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避諱

避諱

一早,周家二房妻夫倆便帶着小兒子來到了李家,這也是他們第一次來這裏,周安跟在兩人身後,眼睛不時看向道路兩旁。

李家宅子極大,一路上花草樹木種植了不少,可遮陽賞景,看上去很是新奇。

來了李家,自然要先見過親家,周安跟在後面,怯生生的眸子裏卻透着幾分喜色,哥哥嫁的人家富貴,他為哥哥高興。

錢氏對于周家的到來并不意外,他管着家中大小事,青竹院有什麽動作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因此只是留人稍坐了片刻,便讓人領他們去了青竹院。

周淮早已等候多時了。

清幽的院子裏處處幹淨整潔,聽說少夫郎的娘家母父要來,下面人自然是無有不盡心的。

一路上走過,看過,周母心裏也有了底,知道周淮在李家應當是過得不錯的,因此當李今纾領着周淮見人之時,她的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這個兒媳她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李今纾知道周淮有話與他們說,因此稍陪了會兒便借口有事離開。

直到她走出門外,屋內的氣氛這才緩和,周安看着周淮面色紅潤,視線幾乎黏在李今纾的身上,腼腆的笑了笑,張口卻道:“我看哥是舍不得嫂子走呢。”

這話一出,周淮鬧了個大紅臉。

周母周父對視一笑,顯然了然,當初他們成親那會兒可不也是這般蜜裏調油,怎麽也膩不夠的?

“看你們小妻夫恩恩愛愛的,娘就放心了。”周母臉上露出欣慰的神色,幾人坐下後朝着周父眼神示意。

周父剜了她一眼,這才拉着周淮的手,低聲問道:“淮兒,這次急急叫我們來,可是有什麽事?”

兩人一臉正色,周安卻是把視線落在了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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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很大,旁邊有專門的浴室,筆墨書冊擺放端正,看上去很有書香味,他不由自主的拿起一本書來看。

書冊筆墨都珍貴得很,在家中時莫說用,見都難見到。

如今,紙張上留有墨跡,筆墨尚未幹透,顯然是方才用過,也不知是哥用的還是嫂子......

周淮在家時t偶爾也教他寫幾個字,趁着三人說話的間隙,他拿起毛筆,坐在書桌前滑動手腕,然而卻并未落下字跡。

他未蘸墨,也未落筆在紙上,紙張上幹淨如初。

他唇角微揚,僅是如此,他便已經很開心了。

那邊,周淮一邊做出手勢,一邊拿了地圖來指給二老看,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聽說是李今纾的主意,周家二老雖然心裏擔憂,但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只是叮囑道:“去京城可是遠得很,路上一定要小心,常走官道,莫走小路。”

周淮自然全然應下,他從自己放銀子的匣子裏拿出碎銀塊交道母親手裏,周母卻推辭不要,“你自己的錢自己收着,家裏有你爺呢,我們也花不着,你出遠門花用多,自己收着吧。”

周淮知道她的意思,家中爺爺管着銀錢,一家子花用都是在一塊的,私房銀子也不好拿到明面上用。

周安在屋內玩了個遍,不愛聽幾人話家常,他便朝着院中走去了,來時他看了,這裏一個院子比周家還大,旁邊種有竹子,很是好看。

看他出去,周父與周母對視一眼,周父便拉着周淮的手避開兩步,笑着低聲問道:“如今你進門已經半個月了,我給你的冊子你可看了?”

說着,也不等周淮回答,便又道:“今兒來時我和你娘還想着,不定是你覺得身子不爽利,有了大喜事才叫我們上門呢,眼下看你是有正經事,不過為人夫郎,什麽也比不上有個子嗣要緊,你可用點功。”

“......”

周淮沒有想到,他才剛剛成親,就開始被催着要孩子了。

且不說他還沒有和妻主圓房,便是圓了房,對于生孩子,他也還是避之不及。

男人生孩子,實在是讓他有些惶恐。

若是可以,他想盡可能的推遲這件事的發生。

這般一想,他與李今纾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平日裏也沒少接觸撩撥,若是哪天一時不慎擦木倉走火......

他的手放在肚子上,這不成,得早做打算啊!

看他扶着肚子一臉思索的模樣,周父只當他聽進去了,笑着又道:“我看你妻主模樣好,腿上雖然有傷,但應不怎麽妨礙,爹跟你說啊......”

人到中年,活了半輩子了,周父的經驗不比那冊子少,周淮成親時太過倉促沒來得及教他,如今有了時間,便拉着周淮到裏頭細細跟他說了些。

周淮聽着只覺得面紅耳赤。

都說古人封建,這個時代也确實封建,但是這種事,怎麽張口閉口的經驗之談,竟比他知道的還要全面,且沒有絲毫避諱的意思......

父子一起讨論那檔子事,周淮還是不免覺得尴尬,到這時他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個封建的古代人。

青竹院今日少有的熱鬧,遠遠看去,院中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郎蹲在樹叢下制作着什麽,少年模樣與周淮有着幾分相似。

“你是誰?”

周安擡起頭,看到站在身前的女子,手裏一抖,捏着的樹枝掉落在地上。

他的眼中有驚吓茫然,李今朝看了他許久,才沒好氣道:“問你話呢,你也是啞巴嗎?”

周安眉頭一蹙,李今朝代姐娶夫,成親那天他自然是見過這個無禮的小霸王的,方才她忽然出現在眼前吓了他一跳,他本不是什麽強硬的性子,只想趕緊離開。

但她的話着實不客氣,何況這裏是淮哥的住處,她這般說話,實在是……

實在是無禮!

“你、你才是啞巴!”他憋紅了臉,也只嗆出了這句話,說完他便做出一副防備态,似是怕李今朝打他。

李今朝:“……”

“不是就不是,這麽兇做什麽?”她掏了掏耳朵,彎腰去撿那柳枝。

接着她就看到這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擡手擋在臉前,大喊道:“哥,救命啊!!”

這忽然的驚叫吓了李今朝一跳,下意識就去捂他的嘴巴,“不是,你這是幹嘛——”

“李今朝。”

李今纾清冷的聲音吓得李今朝趕緊松手,接着她就眼睜睜的看着周安委委屈屈紅着眼眶朝着周淮等人方向跑去。

周父把人護在身後,朝着她看過去。

李今纾冷哼一聲,這才帶着人過去行禮道:“舍妹頑劣,岳母岳父見諒。”

李今朝被拉着不情不願的過去,看着那躲在人後畏畏縮縮的人此時正露出兩個澄澈的眸子朝着她看過來。

“李今朝。”

“伯母伯父恕罪。”被李今纾提醒,李今朝只得張口道歉,卻又忍不住辯解:“我并非故意吓他,他的膽子也太小了。”

“不妨事不妨事,我家安兒确實膽子小了些,還要勞煩三姑娘體諒一二。”

有此态度,周母也不好怪罪,兩方說開,便一起回了屋裏。

李今朝的視線始終緊緊追着周安,周安只感覺一股強烈又難以忽視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最後避無可避,只能迎上去,便見李今朝張了張口,做口型威脅道:“我記住你了。”

她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人冤枉過!

周安默默往周淮的方向靠了靠。

留客用飯,李家自然盡心招待,待到日暮西山,周家三口人才從李家離開,踏着黃昏進入家門。

周晴在家門口徘徊,見他們回來,興沖沖的湊近,看到他們手上提着的肉和點心,張口便朝着家裏喊道:“二姑和二姑父回來啦,還有好吃的!”

回來自然先去見周阿奶,周阿奶看到他們臉上喜氣洋洋的,還帶回來了豐厚的禮,她心念一動問道:“老二,淮哥兒莫不是有喜了?”

周母看了眼自家夫郎,兩人對視一笑,“娘,你可真是和我們想一塊去了......”

這邊喜氣洋洋,周晴卻是跟着周安進了屋裏,看着周安捧着一個匣子當寶貝似的,她好奇道:“淮哥哥有給我帶禮物嗎?”

周安想了想,從匣子裏取出一個珠花別到了周晴的發髻上,周晴看到了匣子裏除了幾個珠花糖果外還有一本書,嶄新嶄新的。

最後她還是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捧着銅鏡看個不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去李家的見聞,也算是熱鬧。

而另一邊,扮演了一日恩愛妻夫的兩人,卻是安靜了下來。

天氣越發熱起來了,李今纾命人擡了水想要洗洗,視線掠過一旁認真看書的男子,低眉思索了一下,到底沒有打斷他,擡腳朝着一旁的浴室走去。

隔着一道門戶,淋淋瀝瀝的水聲在夜色中穿行,落入耳中時驚醒了周淮,他從書冊中收神,擡頭便見到窗紙上倒映着的人影。

他的呼吸一輕,便聽到女子的聲音從旁傳來,“夜已深,看書傷神......”

周淮的心裏告訴他,他們拜過天地高堂,是名正言順的妻夫,他如此不算失禮,但他的心跳卻告訴他,他需要冷靜一下。

臉頰兩側紅的發燙,他僅是隔着窗戶,聽着那邊淋淋瀝瀝的聲音,腦海中便不受控制的幻想出場景。

忽然感覺鼻子一涼,周淮動作一頓,連忙擡起頭,不等李今纾話音落下,便狼狽不堪地跑出了屋子。

“少夫郎......”

青木進來,迎面撞上周淮捂着鼻子離開,萬分不解的朝着裏面走去,一邊整理衣裳,一邊奇怪道:“少夫郎匆匆忙忙的,這是怎麽了?”

李今纾從浴桶中出來,不置可否的朝着窗外看了看,嘴角噙起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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