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劫殺

劫殺

山匪們目光所至,是位于最末尾的馬車,李今纾面色不變,放下車簾,看着兩人卻道:

“情況不妙,只怕是沖着我們來的,周淮,這張銀票你貼身藏着,等會兒若是情況不妙,你找機會先走。”

周淮一驚,視線落在那銀票之上,他指了指銀票又指了指外面,若那些山匪是為求財,把銀票給他們就是了。

“你是男子,聽話。”李今纾卻并不看好此行,若是求財,那少東家應來言說一聲的,沒道理丢下他們。

周淮是男子,若是落到山匪手裏後果不堪設想,李今纾看向兩人低聲耳語幾句。

從馬車內出來,青木張口便道:“若他們敢亂來,我帶着姑娘打出去。”

李今纾一只手搭在她的肩頭,輕笑道:“知道你功夫好,但你沒見過血,且雙拳難敵四手,若是貿然行事,我們都走不了。”

“姑娘在哪我就在哪。”

“好了,莫要再說這些,如今我有事交付于你,若是你趕得及的話,說不定不會有事。”

李今纾坐在她身旁,看着馬車一點點行進,視線落在前面兩匹馬上,心中稍安,好在此行路遠,備了可更換的馬匹。

她低聲道:“山匪不會無故來擾,那镖師更不會無故棄客,此行只怕早已在他人算計之中,我要你去弘樂書院......”

交代好一切,李今纾掀開車簾回到馬車內,看着神色凝重的男子,未曾落座,只是摸上了他的耳垂,“若我死了,你便改嫁吧,找個溫柔體貼的妻主,生兩個胖娃娃……”

周淮一雙眸子緊緊靠着她,不顧賀陽在一旁看着,傾身吻上她的唇,堵上了她的話。

他不要什麽改嫁,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是想要陪着她留下的,他周淮的妻主只能是李今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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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今纾何嘗不明白他的意思。

看他搖頭拒絕,一副要追随她的模樣,她擡手壓下了男子的肩膀,居高臨下道:

“你若不願,便保護好自己,我李今纾可不要髒污了身子的男人,保護好自己,既不願給別人生那便給我生。”

女子的眸光淩厲說出的話格外冰冷,周淮明知她說的是氣話,但心中卻動搖了。

這個世界,沒有女子會不介意這件事,身為夫郎,保持幹淨的身子也是最重要的。

他不能落到那些人手裏。

馬車距離山匪越來越緊,裴灣回頭,一雙本就帶着三分寒意的眸子更是狠厲了幾分,輕笑一聲。

“什麽秀才娘子,到了長青地界,都得是刀下亡魂,幹了這一票,那老太婆有這麽大個把柄在我手上,看她敢再拒絕我閨女讀書。”

給山匪頭子丢去一個眼神,她駕馬提速,還未走出就聽到後面女子高聲喊道:“裴少東家,且等等我......”

裴灣一回頭,就見後方女子歪歪扭扭的趴在馬背上,後面馬車上少了匹馬,早已停滞在原地。

不等她動作,山匪頭子見出亂,立刻揮手示意人把李今纾圍起來。

後方,周淮把銀票往胸口一揣,拉着賀陽就往一旁的山上跑去,而青木則是卸了另一匹馬朝着來時的路飛奔而去。

兵分三路,一時間所有人都亂了套,山匪頭子看了眼朝着他們過來的女子,視線在後面飛速奔離的男子背影上掃了掃,冷笑一聲道:“正主還在這兒呢,倒是個癡情種子。”

“去追。”

大隊人馬為着李今纾,只餘小隊人馬分批去追,李今纾見了心裏松了口氣,腿上一個失力便從馬上滾落了下來。

山匪頭子穿過衆人,剛好停在李今纾身前,他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笑意止都止不住,“我當是什麽金貴人物,感情是個連馬都騎不穩的書生啊。”

李今纾躺在地上,也不急着掙紮,她看向上方扛着大刀身姿利落的男人,輕笑一聲:“我也沒想到,山匪之中也有男人。”

喬師冷哼一聲,一腳踢向李今纾的傷腿,手上匕首飛轉,三兩步上前,“老子平生最讨厭看不起男人的女人t。”

開刃的匕首在她眼前晃了一下,腿上疼痛讓她額頭滲出汗來,她咬緊了牙關,冷冷地看向他,“殺害有功名在身之人,你們當真是蠢到家了。”

匕首落在一旁的地裏,看着女子緊閉的眸子,他嗤笑一聲,“不過是貪生怕死之輩罷了。”

透着寒光的匕首就在眼邊,只要再挪動一寸,便可輕而易舉的刺破她的眼珠,她送了口氣,卻是笑了起來。

所謂劫後餘生,她從未感覺性命在別人手上是種什麽感受,如今也算是體驗了一回。

內心強烈的念頭告訴她,她不想死,她不甘心,她還沒有金榜題名,還沒有洞房花燭,她憑什麽在這裏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你笑什麽,吓瘋了嗎?”喬師拔出匕首,鋒利的匕首落在女子下颌,透着淡淡的威脅。

“我笑你們死到臨頭,尚且不知,你說可不可笑?”

喬師凝眸冷笑,李今纾繼續道:

“我的人已經離開了,今日過後,縣衙定出兵掃平你山匪窩溝,凡沾染我之鮮血之人,定會死的很慘。”

——

青木駕馬一路狂奔,路過縣衙時僅猶豫了一瞬,便繼續策馬離開。

而她的身後,墜着幾個裹了面容的山匪,只待她稍稍停歇便追趕上去。

“受死!”

出城後一路狂奔,青木捂着受傷的胳膊踹了旁邊之人下馬,不做絲毫逗留繼續朝着前方奔去。

弘樂書院位于縣城周邊的山底,得益于其學子衆多,山下漸漸形成集市,人潮如織。

一向肅穆的書院門口,今日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請書院山長,救書院學子一命!”

“長青山山匪,在縣城外占據山頭燒殺搶掠,過路之人無不膽戰心驚,縣衙官吏毫不作為,今日他們敢劫殺學子,明日起兵危害一方,此等行徑世所不容!”

青木從馬上跌下來,捂着受傷帶血的胳膊,卻不顧自身傷勢,跪在書院門口。

原本神聖的書院門口出現這麽一個人,不少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來,漸漸的集市上的人也都轉移了陣地,朝着這邊聚集。

書院之中有學子聽聞此事,急忙上報,顧連溪也在此時來到了書院門口。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的心裏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從人群中出來,扶着青木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看到熟悉之人,青木朝着後面看了一眼,那追随而來的山匪已經隐藏在了人群中。

“我家主子今日出游,在長青山外被山匪劫殺,主子為了保護我們,朝着山匪去了,如今生死不明!”

此言一出,顧連溪頓時正色起來,激動道:“你說什麽?”

待青木重複了一遍,她只覺得難以置信,分明前幾日她們才見過。

劉清羽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青木,神色鄭重問道:“此事可當真?”

得到青木肯定的回答,她點了點頭朝着顧連溪看過去。

“那些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師姐只怕兇多吉少。”不等顧連溪做出反應,她又看向周圍的人,“然山匪霍亂我錦山縣已久,官府卻遲遲不做處理,今日是我師姐遇害,明日不定就是你我,我劉清羽雖只是區區一個秀才,但今日我願舍身,求縣令大人給我、給師姐、給錦山縣百姓一個交代。”

這番話警醒了不少人,那些山匪并不是做完一票就收手的,他們長期盤踞在那裏,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永遠不出門,不定什麽時候遇害的就是自己。

如此人群中漸漸響起回應之聲。

“就是就是。”

“這位學子高義,今日挺身而出為民請命,我等雖沒什麽用,但也願随娘子一去。”

一時間呼聲震天,劉清羽看着人群,重重點了頭,接着她看向顧連溪,顧連溪也在這時回過了神,連忙道:“我也去。”

“師姐家中只怕還不知道此事,這裏有我一個人就夠了,顧師妹與師姐相熟,這師姐家人那邊......”

“好吧,那你小心。”顧連溪想了想,此事确實得讓李家知道。

劉清羽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良久,這才被衆人簇擁着朝着縣城走去。

青木卻自始至終跪在原地,周遭的人漸漸散了,人群中隐藏着的山匪臉色難看,兩人對視一眼,均決定铤而走險,殺了這人。

未來的及散開的人群中發出驚呼,只見青木就地一滾,身上傷勢更重,眼看着被逼到角落命懸一線之時,她來得及響起主子最後的一句話。

她說:“要請縣令動兵,非書院山長不可,若事不可為不必強求,只是錦山縣山匪一日不除百姓便一日不得安寧,到時你只需要找到我師,将此事告知即可。”

她心想,若是主子的師傅在,事情就不會這般難辦了。

弘樂書院山長深居簡出,幾乎從不出書院,見過她的人寥寥無幾,但如今,主子命懸一線,她不能夠不強求,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她都要去做。

如今好了,山匪在弘樂書院大門口行兇,只待她血灑當場,想來那山長也不得不出面了吧?

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她睜開眼,一縷光線進入眼簾,持劍之人個子高挑身姿輕盈,手中長劍未出鞘,便打的幾個山匪節節敗退,最後長劍一出,便把人生擒了下來。

青木怔愣在當場,她看着男子朝着她走過來,抱劍看向她,那張平凡的臉上好像泛着光,她看到他垂眸,沉吟道:“倒是個忠仆,随我來。”

“我要見山長,哪都不去。”在地上滾了一圈,混合着血跡,她的身上髒污得很,那張臉卻格外倔強,她移開視線,看向她身後跟着幫忙的學子,“你是書院的人嗎,我......”

“毋需多言,就是山長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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