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不是簫簫

第六十六章 你不是簫簫

“不,你不是……”滕洛炀搖搖晃晃地仔細分辨,最後推開沈逍,“你不是簫簫,你是逍逍……”

他表意不清,繞來繞去,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沈逍輕聲道:“我知道阿易離開了你很傷心,但已經是既定沒法改變的事了,我們活着的人還要面對将來啊。”

滕洛炀:“……”

沈逍見他對自己的話完全沒有反應,委屈地癟癟嘴,“阿易也是我的朋友,他死了我也很難過,但洛炀你真的要為了阿易的死,連我的感受都不顧了嗎”

“我不是……”滕洛炀覺得憋悶,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想面對沈逍。

沈逍兩眼一包淚,“你之前就說過,等找到合适的時機就會和阿易離婚然後娶我,現在阿易都不在了,你真的有娶我的打算嗎”

滕洛炀的大腦緩慢地消化易簫的話,然後回避,“抱歉,我現在不想提這種事……”

“你果然還是喜歡阿易的吧,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了。”

沈逍原本是想趁滕洛炀喝醉了,趁機讓他承諾結婚,沒想到易簫死了,滕洛炀還要為他守喪,真是晦氣。

到底被易簫那賤人下了什麽蠱了。

都到了這一步,沈逍自然不想管滕洛炀這個醉鬼,幹脆以退為進假裝失望生氣離開。

滕洛炀靠着以後一絲清醒,打電話叫小鄭來接。

從滕洛炀含含糊糊的話中,小鄭聽出了沈逍不久前來過。

看着滕洛炀難受的樣子,小鄭心裏不禁犯嘀咕,好歹滕總也對他巴心巴肺的好,現在竟然能不管不顧把人扔那……

要是換了易總在,哪有這種事兒啊。

小鄭半扶半扛地把滕洛炀弄上車,看他要睡不睡的樣子,怕他着涼又翻出條毯子給他蓋上。

滕洛炀掙紮着不想蓋,含糊着皺眉:“哪來的”

小鄭道:“之前換季不是冷麽,易總就買了幾條毯子,吩咐我放在你常開的幾輛車上備用着。”

滕洛炀微微一愣,然後冷漠地把毯子甩開:“用得着麽,車裏本來就有空調。”

小鄭看着他嫌棄的樣子,打心眼兒裏替易簫不值,偏偏他又沒資格多說什麽。

滕洛炀強撐着朦胧的雙眼,麻木地盯着車窗外快速變換的一景一物。

車裏的東西,平時吃的用的,包括家裏的布置擺設都是緊着他方便來的,易簫對他确實好。

但對他再好又有什麽用,現在還是離開了。

回到家裏,滕洛炀還醉得搖搖晃晃,嚷嚷着要把家裏屬于易簫的東西全都搬出去。

小鄭沒辦法只好先答應着穩住他,最後還是不放心,只好收拾出客房留宿。

半夜起來喝水卻發現滕洛炀房裏的燈還沒關,小鄭本想幫他關燈,門打開一條縫卻發現滕洛炀還沒睡。

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陽臺上,像是在眺望遠方的什麽東西,看起來寂寞又冷清。

小鄭嘆了一口氣,默默關上房門。

第二天他看到陽臺上落滿了煙頭,一地狼籍。

床上的滕洛炀竟是蜷縮着入睡的,聽說這是嬰兒在母體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走近一看,滕洛炀懷裏還死死抱着易簫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臉上還有幹掉的淚痕。

沒人知道滕洛炀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麽。

但自從易簫離開,小鄭覺得滕洛炀肉眼可見地憔悴了,上周例行體檢他便發現滕洛炀輕了二十多斤。

即便小鄭跟了滕洛炀六年多,卻還是看不透這個人。

他一直知道滕洛炀對易簫是有感情的,卻又從沒對易簫好過,現在易簫死了,滕洛炀倒像是被抽了魂一般。

這樣的愛,誰又能負擔得起呢

易簫再溫柔耐受,也終究是血肉之軀,怎麽能經得起這般千錘百煉。

小鄭為了讓滕洛炀好受一點兒,只好把珂珂接回來,讓滕洛炀分散分散注意力。

珂珂一回家便興奮地蹦蹦跳跳,先圍着滕洛炀繞了兩圈,然後才滿心期待地去找它最喜歡的主人。

樓上樓下都找了個遍,珂珂沒找到易簫,不高興地朝滕洛炀汪汪叫,像是在詢問些什麽。

小鄭忙攔着大膽的珂珂,“珂珂乖,易總……易總不在家……”

珂珂好像聽懂了,失望地垂下頭。

滕洛炀看到珂珂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珂珂是他為了讨好易簫特地買的,之後就再也沒管過。

易簫卻把它當成兩人感情的見證,對珂珂寵愛到了骨子裏,珂珂的衣服玩具狗糧,每一件都充滿了易簫的痕跡。

滕洛炀目光一沉,吩咐小鄭:“把這些東西全扔了。”

小鄭有些詫異,為難道:“可是這些,每一件都是易總為珂珂精挑細選的……”

“我說,扔掉。”滕洛炀重複道。

“珂珂自己也很喜歡,扔掉它會不高興的吧。”

滕洛炀看着珂珂,雙眸深不見底,道:“它會有更喜歡的。”

小鄭不知道滕洛炀是不是在一語雙關,但他聽得背後一涼,只好把珂珂的東西全收了起來。

滕洛炀窩在家裏快長毛了,傍晚,小鄭勸他帶珂珂去外面散散步。

沒走多遠珂珂便咬住滕洛炀的褲腳,停在一家蛋糕店前怎麽都不肯走了。

“你想吃蛋糕”滕洛炀冷冰冰地問,他記得珂珂沒這愛好啊。

珂珂搖了搖毛茸茸的大腦袋。

“那你要蛋糕做什麽”滕洛炀心情不好,對珂珂也沒什麽耐心。

珂珂卻擡起前爪,撓了撓自己脖子上的鈴铛。

“鈴铛”滕洛炀仔細辨認,确認道:“這是易簫給你買的鈴铛”

珂珂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眼睛都亮了。

易簫買的鈴铛,滕洛炀突然恍然,“你想買給易簫,好哄他回來”

頓時無盡的心酸,齊齊湧上滕洛炀的心頭。

是啊,易簫最喜歡吃蛋糕了。

尤其自己陪着他吃的時候最能讓他開心,連珂珂都記得,他卻一次次地忽視以至于最後徹底忘了這回事。

他把有關易簫的所有東西藏起來又有什麽用呢,易簫早就滲透在了他生活的角角落落,避無可避。

從前他對易簫不好,那麽後半生就換他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瞧瞧,老天爺這事兒辦得多麽公正。

不久後端午節,滕洛炀按舊例回了趟滕家老宅。

易簫死後,他們對滕洛炀的态度反而更加平和了起來。

一頓飯後,滕洛炀那不像個母親的母親藍美琴,竟然還主動敲開了滕洛炀的房門。

滕洛炀擡眼,淡漠道:“有事兒嗎”

“有事兒。”藍雅琴也不管他冷漠的态度,好聲好氣道:“前段時間易簫去世了,雖然你對易簫沒什麽感情,但畢竟七年夫妻,怎麽都不好受……”

滕洛炀受不了她假惺惺的一套,不耐煩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藍美琴倒是不在意,“洛炀啊,媽媽是想着,既然易簫都不在了,你幹脆趁這個機會把沈逍娶進門兒吧”

滕洛炀冷笑:“你不是一向看不起沈逍嗎,過年時還罵他趕他來着,怎麽這會兒就同意他進門兒了更何況,他還是個男人。”

“唉。”藍雅琴幽幽一嘆,語重心長道:“之前那是有易簫在,我當然不能接受他一個小三兒,現在易簫走了,媽媽只希望你能快點找個伴兒安定下來,好有個人照顧你的日常起居,沈逍也好男人也好,只要是你喜歡的能讓你高興起來的,媽媽都認了……”

話說得真好聽,但這個女人何曾有一次是真心為他考慮的還不知道這回又在動什麽歪心思。

“小三兒”滕洛炀揚唇一笑,嘲諷道:“媽,當年要不是你三兒當得好,又哪來我的今天”

“你……”藍雅琴大怒,她知道滕洛炀是個不服管教的逆子,卻沒想到他能這麽戳自己的痛處。

滕洛炀像是一眼就能将她洞穿,道:“我結不結婚,跟誰結婚,怎麽都輪不到你來置喙,能不能得到你的同意也不重要,所以以後最好不要到我面前擺母親的臭架子,少來插手我的事兒!”

藍雅琴氣得七竅生煙,偏偏還有諸多地方需要仰仗滕洛炀,只好強忍下這股滔天怒火,咬着牙,和聲細語道:“洛炀,媽媽不是想管着你,只是想告訴你,如果真喜歡沈逍就把他娶回來,不用擔心家裏的人會為難他,我們都希望你能盡快從易簫死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行了。”滕洛炀打斷她,“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出去吧。”

“哎哎好,媽媽這就下去了。”藍雅琴暗暗捏緊了拳頭,面上卻是堆滿了笑。

滕洛炀沒把藍雅琴的話當回事兒,繼續沉迷在自己的世界裏。

只是他想不通,過年時滕家人明明對易簫熱情周到,對他簡直比親兒子還親,怎麽到了這會兒易簫死了,他們倒沒有半點難過的情緒。

反而還慫恿他娶沈逍過門兒,要真的滕家人眼高于頂,可從來瞧不上沈家這種小門小戶出來的。

滕洛炀才不會信什麽,他們會為了有個人照顧自己而妥協這種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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