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招數
招數
他站在女子身前,伸手去觸及那腰間系着的帶子,骨節分明的長指猶豫了片刻,手心都沁出汗來,他也沒敢扯動開來。
“怕什麽?”就在他想要松手之時,李今纾抓住了他的手腕,周淮瞳孔一縮,呼吸都停滞了。
他看着那腰帶在他手中一點點延伸,衣襟變得松散開,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只覺得自己腦中仿佛要炸開了。
“這次出門輕裝簡行,我不打算帶外人,你是我的夫郎,這些瑣事要勞煩你。”
李今纾自然沒有錯過他的神色變化,到底是年輕氣盛,火氣旺些也是正常,她眸含笑意,拉住男主微顫的手輕聲提點。
周淮面色漲紅,原本平穩堅毅的眸子似含着淚,他心跳的厲害,妻主卻只是逗弄撩撥他,半點沒有深入纾解的意思。
望向她的目光不免帶了些幽怨,這一眼,眼含秋波,欲求不滿,不入春園,不知春色幾許。
她伸出手摸了摸男子臉頰,卻并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不再強迫他來給她穿衣。
側過身利落的換下衣裳,周淮別扭的轉過頭去,待衣裳換好,李今纾看着身上尺寸剛好的裏衣,朝着周淮道:“不錯,眼光獨到,我夫賢惠。”
這衣裳不僅料子好,做工也精巧,尺寸更是一點不差,她很喜歡。
周淮回身,看到女子身上穿着他做成的衣裳,一身雪白,更顯出塵。而這衣裳,他方才放在手裏,身上,仔仔細細一絲一縷的摩挲過,如今就這麽被她穿在身上,他覺得自己臉上有些燙了。
他的眼睛亮亮的,縱然身上難受得緊,對于李今纾的親近也沒有絲毫的抵觸。
李今纾捧着男子的臉親了又親,看着他眼裏心裏都是自己,她甚至荒謬的生出些幹脆就這樣滿足他的心思,但她稍稍動作,便感受到自己一條腿行動不便。
心思頓時淡了不少。
只是看着那被她壓在牆角,急切又難耐的男子時,心裏生出些許愧疚。
男子漂亮的眸子裏都是渴望,而她卻不能依就他,她無法把自己最狼狽的一面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面前。
周淮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任由她親吻着,拉着她的手放在他胸前上移到脖頸,滑動喉結,任她玩弄。
他總是想要她願意的,這個時代的女子并不會有什麽矜持的心思,所思所行都是自己真實的想法,他乖乖配合,做出勾人的模樣撩撥,都是為了讓她繼續。
他想要知道,她是主動且願意與他歡好的。
但是顯然,這一次他又失敗了。
李今纾停了手,眸子裏全無半分溫情,張口就是托詞,“光天化日下,如此……太不尊重了。”
她只是想找個借口離開,但周淮眨了眨眼睛,從方才的情緒中退出,淺淺琢磨了下她的話後,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現在不行,等太陽落山便行了嗎?
李今纾看懂了他的意思,視線落在他身上時帶着些難以言喻的神情。
周淮也算是好人家的男子,為何行事卻是這般,她不知道別人家男人是否也是這樣,但她此時卻是有心無力。
到底不忍把話說的太絕,她起身,從書架中翻出一冊經書放在桌子上,道:“你無事便看看,對你有好處。”
在李今纾走後,周淮去了一旁的浴室洗了個冷水澡,這才壓下了火氣回到屋內。
看着桌子上孤零零的一本書冊,他走了過去,封皮上《清心經》三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周淮:“……”
他略帶嫌棄的把這書拿的遠了些,生平第一次這麽不尊重書本,哪怕是那個冊子,都被他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床頭櫃子裏。
他想了想,又到書架前翻了片刻找出另外一本書,然後抱着書便朝着李今纾的書房走去。
出乎意料的,再見時她好似換了個人,接下來幾日都未再與他親近,她雖仍在笑着,凡事卻都是公事公辦,客氣疏離得緊。
而他手中的書,被他看出了花也不見李今纾關問一句。
終于,路引辦好了,也找好了镖師約定好在縣城集合,t這天,天氣晴好萬裏無雲,僅有微風拂面,正是适宜出行的好日子。
李今纾還是帶上了青木,在錢氏的安排下,賀陽也跟在了出行的隊伍中。
一輛馬車帶着四人朝着縣城去。
有賀陽一路活躍氣氛,馬車內也算是不那麽尴尬。
“奴小時候曾去過府城,記得府城比咱們縣城繁華多了,就連那城牆都數丈高,這次多虧了大小姐和少夫郎,讓奴也能跟着見一見世面。”
周淮沒有應聲,李今纾瞥了她一眼,如今離了李家,有幾分興奮再正常不過,因此她也沒怪罪,反而道:“你不是我青竹院的人,讓你跟着是正院的意思。”
周淮是她的夫郎,随着她一同出門是為了照顧她,但他到底是男子,出門在外沒有人跟着也不成,只是青竹院并非無人可用,她懷疑的視線落在兩人身上。
就聽賀陽道:“大小姐說的是,是奴去求正夫允奴跟着伺候少夫郎的。”
出門去往京城,這一路遇到什麽誰也說不準,但就這一路形成,與主子建立關系,增長世面都是對他極好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說完,他便朝着周淮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
李今纾了然,點了點頭看向窗外,周淮被他看的發毛,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又指了指他帶出來的書,示意問他,字都認完了嗎?
“大小姐,奴最近在習字,有好些字都不認識,大小姐學識淵博,不知可否賜教一二......”賀陽嘿嘿一笑,取了書本來,朝着李今纾獻起了殷勤。
這一路他都打算好了,大小姐可是秀才娘子,比那些小學子靠譜多了,跟着去往京城一個來回他就能夠把字給認全了,到時候回到李家,剛好就能跟着少夫郎了。
對于賀陽的小心思,李今纾并不甚明白,但對于好學之人,她向來不吝賜教。
馬蹄嗒嗒,馬車內漸漸傳出磕磕絆絆的讀書聲。
很快他們便到縣城與镖師會和了。
這次走得急,沒碰上什麽大的商隊,也是他們運氣好,恰好做生意的見山镖局少東家裴灣要護送一行貨物要去府城,願意順帶護送他們一程。
見過面,他們的馬車便墜在镖隊後面,一路朝着府城走去。
府城繁華,來往衆多,到時候再找進京的商隊也容易許多。
随着隊伍前行,周淮敏銳的發現,李今纾的話越發少了,似是心裏壓了石頭,未落定之前,放松不得。
他多少能猜出是為何,但卻無法為她分擔,只能在日常生活中盡可能的多照顧她些,讓她感到舒适。
風輕輕吹過,扇去了馬車內的燥熱,李今纾睜開眼就看到身旁男子輕輕擺動扇葉的手腕。
“那書你看了多日,看出什麽來了?”李今纾朝着他随身帶着的書冊示意,以訓誡男子為中心,取書名《男戒》,是許多男子必學之物,但這書冊她從未觀讀過。
周淮抽出寫好的觀後感遞過去,李今纾挑了挑眉,伸手接了。
“男子當順妻主之意,賞罰皆是恩賜,為夫要侍候妻主……男子卑弱……妻夫……敬慎……”
李今纾的眉頭漸漸皺起,頗為震驚的看向他,“這都什麽?”
她以為是他理解有誤,但當他拿起原文來看,只覺得更有甚之。
全文只有一個宗旨,把男子調/教成一個沒有自身想法,一心依附于女子的附屬品,是可以放物件使用,奉獻自身的玩意兒。
“此書你不當看。”她沉聲道。
周淮很好,不需要這樣極端的東西灌輸成一個沒有靈魂的人,若他當真如此,她只會覺得可惜。
周淮乖乖點頭,臉上笑意更甚。
無意間看到這書,他本就是帶着好奇心去探索當代男子地位以及規範的。
對于其中的內容他不置可否,或許大門大戶的人家為人夫郎确實要端正位置,不可于色戒上勾引妻主,又要秉持自身,保持家業,讓妻主能夠把視線放在外面。
試想一個沒有靈魂的物件,确實不足以讓人留戀。
但他不會成為這樣的人,所謂取其精華棄其糟粕,便是要對所吸納的東西予以分類,只取好的東西便是。
外頭馬車忽然停下,兩人的談話暫歇,青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主子小心些,前面有山匪攔路。”
馬車內頓時一靜。
北隅國境內常鬧山匪,碰上并不稀奇,李今纾看了尚算鎮定的周淮一眼,開口道:“莫慌,咱們随镖師來的,且看看。”
镖師隊伍常年護送車隊,與這些山匪之間打交道的多,定然有辦法可以安全通過。
她掀開車簾,就看到前面帶隊的裴彎與山匪之間湊的很近,不知在交涉什麽,兩人朝着後方看了看,李今纾神色一變。
“不對。”
果然,前面耽誤不過一刻,镖師隊伍再次上路,前面的山匪卻目光灼灼的看向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