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收軍供

第五十三章 收軍供

“當真不知?”楚祥舟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

楚荊竹搖了搖頭:“我若知道就去講講價了, 哪裏還用花這麽多銀子。”

楚祥舟思索一番,若按往常楚荊竹的性子,這功夫怕是就和自己翻臉了, 說不準還會告禦狀,哪裏還會這般和氣地說話。想到這,楚祥舟消了些疑慮,冷靜下來圓話:“我也是今日才知道,那鋪子掌櫃是之前與我有過過節的同僚。我又聽你今日在他那置了衣物, 怕你被他暗算, 特地來看看你。”

“竟是如此!”楚荊竹聽着他漏洞百出的辯解,心中冷笑,卻又不拆穿, 盡心盡力地陪他演戲。楚荊竹連忙起身讓江深脫了外衫, 她佯裝生氣, 狠狠地把外衫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我呸, 真是晦氣,深兒你不要穿了,明日母親再帶你去別家買!”

江深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眼中慌亂害怕, 小心翼翼地拉着楚荊竹的衣角,眼神不舍地往衣服上瞟。

楚祥舟見她情真意切,徹底消了疑心:“行了, 既然你們無事,那我也放心了, 不打擾你們母子,哥哥這就回了。”

“等等哥哥, 妹妹有事同你說,深兒,你先回房裏溫書。”楚荊竹連忙叫住楚祥舟,轉頭又對江深說道。

“是,母親。”江深乖巧地走去裏屋,路過那外衫時,又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一幕被楚祥舟盡收眼底,心裏更加篤定,因為楚荊竹節儉,母子二人很少置新衣,所以每次江深快過生時置新衣,對新衣都很是珍惜。可江深不喜歡他這個舅舅,因而對楚祥舟的東西,都唯恐避之不及,哪還會流露出這般神情。

楚祥舟篤定江深的反應不會撒謊,卻不料楚荊竹早知此事,對江深只字未囑,導致江深以為那真是為過生買的新衣,反應真實,這才能騙過楚祥舟。

楚荊竹現在顧不上心疼孩子,佯作擔憂地同楚祥舟說話:“哥哥,我營中那個管賬,怕是有些問題。”楚荊竹憂上眉梢。

楚祥舟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問道:“妹妹何出此言?那個管賬可是哥哥薦來的人,怎麽就有問題了?”

“哥哥!不是妹妹不信你,我那日瞧見洛錦書進了賬房,那管賬對她點頭哈腰,還拿了賬本。這兩日,那洛錦書又說什麽要清點軍供,還叫了陌靈将軍新招的幕僚李聞。哥哥,你說這洛錦書是不是在軍供上動了手腳,就等着到時候誣陷我!”楚荊竹氣得臉通紅。

“李聞?聽說他愛慕洛錦書,三皇子訂婚宴醉酒賦詩,難保不會幫她!”楚祥舟心中一涼,更何況李聞是戶部尚書的嫡長子,他本人也嫉惡如仇,若是洛錦書真把貪墨一事告訴了李聞,李聞再将這事報給戶部尚書,戶部尚書定會徹查。

更何況,這貪的是軍供,前段日子南王爺上朝除了為陌靈軍正名外,為的不就是軍供一事?倘若洛錦書将此事鬧大,南王府也定會來插上一腳。到時,什麽狗屁二皇子,遠水哪能救得了近火?更何況二皇子此人涼薄,真要暴露,說不準會棄車保帥,将自己拉出去當替罪羊。

Advertisement

楚祥舟再結合前幾日洛錦書的表現,心裏愈發篤定洛錦書手中握着什麽證據,等等,證據,什麽證據?

證據無非兩種,人證和物證,而将這兩樣都能拿到的人——只有管賬!想到這,楚祥舟突然冷靜了下來,不對,這管賬的家人都在自己手上,他怎敢......

“哥哥,哥哥?你發什麽呆呢?”楚荊竹及時打斷他的思路。

“啊?沒什麽,你剛說什麽?”楚祥舟回過神道。

“妹妹是想,到時讓哥哥幫忙運軍供,經他人之手,妹妹不放心。”楚荊竹道。

“好。”楚祥舟心中煩躁,也不管什麽,一口應下,“哥哥突然想起來有事,得先走了,放心,到時哥哥一定來幫忙。”

“有哥哥這句話,妹妹就放心了,哥哥慢走。”楚荊竹松了一口氣,開心地送楚祥舟出去。

楚祥舟走了幾步,看見在樹下等着他的管賬,臉色一沉。管賬不覺,一見楚祥舟出來,急忙迎了上去:“爺,您可算出來了。”

“洛錦書要查軍供一事,你為何不報?”楚祥舟臉色陰沉。

“啊?什麽查軍供?”管賬一頭霧水,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呦,這不是楚都尉嗎?今個兒怎麽有空來南營了?”洛錦書款款上前笑道,站定後偷偷向管賬使了個明顯的眼色。

管賬以為是叫他讓道,哈腰退到一邊,可這落在楚祥舟眼裏,就是管賬得了她的眼色,主動讓位,這還說沒有關系?

“我來看我妹妹,這你也管?”楚祥舟沒有好臉色。

洛錦書沒看見似的,笑言道:“看妹妹啊,那怎麽在這兒和管賬說話呢?”

“洛都尉未免管得太寬。”楚祥舟咬着後槽牙說話。

“這楚都尉和我的新管賬說話,我自然得來問問。”洛錦書笑容依舊。

“什麽新管賬?”楚祥舟一愣。

“我來交接那天便注意到了,這管賬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不,特地找兵部批的文書,要将他調到西營去,特來告知楚提轄一聲。”洛錦書把懷裏的文書拿出來給楚祥舟看。

“管賬,你夫人現正在營外候着你呢,我打算将你一家都遷到西營附近住,別磨蹭了,跟我走就是。”洛錦書将文書塞到楚祥舟手中,“既遇上楚都尉了,就勞煩楚都尉幫我把文書轉交給楚提轄,人嘛,我就帶走了。”

而那管賬一聽自己夫人在營外,哪還顧得上楚祥舟,真就跟着洛錦書走了,連禮都未給楚祥舟行。

楚祥舟捏緊了手中的文書,咬牙切齒:“好啊,我說膽子怎麽大了,原來是有人罩着了。居然連人都就出來了,洛錦書,是我小瞧你!”楚祥舟怒拂袖而走。

洛錦書帶管賬出了營,管賬夫人果真在營外,管賬上前擁着夫人痛哭。

“行了,別哭了,你這家人出了狼穴,可不意味着就能跟你回家。如今楚祥舟已認定你背叛,現如今,你可就只有一條路能走。”洛錦書打斷兩人。

那管賬這才反應過來:“你,你使得是離間計!”

洛錦書微微一笑:“那又如何?”

清算當日,洛錦書帶的是陳啓明和陳天罡,又請了李聞和南陌塵作陪。陳家兄弟本還在鬥嘴,一見洛錦書來了便立即站好。

軍供是楚祥舟帶人運來的,洛錦書命人當場清點,一番查下來,軍供竟同假賬上記得分厘不差。楚祥舟聞言唇角一勾,縱是洛錦書證據确鑿,也說不清楚祥舟貪墨賬上分厘不差的銀兩。

“清點完了,勞煩楚提轄将軍供放好。”洛錦書淺淺一笑。

“是。”楚荊竹佩服得不行。t

楚祥舟此時還未覺出不對,沖洛錦書冷哼一聲便也要走。

“拿下他!”洛錦書冷聲喝道。

陳啓明和陳天罡早就盯好了楚祥舟,此刻聽令,動手迅速,立即控制住楚祥舟。“洛錦書!你憑什麽抓我?”楚祥舟高聲質問。

洛錦書走近他,紅唇一勾:“憑什麽?當然是要定你的罪。”

楚祥舟壓低聲音:“呵,定我的罪?剛才可是查的分明,賬上分厘不差!”

“誰說要定你貪墨之罪了?”洛錦書莞爾一笑,轉身道,“還請兩位做個見證,我洛錦書告楚祥舟動用私刑,買賣人口之罪,現人證物證已交由大理寺。”

“洛錦書,我是北營都尉,你怎能抓我?!”楚祥舟慌了神。

“可這是我南營地盤!”洛錦書回頭看他,眼神得意,“請君入甕,哪有放人的道理。”

*

“忙完了?”帝元珩擦着古劍,見洛錦書走了過來,淺淺笑道。

“嗯,有管賬提供的證據,再加上軒之和三閣主的推波助瀾,楚祥舟不可能再翻盤。”不必明說,洛錦書自是知道帝元珩在提什麽,簡略交代了一下,便湊了過來,“這是你的佩劍嗎?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它出鞘。”

帝元珩手中是一柄墨色古劍,平日都收在撬裏,很少示人。他把劍遞給洛錦書,聲音輕溫:“你試試。”

洛錦書歪了歪頭,乖巧接過,不成想手上一沉,險些脫力:“唔,好沉!”

帝元珩及時伸手托了一下,解釋道:“此劍名為斬情,比你那把辛夷劍重得多,乃白羽國傳國之寶。我見你用劍腕上不夠靈活,就拿它練,等你什麽時候将它舞得靈活了,辛夷劍用起來,才會得心應手。”

“好。”洛錦書費力地提起劍。

“先從基礎劍法開始練吧。”帝元珩靠近洛錦書,一陣清香撲鼻,溫熱撒來。洛錦書點點頭,一套劍法舞起。

“這裏,腕上發力。”帝元珩伸手輕輕擡了一下洛錦書的皓腕,一套劍法舞着,洛錦書額上流下汗珠,秀眉微蹙,十分認真。

一顆汗珠打濕她額前碎發,帝元珩後退幾步,讓開一片空地,洛錦書從剛開始的費力擡劍,到後來動作漸漸流暢,劍鋒在陽光下反射出一瞬亮光。

等洛錦書舞完,早已大汗淋漓,身上薄衫緊貼着胴/體,紗處透明露出白裏透紅的肌膚,洛錦書微微喘息,看向帝元珩展顏一笑。他幾步過去,拿出貼身的帕子搌去洛錦書額上的汗,輕聲道:“好了,今日便到這。”

咕~

洛錦書扁了扁嘴,不好意思地笑笑:“餓了。”

帝元珩輕笑,收起斬情,牽起她的手:“走,帶你去裴姨那蹭飯!”

洛錦書聞言眸子一亮,忙不疊點頭:“好!”她看着帝元珩珍視地收起帕子,洛錦書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帕子上是熟悉的鴛鴦繡樣,帕角還繡着她的“錦”字。

洛錦書連忙收回目光,斂眸害羞。小姑娘以為真是蹭飯,臨到門口還有些不好意思,哪料帝元珩早就吩咐好了裴茜,這一頓,就是專為洛錦書備的。

“裴姨好!”洛錦書脆生生地叫着。

“哎,來啦,瞧瞧裴姨做了什麽好吃的!”裴茜也很是高興。

“哇,酸辣魚!”洛錦書眼巴巴地湊過去。

“先去淨手。”帝元珩彈了一下洛錦書的額頭,洛錦書委屈地捂着腦袋:“不許彈了,你再給我彈傻了。”

“怎麽會,你最聰慧了。”帝元珩淺笑着及時找補,聽得洛錦書哼了一聲,彎着唇角乖乖去淨手。

熱騰騰的飯菜擺了一桌,洛錦書埋頭苦吃,帝元珩則在一旁聽裴茜告狀。

“乜老頭又從我這劃走五百兩銀子,說什麽漕河修繕要用,氣死我了!他那麽大一個官,兜裏連五百兩都掏不出來!每次借他銀兩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閣主你真得管管他了!”裴茜狠狠地戳着碗裏的米飯,咬牙切齒地說道。

“漕河修繕不得馬虎,不過這五百兩拿的确實多。這樣,等漕河修繕完,今年的第一批糧就讓乜丞相先給你送,你看可好?”帝元珩給洛錦書夾了一塊肉,溫聲說道。

“那敢情好啊。”裴茜擱心裏把算盤打得啪啪響,臉上笑開了花,“有了閣主這句話,那他就是霸王敬酒,不幹也得幹,我這得省下不少銀子!看來今年的皇糧,還得從我這出,這回我得狠宰朝廷一筆!”

“今年的糧不賣,出赈濟百姓的,其餘全收着。”帝元珩忽然道。

裴茜立即意識到什麽,正了正神色:“成,可這糧收了放哪兒?”

“祿山放三成,桃源城放一成,滄州放兩成,葉歸城一成,剩下三成,便放在京城主閣裏。”帝元珩語氣平淡,裴茜卻絲毫不敢怠慢,仔細記着。

洛錦書也聽出了什麽,擡頭看看帝元珩,剛想開口說話,便被帝元珩打斷:“好好吃飯。”

“哦。”洛錦書應了一聲,乖巧地低頭。

“唔。”洛錦書吃了兩口,又擡頭看他,“辛夷,快完工了,這些獵山匪該怎麽處理?”

“你想怎麽辦?”帝元珩沒有回答,反而問起洛錦書。

“那個,你看,他們也幫忙修了水利,雖然先前做了好些壞事,可這也算是将功抵過......”洛錦書越說聲音越小。

帝元珩倒是聽明白了:“你想放了他們?”

裴茜聞言蹙眉想開口說話,卻被帝元珩一個眼神制止。

“若是交由皇上,這四千多人定然沒命。”洛錦書輕扯帝元珩的袖頭,蹙眉說道。

帝元珩看着那雙清澈的眸子,半晌才回答道:“好,這事兒我來安排,你不要遞折子。”他伸手把洛錦書額前碎發捋到耳後,輕聲道:“錦書,你只能心軟這一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