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
三三阿扶趕至祠堂時,封家一半祖宗的牌位已被劈成柴火棍,歷代封家家主雕像亦是東倒西歪缺胳膊斷腿,護衛戰戰兢兢将七殺圍攏中間,封誨一臉慘白,頭插雞毛面帶刺青的護衛胳膊折了,唇角淌血。
七殺手中長劍旋出一道氣流,衆護衛被強悍劍氣紛紛掀倒,封誨沒見過如此強悍之人,邊拿袖子捂臉以抵擋劍氣邊喊:“速請大司祭。”
暗查妖礦查得人仰馬翻,三三阿扶一臉尴尬進了祠堂。
三三擔心七殺一時沖動将整個祠堂掀了,拽了拽他舉劍的手,“有話好好說,別一言不合就打架。”
七殺偏頭看向一尊女雕塑,“這便是我主子。”劍指封誨,“肯定是山莊的人強行擄走我主子,害我們分開。”
阿扶:“淡定,如今封家家主不過二十出頭,你已游蕩人間數十餘年,應該同他沒什麽幹系。”
“同他無幹,肯定同他祖宗有關。”
滿地皆殘破雕像,封誨抱起滾到腳邊的一顆雕像頭顱,一臉羞愧惱恨,“祖父,孫兒不孝,讓強悍賊人毀了您塑身。”
封誨手中的那顆雕塑的五官倒是同他頗像,封悔擡袖擦擦眼淚,一擡頭,瞧見頂一腦門綠毛的那小子正撫摸一尊女像,他當即大吼:“住手,修得辱我祖母。”
七殺扭頭,“阿初是你祖母!”
“修得喊我祖母小名,噫,你認識我祖母?”
七殺靠近封誨,一臉不可思議打量人家,“你你竟是阿初的孫子,阿……你祖母呢。”
“祖母早已仙逝。”
七殺一副被雷劈的模樣。
頭插雞毛的護衛請來了頭插同款雞毛一臉褶子的大司祭,大司祭不但面有刺青,整個手背手臂皆是古怪紋路,大司祭甫一進門便瞧見七殺,當即怔住,而後手中騰蛇權杖往地上一戳,“你這擅拐騙的小子竟破封印而出。”
Advertisement
七殺一見大司祭跟見仇人似得,腦中仿似憶起什麽,又一片殘影,“你……你……你說誰是擅拐騙的小子。”
“當然是你,當初拐走封家小姐,我好不容将你封印,不料不到百年,你竟破封印而出,又來封喉山莊作亂,也好,再封印你一次亦不難。”
大司祭的騰蛇權杖與七殺劍相交,倆武器激蕩的氣流險些讓祠堂內僅剩的牌位不保。
封誨眼見着祖宗祠堂要毀在他手裏,淚涕橫流,“住手,住手,莫要在祠堂打。”
大司祭欲收手,七殺不領情,一柄長劍花樣劈砍,大司祭只得接招,祠堂登時又大亂。
阿扶使眼色,重蕪一個瞬移擋在正打鬥的兩人中間,左手控利劍,右手抵權杖,這才平息這場戰鬥。
—
衆人坐在堂廳喝茶,自大司祭口中探得當年之事。
一場雷雨,封喉山現一塊綠晶礦石,封家人一眼看出此乃鑄劍奇料,以此鑄劍必成當世名劍。當時的封家家主觀此礦不吉,不許族人以此礦鑄劍,且将礦石藏匿。
後來那塊妖礦還是被偷偷鑄造成劍,便是後來的七殺。
七殺生出劍靈,拐走了封家小姐,封喉山莊的人四處打探,終于在霧了山發現封家小姐與劍靈的t痕跡,莊主派護衛接回大小姐,并請來蜀離國的大司祭将七殺封印。
七殺拍案而起,逼近大司祭臉前,彎着腰噴吐沫星子,“一派胡言,我與主子琴瑟和鳴逍遙快活,明明主子是被你們強行帶走,分明是你們拆散我們。”
大司祭一揮權杖将人揮一邊去,“你可知你為何失去記憶。”
“你這老不死的對我做了什麽。”
大司祭冷哼一聲:“是我夫人的攝魂蛛抽取了你的記憶。本想着沒了記憶,即便有一日你破封印而出,亦不會再尋山莊的麻煩,不料你還是來了。”
七殺的腿往桌子上一敲,長劍往肩上一抗,“你們強迫我與主子分開,害我與主子天人永隔。”劍又往不遠處的封誨身前一伸,“還生下這麽個……這個孫子……這筆賬終歸要算清。”
封誨擡手,格開抵在鼻尖前的劍,面有憤意,“我聽過祖母年輕時被一個混混拐走之事,你竟黑白混淆倒打一耙,如今又毀我封家祠堂,當真可惡至極。”
七殺一劍劈開桌子,茶具碟子灑了一地,“胡扯,我已記起我與阿初是被迫分開。”瞪一眼端坐的大司祭,“就是你這個老不死帶頭幹的,還有……”他捂了下頭,似在努力回憶,“還有一個面帶刺青的女人,你們合力将我封印,可惡。”
大司祭冷笑,“可笑。倘若我能證明阿初是自願離開你,并非旁人強迫,你當如何。”
“我當自我封印霧了山,永不複出。”
“好。”大司祭起身,一手握緊權杖的騰蛇蛇頭,“不是再尋綠晶妖礦麽。答案便在那妖礦之內。”
封誨取來祠堂內封如初雕像頭上的那柄綠簪,“綠晶妖礦鑄劍之後還剩餘一些,祖母便用僅剩的礦石打了這柄礦簪。”
七殺被抽取的記憶,封在這綠簪之中。
大司祭權杖一轉,綠簪飛至七殺面前,七殺緩緩擡手,握住簪柄。
簪子散出的縷縷霧光自七殺指縫間升騰,最終環繞成一面綠鏡,鏡內浮現一幀幀畫面……
封喉山莊一派熱鬧,前廳擺宴,後山賞花,攜禮而來的賓客絡繹不絕,慶賀封家獨女誕辰。
萬植披新綠,日光溫煦,人間四月天伊始,恰是封如初的及笄之日,封家家主封意,晚年才得此愛女,甚是寵愛,整個山莊休憩三日,為女慶生。
封如初帶着貼身丫鬟去了鑄劍爐,熊熊燃燒的火爐之前,她将懷中藏匿的一塊綠色礦石拿出來。
丫鬟大驚:“小姐,老爺說此礦不詳,您可不要做糊塗事啊。”
“此乃難得靈礦,劍由心生,劍詳不詳還不是看劍主人心境如何。我感覺我這人還行,我練的劍亦錯不了。”
“小姐莫要盲目自信,姥爺甄別礦石之術無雙,老爺既說不詳,還是不要碰的好。”
“不碰我怎麽打敗唐宇那小子,方才宴席上你聽到了,我爹竟要将我許配給唐家那小子。我私下找唐宇挑明了,我沒看上他,讓他退婚,那小子說只要我能打敗他,他便說服倆老,我不用嫁去唐家山莊。我這三腳貓功夫怎麽打得過他。”看一眼手中綠瑩瑩的礦石,“只有靠它了。”言罷将那一團綠投入鑄劍爐。
丫鬟出去盯梢,封如初給火爐添火,又融了自己血液進熔爐,倏地一道綠光破爐而出,一柄長劍橫在她眼前,點亮她的水眸。
封如初瞪大眼珠,盯着劍刃散出的殺氣,“這麽快。”
劍內一縷綠氣化作一個少年,圓臉,腮上帶些奶膘,頭上頂兩撮綠毛,笑起來有梨渦,能看見小虎牙,“主子。”他笑嘻嘻對着少女道。
此劍方成,便出劍靈,果真是柄絕世好劍。
封如初攜着長劍往外走,“對了,給你起個名字,叫小七吧。”
“為何叫這個。”她懷中的劍抖了抖,問。
“因為我先前養過一條狗叫小七,後來那狗走丢了。”
“……我不叫這個,一點不酷。” 劍抗議。
封如初搔頭想了想,“你一出爐,殺氣四溢,不如叫七殺怎樣。”
“成。”
盯梢的丫鬟跑到小姐身邊,“小姐,你再同誰講話。”
“沒誰啊,我自言自語。”封如初抱劍走了。
夜裏,丫鬟睡死了,封如初抱劍去後山練劍。
果然劍氣無雙,橫掃山石林木,吓退野獸狼群。
七殺打劍裏飄出來,“主子放心,有我在,保你輸不了,看我不将你未婚夫打得魂飛魄散。”
封如初練劍練累了,随意躺在一塊劈得平整的巨石上,雙手做枕,“別打死了,贏了就好。”
“主子好像不舍,既然不舍為何不嫁給他。”
“哎……”封如初翻個身,随手掐了個狗尾巴草叼着,“我打小将人當哥哥,沒有男女之情,誰知那小子早惦記上我了,真愁人。”
七殺也叼根草,學主子抖腿,“那主子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封如初偷笑,“就是話本裏那種放蕩不羁行俠仗義亦正亦邪,最好嘴裏偶爾說兩句髒話的男人最酷了。”
“好矛盾啊。”單純的七殺如此評價。
“我就是喜歡矛盾的人啊,我不喜歡唐宇,是因為他太規矩了,從小到大沒說過一句髒話,我怎樣罵他他都不還口,一點不爺們。”
七殺似懂非懂,“哦。”
—
封如初約唐宇一戰,唐宇敗得一塌糊塗。
封如初得意洋洋扛着劍走,“願賭服輸,退婚。”
唐宇鼻青臉腫爬起來跟上去,“我未曾答應你退婚,只答應你若贏了,不必嫁入唐家山莊。”
封如初詫異,瞪大眼眸,“啥意思。”
“我贏了,你嫁入唐家,我輸了,我入贅封家。”
封如初拿劍劈他,“不要臉……”
封家家主十分滿意與唐家的婚事,封如初自知這婚退不了,于是選擇逃婚,收拾個小包袱,攜上七殺劍行走江湖。
兩年下來,竟闖出些名堂,一柄長劍橫掃邪惡及世間不平之事,被江湖人譽一聲七殺劍俠。
封如初打劫了一夥強盜,将銀子分給貧民後,還剩一點碎銀,于是帶着七殺去鎮上買麻将燒餅。
七殺那張臉乖巧,讨女人歡喜,燒餅鋪老板娘當即拉住七殺的手介紹自家女兒,封如初直接将人拽走,“什麽燒餅西施,臉上一堆黑芝麻就自稱燒餅西施?”
“倘若那姑娘臉上的黑芝麻去了,還是蠻好看的。”七殺說。
封如初擰人耳朵,“人群裏呆久了,六根不淨,生出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
封如初以塵世渾濁,需清心靜養為由,帶着七殺去了深山老林。
兩人砍竹子搭竹屋,屋前的小溪裏逮魚,屋後的竹林練劍,封如初教人練字,七殺給人梳頭,兩人一起煮最愛的胡辣湯,日子過得無拘無束逍遙快活,天地間仿似唯剩他們兩個人。
一日,封如初蕩着秋千,問院角正烤鹌鹑的七殺,“我們就這樣一輩子吧,我不回封家,我們潇潇灑灑行走江湖。”
七殺烤好鹌鹑,灑一把香料,嗅一口香氣,走到秋千旁給人遞過去,“主子……”
“都說了別叫我主子,生分,不親切……”
“好吧,阿初,對了,老爺一直派人尋你,畢竟你乃封家獨女,乃封家唯一血脈,老爺是不會任由你一人逍遙在外,唐宇也請了蜀離國的巫師和司祭,我與那巫師交手,險些不敵。”
“所以,我們要加強練習,我看書上說雙修能快速提升彼此修為,咱們可以試試。”
七殺納悶,“何為雙修。”
封如初失望臉,“我給你買的那些小黃書你沒看啊。”
七殺憋紅了臉,“我字還認不全……”
“用爺們的口吻說。”
“特麽的我字還認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