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逢

宋烈烈沒想到這次地法器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沒辦法,阿暮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那不服管教的頑皮桀骜,給宋烈烈留下了心理陰影。

想到阿暮,宋烈烈心中不免黯然。

薛不怯見勢如此,便識時務地退出了伶仃潭。

宋烈烈:“你叫什麽名字?”

“寄伶。”

“真身呢?”

“山河珠。”

“把我的封印還給我。”

“......”

寄伶苦笑:“主人,我現在不能還給你,對不起。”

宋烈烈面無表情:“你也如阿暮一般不服管教?”

寄伶連忙搖頭,頗有些歉意地道:“主人,有些事說來話長,我有我的緣由與苦衷,還望主人仁慈。”

他說着,便跪了下去,一頭及膝白發拖散在地。

宋烈烈心道如果你跟阿暮一樣頑劣我就收拾你一頓,但你姿态放這麽低這不存心讓我無可奈何麽?

一時靜默無言,半晌宋烈烈終于繃不住臉,嘆了口氣去扶他:“你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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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伶順勢站起來,垂下的眼眸空洞茫然。

長杳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疑惑:“你看不見麽?”

寄伶點頭,聲音溫和:“這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經習慣。”

宋烈烈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總不能強行使寄伶交出封印吧?

那可是違反規則的,會被司刑天君抓走的。

“就,就在前面!”宋烈烈一籌莫展之際,女子焦急的聲音響起。

他猛地回頭,正好看見司刑天君那張冰冷俊美的臉。

宋烈烈:“......”

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少棋驚訝:“琮九?你怎麽來了?”

琮九面無表情:“通天爐。”

少棋看見他身後的薛芸華,頓時了然。

敢情是薛家的人以為他們仗勢欺人,直接一柱香告上九重天了?

寄伶微微蹙眉,移動兩步從宋烈烈的身形後走到琮九面前:“不知芸華為何召天君而來,但此事有誤會,司則天君乃是吾主。”

司則天君?

少棋震驚,長杳驚呆,宋烈烈懵。

你在說誰???

宋烈烈知道多半是在說自己,但他可不知道自己曾經還是這等人物。

不過此時不可驚訝太甚,否則被琮九看出來,他還如何隐瞞自己失憶之事?

宋烈烈看向琮九,發現後者并沒有看自己。

琮九的目光此刻牢牢地附在寄伶臉上,其中冰冷不在,震驚與痛惜交織,複雜而溫柔。

宋烈烈心想我不是活見鬼了吧?

以冷血無情出名的司刑天君還會有這種表情?

別不是誰假扮的?

琮九張了張口,聲音微顫:“阿伶?”

寄伶渾身一顫。

緊蹙的眉頭流露出痛苦與茫然,微微睜大的眼睛一片空洞,漂亮的嘴唇死死地抿着。

他聲音發抖:“白聲?”

琮九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他是琮九,不是白聲。

他曾是白聲。

他負了寄伶。

琮九沒想到通天爐一柱香把他召來,他會遇上故人。

還是......寄伶。

往事如潮水湧入腦海,記憶紛至沓來,他曾經一直以為寄伶已死。

琮九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寄伶,再也克制不住,上前幾步将寄伶擁進懷裏。

“你是司刑天君琮九?”寄伶一動不動,任由他抱着。

琮九低低地“嗯”了一聲。

寄伶突然猛地推開他。

“你不是白聲。”寄伶一字一頓,字字誅着琮九的心。

他忽然轉身,躍上天賜梧桐,面對宋烈烈,聲音溫柔:“主人,寄伶明日把封印還給您。”

宋烈烈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點了點頭。

寄伶轉瞬消失在天賜梧桐繁密的枝葉中。

宋烈烈得了寄伶的承諾,不願多留,握着長杳的手就離開了伶仃潭。

少棋猶豫了一下,上前道:“琮九,走吧,他不願見你。”

誰都看得出來琮九和寄伶之間有故事,可寄伶明顯不願見他,躲于天賜梧桐,便是天帝親來也無法從天賜梧桐裏找到寄伶。

天賜梧桐乃鳳凰栖息之處,其用處之妙,神鬼難破。

琮九緊了緊拳,跟着少棋出去了。

薛芸華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很是抱歉地對天賜梧桐行禮:“對不起啊寄伶,我......都是我的錯!”

薛芸華很沒出息地逃一般離開了伶仃潭。

水波屏障重新封閉,寄伶這才從天賜梧桐裏出來,微微嘆氣:“你既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離妝從伶仃潭另一側的重重樹林中走出,仰起頭看着寄伶。

“有玉。”寄伶笑了。

許久沒人這樣喚她,離妝有些愣怔,看着寄伶與那人幾分相似的眉眼,她竟有種熱淚盈眶的沖動。

她如今算得上面目全非,見到她的人無不驚駭莫名,而寄伶自與她相遇起便不知她相貌如何,不會因她曾經豔絕天下的美貌癡迷,也不會因她如今可怖的形貌退避三舍。

她許久未曾找到的安心,如今竟在寄伶這裏得到片刻。

離妝沒有糾正他的稱呼,而是問他:“你說的白聲來找你了?”

寄伶搖搖頭:“他不是。”

離妝輕笑:“何必自欺欺人?”

多年過去,她竟還是這性子,寄伶無奈地笑了笑。

哪怕離妝曾經的容貌豔麗無雙,也比不上寄伶這一笑的美。

饒是從前不知見過多少次,也無可避免地會被寄伶的絕色容顏吸引。

他簡直是天地造物的極致了。

“你曾說我用情太深未免可笑,有玉,你如今步了我的後塵,不知作何感想?”

離妝搖搖頭,反應過來寄伶看不見後,苦笑:“寄伶,你比我幸運,我寧可步你的後塵。”

“等上幾千年,至少等得到,不像我,再也找不到了。”

離妝突然一躍落在樹上,寄伶來不及反應便被她一手砍中脖子暈倒。

離妝垂眼,右手穩穩接住寄伶軟倒的身子。

寄伶真身早就毀了,無論如何也不是離妝的對手。

她左臉露出笑意,帶着寄伶從另一邊離開了伶仃潭。

伶仃潭鏈接幽剎之淵與人界,層層樹林之後,便是另一個出口。

只有離妝知道的出口。

因為曾經,她便是從這裏,堕入幽剎之淵。

她帶着寄伶,一步踏入幽剎之淵的無邊晦暗裏。

宋烈烈一行人在薛家住了下來,薛芸華由于擅自動用通天爐和擅闖禁地,被罰關禁閉,薛不怯有些歉疚地給宋烈烈他們安排了上好的廂房。

長杳一進門就撲在床上,腦袋在柔軟的枕頭上蹭。

“累了?”如今長杳身體堪比凡人,宋烈烈自然得好好照顧他。

長杳悶悶地應了聲,突然想起什麽,扭過頭面朝宋烈烈:“你快來親我一下,我就不累了。”

竟是這般理直氣壯,宋烈烈失笑,依言湊過去在長杳臉上親了一下。

長杳換了邊臉:“這裏。”

宋烈烈又親了一下。

長杳沖他微微嘟起淡粉色的唇:“嗯?”

宋烈烈笑着親上去。

長杳便樂呵地笑了,兩只手纏上宋烈烈的脖子仰起頭跟他接吻。

他是真的喜歡宋烈烈,也不知為何,從一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宋烈烈開始,他就一天比一天更喜歡宋烈烈。

也許是前世的緣分?

長杳餘光瞥見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忽然想起一件事:“南池君,我們是不是要去月老那裏求個紅線?”

紅線繞小指,生世不相離。

他生生世世都要和宋烈烈在一起。

宋烈烈:“好,等這次的事解決了,我們先去求紅線,再去飄零島。”

長杳點頭。

“宋烈烈,你喜歡我嗎?”

他想起來就問一次,宋烈烈已經習慣:“喜歡,只喜歡你。”

長杳便興高采烈地往他懷裏撲。

宋烈烈不由想起初遇時那個高傲矜貴的七殿下,對自己橫眉冷對,特嫌棄他一身邋遢的模樣。

再對比如今這個逮到機會就撒嬌求他抱要他親的小心肝,差距簡直是九重天和忘川河之間的距離。

原來七殿下不裝模作樣了,還挺不錯的。

反正宋烈烈是招架不住他撒嬌,心能軟成水。

從确定自己喜歡長杳之後,一日更比一日多的歡喜充斥在心裏,宋烈烈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只想着對他好,讓他開心。

可冷不丁,總有一個名字在腦海裏出現。

黎妄。

這個名字熟悉而陌生,曾在栖梧口中說出,曾在夢裏聽到。

他隐隐覺得這個名字與他封印的記憶緊密相關,甚至于這個人對他來說很重要。

不過宋烈烈實在想不出誰比長杳重要。

宋烈烈捧着長杳的臉,深深地吻下去。

隔壁房間內的少棋抱着濯濯跟琮九大眼瞪小眼。

“司刑天君這次來人界是遇上老情人了?”少棋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琮九默然,眸底劃過一抹痛色,半晌緩緩道:“他是我的情劫。”

少棋對司刑天君下凡歷劫一事略有耳聞,卻是萬萬沒想到會是情劫。

“就你這樣的還有情劫?”這樣想着,少棋脫口而出。

琮九看着她,不發一言。

九重天司刑天君,出了名的冷漠無情,這麽些年,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過。

獨來獨往,說的就是琮九。

少棋曾經跟司衣殿那群時不時偷懶的織女打賭,賭九重天誰能一直孤身一人沒有仙侶,一半人押的都是司刑天君。

少棋維持着好奇的神情,想的是如何瞞住琮九歷過情劫這件事,她可不想輸給那群織女浮光錦。

那可是她自己抽了晚霞混着凝練的月華織成的錦緞,總共就得了三尺,光華流轉堪比日月,柔滑如玉脂,她一直舍不得動針做成衣服。

我真是瘋了才會跟她們打這個賭,少棋想。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小劇場:

琮九:我是白聲。

寄伶(瞎):不,你不是。

琮九:你不是看不見嗎!?

寄伶(瞎):嘻嘻。

(下一章你們想走劇情還是看寄伶和琮九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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