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交代

交代

李今纾停手看過去, 那是一個穿着書生服飾的年輕女子,容貌清秀乖巧,說出口的話卻透着十成的惡意與幸災樂禍。

女子的聲音格外耳熟, 周淮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她。

“她是......”李今纾看着男子神色,出聲問道。

兩人的動靜很快便引來旁邊人的注意,陳思文視線掃過,看到周淮如今模樣,她的眼中不乏驚豔,驚訝出聲,“周, 周郎君, 你怎會在此?”

她本與她人拼桌而坐,如今見着人, 竟起身朝着這邊過來, 聽到聲音的人紛紛停下,向周淮投去好奇的目光,這一看,卻是被兩人容貌氣度所吸引。

李今纾站在周淮身前,擋住了來人的步伐, 陳思文這才注意到周淮非孤身一人。

“這位想必就是李秀才了吧?”她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掃, 也不覺得尴尬,站在原地行了禮, 客套道:“早就聽聞李秀才大名, 如今一見果然非同尋常。”

談話間, 她的目光落在男子出衆的面容上, 許久未見,她還記得當初他一身布衣, 卻氣質出塵,當真讓她動了幾分心。

當初,她本以為拿捏周淮貼補她讀書的費用是勝券在握,今後娶了人安置在後院,也能靠着他的手藝賺來銀錢讀書。

卻沒想到不過短短時間,原本聽話好拿捏的男子就好像變了個人,而她也聽說他許了李家村最富裕的人家,嫁給了秀才娘子為夫。

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個原本對他,情根深種的男子,為何忽然轉嫁她人?

她也是多番打聽才得知,那李家家主本就在尋找樣貌好聽話懂事好拿捏的夫郎。

而周淮原本在他李家村除了啞巴夫郎的名頭再無其他,正是因為與她家交涉時周家步步退讓,甚至周淮拿了銀錢給她的事被李家撞上,這才成就了好事。

李家富貴,定是周家親長相逼,她自認有才有貌,所遇男子無不傾心于她,周淮又豈會例外?

“在下要與夫郎歸家了,閣下請。”李今纾眉頭鎖緊,對這方才口出惡言,如今仿若無事的女子沒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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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思文輕笑一聲,卻是沖着周淮正色道:“雖說你我差點成就好事,但既嫁了人就要一心守着妻主過日子,你這妻主我看也是姿容不俗,不算埋沒了你,你萬萬不能因為放不下我,便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周淮眉頭微蹙,頗為荒謬的看了她一眼。

随後看向李今纾,兩人目光在空氣中相觸,周淮從中看到的質詢。

此人是誰,為何她從未聽他說過?

肉眼可見李今纾身上的寒氣已然冰凍了方圓三尺,他心道不好,連忙起身站到了李今纾身旁。

“閣下自重。”李今纾擋開女子伸出的手,冷聲道。

陳思文一愣,連忙從胸口掏出一塊淺藍色洗的發白的帕子,拿到鼻子旁聞了聞,臉上神情惹人遐思。

似有沉痛,也有眷戀,半晌才聽她道:“這帕子還是當初周郎君所贈,可惜被我時時用着,已經舊成這樣了,如今你既已經嫁人,這帕子我也不好再留着,今日還你,你我今後也不必再見了。”

周淮下意識抓住李今纾的胳膊,頭搖的飛快,陳思文臉色一變,皺眉道:“周郎君慣會撒嬌賣癡,但此乃大庭廣衆之下,實在是,實在是……”

李今纾眉頭緊皺,不想聽她說什麽難聽的話,拉着周淮的手朝着外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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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在外頭駕車,馬車內的氣氛一下子凝滞,周淮小心看向李今纾,看她閉着眼睛便伸出手指去拉她的手,卻好似無物般沒有動靜。

她生氣了。

想到方才那人,他的臉色同樣不好,他扯了扯李今纾的衣擺,想要讓她睜眼。

看她沒動靜,他想了下,半跪在她膝前親上了她的手指,沿着指尖一路向上待到脖頸時女子倏然睜開眼,她推開了男子貼近的身子,視線落在他的身上,“撒嬌?”

“怎麽撒嬌的,我看看。”

她輕佻的挑起男子下巴,周淮看她臉色似乎沒那麽生氣了,便順着她的手輕輕蹭了蹭,張嘴含住了她的指節,輕輕的吸允帶來擠壓,唇紅齒白眉眼含春的模樣讓李今纾凝眸,接着便是心頭一顫,裏頭柔軟濕滑的觸感分明......

她眸色一暗,一手扶着他的脖頸,長指長驅直入,她倒要看看這舌頭不能說話還能幹什麽。

周淮喉結滾動,李今纾下手沒輕沒重,只一味想要去抓得穩固,他感到有些疼,喉間發出些聲音,李今纾踢了他一腳,他便忍着了。

狹窄的空間內兩人貼的極近,呼吸噴灑在臉上,他呼吸粗重了幾分,在李今纾收手之時,他抓住了女子的手腕,冒火的眸子大膽又放肆的,馬車晃動一下,李今纾看着自己被高高壓在車窗旁的雙手,眼眸下垂看向他。

周淮不由分說的吻了上來,呼吸又緊又急,他想說,每次跪在她的腳邊他都想這樣做,狹窄的空間內兩人身量差不多,冒犯她時連躲都沒地方。

李今纾冷笑,擡腳便踹,周淮早就防着她這招,一手按着她雙手在上,t一手穩穩抓住她的腳腕。

這樣的姿勢實在是不好發力,李今纾睥睨着他,眼神冰冷似在警告。

她是他的妻主,如今又是在外面,他豈敢......

然而她卻不知,正是這幅模樣才更讓人想要侵犯。

“青木!”

就在周淮湊到脖頸間輕嗅,手掌順着腳腕上移,馬上就要親上時,李今纾開了口。

“怎麽了姑娘?”外頭響起女子的聲音,車簾被一整個掀開,她茫然的看向屋內安坐的兩人。

就在李今纾開口的瞬間周淮便松了手坐到了一旁,青木身上有功夫,他也并非當真不要臉面,如今視線與李今纾對上,當真是乖順又端莊。

青木看不出異常,只能拿視線去問李今纾。

李今纾唇角微揚,揮了揮手,青木“哦”了一聲放下車簾。

車簾剛一放下,周淮便收起了那副端莊模樣,一點一點朝着李今纾身旁挪動,試探地拉起她的手,李今纾哼了一聲,問道:“你還曾送人手帕?”

周淮搖了搖頭,笑的溫良無害,他拉起李今纾的手,在手心寫道:“貨郎手裏買來的,三文錢一條。”

他沒有想到那條帕子會被陳思文随身帶着用那麽久,但當時他口不能言,要與她周旋,少不得要表達一二分情意,那帕子便由此而來。

李今纾一愣,瞬間笑出聲,她伸手在周淮臉上點了點,像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忽然,她臉上笑容僵住,似想起某事,出聲問道:“你送我的裏衣該不會……”

周淮連忙搖頭,低頭親了親女子的手。

那雖然是他初進李家,拿人手軟才想到要做的,但确确實實是他親手所做。

李今纾點了點頭,張口卻道:“回去把這事原原本本交代清楚,我不希望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一無所知。”

周淮嘆了口氣,知道躲不過這一劫,卻讨好的沖着李今纾笑了笑。

“回去再多做幾身衣裳,帕子我也要,要你親手做的。”

馬車搖搖晃晃回到李家,剛進家門正院便來請了。

昨夜兩人夜不歸宿,李冠玉急的不行,早就派人去打聽了,結果一打聽不得了,周淮竟傷了隔壁村秀才被送了官!

如今兩人一同回來,李冠玉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這樣的男人你還帶回來做甚,今日他敢傷了別人明日不定就傷了你,來人,給我把他送回周家……”

周淮腳步一頓,李今纾便握緊了他的手,張口道:“母親,何故如此?”

原來,去打聽的人聽了隔壁村的話,只道周淮傷了劉秀才,卻并不清楚來龍去脈。

李今纾沉思了一下,擡起頭道明了事情始末,她第一次談及她的腿傷,卻在李家掀起了驚濤駭浪。

“腌臢玩意,老娘弄死她——”

你冠玉聽的怒氣飙升,差點奪門而出去找劉清羽算賬,被錢氏攔了下來。

李今纾也道:“此事已經交由縣令大人了,想來縣令大人會查明真相的,娘就不要髒手了。”

李冠玉心疼的點了頭,再看向周淮,卻是徹底入了眼,能在那個時候給那人一簪子,當真做得好!

“纾兒夫郎,方才母親冤枉你了你別入心,此事你做得好,不愧是我李家人。”

周淮看着站在身前的李今纾,笑着行了禮。

回到青竹院,周淮便被按在書桌前寫明與陳思文事情的原委,坐了很久不知該如何下筆,他看向躺在榻上似已睡着的女子,起身走到近前。

女子睫毛很長,如今鋪在眼睑處遮住了那雙好看的眼睛,她睡的不太安穩,周淮心中嘆了口氣,小小年紀便經歷這麽多,說起來她也不過才十七,無怪乎這般疲累。

歷經磨難沉穩堅定,看上去曾經的少年意氣全都耗盡了,他不知道,若是兇手逍遙法外,與她同室讀書,甚至同朝為官,她會有多恨。

所以哪怕他遭受怎樣的刑罰,他都不後悔,到現在,他都在慶幸自己那樣做了。

趴在女子手邊,他不自覺也睡了過去。

李今纾醒來,就看到周淮身子拖在地上,僅兩個胳膊撐着趴在床邊,距離很近,她看着男子俊美的面龐,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外頭天色已經暗了,男子眼睫顫了顫漸漸蘇醒,一擡頭就撞進了李今纾的眼中,他一愣,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怎麽不上來睡?”李今纾柔聲問道。

周淮意識回攏,想到自己一字未動的筆鋒,心中暗道不好,手上卻動作很快,朝着李今纾伸出手,露出笑臉寫道:“那妻主陪我再睡會吧。”

他想起身爬上床好讓李今纾忘記先前的事,卻不想自己就這般睡了一日腿上早已成了一片馬賽克,李今纾歪頭看向他,他苦笑,手指在床上寫道:“我的腿......好像離家出走了。”

說完這話,便無力的跌坐了回去。

李今纾一愣,旋即笑了,她就這般趴在床邊,伸出罪惡的手指,周淮連忙去攔,拉着李今纾的手寫道:“妻主,這真的不行,我受不住。”

腿麻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蘇醒之時,若活動或者觸碰,那感覺,簡直了。

周淮毫不懷疑自家妻主的惡趣味,看他并不想在她面前露出不堪的神情,所以雙手合十求放過。

“你什麽樣我沒看過。”李今纾嗤笑一聲,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看向他,“我這是幫你盡快恢複,你還要不要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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