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喜歡易簫

第六十五章 他喜歡易簫

“死了”

他們雖然驚訝,卻并不怎麽在意,反而更好奇易簫是怎麽死的,頓時熱火朝天地讨論了起來。

一群人圈子小,信息網交錯複雜,他們很快從滕洛炀的醫生朋友那得到了結果。

盛澤撇撇嘴,不屑道:“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動地的死法,原來是病死的。”

“易簫平時就是一副面黃肌瘦痨病鬼般的死樣子,這麽死了也不稀奇,看他那面相早就該死了。”

滕洛炀坐在角落聽着,一直以來他們就是這麽說易簫的嗎

為什麽自己從前從來不覺得刺耳為什麽他能夠忍受別人這麽诋毀易簫

原來這麽多年,易簫一直都是這麽戰戰兢兢地待在他身邊的,難怪易簫最後會說不愛他了。

難怪易簫會走……

滕洛炀頓時心痛得難以言喻,整個人都像是被架在刑具上淩遲,簫簫……

彭若宇自作聰明地靠近滕洛炀道:“易簫平時玩兒不起還愛纏着你,現在死了正好啊,都沒人擋沈逍的路了,你們可以……”

“你說什麽”滕洛炀的眼神陰沉至極,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打斷他的話。

可惜酒吧燈光太暗,彭若宇并沒有察覺到滕洛炀的情緒變化,依舊無所謂地自說自話。

“我說易簫死了正好,少了個礙事的……”

砰!

猝不及防的,滕洛炀突然暴起,擡起手便朝彭若宇的臉上狠狠砸下重重一拳。

彭若宇壓根反應不過來,嘴角還流着血,便要迎接滕洛炀的下一拳。

盛澤等人趕忙上前攔着,“滕少,你做什麽!”

眼前的人群,此刻在滕洛炀看來是那麽的面目可憎。

他們一個個都想易簫死,他們都覺得易簫礙事,都覺得易簫該死……

自己竟然一直以來都跟這樣的人稱兄道弟,任他們欺負易簫,滕洛炀覺得憤怒,覺得惡心。

他都做了什麽,他都做了些什麽!

逼得易簫離開的不止是他們,更是自己!

這些天滕洛炀壓抑的,隐忍的情緒如同決堤之水,在這一刻全都奔騰而出。

他們一個個都欺負易簫,都想傷害易簫,都巴不得易簫早點死……

滕洛炀對着一群人報複性地大打出手,仿佛失去心智一般瘋狂。

酒吧陰暗的燈光下,只有一群扭曲得不成型的影子在撕打糾纏。

盛澤和彭若宇等人不敢得罪滕洛炀,只能單方面挨打,不敢使勁還手,最後都不重不輕折騰出一身傷被送進了醫院。

醫院裏,滕洛炀只有一雙作為武器的拳頭在滋滋冒血,護士看他氣質冰冷,提心吊膽地幫他包紮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滕洛炀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這雙不忍直視的拳頭與他無關,他的腦子裏只有“易簫”這個名字。

這時盛澤和彭若宇的父母急慌慌地趕了來,他們的兒子被滕洛炀打了,不論是什麽原因,反正都是得罪了滕洛炀。

兩對夫婦都賠着笑臉,争相擠到滕洛炀面前解釋道歉。

“我們家盛澤年輕不懂事兒,要是犯了什麽錯,還望滕少一定多多包涵,我們回去一定好好教訓這小子!”

“我們家彭若宇也是啊,這次雖然不知道翻了什麽錯惹滕少不高興了,但他一定會改的,就看在你們這麽多年的交情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

四人好說歹說,将自家兒子貶得一無是處,都是怕得罪滕洛炀會影響自家生意。

滕洛炀看着頭疼,冷聲道:“滾吧,以後不要再讓他們靠近我半步。”

“哎哎哎,滕少放心,我們以後絕不會再讓那孽障出現在您面前礙眼。”

幾人連聲稱是,趁着滕洛炀精神不好沒功夫追究,趕忙溜之大吉。

包紮好傷口,滕洛炀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回到曾經和易簫共同的家中。

自從易簫失蹤,滕洛炀便一直住在顧星野家,還是第一次回來。

家裏還是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甚至屬于易簫的每件物品都還原封不動地放着,他什麽都沒有帶走,只是房子裏靜悄悄的沒有半點人氣。

滕洛炀沒有心思做任何事,連鞋都沒有換便直接去了卧室,在易簫躺過的床上躺下。

安靜如死,但沒有辦法,他只有在這裏,只有在這個充滿易簫味道的房子裏,他才能感覺到自己鮮活的心跳。

他又做了和之前一樣的夢。

不同的是,易簫這次騎在自行車上并不是離開他,而是朝他而來。

易簫在陽光下對他招手微笑,朝氣蓬勃地道:“阿炀,久等了。”

滕洛炀根本沒法形容這一刻的欣喜,他想說等得不久,只要易簫願意回到他的身邊,他等多久都行。

滕洛炀迫不及待地邁出步子,想将眼前的少年擁入懷中。

可他抱住的只有一團空氣……

滕洛炀一陣心悸,夢醒了。

夢醒後只有雙人床另一側的冰冷,黑黢黢的卧室落針可聞,說不出有多壓抑難受。

七年,他和易簫來來回回都折騰七年了。

滕洛炀昏昏沉沉地突然想到,自己為什麽要和易簫折騰這麽多年

當初易氏的産業已經到手,滕家也認可了他的家主身份,以他當時的能力和手段,可以氣死滕家人的方式不下千百種,他為什麽非要娶易簫不可呢

這麽多年他權勢滔天,要逼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易簫簡直不費吹灰之力,但是他為什麽沒有怎麽做呢

他真的想讓易簫給沈逍騰位置嗎

或者說,他想要沈逍的欲望真的多過易簫嗎

以前滕洛炀想不通,現在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只有易簫。

沈逍走了這麽多年,他最多只是遺憾,但沒有易簫,他活不下去。

他喜歡易簫,他喜歡易簫,喜歡到根本離不開易簫了!

權利,名望,財富,從小在滕家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這樣的環境讓他漸漸丢失了自我,讓他變得麻木變得錯亂。

他從前被太多東西蒙蔽了心,蒙蔽了眼,以至于到現在易簫丢下他徹底離開了,他才驀然醒悟。

有什麽用呢

易簫在他身邊的時候從來沒有被好好對待過,現在遲來的深情又有誰能看到呢

一整夜,滕洛炀翻着易簫看過的書,擺弄易簫養的花花草草,彈着易簫彈過的鋼琴,他不知自己何時失去的意識。

滕洛炀醒來時,首先刺激他感官的是一股從餐廳飄來的熟悉的食物香味。

剛睡醒的大腦模模糊糊,他沒給自己任何思考的餘地,赤着腳不顧一切地朝餐廳奔去。

餐桌上擺着熱騰騰的早餐,廚房裏的男人穿着圍裙,正背對着他忙碌。

滕洛炀連呼吸都急促了,他緩步上前,喉嚨艱難發聲:“簫……”

這時,廚房中的男人回頭,燦爛一笑:“滕總,您醒來啦!”

小鄭的臉清晰分明,滕洛炀的夢瞬間破裂。

也是,小鄭的背影看起來比易簫結實多了,也就是他最近渾渾噩噩地才會看錯。

滕洛炀木偶一樣地坐下,示意餐桌:“這些都是你做的”

跟易簫做給他的一模一樣。

“不是,我都是冰箱裏現拿的。”小鄭打開冷藏櫃給他看,“有好多混沌和生煎,都是滕總你喜歡的口味,想必是易總之前準備的吧。”

滕洛炀呆呆地看向冰櫃,給他準備的早點碼得整整齊齊,除了易簫還有誰

都是給他準備的……

易簫對他,從來都用心到極致。

只是從前易簫一次次地給他送這送那,他卻覺得厭煩随手扔了。

他扔了易簫的東西,所以最後易簫也把他丢下了。

滕洛炀舀了一勺馄饨送進嘴裏,卻怎麽都沒法咽下。

他覺得憋悶,他覺得難受,更多的是惡心,為自己所做過的種種惡心。

易簫這麽多年是怎麽忍過來的他做這一切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

滕洛炀簡直沒法想象。

最後滕洛炀真吐了個天翻地覆,小鄭吓傻了,忙把人送去醫院吊了兩瓶水。

滕洛炀隔斷從前毫無意義的社交,哪裏都不去了,成日泡在公司将自己浸在工作裏。

只有半夜才會縮在酒吧角落默默将自己灌醉,偶然有人認出他也不敢主動上前打招呼,只能悄悄紮堆議論。

“剛死了老婆就出來花天酒地還真不是一般人吶。”

“這有什麽,他那老婆在他眼裏就是個屁。”那人聲音又壓了壓,“當年他死了親爹眼睛都沒眨一下,何況如今只是個失去利用價值的墊腳石……”

“……”

人來人往,滕洛炀難免聽到幾句,但是他無心辯駁什麽,也沒必要。

他确實就是一個這樣的人。

易簫倒黴,所以遇到了他。

滕洛炀一杯一杯地往下灌,這些日子他越來越沉迷這種神志不清的感覺,只有醉了沒有意識了,他的心才不會那麽痛。

不知過了多久,有一雙手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關切道:“洛炀,你沒事吧”

是個關心他的人,滕洛炀下意識出聲:“簫簫……”

沈逍用力扶住他,“是,我是逍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