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
【啊!還好是扛着,我真怕剛剛那響動,是溫以微又一腳把長孫蘭也給踹下來了,這可是他未來的妻子啊!】
一只腳剛剛踏上客棧石階的溫以微打了個趔趄,趕忙伸手扶在了長槍上。
“別動!”金朝醉趕忙出聲制止,“這長槍可是你兄弟江……大公子破壞本客棧石階的重要證物,在賠銀子之前,誰都不準動它。”
金朝醉好險就把江平深的全名給叫了出來。
“是我等的錯,即便是為了緝兇,也不該毀壞百姓的東西,該賠。”溫以微的聲音很正派,就是那種說話做事都會一板一眼的正派。
他當即就放開了長槍不說,還非常有禮地詢問:“客棧中可有還有空房?我等一行四人,今晚需要住店,三間房。”
“有!當然有,客官還請進。”金朝醉板着的臉迅速揚起熱情的笑容,腳步輕快地将人往裏頭引。
但剛走了兩步,金朝醉就頓住了。
【四個人,三間房?難道說,溫以微和長孫蘭在這個時候就已經……他看着是來緝兇長孫蘭的,實則卻是借着這個由頭和長孫蘭打情罵俏?】
【他前頭對長孫蘭的呵斥,其實是擔心她已經身負重傷,這才勸她不要再硬撐的擔憂關懷?而他将江平深和陸承淵踹下屋頂,也不是因為這兩人正事不幹,擾亂他緝兇,而是嫌這兩人磨磨叽叽,害得長孫蘭不能盡快休息?】
【還是說……】
金朝醉不禁憐愛地看向江平深:【剛剛,他對着溫以微說長孫蘭是妖女了吧。】
金朝醉又看向陸承淵:【長孫蘭身上的傷肯定不會是溫以微打的,他之所以被踹下來,應該就是他打的了吧。當着人心上人的面,下手真重啊!】
金朝醉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原來江平深和陸承淵才是他倆感情中的一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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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裏一陣靜悄悄,唯有半昏厥過去的長孫蘭,強撐着從溫以微的肩膀上滑了下來,癱軟在地上。
金朝醉眼珠子一瞥,溫以微居然不為所動。
而接收到譴責目光的溫以微,他也顧不得眼前發生的事情有多荒誕離奇了,趕緊解釋:“掌櫃的,此人乃瓊州城禍害了兩位身懷六甲的婦人,更是對其中一位剖腹,強行取出胎兒,以至于母子俱亡的蛇蠍毒醫。”
“由于此案重大,犯人過于兇殘,需要寸步不離地看守,故而只要了三間客房,還請掌櫃的莫要誤會。”溫以微竭力撇清着自己同長孫蘭的關系。
【啊?我猜錯了?還是這個男人在狡辯?】
金朝醉不太相信。
長孫蘭真要是幹了這麽禽獸不如的事情,那溫以微還能娶她為妻?早就被處斬了吧?
“确實如此!”江平深也不管自己的命門穴是不是被人按住了,急忙為溫以微佐證,“這妖女确是身負人命血案,且手段極其惡劣,六扇門奉命須在七日內将人捉拿歸案。”
“是的是的,老溫為了捉拿這個妖女,連夜趕路,三天三夜沒有合過眼了。這個妖女不僅手段兇殘,還擅長使毒,要不是老溫內功深厚,我們三人今兒個都要折在這妖女手中了。”
陸承淵也飛快地點着頭,明明打傷長孫蘭的,就是溫以微自個兒!
看來這個掌櫃的,雖然有點稀奇的東西在她身上,但說出來的東西,未必全都準。
他們三人對視着,心中同時松了口氣。
“這……”金朝醉面露難色。
【看來我沒有推斷的天賦,還是老老實實看百曉生給的生平吧,如果真是窮兇極惡之輩,還是不能讓他們住進來的,萬一鬧出大事來就不好了。】
“四位客官,實在是不巧,本客棧今日剛剛開業,客房還需要再檢查檢查,四位還請先坐下喝口熱茶,稍後便能準備好。”
金朝醉随便掰扯了個借口,就讓邴飛昂他們上樓去瞧一瞧。
自己則飛快地翻看起了百曉生系統。
【長孫蘭,藥王谷三十年前叛出師門,另立門戶的弟子之徒,算得上藥王谷的半個徒孫,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主學的是毒理,師徒兩人都堅信以毒攻毒。】
在後廚的席宛吉不禁将碗一放,邊用衣擺擦拭着手,邊火急火燎地沖到了大堂,探出半個身子。
這一看,長孫蘭居然可憐巴巴地倒在地上。
席宛吉有點想上前将人給扶起來,這可是六師叔的弟子,也就是他素未謀面的小師妹了!但六師叔的名字在谷裏頭有些不可說,這讓席宛吉有些把不準師傅長輩們的态度,因而又有些不敢上前。
不過——席宛吉心想,他今天是非得寫封信送出不可了!
【長孫蘭原本是到瓊州城采藥的,結果聽說了一件離奇的事。有一位婦人并無喜脈,可卻三個月未曾有過癸水,腹部也有所鼓起,摸起來硬硬的,都是有孕之兆。】
【然,那婦人的夫君卻已外出行商半年有餘。】
寥寥兩行文字,并未多寫,金朝醉卻從中讀到了那婦人的處境。
旁人的指指點點、內心的茫然無措、身體的難受難堪……
溫以微一直全身緊繃地聽着這些并非從人口中傳出的聲音,很快地,他就被過分詳細的內容給驚到了。
他不禁側過了頭,仔細地盯着金朝醉看了起來,她似是在出神,眼睛直直地盯着空中的某一處。
但她的眼神又并不空洞,反而似是一目十行般閱覽着什麽,眼珠飛快地轉動過。
【那婦人為自證清白,四處尋醫問藥,皆無果,致使謠言越發的甚嚣塵上。】
【長孫蘭聽說此疑難雜病後,并未聲張,而是選擇悄悄地夜探宅邸,為那婦人看診。雖然結果也與之前的醫者相同,但她勝在是女子,于是仔細觸診了婦人的腹部,終察覺出異樣。】
【長孫蘭欲尋自己的師傅前來,便與其約定五日後的晚間。然而那婦人等不到了,她在第三日,被逼着灌下了落胎的湯藥。】
【腹痛、出血,婦人在痛苦了兩個多時辰後,不甘地死去,但産婆卻并未在污血中發現原本該被一起堕下的胎兒,這才知曉那婦人極有可能是真的得了怪病。但此時芳魂已逝,作惡者們一心只想着找脫罪的借口。】
金朝醉看的心口發悶。
而趴在地上的長孫蘭也終于服下了止血調戲的藥散,緩和了不少,她撐着地坐了起來,冷冷地嗤笑了一聲:“我若是妖女,那呢那些活生生逼死一條人命的鄉鄰,又是什麽?”
溫以微被問的啞口無言。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案子的前因。
在六扇門收到的文書裏面,并未提及這些,是以他一直不曾懷疑過,那婦人的身份。甚至,在他抵達瓊州城後,當地的知州、知縣、村長,以及過路的行人,都異口同聲地表明,那是一位身懷六甲的夫人。
就連孩子生父存疑的謠言,都沒有聽到半句。
這若非是有人專門封了口,定然不可能如此。
溫以微仿佛遭到了當頭一棍,愣愣地看着長孫蘭,眉頭越蹙越緊:“你之前為何不做辯解。”
“辯解?”長孫蘭就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你在意這個東西?你在意真相?你難道不是一心只想捉拿我歸案!”
“我……”溫以微滞了聲。
不過也只是一瞬,溫以微很快就震聲反問:“你剖腹取子的事,總不是假的。”
“剖腹我認,取子,你親眼看到那子了?”長孫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我……”溫以微又滞住了。
長孫蘭嘲諷的眼神又接連掃向另外兩個人。
前頭還信誓旦旦的江平深和陸承淵,在此時也有些無法承受地各自別開了眼。
金朝醉分神瞅了眼四人的神态,突然對王二麻的前路充滿了擔憂,他若是拿着腿骨前去府衙說找到了取骨狂魔,六扇門會不會反将其當成了自告?
【希望王二麻一切順利,六扇門的人能好好聽清他的話,随他去抓真正的取骨狂魔啊。】
【至于長孫蘭的事,哎……她的确是剖開了那婦人的肚子,并從中取出了一些肉塊、頭發和牙齒。】
江平深和陸承淵立刻就擡起了頭,氣昂昂地回視長孫蘭:“我可是聽說了,你從那婦人的肚子裏取出了一個半成型的孩子,都已經長出了頭發和牙齒!你居然還大言不慚地否認!”
長孫蘭雖然還有些力有不逮,但還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用力地罵道:“蠢貨!不通醫理倒也罷了,居然連尋常道理都不懂!誰家孩子在娘胎中,會長出和手臂一般長的頭發,還有牙齒來t?”
“……暫且都住嘴吧。”溫以微頭疼地揉起了額角。
【長孫姑娘說的好!那可不是什麽孩子,亦不是孽胎,在後世的記載中,那些個東西被稱之為瘤。亦即腫也,乃贅生、寄生之物。[1]】
【這種病,把脈是把不出來的,一般會認為是氣滞血瘀,若是初時便發現了,可通過活血化瘀的法子進行控制。[2]但若是發現的晚了,便只能切除……切除?】
【我說百曉生,你這是哪個後世的記載啊?剖開肚子人不就死了嗎,這是救人還是殺人呀!】
金朝醉第一次懷疑起百曉生的真實性來。
溫以微三人也連連蹙眉,這種話,就連他們三個都不相信,更別提六扇門和大理寺了。
唯有長孫蘭,驀地興奮了起來,也不知道她從哪來的力氣,晃晃悠悠地就站了起來,直往金朝醉的方向撲去:“掌櫃的,不知道你……”
“我的小師妹啊!你就是六師叔在書信中提到的,那位深得他真傳的徒弟吧!我是你的大師兄,席宛吉啊!”
橫向裏,席宛吉一個大鵬展翅,攔在了長孫蘭的面前,慈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沾着迷|藥的袖口捂在了她的口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