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日期
第三十三章 三日期
三日之期, 到了。
洛錦書粉裝珠綴，再度入宮。
“臣女洛錦書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儀态自若, 叫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平身吧。”帝莫麟這回看她，倒是順眼許多。
洛錦書一諾，緩緩起身，不着痕跡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心一沉, 帝元珩不在。
“你可想好選誰了？”帝莫麟品茶随意問道。
“回皇上, 臣女想好了。”洛錦書福了福身，繼續說道，“臣女繡了一方鴛鴦帕子, 這帕子在誰手中, 誰便是臣女選擇的人。”
帝昀一笑, 摸向袖中，面上一僵。
遭了, 手帕沒了。
帝昀臉色一沉，看着洛錦書淡漠的神情，怒火中燒, 給在一旁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會意，悄悄離開出去找在外侍候的蕭驷。
“哦？那這帕子，究竟在誰手上？”帝莫麟下意識看向帝昀。
“回父皇, 兒臣手中有一方帕子，便是洛教習所贈。今日來得急, 落在了路上，已然叫蕭驷回去尋了。”帝昀嘴上拖延着。
“臣女确實給了二皇子一方帕子。”洛錦書言辭模糊。
“既如此......”帝莫麟剛想說話。
“父皇急什麽？兒臣還未到呢。”帝元珩跨着步子進殿, 朗聲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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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聖安。”帝元珩微微一笑，作揖行禮。
“平身。”帝莫麟倒是習以為常。
“謝父皇。”帝元珩從袖中抽出一方帕子，解釋道，“錦書也給了兒臣一方帕子，兒臣小心收着，日日擺在眼前，誰知今早起來卻找不見了，一頓好找，這才耽誤到現在。”
帝昀眼疾手快，一眼認出了那是洛錦書送來的帕子，忙道：“皇弟這話輕巧，手中拿的卻是錦書給我的帕子。”
“哦？”帝元珩頓住，挑眉擡眸，“皇兄可能證明？”
“自然。”帝昀昨夜印的密印此時派上用場，他勾唇悠悠答話，“兒臣怕錦書反悔，在帕子上留了印記，遇水則現，皇弟一試便知。”
帝元珩咧開嘴：“倒不用試，方才路上在水池子裏撿的，倒還真有個皇兄的‘昀’字。”帝元珩大大方方遞出去。
帝昀沒得意，反而起了疑心。
“那你方才怎說是你的帕子？”帝莫麟疑惑問道。
“父皇冤枉，兒臣剛可沒說這是兒臣的帕子，不過是順嘴解釋下晚來的原因，又順手拿出了皇兄的帕子。”帝元珩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帝元珩從荷包中又拿出一方帕子，帝莫麟看了一眼，怒火中燒：“洛錦書，你什麽意思？”
“皇上息怒。”洛錦書連忙跪地。
“息怒？兩方鴛鴦帕，你這是要一女侍二夫？你好大的膽子！”帝莫麟拍案而起。
“皇上明鑒！”洛錦書伏身，“二皇子手中t的帕子上繡的并非是鴛鴦，而是鸂鶒——一種像鴛鴦的水鳥。”
“像，卻不是。”洛錦書不卑不亢，“臣女感激二皇子的垂愛，卻不想嫁他，便繡了這鸂鶒。望二皇子明白，臣女與二皇子的情緣就如同這像鴛鴦的鸂鶒，永遠比不得鴛鴦的情意深。”
帝昀的臉色更加難看，早知便不認那帕子，若無密印之說，他現在反駁說是帝元珩偷換，好心計，當真好心計。
帝昀垂着眼惡狠狠地看着洛錦書，對着口型道：你爹娘還在我手裏。
洛錦書沖帝昀一笑，明媚地晃了他的眼。
“禀皇上，桃源城城主洛鴻雲攜夫人沈岚求見。”孫德祿這時突然進來傳話。
帝莫麟眼神閃爍：“宣。”帝昀心一沉，目光掃向門口。
只見洛鴻雲一身官服拉着沈岚緩步走了進來：“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沈岚随之行禮。
“愛卿請起。”帝莫麟虛擡了下手。
“謝皇上。”洛鴻雲單手扶着沈岚，兩人一同起了身。
“臣聽聞皇上要選錦書為皇妃，洛家何德何能有此殊榮。可錦書是家裏的寶貝，實在是不肯馬虎，微臣與夫人便快馬加鞭趕來，匆忙草率，還請皇上勿怪。”洛鴻雲立在洛錦書邊上，說着匆忙，神色卻不卑不亢，父女二人一個模樣。
“這有什麽，倒是朕魯莽，正好你來了，你家女兒要嫁給辛夷，你可有異議？”帝莫麟觀察着洛鴻雲的神色。
洛鴻雲神情自若，禮貌微笑：“皇上賜婚，那是良緣，是錦書的福分，錦書真心喜歡，做爹娘的，有什麽好攔？”
洛錦書與帝元珩目光相撞，眼裏滿是感激。
帝昀十分謹慎，那日洛錦書看過爹娘後，帝昀便将二老暗中轉移。洛錦書買通小販，晨時在早市聚集。
人太多，馬車過不去，帝昀為了名聲，斷不會趕人，早市又是二皇子府到皇宮的必經之路。權衡之下，帝昀定會徒步走過早市，而後再行乘車。
此時正是早市熱鬧的時候，人擠人，就算有侍衛也來不及護帝昀。帝昀武功不高，找個善于僞裝、武功高強的閣兵混在人群裏偷走他的帕子，然後轉道三皇子府，把東西交給帝元珩，這是第一步。
帝昀生性多疑，只要他發現帕子丢了，定會懷疑是洛錦書聯合帝元珩騙他，但他不會以為洛錦書有那麽大膽，敢不顧洛鴻雲和沈岚的安危，貿然下手。
所以他定會疑心帝元珩已救出洛鴻雲夫婦，吩咐蕭驷趕緊去查。這時，便需要君澤出手，緊跟蕭驷，這樣就能輕而易舉地找到關押地點，這是第二步。
由君澤救出洛鴻雲夫婦，而後帶二老換好衣服，送入宮去。
另一邊，帝元珩利用帕子踩着點入宮，與帝昀先行周旋，一番言辭再加上來晚的事實，引得帝昀迫不及待認下帕子，而後再拿出鴛鴦帕，叫帝昀不能再反悔，這是第三步。
最後一步，便是洛鴻雲夫婦趕來，敲定訂婚一事，讓帝昀不得再以“待洛錦書父母定奪”為由再伺機翻盤，終于，訂婚一事敲定，洛錦書嫁與帝元珩，六月初六訂婚宴。
南王府收拾出來一個偏院，洛家一家人終于團聚。
“爹！娘！”洛錦書一直緊繃的弦終于松開，哭着撲到爹娘懷裏，沈岚攬住洛錦書，安慰似的溫言道：“沒事了沒事了，錦書不哭。”話雖如此，沈岚卻也不争氣，豆大的淚珠落下來浸濕了洛錦書的肩膀，兩人抱着哭得淚人一樣。
洛鴻雲摟住兩人，一言不發，卻細心地為兩人擦着淚。過了一會兒，兩人情緒漸漸平息，洛鴻雲拿出帕子為沈岚和洛錦書拭淚，拍了拍兩人以示安慰。
“好了，哭壞身子就不好了。”洛鴻雲沖沈岚微笑，溫聲道，“夫人，南王妃方才還在找你，想和你說說話，你先去。”
“好。”沈岚擦了擦眼淚，知道洛鴻雲這是有話想和孩子說，點點頭出去了。
“錦書。”洛鴻雲嘆了一口氣，等沈岚出去，才看向洛錦書，感嘆道，“你長大了。”
“爹爹。”洛錦書擦了擦眼淚，眼迷茫地看向洛鴻雲。
“女大不中留......你真的想好要嫁給三皇子了嗎？”洛鴻雲輕蹙着眉。
洛錦書一愣，想了半天卻只搖了搖頭：“女兒不知道。”
洛錦書擡眼看向洛鴻雲：“非居城一戰了結了趙淳，帝昀與獵毒閣勾結，定是知道此事。此前女兒與二皇子并無交集，只是街上一面之緣，二皇子怎麽可能就傾心女兒？”
“不過是想要借女兒，牽制三皇子。”洛錦書看得很清，“至于三皇子......女兒心裏清楚，女兒與三皇子相識不過數月，哪裏來的情誼？不過是三皇子心善，為了保我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嫁不嫁三皇子，女兒不在乎，只要能救下爹娘，就是要女兒真的去嫁那二皇子，女兒也願意。”洛錦書有種說不上來的執拗。
洛鴻雲嘆了一口氣，坐到了茶桌面前：“其實，你們不算相識月餘，早在八年前，你便已見過他。”
洛錦書怔住，下意識重複：“八年前？”
“八年前，你救下他，他承諾給我，一是用十年時間還我個安定的天下，二便是......用生命起誓，要護你一生周全。”洛鴻雲緩緩敘述，“錦書，那個咬傷你的小男孩，就是帝元珩。”
記憶追溯，洛錦書的腦海中浮現出帝元珩的臉，八年前鼠群腐/肉，囚籠相救，腕上的咬痕、花宴的桃瓣、親贈辛夷劍......一時間一切串聯。
“他肯讓你做副閣主，又拿正妻之位護你，他其實是個好孩子。京中風流客，無用三皇子，那說的是三皇子，不是帝元珩。”洛鴻雲招招手，把洛錦書叫到跟前，“但如果錦書你不喜他，爹爹寧可違了聖旨，也會帶你回桃源城。”
洛錦書眼眶發紅，在她眼中的爹爹，每每都是嚴厲苛刻，今日百般交代，為的不過最後一句。
“好。”洛錦書擦了擦眼淚。
“怎得又哭了。”洛鴻雲無奈慈愛，伸手摸了摸洛錦書的頭，“不争氣。”
“飯備好了，來吃飯。”沈岚敲了敲門，淺淺微笑。
“來啦！”洛錦書一應，破涕而笑，“爹，吃飯！”
“哎。”洛鴻雲應聲。
“娘！”洛錦書跑過去抱沈岚。沈岚玉指輕點洛錦書的鼻尖，溫柔笑道：“娘叫她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剁椒魚頭，這都清減了，肯定沒好好吃飯。”
“娘對女兒最好了！”洛錦書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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