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前塵
宋烈烈第一次遇見黎妄，是在萬花宮的棠棣林。
他的酒被這個少年喝了，他卻對少年一見鐘情。
那日他接住了黎妄，黎妄把酒壇還給他之後，就徑自離開了。
宋烈烈此後一直念念不忘，可他沒想到，再次看見黎妄，是在戰場之上。
彼時仙魔大戰打得正火熱，日日都有雙方兵士在不同的地方開戰，那日适逢宋烈烈領兵，剛到戰場，就看見一個血色身影穿梭在魔族軍隊之中。
刀光雪亮澄白，刀刀見血，那身影如驚鴻掠過，輕逸靈活，手腕翻轉見，刀光畢現。
“黎妄？”宋烈烈皺眉，想不到那日漂亮溫軟的小美人是這樣的羅剎。
不過......他喜歡。
身邊的副将聞言解釋道：“那位是黑麒麟大人。”
宋烈烈這才想起，此次仙魔之戰，隐居避世多年的黑麒麟也出來了。
當初仙魔之戰剛剛開始打，幽剎之淵的魔氣被那個喪心病狂的魔尊放了出來，頭一個遭殃的就是居于南池的龍族。
金龍一族與黑龍一族費力抵擋魔氣，卻還是有一些族人被幽剎之淵的魔氣侵入心神，化為魔龍與昔日同族自相殘殺。
最強的赤龍一族族長，把自己剛出生的小兒子交給自己的心腹，讓他把赤龍蛋帶給九重天的司戰天君宋醉西。
宋烈烈被孵出來的時候，仙魔之戰已經開始了一千年，南池龍族已經滅族，唯剩他一個。
浮桦泉的鳳凰一族傾盡全力抵擋，也未能逃脫滅族的命運，最後只剩下栖梧栖桐和未破殼的蔓蔓。
其餘古神獸中，血脈尊貴的只有黑麒麟一族剩了一根獨苗，當初消息傳來九重天震驚，飄零島竟也沒有逃脫魔尊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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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們誤會了，黑麒麟本就繁殖能力不強，那會兒也不過剩下黎妄和他父母，他父母正好在南池作客，這才被南池的魔龍所殺。
古神獸中其他種族，如帝江、貔貅等在《大荒》記錄在冊的種族，為了避難，逃到了一方上古遺留的小世界，名曰萬壽。
黎妄在千年前離開飄零島，毅然加入戰争，一把銀白鋒銳的绮霜刀橫行戰場無敵手。
宋烈烈聽過他麒麟戰神名號，卻不知他的名字，也從未見過他。
在他心裏，麒麟戰神應該是身高九尺有餘，肌肉壯碩皮膚黝黑，滿身煞氣才對。
就連那把绮霜刀，在他心裏都是寬背刀。
卻不知其真人如此清貴無暇，一雙桃花眼斂着波光，眼波流轉間顧盼生輝。
也不知那令魔族聞風喪膽的绮霜刀細長銀白，就如他的主人那般，輕逸靈動，令人心醉。
宋烈烈踏火立在半空，望着戰場上穿梭的那道驚鴻影，眸光深深。
魔族也不傻，黎妄如此厲害，領兵的第二尊主坐不住了。
她雙手化為黑刃，身體如離弦之箭，迅速沖向黎妄!
此時黎妄的绮霜刀還插在一個魔族身上，已經來不及拔刀抵擋。
赤火缭繞在黎妄眼前，一道黑色身影擋住了第二尊主，
第二尊主實力強大，宋烈烈被迫化了龍爪，好在雙方戰得天昏地暗，倒是沒人注意到這邊。
第二尊主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司則天君!？你居然是......”
宋烈烈沒給她說完的機會，龍爪一握，握散了第二尊主的手。
她狼狽地撤退，黑霧聚集，不一會兒便恢複了雙手。
此時黎妄也已經反應過來，雖然看見宋烈烈的赤龍爪時有些震驚，但他也是神獸，也沒多問，而是抽出绮霜刀，冷冷地看着第二尊主。
第二尊主心知司則天君到了，他們今日就別想贏了，為了減少損失，只能下令撤退。
黎妄這才有空跟宋烈烈打招呼：“原來你是司則天君。”
他臉上帶着血跡，笑容卻明朗如三春日光，一雙桃花眼亮如晨星，笑意彌漫在裏面，令宋烈烈怦然心動。
“我叫宋烈烈。”他說。
黎妄眨了眨眼睛，忽然不着邊際地問：“司則天君，你娶妻了嗎？”
宋烈烈下意識搖頭。
然後他就看見黎妄收斂笑意，一雙眼與他對視，正色道：“那我可以喜歡你嗎？”
宋烈烈腦子裏轟地一聲，炸了。
“那日棠棣樹下，司則天君氣度不凡，令我一見傾心呢。”
他聽見黎妄如是說。
世間最幸運的是，你一見鐘情的人，亦對你一見傾心。
那日棠棣樹下，動心的，不止一人。
宋烈烈忽地勾唇一笑：“那便如黑麒麟大人所願。”
他忽然欺身上前，低頭在黎妄臉頰落下一吻。
“原來君心似我心。”他道。
宋烈烈不可思議地看着黎妄微紅的臉，難以置信戰場上的血煞修羅臉皮這樣薄。
黎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別過臉不看他。
宋烈烈一手攬住黎妄的肩膀，迫不及待地把他帶回去見老爹。
宋醉西也沒想到自家兒子動作這麽快。
這才孵出來八千多年，他這麽大的時候別說喜歡的人了，連這個心思都沒有。
看着宋烈烈一臉興奮，再看看黑麒麟有些紅的耳朵，宋醉西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
九重天的大皇子玄灼正好也在，見了這一幕欣慰地笑了。
“你得為烈烈高興才是。”玄灼笑着看向宋醉西。
宋烈烈驕傲地沖他老爹揚了揚下巴：看見沒，大殿下支持我呢!
“爹你就同意了吧，我這輩子就認定黎妄一個了!”
宋醉西一見他這模樣就想揍他，聞言更是怒火中燒，靈蛇槍出現在手中，追着宋烈烈打：“能耐了是吧？敢這麽輕易許諾終生？宋烈烈，我平時怎麽教導你的？你是我兒子還是玄灼他兒子，他支持你你就敢跟我橫了？反了你了!”
宋烈烈極其丢臉地滿空亂竄，差點恢複原身甩宋醉西一尾巴。
“爹，給我留點面子行嗎？你兒媳婦在下面看着呢!”宋烈烈大嚎。
“面子？你斷了赤龍族的血脈傳承還想要面子？你知不知道你倆在一起了赤龍一族與黑麒麟一族的血脈都得斷絕啊？”
“斷就斷!我心甘情願!”宋烈烈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宋醉西氣得不顧什麽槍法招式了，靈蛇槍拿在手裏跟拿着棍子一樣掄過去。
“我就不該把你孵出來!”
此言一出，全場寂靜。
宋烈烈停下了逃跑的步伐，被宋醉西一棍子打中屁股。
玄灼眼中帶着一絲揶揄。
黎妄目瞪口呆。
宋烈烈呆滞：“可我不是你用水煮出來的嗎？”
宋醉西：“......”
他面不改色地收回靈蛇槍，冷笑道：“可我也抱着你睡了兩晚上啊。”
宋烈烈：“......”
宋醉西嘆了口氣，轉身回到玄灼身邊，冷漠地看着宋烈烈：“既然你長大了，我也不管你了。”
“但你做事得有分寸，懂嗎？”宋醉西一副因兒子斷袖而痛心疾首的模樣，放在玄灼腰上的手卻暴露了他的真實面目。
宋烈烈：“好的沒問題!”
宋醉西“嗯”了一聲，轉而看向黎妄。
黎妄有些緊張：“司，司戰天君？”
宋醉西立刻換上長輩的仁慈笑容：“既然你跟烈烈在一起了，也得換個稱呼了。”
宋烈烈一聽就知道宋醉西心中所想，好心地湊過去提醒：“叫爹吧。”
黎妄：“？？？”
宋烈烈指着宋醉西：“叫他，你別看着我啊。”
黎妄眨眨眼，轉過頭幹淨利落地叫了一聲：“爹。”
宋醉西笑眯眯地應了，玄灼無奈地看着他。
“走吧，跟我回家。”宋烈烈自然而然地握住黎妄的手，還捏了兩下。
宋烈烈帶走黎妄後，宋醉西忽然嘆了口氣。
“怎麽了？”玄灼柔聲問。
宋醉西搖搖頭，覺得自己很對不起赤龍一族族長。
他也沒想到宋烈烈跟自己一樣是個斷袖啊。
若非宋烈烈是赤龍而他是......他都要懷疑宋烈烈是自己年少時犯的錯誤了。
宋烈烈住的山頭在人間南池。
南池曾是龍族領地人盡皆知，可惜被魔族侵占，千年前宋烈烈親自帶兵奪回南池，并“占山為王”，找了個山頭建了房子，守着南池。
黎妄問他：“這山叫什麽名字？”
宋烈烈搖搖頭：“沒取。”
黎妄想了想：“你是不是喜歡棠棣？”
宋烈烈點頭：“特別喜歡。”
黎妄展顏一笑：“那不如這座山就叫望棠山吧，”
“擡頭仰望，可見棠棣。”黎妄笑道。
宋烈烈挑眉：“可我忙得很，一直到現在都沒在家中種棠棣。”
黎妄：“那我來為你種，讓你滿目棠棣，觸手可及。”
宋烈烈笑了，心情特別好。
他這是在萬花宮的棠棣樹下抱住了什麽美好的人啊!
宋烈烈一聽黎妄要給他種棠棣，立刻就開始拔樹。
黎妄站在旁邊看，唇帶笑意。
哪有那麽多一見傾心，不過是蓄謀已久的注定。
他喜歡宋烈烈很久了。
那年萬花宮棠棣樹下埋酒的少年，長大了。
他躲着看了許久，想着一定要把他搞到手。
所以他才會密切注意宋烈烈的行蹤，安排了一次令人怦然心動的遇見。
那日借着醉意，他落在宋烈烈懷裏。
那懷抱如他想的那般溫暖。
黎妄那時候想，總有一天，他要在飄零島為宋烈烈種滿棠棣。
他也的确做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滿腦子都是空伽大人，咋辦啊卧槽
（回憶篇可能高虐，角色行為請勿上升作者，罵他們別罵我謝謝，抱頭鼠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