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黎好眠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醒過來後她躺在自己的房間裏,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就像一灘溫溫熱熱的水,她想不起來, 記不清楚。

她只記得好像跟周世嶼待在一起,不确定是不是做夢。

王銳打電話喊她的時候她還在回想醉酒以後的事情,只是記憶變得霧蒙蒙, 她腦袋又沉又疼。

沒過一會, 王銳便敲門進來,見到黎好眠這副模樣以後, 直接問:“你到底喝了多少?以前還知道控制量,昨天你在想什麽?”

黎好眠向來能很好把控住酒量,在之前參加的那麽多應酬中她鮮有喝得這麽醉的時候。

醒來以後黎好眠反應慢半拍, 她轉身進洗手間洗漱, 接道:“我不知道。”

王銳靠在洗手間門框上,看着她刷牙洗臉,冷不丁地問:“是因為周世嶼?”

因為周世嶼在,所以她才控制不住自己, 帶着情緒喝酒很容易醉。

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會輕易卸下防備, 不管僞裝再怎麽好。

黎好眠刷牙的動作明顯一頓,她轉頭看王銳,顧不得說話, 想要否認卻被王銳打斷,“我都看見了,”知道黎好眠想不起來,于是便提醒說, “你錢包裏的照片。”

照片是陳澤之前給她看時她偷偷保存下來的,其實她保存很多周世嶼的照片, 大多是他在公衆場合中的照片,很少能見到他私底下的樣子,所以她對這張照片有一種特殊的感情在。

畢竟沒有多少人見過這樣的周世嶼。她将照片打印下來,小小一張,正好能塞進錢包夾層。

黎好眠停下來幾秒,然後繼續緩慢刷牙,沒說什麽,等于承認了王銳的話。

見她這幅反應,王銳皺了皺眉,“你膽子也真是大,萬一照片被人發現了怎麽辦?”

黎好眠刷着牙回,“我沒想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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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時不時能看到周世嶼,這樣她能心安,那次她大半年沒見過周世嶼讓她後怕得不行,很擔心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是她在喜歡周世嶼,不關周世嶼的事情,雖然她一直把這件事藏起來,但如果被人發現,那說明純粹運氣不好,而運氣這種事情,是人很難掌控的。

王銳:“什麽時候的事?”

黎好眠:“有四年了。”

王銳在心裏算算時間,有些驚訝,“那不是從你十七歲開始?”

黎好眠點頭:“嗯,演《野果》的時候。”

那一年,黎好眠還沒被王銳簽下。

王銳不得不佩服她,氣笑了,“你可真會藏。”

這幾年來,她一點跡象都沒暴露,如果不是跟周世嶼搭戲,估計局外者永遠不會知道,王銳也只是偶然間才猜出來。

水流嘩啦啦往下,黎好眠把手放在下面沖洗,說:“銳哥,你別打他主意。”

她知道王銳在想什麽。

王銳毫不掩飾,直接說:“既然你對他有心,為什麽不趁機抱住這棵粗樹,對你發展也有利。”

黎好眠的手指沖太長時間,有點發皺,她按按自己的指腹,酒後不适,她也沒有休息好,臉色有些蒼白,顯得整個人更瘦了。

“我不想那樣做,”黎好眠轉頭看他,認真地說,“我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過什麽。”

包括她其實夢寐以求的愛。

她跟周世嶼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她不能為周世嶼提供任何幫助,周世嶼又憑什麽會愛她。

她搖搖頭,繼續洗臉,說:“只要他一生順遂,我也別無他求。”

這一番言論,把王銳驚得夠嗆,他脫口而出,“我從業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麽蠢的戀愛腦,黎好眠你做慈善啊?播撒愛的種子?”

黎好眠兩t只胳膊撐在大理石臺上,沒擦臉,水珠順着她恬靜的側臉往下落,滴到臺子上,她又用手指抹開,那水珠便變成更多細小的部分。

“跟這沒關系,”她靜靜說,“銳哥,我清楚的。”

她清楚自己的感情,清楚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王銳這時想來根煙,意識到是在黎好眠屋裏後打住,“行,你還是清醒的戀愛腦。”

黎好眠笑了,“就當我是吧。”

王銳想起昨天去接黎好眠的時候,周世嶼站在窗前,窗戶開到一半,外面沉沉夜色映在他挺拔身影上,黎好眠坐在椅子上,快要睡着了,房間的氣氛很平靜,毫無波瀾,王銳想瞧出來什麽,但似乎什麽也沒有。

于是他問:“昨天晚上你跟周世嶼做什麽了?”

黎好眠聽到立馬轉過頭,疑問:“我做什麽了?”她真的沒想起來,“我是不是失态了?”

失态倒談不上,頂多算得上跟平時的樣子有些反差。

王銳:“沒有,我沒找到房卡,你在他房間裏待了一會。”

黎好眠想到什麽,立刻從洗手間走了出去,走到床前停下,看着床邊那件外套後愣住。

怪不得她總覺得睡覺的時候會聞到一股苦茶的味道,她把周世嶼的外套帶回來了。

“怎麽了?”

王銳跟過來,瞧見後又是一驚,眼神奇怪地看她,“怎麽還沒還回去?”

黎好眠被接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披着這件外套,走的時候王銳想讓她脫下來還給周世嶼,周世嶼卻說先不用,外面冷。

明明他們兩個人房間緊挨着。

王銳聽他這樣說,也沒再推脫什麽,表示感謝後帶着黎好眠出去。

黎好眠走前還說一會就還。

一直到現在,将近十一點。

那件外套被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一點褶皺都沒有,黎好眠已經不記得她睡前對這件衣服做了什麽,她拿起那件外套,上面的苦茶味道還在,沒把王銳當外人,她把外套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

王銳無奈地別過了頭,“你趕緊給人還回去,都馬上離組了,再見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還有,”他頓頓,接着說,“我相信你不會做出格的事,既然想清楚那就先這樣,知道孰輕孰重就好。”

這話提醒了黎好眠,她的确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次能見到周世嶼,最近的日期可能在電影首映那時候,周世嶼向來配合電影的宣傳工作,應該會出席。

“嗯。”

黎好眠回道。

-

周世嶼這次回來主要為了補拍鏡頭,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李從山才放人。

有些鏡頭拍了好幾遍,不是周世嶼演得不好,是李從山想多試試別的感覺,從中間挑出最完美的部分。

周世嶼也不惱,演戲的時候根本沒脾氣,李從山讓他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些鏡頭補拍完成後,《阿夜》算是正式結束拍攝。

李從山在海邊支了個小桌子,招呼着周世嶼過去喝茶。

茶不是雨青茶,李從山摯愛茅芽,跟雨青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李從山:“知道這茶你不愛喝,條件差,就當是陪我了。”

周世嶼坐在他對面,茅芽略濃重的味道混着海腥味道。

李從山這人也是奇怪,坐在海邊喝茶也真像是他能想出來的事情。

周世嶼靠在椅子上,擡擡下巴,“我抽根煙?”

李從山一揮手,“你抽你的,還跟我講這個。”

火舌上升,多廣寶香煙的煙霧飄散開來,周世嶼的五官就變得模糊了。

兩個人面對面坐了一會,李從山喝茶,他抽煙,都是安安靜靜的。

“阿嶼,真要退啦?”

這不是李從山第一次問,他想不通周世嶼要息影的原因,明明年輕那會周世嶼的抱負在電影上,李從山演過戲,不能說他演得差,人跟人一比就能看出高低。

李從山在演戲方面比不上周世嶼,兩個人的戲路還有風格又像,所以李從山從表演轉為導演也是受周世嶼影響過。

周世嶼這種演員有一個就夠了,李從山看了他幾部戲以後就明白這輩子也追不上周世嶼。

藝術是要拼天賦的。

李從山更适合當導演,也有這個能力。

周世嶼淡淡一笑,輕輕撣掉煙灰,“問多少遍了。”

李從山呷口茶,被夜風一吹,有些感慨:“我是覺得可惜。”

周世嶼:“沒什麽可惜的,我想拿的東西都拿到了,”他看向李從山,“該祝福我的,從山。”

是該祝福的,他這種人,生下來就像是體驗的,小時候舉辦美術展,後來演戲成為國內最年輕的大滿貫影帝,現在開公司當老板也混得風生水起,他沒有特別熱愛的,但每一方面又做得極為出色。

李從山笑了,舉起茶杯,“來,祝福你。”

周世嶼也擡起來,只喝了一小口。

他不喜歡濃茶。

李從山:“這是好眠一開始送我的,這孩子挺懂事的,會做人,”他說起黎好眠,點點頭,“前途無量啊。”

周世嶼的手指慢悠悠敲着節拍,說,“她挺不容易。”

李從山斜睨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從哪裏知道好眠的,又為什麽那麽篤定她一定會演戲?”

畢竟黎好眠演過的戲,有水準的并沒有多少。

周世嶼像是陷入了回憶,過了一會才有些抱歉地說,“我不記得了。”

李從山嘶了一下,知道他這是不願意提。

“有什麽打算嗎,還想這樣一直在背後當好人?”

李從山問他。

他颔首笑笑,“我可不是什麽好人,我凡事求回報。”

李從山一時沒明白,“好眠那裏?”

其實他想問周世嶼想從黎好眠那裏得到什麽,只不過話說到一半,便不再繼續說了。

周世嶼握住茶杯,緩緩把那杯茶喝完,盡管被苦得擰了下眉,卻還是喝完了。

“比不上雨青茶。”

他最後評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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