第64章 滕狗聽說簫簫死了
第六十四章 滕狗聽說簫簫死了
滕洛炀不吃也不喝,就這麽呆呆地等着,甚至後來顧星野都把人撤了,他也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分辨顧星野回家的聲音,判斷有沒有找到易簫。
他相信,只要他足夠冷靜足夠正常,顧星野就一定能帶來他想要的消息。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天黃昏,顧星野正常回家沒有別的動靜。
但沒過一會兒門鈴就被按響了,顧星野親自去開門。
門外有男聲傳來:“請問這裏是顧先生的家嗎”
顧星野:“請問你是”
“算了,我來跟他說吧。”突然有另一道男聲插入,音色偏冷,“顧星野你好,我是霍沉修。”
霍沉修……
滕洛炀一聽到這個名字,立馬不淡定了。
他平白無故為什麽會來找顧星野,絕對是有關易簫的事兒。
滕洛炀什麽都顧不上了,鼓足勁兒往外跑,他一定要當面問問這姓霍的。
但他心裏慌亂,跑得太急,有加上幾天不曾進食,沒跑幾步就跌倒從旋轉樓梯上滾了下去。
滕洛炀摔到多處骨頭,疼得龇牙咧嘴。
霍沉修就在二十幾米開外的門口,他想要找霍沉修問個明白,但他連站起來的動作都做不到,只能咬牙忍痛,勉強用手向前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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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顧星野道:“霍總今天的來意是”
“我知道你最近在幫滕洛炀找易簫。”霍沉修直言不諱:“易簫這段時間确實在我這兒。”
“那這段時間真是多謝霍總對易哥的照料了,改天我一定登門拜謝。”顧星野露出了職業微笑,“如果方便的話,我想盡早把易哥接回來,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一家人”霍沉修當即就冷笑了起來,“你們真的有把他當成過家人嗎”
“……”顧星野臉色相當難看。
霍沉修接着道:“易簫死了。”
輕飄飄一句話,對屋內的霍沉修而言卻如同滾滾驚雷灌頂。
他在說什麽
霍沉修說了什麽!
“霍,霍沉修……”滕洛炀啞着喉嚨艱難出聲,“霍……沉修,你給我……說清楚……”
假的,一定是假的。
霍沉修不是什麽好人,一定是編造出來騙他,好拐走他的易簫。
滕洛炀手指死死扣着地,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滾,滴到手背在滑落地面。
整個人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門外顧星野同樣難以置信,整個人都僵硬了,“你說什麽”
“易簫生病了,是個治不好的絕症,不知道你們這些家人知不知道這事兒。”霍沉修一邊諷刺,一邊從助理手裏拿過文件夾,遞給顧星野,“這是易簫的病歷,不信你們可以自己看。”
是不是真的顧星野心裏有數,他沒有勇氣翻開那個病歷,只是問:“什麽時候的事兒”
“就在幾天前,他冒險上了手術臺,但是沒能走出來。”
一字一句,都仿佛敲在顧星野的心上,雖然知道易簫病重,卻不料會這麽快。
這些天他還絞盡腦汁地聯系各路名醫,幫易哥想治療方案呢。
易哥怎麽會……怎麽會這麽突然就……
他半輩子都在受滕洛炀那個畜牲的氣,好不容易苦盡甘來,滕洛炀迷途知返回頭是岸了,他怎麽就離開了
霍沉修接着說:“手術之前易簫跟我聊了聊,他說他死後骨灰想揚進海裏,所以就沒有骨灰給你留了,希望你能理解。”
又掏出一個信封交給顧星野,解釋道:“這裏面是易簫的幾張銀行卡,密碼是他的生日,他交給我說想抵醫藥費,我并不認為有這個必要。聽說你是唯一一個對他還像個人的人,易簫這點兒遺産還是留給你比較合适。”
顧星野顫巍巍地接過。
易簫是個寧死也不願依附別人的人 如果不是到了最後一步,他絕不會把僅有的傍身錢交出去。
病歷清晰記錄着他一直以來的病變過程,就連他的醫護人員都被登記在冊。
霍沉修說的是真是假,他們稍一調查就知道了。
到這一刻,他終于相信,易簫是真的不在了。
霍沉修最後道:“你也別太難過了,易簫說他這輩子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只是很後悔。”
這話倒是一點兒都不像在安慰人,反而是想讓人難受一輩子似的。
屋內的滕洛炀已經停止爬行,他仰躺在地面,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的雙目漸漸失焦,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那麽的不真實,他分不清這是不是一場荒唐的噩夢。
他很想快點醒過來。
可是盤踞在他腦子裏的只有霍沉修冷冰冰的聲音。
“易簫死了……”
“幾天前他冒險上了手術臺,但是沒能走出來。”
“他的骨灰想揚進海裏……”
“他說這輩子已經沒有遺憾了,只是很後悔。”
“……”
不遺憾,卻很後悔,多麽矛盾啊。
滕洛炀卻偏偏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簫簫後悔了,他的簫簫恨他了。
他像一尾擱淺的鯨,看不到任何希望,無法自救。
滕家人沒人在意易簫的死活,顧星野便主動挑起了操辦喪禮的大梁,還埋了易簫的舊衣物立了塊碑。
滕洛炀前段時間找易簫找得發瘋,到了這會兒,卻是從來都沒露過面,仿佛事不關己。
到了喪禮的最後一天,顧星野終于忍不住了,企圖拉他到碑前去看一看。
滕洛炀卻無動于衷,甚至反問:“有什麽好看的”
顧星野怒不可遏,“易哥是你的妻子你的伴侶,這麽多年對你一心一意,無微不至地照顧你的衣食住行,就算你不愛他,他現在都死了你總該去看看吧”
“我去看了他就能活過來嗎”
滕洛炀直愣愣地看着他,表情木然,仿佛死的只是街邊的一只老鼠一條流浪狗,而不是與他同床共枕七年的伴侶。
顧星野被他氣得冒煙,不跟神經病一般計較,罵罵咧咧地給易簫操持了一場有始有終的葬禮。
滕洛炀卻不為所動,反而天天泡在酒吧。
漸漸的他習慣于将自己藏匿于最黑暗的角落,用醉到模糊的雙眼打量這個世界,他可以告訴自己,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盛澤和彭若宇一行人見他郁郁寡歡,便想着法兒地哄他高興。
當然這個辦法的中心,只能是滕洛炀心心念念的沈逍。
沈逍一出現,衆人便互相擠眉弄眼地使眼色,順理成章把沈逍推到了滕洛炀身邊。
滕洛炀看了沈逍一眼,臉上并無太大變化,仍舊自顧自地喝酒。
彭若宇率先抛出話題:“滕少,下周二是沈逍新電影的首映式,兄弟們打算都過去捧場,你也一塊兒嗎”
滕洛炀瞥到沈逍期待的目光,點了點頭。
“開玩笑,沈逍的首映式,滕少怎麽可能缺席”
“那是,沈逍可是滕少心尖尖上的人,耽擱什麽都不能耽誤沈逍的事兒啊。”
“……”
衆人不加掩飾地撮合沈逍和滕洛炀,滕洛炀已經麻木到根本不想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沈逍則是不好意思地嬌羞微笑:“你們別瞎說,讓人誤會就不好了……”
“怎麽就誤會了遲早的事兒罷了。”
衆人都以為兩人好事将近,都嚷成一團鬧哄哄地起哄,卻還是有人想起了滕洛炀的原配夫人易簫。
不知這人是不是喝多了,竟不合時宜地問:“滕少,易簫呢,易簫會和你一起去首映式嗎”
“……”
滕洛炀沒說話,一時間場面安靜如死。
那人看滕洛炀态度不對勁,吓得酒都醒了一半,忙掙紮着往人群外圍擠。
與滕洛炀關系親近的彭若宇道:“這種場合肯定要帶易簫一塊兒去吧,易簫和沈逍還是多年的好朋友,不出席不合适吧”
盛澤也道:“帶易簫去看看嘛,恐怕他這麽多年還沒有參加過電影首映式呢。”
“是啊是啊,易簫也一塊兒去吧。”
他們倒不是真心想讓易簫去開開眼,而是喜歡看易簫被蒙在鼓裏,滿腹深情,卻被滕洛炀和沈逍耍得團團轉的蠢樣子。
落魄原配大戰滕洛炀的心頭肉,那場面光想想就覺得刺激,這也算他們無趣生活中最有意思的樂趣了。
更何況他們對易簫的欺壓還能取悅到滕洛炀,自然就更加樂在其中了。
“他不會去。”滕洛炀終于緩緩出聲。
“怎麽會呢,只要滕少你開口,易簫還會拒絕嗎”
要知道易簫對滕洛炀可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的。
不知是不是酒精麻痹了他,滕洛炀的反應顯得有些遲鈍,他空洞道:“易簫離開了。”
“還沒回來麽這回可超出預期時間了……”衆人還以為是易簫上回出走還沒回來,都紛紛算起了日子,嚷嚷着:“咱們上回賭了兩周,到時間了到時間了,給錢給錢!”
輸了的人心不甘情不願,“沒想到這回還挺能忍的,真是晦氣……”
“我看吶,就是滕總最近慣着了,換了以前他可生怕滕總不要他,哪有這個膽”
“真是不知好歹,擺兩天臭架子還不夠,這易簫也太不識逗了。”
“是啊,不會還真當我們滕少離不開他吧哈哈哈哈哈。”
“……”
一衆人嘲諷的聲音此起彼伏,滕洛炀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從頭到尾面無表情,淡淡道:“易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