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菠蘿咕咾肉
菠蘿咕咾肉
但劉建國根本來不及計較好友吞吞吐吐的話語, 自顧自地繼續開口道：
“你知道我們倆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嗎？”
話音剛落，他立刻端起桌上的湯盒，裏面被四顆面筋球塞得滿滿當當, 都已經擠變形了。
“我和你說, 這可是我特意請求食堂裏的大廚做的，你一定要嘗一次。
如果你連這都不滿意的話，我肯定不再勸你。”
說着, 他迅速掀開蓋子, 屬于面筋塞肉的香味瞬間溢出來。
王愛國再次聞到這個味道, 喉結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動, 輕聲道：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知道？你性子還是那麽拗。
之前威勝那小子就說要把你接過去一起住, 正好可以和兒子兒媳、孫女一起享福。你就是不樂意，最後一個人在家裏開火,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手藝是什麽玩意。
我們夫妻倆叫你, 你也是叫十次來一次，我嘴巴都說幹了。還有……”
王愛國強忍着對食物的渴望, 聽着好友絮絮叨叨，滿腔都是對自己關切的話語。
感動的情緒将胸口緊緊包裹, 越發襯得他今天的行為低劣。
于是乎, 往日裏幾乎沒什麽事願意忍的人, 居然就這樣聽着好友說了接近十分鐘。
最後, 劉建國也覺得嘴巴累了，将手裏的飯盒推過去。
“嘗嘗再說。”
如此感天動地的兄弟情, 怎能不令人心生悔意。
而且，王愛國覺得自己往後肯定是要去食堂吃飯的, 不可能都和今天一樣遮遮掩掩，那也不是他王愛國的行事準則。
既然好友總有一天會知道真相, 從自己的口中知道要更好一點。
于是，他在好友敦促的眼神中，緩緩将飯盒接過手。
感動地說：“老劉，我這個粗人不會說什麽肉麻的話，你們夫妻倆真的是一等一的好人。”
聞言，劉建國驕傲的腦袋還沒有擡到最高，就聽到對面繼續說話。
“不過，今早上聽到你的話後，我再三考慮，在你們後面‘億’點點到達食堂。
小師傅做的面筋塞肉果然和你形容的一樣好吃，頗有當年瞿師傅的風範。
但誰的嘴有我叼？我一吃就……”
“等等！”
突然的打斷聲讓說得聲情并茂的王愛國頓住，疑惑地看向對面。
只見劉建國眉頭緊蹙，一副不敢置信地眼神盯着自己。
他立馬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說上勁後，帶着一絲得意的意味，想到自己的行為算是欺騙，他當即就想要出聲解釋一番。
但現在的劉建國是怎麽都不可能繼續聽下去了。
他高舉右手，擋在好友身前，猛地低下頭，嘟囔着說：
“你等我緩一緩，緩一緩。”
身後原本吃得正歡的宋奶奶還算是淡定，甚至有一種對這一天終于到來了的踏實感。
說明這幾天她們夫妻倆的努力也算沒白費。
而且她對王倔驢沒繼續說下去的內容還挺興趣的。
就在她準備示意對方繼續的時候，劉建國總算是從剛剛的情況中反應過來，難以相信地看着好友，問道：
“你是說，你剛剛背着我們倆去食堂吃飯了！”
不等王愛國回複，他就自顧自地點頭肯定，并繼續說：
“你這個家夥真的是把我倆騙得好慘，快把我的面筋塞肉還回來。
怪不得我剛剛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的面相不對，看來你也知道背着人幹壞事的滋味不好受。
還有，你牙齒上沾着的面筋被我看到了，你肯定是吃完了才來了，枉費我一番心思。
快回你家去，我和孩她媽要開始吃飯了。”
一陣長突突，根本不給王愛國繼續說話的機會，并一把搶過飯盒。
王愛國下意識地拿出手機查看牙齒，心想：他怎麽沒感覺到塞牙齒。
這個動作一出來，當即表明劉建國說的話全是真的。
他是真的惱火了，一言不發冷着一張臉坐在凳子上。
宋春花沒心思管他那個臭脾氣，對着求證的王愛國追問道：
“別管他，反正總的算起來我們雙方都沒損失什麽。
你剛剛是準備說什麽來着？繼續說。”
“還是弟妹你好。剛剛我就準備說的，只是老劉把我吓一跳，你不問的話，我差點忘了。
我想說還是我的舌頭最靈敏，一吃就吃出來食堂小師傅的手藝和瞿師傅有着極高的相似的。
然後，你猜我問了原因之後，小師傅怎麽說的？”
他說的話相似一道突然沖破迷霧的光，宋春花瞬間把所有的巧合聯系在一起。
腦海中得出一個不敢相信的猜測。
“難不成筱筱是瞿師傅的孫女？”
“對了！弟妹你猜對了。”
“什麽！”
剛剛還生氣的劉建國再次震驚，可以說一次性抵得上前半生經歷的所有。
王愛國臉上是難掩的激動，要知道這麽大的消息是他這個第一回吃的人問出來的。
一比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舌頭都更靈敏，對瞿師傅的手藝也最難忘記。
“啪！”
反應過來的宋奶奶直拍大腿，懊惱自己怎麽會沒留意到那些巧合。
要知道她可是社區食堂的第一位客人，怎麽會被老王這個倔驢搶先，整個人的心情都不美了。
但一想到筱筱是瞿師傅的後代，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
要知道到年瞿師傅可是為了讓保障廠子生産，為了讓大家手裏肚裏有食，手裏有勁，可是什麽辦法都想了，并付出實踐。
整個社區就沒有不感謝他的。
現在，他的後輩再次出現在社區，看告示上說還是特意為她們這些孤寡老人服務的，心中的感激之情都不知道該怎麽回報。
思緒趟過大腦，宋奶奶忽然想到自己昨天偷聽到的內容。
雖然有些不禮貌，但為了回報對方的辛苦，她覺得自己十分有必要出手幫忙。
如果不是自己老胳膊老腿親自上場，可能不僅幫不上忙，還要連累筱筱，她恨不得自己上！
努力将自己認識的人搜尋好幾遍，都沒發現符合要求的人。
于是，她将眼神投向對面的王愛國。
對方由于身份原因，認識的人比她多，面對筱筱這個姑娘急需的幫助，想來應該也不會吝啬幫忙。
“既然已經知道筱筱是瞿師傅的孫女，你們可別恩将仇報。
昨天，我待在食堂休息的時候，意外聽到來給筱筱幫忙的年輕人，說是想t要給筱筱招一個員工，減輕負擔。”
聞言，王愛國和劉建國都深有同感的點點頭。
可以說開業的這三天，食堂的客人是一天比一天多，這也就意味着瞿筱筱一個人的負擔越來越重。
兩人都覺得那個年輕人說的挺有道理的。
但王愛國從宋春花的口吻聽出不同的意味，追問道：
“那小師傅是怎麽說的？”
“筱筱沒同意。”
“為什麽？”
出聲的是劉建國，他想不明白瞿筱筱為什麽不同意，明明請人對她而言是件好事。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好似是筱筱想要給濤子那家夥證明，說不想要外人的幫助。等她掙到錢，再自己請人。”
“既然她不同意，你和我們說，是心中有什麽想法了嗎？”
對待正事，王愛國還是很敏銳的。
宋春花正因為知道對方的性子，才果斷道出。
“所以我想筱筱不同意，肯定是錢的原因。我就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認識的人，手腳麻利愛幹淨，工資也不很高的人推薦。”
“嘶——”
一聽這話，兩人同時吸一口涼氣。
這個要求在雲城市來說可不簡單，想要尋摸的話肯定要費一番力氣。
但想到是給瞿師傅的孫女幫忙，王愛國一掌拍在桌上，喊道：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盡快找到人的。”
“我們這邊也再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人選。”
所有事說完之後，王愛國在劉建國夫妻倆不滿的眼神中離去。
留下兩人看着眼前早過了最佳賞味期的面筋塞肉。
思來想去，宋奶奶還是很好奇它的味道，畢竟是能讓人瞬間聯想到瞿師傅的一道菜。
扭頭看向身旁的丈夫，喊道：
“你把面筋盛出來，放到微波爐叮一下，熱氣騰騰的味道更好。”
“行！”
說罷，端着飯盒就往廚房走。
仔細算起來的話，這份菜頗有種失而複得的美感，吃起來肯定也會更加美味。
轉眼時間就來到了下午，或許是早上王爺爺的聲音太大，亦或是社區老人們對瞿師傅三個字太敏感。
下午打菜時，瞿筱筱就像是一個被裝飾在櫥窗裏的洋娃娃，迎來一波又一波觀看她的人流。
同時也在這一餐第一次遇到了飯菜數量不夠的情況。
相較于用瞿筱筱自身的手藝，依賴食客們的口口相傳，吸引來客。
還是她爺爺瞿師傅的名號比較好使。
老人們一聽到這個名號，不假思索地認為瞿筱筱的手藝絕對差不到哪裏去。
再一聽人家創辦社區食堂，就是特意服務他們這些孤寡老人。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開卡！充錢！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連宜筠什麽都沒幹，就光在電腦前，給源源不斷的居民們開食堂的飯卡。
瞿筱筱看了看桌上僅剩的二十份套餐，又看向幾乎看不到隊尾的人群，心中是高興又無奈。
不想大家在隊伍裏無謂苦等，對着窗口大聲喊道：
“後面的人別再繼續排隊了，今天只剩下二十份套餐，只有二十個人能吃到。
剩下的人還是回家吃飯吧，讓大家等了這麽久真的不好意思。
爺爺，能不能請您開始報數？數到第二十位之後的，就沒必要繼續在食堂等着了。”
“一、二、三……二十！”
“我是最後一個！”
剛剛好排在第二十的人非常興奮，甚至下意識地想要轉身朝身後的人宣布這個好消息。
最後還好僅存的一絲理智拉住了他，避免了一場争吵。
但落在他後面的人就沒那麽高興了。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或許他會直接表達自己的不滿。
但是在這個地方，老板又是瞿師傅的後輩，腦子裏想到的只有自己的莽撞。
他們這群人一聽是瞿師傅的孫女負責社區食堂，就一股腦地沖進來。
也沒提前預告過消息，飯菜準備不足是很好理解的。
只是在離開之前，他們忍不住向瞿筱筱叮囑：
“筱筱，明天可一定要記得做我們的飯菜。”
“不會忘的！”
如此善解人意的食客，瞿筱筱還有什麽話好說，自然是答應下來。
當一天的勞累結束，她就打開電腦，查看目前系統派出去的飯卡數量，當看到醒目的三位數時，整個人都驚呆了。
短短三天的時間，飯卡的數量就比剛辦卡的時候增長了十倍。
眼前似乎看到了源源不斷的美食向自己走來，只有掙到錢才能維持天天吃上好飯好菜的生活。
但很快，她就被另一個事實吓倒。
如果持卡的人都來吃的話，她應該會直接累癱在後廚。
不行，看來招人的事迫在眉睫，必須抓緊。
翌日，瞿筱筱估計了一下自己一個人的最大承受量，決定一次做一百人的飯菜。
至于其他人，暫時就先在家吃。
她不會讓這種情況持續很久的。
并且她也規定自己一餐只制作一道工序複雜的菜色，不然時間來不及。
出門後，她還是按照慣例從宋爺爺家買來蔬菜。
宋國強被她突如其來的大手筆吓一大跳，震驚地說：
“你今天怎麽買那麽多菜？能吃的完嗎？”
“托我爺爺的福，他曾經是機械廠的大廚，社區的人知道這個消息後，都朝着食堂擠過來，這些還是我在估計自己做飯速度後，割舍一大半客人後定下的菜量。”
“怪不得你的手藝好，原來是家學淵源。想不到我就一天沒去，居然錯過了這種大事。”
宋國強也知道民生路社區是由之前的機械廠家屬院改革而來的，對居民們的推崇表示十分理解。
而且對自己錯過這個熱鬧時刻，表示非常遺憾。
“沒什麽好看的，食堂裏都是人，估計您看了還會覺得亂糟糟的。”
“哈哈哈！你不懂。
對了，明天就是周六了，你還來摘菜嗎？”
宋國強看着瞿筱筱臉上的混亂，忍不住笑出聲。
而對面的瞿筱筱聽到問話，開玩笑似的問：
“難不成您明天不在家嗎？社區食堂自然是每天都要營業的，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機械廠可少不了鋼和鐵。”
“你說的對！只是沒休息的話，人會很辛苦。時間不早，你先回去忙吧。”
“那好，宋爺爺，我走了。”
“再見！”
買菜的第一站結束，瞿筱筱繼續前往下一站。
當她根據系統的指揮，即将到達菜市場時，忽然看到菜市旁的水果批發市場，正在忙碌的下貨。
一盒盒新鮮的菠蘿正被工人們從車廂轉移到倉庫。
她立馬想到這個時節正是瓊海島上菠蘿出産的時節，當即讓系統掃描數據。
看到熟悉的綠色時，她立即定下今天必有的一道菜——菠蘿咕咾肉。
既然是菠蘿最好的季節，怎麽可以不把它加入食堂的菜單中呢？
買好菠蘿，她才去到菜市場買上其他需要的食材。
當瞿筱筱再次回到社區食堂時，原本空曠的車廂裏，已經擺滿了各類食材。
甚至從後面看，都看不到她的頭，被車廂裏的食材完全遮擋。
所以當王國強他們一行人來到食堂吃午餐時，看到的就是整張臉都透露着疲憊的瞿筱筱。
那張平日裏笑容就沒消失過的小臉，此時卻展露着無法掩藏的疲憊。
看得人只直心疼。
當聽到只有一百份套餐時，大家看在她疲憊的面容上也沒多說什麽。
甚至還有主動提意見讓她招人的，說一個小姑娘這樣幹下去可不是長久之計。
宋春花則是将目光投向王愛國，問問他有沒有想到合适的人選。
此時，距離她提出幫忙招人這事才過了一天一夜，王愛國也是沒有辦法。
幾人對視無言，但都不約而同地把這件事當做自己的事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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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結束，瞿筱筱強忍着還想休息的欲望，從床上爬起來。
她中午疲憊不堪，實在是早上需要提前準備和制作的東西太多了。
自然而然的，她下午的工作就輕松簡單一點。
主菜她選擇了簡單又好吃的清蒸多寶魚，還對老人和幼兒的身體好。
剩下四道菜分別是菠蘿咕咾肉、文蛤蒸蛋、素什錦和番茄蝦滑湯。
其中最麻煩的就是菠蘿咕咾肉，需要提前炸制，其他的幾道菜都很快。
所以，瞿筱筱選擇從難題出發，拿出午睡前腌制的肉丁，此時已經完全入味。
她轉身拿出一個空碗，往裏加入1：1的生粉和面粉，一個使肉丁保持嫩滑的口感，一個使油炸後肉丁外殼酥脆，缺一不可。
起鍋熱油，又來到她熟悉的油炸環節。
這一次的油溫更低，她直接用手在油鍋上方懸空檢驗，到達五成油溫後，立即倒入肉丁炸制。
“滋滋滋——”
肉丁落入油鍋，瞬間激起一陣泡沫，泡沫将裏面的食材牢牢包t裹。
一時之間竟然看不輕裏面的情況，但逐漸濃郁的香味，還是表明了鍋內的肉丁正在經受高溫的考驗。
過了一會兒，油鍋內的真身再次顯現，已經能夠很明顯的看出，将肉包裹的面糊，從白色向黃色轉變，體積也開始膨脹。
瞿筱筱一邊觀察，一邊不停地用漏勺輕觸肉丁，防止其粘連。
當看到肉丁外殼的顏色轉為金黃，立即揮動手裏的漏勺，将其全部撈出。
重複以上動作，直至将全部的肉丁炸好。
下一步，她則是開始處理多寶魚，為了便于待會兒分餐，需要提前将多寶魚切割成合适的魚片。
而且先殺現蒸，能夠保證食客們第一時間能吃到最新鮮的美味。
當多寶魚和文蛤、雞蛋全都處理好的時候，時間已經悄悄來到五點。
距離食堂的開飯時間僅僅只有半小時，但瞿筱筱卻依舊有條不紊地處理手裏的活計。
只不過，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像她這樣的心态。
活動廣場裏，楊秀梅正在觀察隊員們的訓練狀态。
當她看着隊員們越來越心不在焉，動作也逐漸失控，立馬意識到吃飯的時間了。
擡起手腕，看着分針逐漸逼近正中央的“12”字樣，心中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啪啪啪！”
雙手拍掌，示意隊員們停下來，并提醒道：
“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裏了。這個周末為了比賽不能休息，所以大家明天還是按時訓練，明天見。”
“隊長，你後一句根本用不着加，待會兒不就會又見到了嗎？”
“隊長都習慣說這幾句了，我說曉晴，你就不能忽略一次？”
兩人作怪時擠眉弄眼的模樣，把楊秀梅氣得腦子疼，類似的結束話語習脫口而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但她也不想多說什麽，擺擺手示意大家散了。
見狀，衆人四散開來，或是回家，或是直接朝着食堂走去。
楊秀梅則是留在原地，準備将訓練用的音響放回家中，再去食堂吃飯。
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三個她熟悉的身影出現身後。
李華看到母親瘦弱的身體要拎起一個比她腰還粗的音響，什麽都顧不得了，快步上前，一把直接從母親的手裏奪過音響。
擔心地說：“媽，不是讓你直接把音響放在一樓嗎？小區裏又沒人會偷，拿上拿下的多累。”
兒子回來的消息還沒來楊秀梅高興多久，就被這些話攢了一肚子氣。
“你知道什麽？小區近來不知道有多少租房的外來人口，早就不是你待着的那些年了。
而且就爬一層樓，有什麽累的，你是看不起你媽了是吧？”
“當然沒有！雲曦，快來扶着你奶奶。”
李華想也不想地反駁，同時向後尋求女兒的幫助。
李雲曦沒好氣地看了爸爸一眼，小跑着上前，一把抱住奶奶的胳膊，催促道：
“奶奶我們一起上樓，別管爸爸那張笨嘴。而且我肚子也餓了，今天學校的飯菜一點也不好吃。”
“什麽？小曦今天還沒吃東西，快快快，奶奶屋子裏還有你愛吃的小蛋糕，先吃點墊墊肚子，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聞言，楊秀梅臉上全是焦急，拉着孫女就想往樓上走，可不能把她的大孫女餓着。
身後的兒媳文麗不敢相信地攥緊手裏的袋子，她沒想到這次婆婆做飯這麽快，居然飯就快好了。
她還特意在路過超市的時候買了一些女兒愛吃的菜，準備今天自己下廚的。
原本她也不想這樣的，只是每次女兒回爺爺奶奶家都吃得不好，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多年下來，她以為婆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流程。
沒想到這次婆婆居然早早做了飯，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對女兒的擔憂。
文麗使勁皺眉，示意丈夫說些什麽。
可李華思來想去，卻只硬邦邦地問一句。
“媽，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做飯了？來時我給你發微信，沒看到你的回複，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們要回來的消息，特意買了些菜回來加餐。”
“哎呦！”
楊秀梅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也沒心情繼續上樓，連忙催促兒子。
“誰說我做飯？家裏都好幾天沒有開火了，什麽菜都沒有。要是早知道你們今天要回來，我就會催促你們一路加緊時間趕回來，時間都快來不及了。
小華，你自己把所有東西拿回家，我帶你媳婦和孫女一起去辦卡，要不然人家下班你們今天就吃不上飯了。”
突如其來的話語，瞬間把李華一家子弄不會了。
什麽叫做家裏幾天沒開火？
又為什麽要抛下自己一個人去辦卡？難不成他是撿來的嗎？
文麗看着呆滞的丈夫，已經不抱有任何期待，疑惑地問：
“媽，我們是要去哪裏辦卡吃飯嗎？我覺得家裏就挺好的，來時買了不少您愛吃的菜，正想做給您吃。”
“沒錯！我們社區最近開了一個社區食堂，主廚還是曾經機械廠瞿師傅的孫女，那手藝真的是沒的說。
所以小區裏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已經三四天沒開過火。
估計你爸釣魚結束後也去了，五點半開飯，再晚就來不及了。”
接二連三的消息把李華整個人的世界都颠倒了，震驚到手腳無力，差點把手裏的東西摔下地。
而一旁對瞿師傅三個字絲毫沒印象的文麗母女倆，眼神中疑惑更深，想要問些什麽，卻被丈夫/爸爸接下來的動作吓一跳。
李華自然也是知道瞿師傅的手藝有多好，想當年他也是吃了十幾年的。
自從瞿師傅不幹之後，這些年他再也沒有品嘗過令自己心靈震撼的美味。
說起來，日子也怪沒滋沒味的。
聽清楚母親說話的內容，他就知道這個瞿師傅的孫女廚藝也不會差到哪裏去，錯過了就不知道下一次在哪裏。
直接一把手奪過妻子手裏的袋子，兩手都拎着滿滿當當的東西，猛地朝着自家的位置跑去。
“噔噔噔！”
極速消失的背影，和在樓梯間回蕩的跑步聲，讓文麗母女倆更懵了。
李雲曦抱住奶奶的手下意識攥緊，追問道：
“奶奶，爸爸怎麽突然這樣？”
“他呀，肯定是想念瞿師傅的手藝了。想當年整個嘉寧區就沒有不知道瞿師傅名號的。
今天中午，筱筱就只做了一百人的套餐，但排隊的有接近三百人，去晚了肯定吃不到，更何況你們一家還需要提前辦飯卡才能吃到。
所以，別再耽誤時間，要不然就真的只能在家裏吃自己做的飯了。”
說着，楊秀梅一手拉着一個人，腳步飛快地朝着社區食堂的方向走去。
此時，文麗和李雲曦算是明白了。
原來是食堂的大廚有家傳手藝，十分出色，但是她們仨直接走，不管回家放東西的丈夫/爸爸，好嗎？
李雲曦想要開口說話，卻沒極速而來的風灌了一嘴。
等到她能夠自如開口說話時，人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裏。
“奶奶，我們不等爸爸嗎？萬一他沒吃到怎麽辦？”
“不管他，在社區生活幾十年，不認識路就別吃了。而且他也吃了十幾年瞿師傅的手藝，少一頓不會怎麽樣。
你們母女倆能吃到才是最要緊的。”
說話間，三人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甚至開始跑起來。
文麗忍不住在心中驚嘆：她婆婆這腿腳真的是越來越好了，平日裏誰能看出來還有這種力氣？想來社區食堂的美食肯定不一般。
三人迅速趕到二樓的社區服務中心。
楊秀梅對着正在辦理業務的連宜筠喊道：
“小筠，我兒媳和孫女回家來了，她們倆也要辦卡。”
“行！”
李雲曦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饒有興致地準備看看大人們的工作環境。
可就在她挪動步子，想要往伸頭探去時，突然聞到一股香味。
先是引人不自覺分泌唾液的酸香味，酸味還未在鼻尖完全散去，一股濃郁的甜味立即将其掩蓋，但又不是能讓人膩味的甜。
酸與甜恰如其分地交織在一起，讓她本就饑餓的肚子直接叫出聲。
“咕嚕咕嚕！”
小姑娘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發生如此丢臉的事，一張臉直接憋紅了。
她輕輕地擡起來，想要偷偷觀察有沒有人看到自己丢臉的樣子。
卻發現大家對于這個動靜熟視無睹，像是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如果這個動靜是三天前出現，一定會不少人出聲打趣，問問是不是着急下班吃飯？
但自從瞿筱筱在樓下開始做飯後，這樣的動靜在整層樓此起彼伏，剛開始或許還有人會開玩笑一兩句。
可随着發生的頻率越來t越快，涉及的人也越來越多，大家實在是沒有什麽心思議論。
一門心思都在樓下飄來的香味上，好似深吸一口氣，就能将飯菜香味牢牢鎖在自己的身體裏，壓制胃部想要反抗的沖動。
所以，一群人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繼續手裏的工作。
只有那時不時瞥一眼時間的眼睛，昭示着衆人心中的不平靜。
楊秀梅看着新鮮出爐的兩張飯卡，連忙塞到兒媳和孫女手中，叮囑道：
“有了這張飯卡，以後就能在樓下的社區食堂随便吃飯。只是現在人多，大廚的人手又不夠，一人只能買一個套餐——限購。
并且我估計下午也就一百個人能吃到，待會兒你們倆的動作一定要快一點。
走！我們下去。”
說完，文麗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又被沖刷了一次。
就在三人的腳步剛剛踏出大門，剛從家裏趕來的李華剛跑到樓下
他擡頭看着三個熟悉的身影，手指着一樓內迷迷茫茫看不清人數的屋子，大聲喊道：
“媽！這就是社區食堂嗎？”
“你別管這麽亂七八糟的，快來樓上辦飯卡，沒飯卡你就算排在第一個也吃不上飯。”
“啊？媽你沒順帶着幫我辦一張？”
李華沒想到匆匆趕到食堂，迎接自己的居然是這個壞消息。
楊秀梅腳下步子不停，此時已經來到兒子身前，努力壓制着急的心情，反問道：
“要是可以超出人數辦卡？有人倒賣怎麽辦？我們自己社區的人都吃不上，誰願意讓外人分一杯羹。
你自己速度快點，別說我們不等你。”
說完，再也不給兒子一個眼神，快步進入食堂。
只留下李華一個人孤立在寒風中。
與此同時，後廚裏的瞿筱筱也正好結束菠蘿咕咾肉的制作。
番茄醬和白糖、白醋調配出的料汁，将所有食材牢牢包裹，染上一層粉色的芡汁，看起來格外引人注目。
“滴——”
下一秒，身後的蒸箱也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可以從中取出蒸好的多寶魚和文蛤蒸蛋。
如此一來，今天的晚餐就全部大功告成。
和往常一樣，當她的身影出現又消失後，衆人不約而同地開始排隊。
并且這一次，大家自顧自地開始報數，只留下一百個人。
“一、二、三……八十八、八十九、九十……”
“奶奶，我是八十八號！”
“好好好！可算是讓我們仨趕上了，也不知道你爸在哪裏，沒飯吃的話就去河裏和他的魚一起吃水草。”
對于匆匆趕到的自己還能吃上飯，楊秀梅自然是高興的。
但她掃了幾眼也沒看到丈夫的身影，不由得生氣起來。
站在她身後的文麗聽到，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也開始尋找丈夫的身影。
別說酷愛垂釣，一天都看不到影子的公公，剛剛沒等他一起的丈夫才是她最關心的。
她努力伸長脖子往後面看去，半移出隊伍後，在無奈打轉回家的人群中看到了丈夫苦哈哈的臉。
好笑的同時又有些可憐，她長大嘴用口型傳遞信息：
今天你就自己吃外賣吧。
說完，文麗迅速将心神轉移到不斷向前移動的隊伍。
只留下接連被抛棄的李華，在風中“哭泣。”
心想：他這是一下子直接被一家人都抛棄了嗎？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自己還有他爸做伴，兩人偷喝點小酒應該也不是什麽問題。
可就在他想要上前告知母親這個消息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已經端着餐盤從隊伍裏顯露身影的老父親。
他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畫面。
如果不是親眼看着，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能讓父親提前結束釣魚的事情。
于是，李華站在母親、妻子和女兒隊伍的旁邊，手指着父親去打飯的身影，提醒道：
“媽，你看爸已經吃上了。”
聞言，三人立即沿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當看到丈夫/公公/爺爺歡呼雀躍的身影時，楊秀梅沒好氣地迅速收回視線。
枉她之前還擔心對方吃不上飯，現在看來還是她心太好了，這種人怎麽可能會餓着。
文麗和李雲曦則是通過，對方渾身上下洋溢着喜悅的氛圍，不由得在心中猜測他手裏端着的菜到底有多香。
于是，目光迅速轉移到隊伍上，開始在心中默數自己前面還有幾個人？什麽時候才能吃上飯？
李華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這些人怎麽只管自己吃飯，他這個活生生的人還站在一邊呢？
難道她們就沒想到家裏可能今晚就自己一個人吃不上飯嗎？
他就這樣呆呆地看着隊伍不停向前移動，家人也離自己越來越遠。
當輪到李雲曦的時候，她努力伸長脖子往窗口內的菜肴看去。
只一眼就被色彩缤紛的菠蘿咕咾肉吸引住，手指着裝有菠蘿咕咾肉的位置，問道：
“漂亮姐姐，這個是什麽菜，我要吃。”
“菠蘿咕咾肉，酸酸甜甜的最受孩子喜歡，你也正好選擇了套餐裏唯一可二選一的品類。”
聽到小孩子天真的話語，瞿筱筱臉上的笑容根本控制不住，兩顆虎牙明晃晃地挂在嘴角。
“來，你自己可以端嗎？”
看着小姑娘手捧餐盤艱難的樣子，她擔心地詢問出聲。
站在身後的楊秀梅剛想伸出手幫忙，就看到孫女直接轉身躲避，堅定地說：
“我已經是四年級的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端，奶奶您別幫忙。”
“哈哈哈哈！”
小孩子稚嫩的言語和舉動，逗得窗口內外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楊秀梅也不再出手，只是在一旁觀察，防止出現意外。
在二選一中，她沒有選擇孫女看起來更愛吃的菠蘿咕咾肉。
因為另一道蒸蛋也是孫女以前很愛吃的菜，她買不一樣的，說不準還可以讓孫女一次性嘗到兩種菜肴。
而李華就這樣被她們忘得一幹二淨。
就在他準備随便在社區門口随便找家快餐店對付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的窗口內，傳來瞿筱筱振奮人心的聲音。
“現在還剩下二十份套餐，沒吃到的可以排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