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争錦書
第三十一章 争錦書
“洛教習, 這邊請。”沐瑤眉梢輕挑，托過來一方面紗，打斷洛錦書的思緒。
洛錦書擡眸回神, 對上了沐瑤的眼睛，她的手撫過焦尾琴，接過面紗起身。
帝元珩說的擔心帝昀，洛錦書并沒有實感，直到——
她坐在屏風後面。
蹁跹若游龍, 飛舞若驚鴻。璇貴妃一襲山礬水紋裙飾以穿珠月季花瓣, 一走一過，花香四溢，引得群蝶相伴。
帝莫麟如癡地看着, 起身推開本在懷的王雲汐, 慢慢向堂下走去。大手一抓, 卻被璇貴妃輕巧躲過。
白淺黛扶了扶簪，一雙琥珀眸斂着, 不知在想些什麽，她将一杯茶飲盡，連一個眼神都不曾吝啬出去, 便悄無聲息地起身走了。
那邊璇貴妃目送秋波, 唇齒含笑，鎏金披帛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引得帝莫麟心中犯癢。
人人都沉浸在璇貴妃精心準備的舞蹈裏, 只有帝元珩，專注地聽着琴音, 目光停留在屏風上，從那段剪影中品出一抹熟悉。
一舞驚鴻落, 帝莫麟終于得償所願，攬美人入懷。
“愛妃，你今日真美。”帝莫麟深嗅了一下璇貴妃身上的月季香，不由得癡笑說道。
璇貴妃粉面含春，眼神緊勾着帝莫麟，溫柔的聲音像只不安分的小貓，一爪子一爪子地輕撓着麟帝的心，道：“皇上歡喜，臣妾便歡喜。”
王雲汐站在原地，恨恨地扯着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齒。
洛錦書彈完曲子，收起焦尾琴正準備離開，只聽帝昀的聲音突兀響起。
“且慢，琴師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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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貴妃心中一沉，洛錦書也暗道不好。
“兒臣不曾聽過宮裏有這般風格的琴師，父皇，兒臣能見一見這位琴師嗎？”帝昀持着笑問道。
帝莫麟此時一心撲在璇貴妃身上，哪管這些，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見吧見吧。”
璇貴妃卻慌了神，忙道：“皇上！這......這不是宮中的琴師，是臣妾在宮外找的，鄉野粗鄙的姿色，怎能污了皇上和二皇子的眼呢？”
帝昀卻不買賬，笑裏藏刀，道：“璇钰娘娘這就誇張了，透着屏風看去，這身段，怎麽也不能說是粗鄙姿色啊。就算不是天人之姿，也要算個美人的。”
一聽美人，帝莫麟便來了興致，道：“不過是個琴師，看便看了，來人！把屏風撤掉。”
洛錦書躲閃不及，就這樣暴露在了衆人面前。
不能慌，洛錦書暗暗給自己鼓勵，面上波瀾不驚，徐徐行禮：“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欸？這不是洛錦書洛教習嗎？”帝昀佯裝驚訝道。
這倒是提醒了帝莫麟，他蹙了蹙眉，把心思從璇貴妃身上收回來，嚴辭道：“你不是小九的教習嗎？怎麽來當璇钰的琴師了？你可知同侍兩主，為奴不忠，我朝當死罪論斬！”
“父皇這話就過了吧。”帝元珩立即站出來，他眯起眼，斜着身子笑道，“這琴師是璇钰娘娘向小九求的，小九大方，便借她一天，這也算同侍兩主？”
帝姝姁年紀雖小，卻記得帝元珩交給她的任務，揮着小拳頭站起來，一板一眼的說道：“洛姐......本公主的教習，想借便借了，父皇這是要對小九的教習做什麽？”
帝莫麟立即柔了神情，耐心問道：“小九...喜歡這個教習？”
帝姝姁邁着小短腿噠噠跑過去，擋在洛錦書面前，鼓着臉說道：“自然喜歡，父皇可不準欺負小九的教習！”
“好好好，不欺負，小九喜歡比什麽都重要。”帝莫麟哄着，只得一揮手吩咐，“來人，教習洛錦書琴藝精湛，賞！”
“臣女，謝皇上恩典！”洛錦書連忙伏身。
帝姝姁的臉上揚起笑容，偷偷給洛錦書遞了個傲嬌的眼神，像是在求洛錦書誇自己。
洛錦書回她一笑，眨了眨眼睛。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帝莫麟輕輕揭過，帝昀卻不會輕易放過。
“父皇，剛巧錦書在這，兒臣便趁此機會禀了。”帝昀故意叫得親密。
帝昀行了一禮，又道：“兒臣傾慕錦書已久，三日前初t遇，一見傾心。兒臣如今也二十有五，可還尚未娶妻，今日便鬥膽懇請父皇賜婚，求父皇恩典！”
洛錦書驚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那可不行！”還不等帝莫麟開口，帝元珩便截住話頭，墨扇輕搖，眼神威脅，“凡事總要講個先來後到，皇兄不過是在三日前與錦書有過一面之緣，可本皇子都認識錦書數月了。”
帝元珩維系着自己玩世不恭的模樣，邁着步子往前走了走，又道：“若要娶，也當是本皇子娶才好，皇兄還知道今年都二十有五了啊，那可比錦書大了整整十一個春秋，這是要老牛吃嫩草嗎？”
言罷，他又臭屁地背着手笑了笑：“本皇子今年才剛剛及冠，就是娶，那也是本皇子更合适。”
被嗆了一下，帝昀心裏暗暗罵着帝元珩，面上卻不惱，扯着笑道：“皇兄還尚未娶妻，皇弟便娶了，不太好吧。”
“那要是這麽說，太子殿下都還沒有娶妻，皇兄你又着什麽急？”帝元珩反應迅速，挑了挑眉，見招拆招道。
一聽這話，原本在一旁淡定喝茶的帝晟晔嗆了一口，咳了幾下起身忙道：“咳咳咳......我還不急，兩位皇弟先娶妻，我并無異議。”
“好了，都別吵了！”帝莫麟想了想，權衡利弊，他雖不喜洛錦書，卻不得不承認，她才貌雙絕，出身也不低，又有一層南王爺義女和九公主教習的身份在，做個王妃也未嘗不可。
只是現在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想要，帝莫麟倒犯了難，索性把問題抛給洛錦書：“洛錦書，朕問你，朕的兩個兒子都想娶你，可一女不侍二夫，你當如何？”
洛錦書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發展，連忙推辭：“回皇上，臣女尚未及笄，還未考慮婚嫁一事。再者，自古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無父母做主，臣女不敢妄言。”
“就是，錦書才十四歲，還未及笄便考慮此事，确有不妥。”璇貴妃連忙搭腔，她知道自家弟弟的心思，自然不能讓旁的人先下了手。規訓洛錦書是一回事兒，保洛錦書又是另一回事兒。
“父皇，兒臣可以等，可以先訂婚，待錦書及笄，再娶不遲。”帝昀這算是怎麽說也不肯放手了。
為保洛錦書，帝元珩也遂道：“皇兄能等，本皇子自然也能等，不如聽聽錦書的意見，讓她自己選。”帝元珩想把主動權放到洛錦書手裏，誰料帝昀卻率先同意。
“哪能這般草率？不如給錦書三日時間考慮，你我各憑本事，看誰先俘獲佳人芳心。”帝昀看起來勝券在握，“父皇，您意下如何？”
帝莫麟聞言，登時來了興趣：“好，就三日，洛錦書，你可要好好選選。”
洛錦書差點眼前一黑，面如菜色，咬牙應下：“臣女謹遵聖旨。”
“好好好，平身罷。既是朕未來的兒媳，便也入席賞盛會罷。”帝莫麟攬住璇貴妃，道，“德祿，賜座。”
“是。”孫德祿點頭哈腰，餘光打量着洛錦書。
洛錦書被安排到帝疏影身邊坐着，帝疏影怯怯地看了一眼洛錦書小聲地打了招呼：“洛教習。”
“四公主的傷勢怎麽樣了？”洛錦書倒是也想着關系別人，體貼地小聲回道，“桃源城有上好的的祛疤藥，改日臣女給公主送來一些。”
“謝謝。”帝疏影感激地看向洛錦書，“洛教習這般好，難怪兩位皇兄都喜歡。”
只有洛錦書知道其中秘辛，尴尬地笑了笑：“四公主高看錦書了。”
帝疏影忽地擡手推給洛錦書一盤糕點，淺淺抿嘴一笑：“宮裏的糕點，唔，很好吃......”
洛錦書愣了一下，回神接過糕點，微微一笑：“多謝公主。”
端陽盛會繼續，璇貴妃豔壓衆人，重獲恩寵，倒也不枉洛錦書為她改那麽多次詞。
盛會結束，帝昀和帝元珩倒是裝起來了，争着搶着要送洛錦書回府。
“不勞煩二位。”洛錦書尴尬笑笑，禮貌拒絕，“我家車夫來接我了。”洛錦書逃也似的進了自家馬車，獨留帝昀和帝元珩兩人在原地針鋒相對。
“三皇弟整日流連花街柳巷，不差錦書這一個女人吧。”帝昀沖着帝元珩假笑道。
“本皇子喜歡什麽樣的，你管得着嗎？”帝元珩毫不客氣地回怼過去。
帝昀肉眼可見地僵了一下，随即威脅似的小聲警告：“三皇弟還是謹言慎行得好。”
帝元珩不屑地看了帝昀一眼，冷笑一聲：“不勞皇兄費心。”
帝元珩其實挺喜歡廢物三皇子這個僞裝，在這個僞裝下，他的輕蔑荒唐、不屑一顧和口不擇言都是合情合理的，都是那個冷靜理智的天地閣閣主做不了、說不出的。
帝昀冷笑一聲，扭頭就走，就像落了面子的不是他，而是帝元珩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