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皇子
第十章二皇子
“念及皇後情面,瑾繡宮宮人杖棍二十,慶陽宮宮人罰抄宮規五十遍。”帝莫麟緩言。
“至于皇後娘娘,理應以身作則,罰禁足,在慶陽宮抄百遍宮規後才可解禁。”帝莫麟拿慶媞撒氣,一個好臉色都不肯給她,甩手便走。
衆妃不敢再造次,恭恭敬敬地恭送帝莫麟離開。
“錦書,你給本妃的驚喜,可真是給到了本妃心坎裏。”璇貴妃喜上眉梢,以為是洛錦書投誠的手筆,搭着沐瑤的手說着。
洛錦書苦笑,并未應聲。
侍衛們來拖瑾貴妃走,瑾貴妃披着披風,狠狠地甩開他們:“拿開你們的賤蹄子!本妃也是爾等能碰的?本妃自己有腿,會走!”
瑾貴妃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看不見的灰塵,左家嫡女,位至貴妃,何等驕傲?她睥睨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冷哼一聲,像是去參加什麽宴會一般搖曳着身姿走掉。
慶媞被人扶起,似是習慣了帝莫麟的冷漠,經過璇貴妃身邊的時候瞥了一眼。
她頓步,看向洛錦書,聲音溫和:“你是何人?”
洛錦書連忙回神行禮:“民女洛錦書,拜見皇後娘娘。”
“原來是南王府的小丫頭。”慶媞也是有所耳聞,溫和地笑道,“瞧着是個伶俐的,可是璇貴妃召你入宮?”
“正是。”洛錦書又把璇貴妃那套哄孫德祿的說辭同慶媞道來。
“原來如此。”慶媞沒有過多追究,疲憊地笑了笑,“若有機會,也到慶陽宮裏來坐坐罷,本宮宮裏,倒缺個你這般活潑的。”
“錦書榮幸。”洛錦書連忙應道。
慶媞沒再寒暄,在宮人的攙扶下,輕咳着往慶陽宮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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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狗奴才,本妃即便入了冷宮,那也還是貴妃!你們怎敢這麽對本妃!”瑾貴妃一臉怒相,厭惡地拍掉侍衛的手。
侍衛們把瑾貴妃推進冷宮,罵罵咧咧一點也不給她面子。
“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瑾貴妃呢?皇上沒削你位份,那是看在左尚書和二皇子的面子上,不然,你以為你能全須全尾地進冷宮?”一侍衛嘲諷道。
“大哥,要老弟說,現在也不遲......”他旁邊一個侍衛的眼神不對勁了起來,極力暗示。
瑾貴妃不是傻子,她緊張地往後退了退,強撐着說道:“元禛過會兒就會來救本妃,他可是當朝二皇子,你們也敢放肆?”
侍衛的眼神突然遲疑了起來,逼近瑾貴妃的步子停住。
突然,冷宮的宮門被一腳踹開,一個身着墨綠壓紋袍,頭束雙蛟銀紋冠的人信步走來,好不威風。
那人神色陰鸷,直直停在瑾貴妃面前,一旁侍衛害怕地連忙跪地:“參見二皇子!”
帝昀并不管他們,直勾勾地盯着瑾貴妃。
瑾貴妃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地爬過去抓住帝昀的衣角:“元禛,禛兒!快将母妃從這鬼地方帶走,母妃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帝昀冷冷地抽出衣角,嫌惡地掐住瑾貴妃的脖子:“你好端端的瑾妍娘娘不做,出什麽幺蛾子?若不是本皇子前些日子赈災有功,你能從妃位升到貴妃?機會給你了,你規規矩矩地勾/引麟帝鞏固你的地位不行嗎?現在倒好,連累得本皇子将夔州馬道拱手讓人!你怎麽不去死!”
瑾貴妃愣愣地望着他,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她不可置信地磕巴着說話:“......你這般同母妃說話?母妃生你養你,你竟......巴不得母妃去死?!”
“母妃?呵。”帝昀松開她,向後退了半步,居高臨下地嘲諷道,“祖父讓禛兒給母妃帶句話。”
“左家日後,同你沒有半點幹系!”
“左家不需要拖後腿的廢物,祖父已經将你從左家除名,并安排好了過繼的人選,你好好在冷宮裏待着罷,瑾、妍、娘、娘。”帝昀一字一頓,很是不屑。
瑾貴妃失魂落魄地去抓他的衣角,想要問一句為什麽,帝昀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到侍衛面前停留一瞬,遞了個眼神。
冷宮的大門“吱呀”一聲關閉,像是行屍走肉的人枯敗骨頭摩挲出的刺耳悲鳴。
“咚”的一聲,宣告了瑾貴妃的死期。侍衛們像是明白了什麽,慢慢起身向瑾貴妃圍過去,瑾貴妃驚恐地後退,被一個侍衛抓住胳膊拽了過去。
“六日冊封,二十六日被打入冷宮,二十天的黃粱一夢還真當一輩子了?”侍衛冷嘲的話語刺/激着她的感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瑾貴妃拼了命地掙紮,發狠地大喊,“左家!帝昀!你們不得好死啊啊啊啊!”
左家向來涼薄,時間久了,她倒忘了,她本也是這樣的人,只不過,她的父親和兒子比她更狠。
帝昀甚至腳步都未頓,大步流星向禦書房走去。
“父皇......”帝昀剛一進門,就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
帝莫麟問道:“你去見過你母妃了?”
“嗯。”帝昀乖巧地答道。
帝莫麟提筆的手一頓,道:“她還好嗎?”
帝昀想起了方才路上聽到的那句咒罵,斂下神情苦笑道:“母妃...一切安好,只是母妃平日嬌養慣了,還不适應。”
“那就好,她就是那個性子,朕還是太過嬌縱她,才把她慣得不成樣子!”帝莫麟冷哼一聲。
帝昀聲調輕微,面露悲痛:“父皇,有母如此,實子之責,元禛甘願去卿貞寺守佛,替母妃贖罪,還望父皇恩準。”
“你能有這份心思,實屬不易。”帝莫麟欣慰地說道,“朕準了,不過還是等清明過後再去罷,你剛忙完赈災回來,先歇歇。”
“是。”帝昀應道。
帝莫麟直起身子感嘆:“你這性子,倒是不像你母妃。”
帝昀看了一眼帝莫麟,此時帝莫麟又繼續伏案作丹青,并未注意到帝昀的目光,是那樣冷淡陰郁。
“是父皇言傳身教,才能造就元禛這樣的性子。”帝昀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哈哈哈,禛兒大了,現在都學會誇人了。”誰不願意聽好話啊,哪怕是如此明顯的奉承。帝莫麟爽朗一笑,剛想說什麽,這時孫德祿的聲音響起:“皇上,左尚書求見。”
“讓他進來。”帝莫麟收起笑,板着臉說道。
只見一中年男子緩步走了進來,剛一站定,道:“拜見皇上,見過二皇子。”
帝昀叫了聲祖父,權當禮貌。
左明猛的一跪,道:“皇上,小女一事,微臣已經知曉,此等荒唐,實乃左家恥辱!”
“左尚書,你這是幹什麽!唉......”帝莫麟嘴上無奈,卻沒有半點想叫他起來的意思。
“皇上!臣以為,左曉绮已不再适宜做二皇子的母妃,把二皇子帶壞了那可如何是好?”左明苦口婆心。
“祖父!”帝昀佯裝不願,道,“母妃她再怎麽失禮,那也是我的生母!”
帝莫麟背着手,嚴辭問道:“愛卿這話,是什麽意思?”
“皇上,貴人王氏,雖位份不高,但勝在品性良善,膝下無子,不如讓二皇子......過繼到她的名下?”左明說道,“至于左曉绮,她已然被臣從家中除名,于情于理,都t不再适于教導二皇子。”
帝莫麟聞言,思忖片刻,道:“德祿!”
“老臣在。”門外的孫德祿連忙進來。
“即刻拟旨,瑾貴妃失德,難當育子大任,現将二皇子帝昀過繼到王貴人名下,特升貴人為婕妤,賜封號雲岫,望其悉心教導,視如己出。”帝莫麟緩言道。
“父皇!”帝昀又裝模作樣叫了一聲。
“行了,元禛,你難道想讓父皇做個言而無信的皇嗎?”帝莫麟擺了擺手。
帝昀欲言又止,被左明拉着退出禦書房。
從禦書房出來後,帝昀與左明相視一笑。
“多謝祖父了。”帝昀道。
“談何謝字,二皇子好生去‘守佛’,王婕妤是早年前就安排入宮的人了,定是比瑾貴妃要聽話得多,不會誤了二皇子的好事。”左明回道。
帝昀又道:“可惜,就是位份低了點,一會兒本皇子去看看,希望本皇子守佛回來時,她能榮封貴妃。”
“這是自然。”左明笑道。
“那就不陪祖父了,本皇子去妘姷宮去看看。”帝昀點點頭,作別左明。
帝昀坐上步辇,不消片刻,便到了妘姷宮。
王婕妤本名王雲汐,出身富商王氏,為嫡長女,入宮五年,容貌不算出彩,唯有一優,細腰盈盈一握,當年便是一襲薄紗掐腰流仙裙獻舞,引得麟帝側目。
只可惜,麟帝厭棄後再不召見,若無帝昀,怕是再難升位。
帝昀一到,便見王雲汐一身紫苑薄紗裙,立在門口,帝昀神情複雜地挑了挑眉。
“參見二皇子。”王雲汐柔柔地說道。
“不必多禮,如今王婕妤可是本皇子的母妃,母妃的禮,兒子可受不起。”帝昀皮笑肉不笑地拉開距離。
“二皇子擡舉,外面風大,二皇子進妘姷宮暖暖罷。”王雲汐目送秋波,言道。
帝昀心裏一陣冷笑。
踏入妘姷宮,只見宮內宮人甚少,香氣萦繞,帝昀目光一冷。
這一進來,王雲汐就殷勤地為帝昀端茶倒水,微微伏身,露出白皙的細頸,輕道:“二皇子。”
她一個佯裝失誤,茶杯掉落,人身子一軟倒在了帝昀懷裏,帝昀面色陰郁,一腳踹了出去。
“啊!”王雲汐不曾想過帝昀會是這個反應,顧不得身上疼痛,連忙跪地,“二...二皇子!”
帝昀陰沉着臉:“祖父剛還誇你聽話,合着就是就是這麽聽的?”
他站起身怒甩袖子:“你最好收起別的心思,本皇子能用你,自然也能廢了你。你要是覺得這妘姷宮容不下你,城外的亂葬崗本皇子親自送你!”
“二皇子!賤妾一時迷了心竅,都是他們說...說......不是,賤妾就是想讨您歡心,您大人有大量,別跟賤妾計較!”王雲汐大驚失色,連忙求饒。
“蕭驷!”帝昀怒聲叫了自己的貼身侍衛。
蕭驷身長八尺,渾身肌肉,一臉冷峻,小麥色的肌膚昭示着他常年習武的習慣。
蕭驷像個只會執行命令的木偶,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單膝跪在帝昀面前拱了拱手:“主上。”
“查!妘姷宮裏,是誰妖言惑主,傳給王婕妤本皇子将至的消息?又是誰,能勸動一介婕妤對本皇子動心思!”帝昀黑着臉怒斥,突然,他看見王雲汐聽完他的話不住的害怕,把頭低了又低,他挑了挑眉,邪戾一笑,擡手臨時反悔制止了蕭驷。
“等下,王婕妤這是什麽神情?害怕?”帝昀饒有興趣地一笑,蹲下來用手背拍了拍王雲汐的臉,王雲汐吓得發抖,不敢出聲。
“算了,不必查了。”帝昀冷冷地笑着,接下來的話叫王雲汐如墜冰窟,“蕭驷,妘姷宮的宮人,盡數斬殺,一個不留!”
“二皇子!二皇子!!!”王雲汐激動地抓着帝昀的袍子,“二皇子!這裏好多都是賤妾府裏的老人!她們随賤妾入宮,還未,還未......”
“那又如何?”帝昀挑眉,邪笑着站起身踢開王雲汐,“你日後,就用本皇子的宮人。至于你今日冒犯,本皇子自會給你派個能好好管教你的‘貼身婢女’,你只需要聽她安排,不會再出岔子。”
“別哭啊,若不是現在換人會引起麟帝懷疑,你以為你能逃的掉?”帝昀嘲諷一笑,王雲汐立即噤聲。
“其餘侍衛給你留這了,明早回來複命。”帝昀拍了拍蕭驷的肩膀,然後潇灑地往妘姷宮宮外走。
蕭驷拱手,冷眼掃過妘姷宮:“是,主上。”
宮人惶恐跪了一地,他們上一刻還安安穩穩地在妘姷宮混日子,下一刻便被悄無聲息地換掉,身首異處。
帝昀就是這樣,他向來涼薄,他人性命與他這個高高在上的二皇子并無半點幹系。
棄屍如棄草芥,視命如視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