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
第四十七
南汐突然停下, 她其實早已料到結局并不美好，可當這一幕發生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不可避免地顫抖着手。
一個時辰前還在他們面前有說有笑的青年, 此時正躺在地面上，胸膛被挖出一個血窟窿, 許多看不清模樣的鳥在他周圍啄食着他的軀體。
“怎麽會……”南汐的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擊, 她踉跄兩步。
楚景宸一只手緊緊抓着她，給予她力量, 南汐回頭看他，“是因為他沒有給我們下藥嗎？”
青年明明可以不用給他們泡一壺新茶, 明明最開始的茶水裏下了藥, 可以遞給他們，可他還是沒有那麽做。
“啊—啊—”
烏鴉在枝頭叫着, 南汐擡頭看過去, 那只烏鴉哄着也飛了過來，被她躲開。
烏鴉落在地面上，身軀開始顫抖抽搐，最後歸為平靜。
“看來這是沖我來的。”南汐感受到了什麽，“周圍的妖氣變了，看來有人要現身了。”
話音剛落地，突然就刮起了一陣陣妖風, 幾人不得不遮擋住臉龐, 看着來人。
“看起來，好像是故人之後呢。”一個女聲在衆人耳中響起，他們擡頭看着來人。
那人一身黑, 從陰影中出來，臉上有幾片玄色的羽毛, 暴露了她是妖的事實。
“黑鷹，很高興可以在這裏見到幾位，本以為還要耗費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本來可以逃出去的你們，又選擇了自投羅網。”黑鷹拍拍手，邪笑着，“還要感謝你們前面殺了那麽多垃圾，讓他們用血肉來為我鑄造新的篇章。”
這人的妖力很強，甚至都比水蛇和白虎要更強一點。
南汐眯着眼細細瞧着她，就說這人身上的氣息怎麽這麽熟悉，原來是那畫皮妖的幕後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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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玉軒：“又是你這個老女人，怎麽，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被妖賜趕了出來，我還以為只是他們胡說八道呢。”
黑鷹面色不變，她可不會因為祁玉軒這幾句話就動怒，她可是太清楚這個奸詐的小子心裏究竟打着什麽算盤，跟他那人類生父一樣，陰險狡詐。
不過沒關系，祁玉軒本來也就不是為了讓她生氣，如果她真的有這麽容易動怒的話，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好多故人之子啊，讓我看看，楚家、蘇家、紫檀……還有……”黑鷹看着眼前的少女，“你身上的氣息很怪，明明妖賜的力量和氣息幾乎将你整個人都包裹住，但還是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在勾引着我。”
她想了想，“哦，原來是血媒。”
黑鷹沉思了片刻，她忽然想起一百多年前，那個拿着劍抵着她喉間，又瞧見她是個女子，放了她的那人。
“你為女子，但你的能力并不差，為何要聽遣這些妖的命令，這樣吧，我給你把刀，把他們都殺了，如何？”
她到現在都沒有忘記那個少女說的話，反正她都是妖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又如何，只是不知道那個少女有沒有後悔過，放過了她。
只可惜，那人沒死在她手上，可惜了。
“看來你對我很熟悉，那麽你應該也很熟悉曾經的血媒吧。”
黑鷹點頭，當然。
“只不過可惜了，你們注定都要死在這裏，我還想着或許有機會能和曾經的那些故人敘敘舊，現在想想算了。”
黑鷹慢慢後退着，她認為此刻并不是她出手的好時機，這個鎮子上還有那麽多的妖那麽多的人，她很期待這些人要怎麽做，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一場戲了。
“別跑！”蘇傾想要抓住她，可是黑鷹的速度實在是快，只有幾片黑色羽毛在空中飄落。
南汐擡手接住了其中一片羽毛。
楚景宸望着身後發微弱光亮的屋子，以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妖，掏出銀劍，劍身散發着凜凜寒光。
“這些村民基本上都同化了，一點點人性都沒有了……不要手下留情，該殺就殺。”楚景宸說完就飛了出去，妖物在他的劍下濺起無數鮮血，他的臉頰和衣裳都沾染了些許血液。
蘇傾和祁玉軒一前一後跟了上去，三人聯手将撲上來的妖物殺了一批又一批，少女望着這一幕，忽然就有點明白主角團為什麽總是風光無數。
只是，她看了看手裏的羽毛，因她而改變的劇情，究竟又走到了怎樣的一步？
一只小妖在旁邊的屋子裏安靜看着南汐，小妖蹑手蹑腳走出去，慢慢靠近南汐，他以為南汐沒有注意到她，朝她撲了上去。
下一刻，他的腦子開花了。
少女慶幸自己反應夠快，不然被那東西濺到身上怕是有一段時間不得安寧。
“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人類的聲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有一間小屋的門突然被打開，裏面沖出來一個女人，她尖叫着跑出來，抱着剛剛南汐殺了的那個小妖，就好像瘋了一般。
這個鎮子上還有活人她是知道的，但她不知道這些人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跑出來，她看着一個大娘死死抓着那女人就要回屋子裏。
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卻還是想要拉着那個女人一起回去。
幾只妖見狀朝着那兩個女人撲了上去，被南汐一箭雙雕。
她幹脆利落，打暈了哭喊的女人，“想活命就不要出來。”
大娘只是點頭拖着女人進屋，屋子被緊緊關着，似乎還有什麽東西擋在了門後。
南汐望着地面上的小妖，又看着眼前這一場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這群捉妖師與妖賜在神崖頂那一戰，這麽多人被同化成妖，妖賜真的沒有察覺到嗎？
妖賜的心思她向來都是琢磨不清，那人好像被這個世界隔絕在外，但又被世界試圖融入。
少女很想知道妖賜身上究竟隐藏着什麽秘密，她曾試探着問，可那人閉口不——南汐轉過身，一雙發綠的眼睛在暗處觀察着他們。
那雙綠幽幽的眸子在瞧見南汐看過來後，消散在黑暗中。
“這些……”祁玉軒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們，“妖，要焚燒嗎？”
楚景宸的劍尖落下幾滴血液，他點頭，“燒了吧。”
埋是不可能埋的，數量太多了，只能燒了。
“把他也一起燒了吧。”南汐舉起手指向最開始的那個青年的屋子，“順帶把那個話本也一起燒了。”
這世上，不是只有捉妖師才算英雄，除妖之道，也并非除妖，在于道。
這一夜，天邊的火光亮了許久，這場火也燒了很久，就在火滅了一炷香後，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雨勢很急，幾人找了間屋子慌忙躲雨。
但，這個鎮子已經有兩個月沒下過雨了。
南汐站在窗邊望着這場雨，蘇傾和祁玉軒早就熟睡過去了，楚景宸則是坐在桌邊閉目養神。
“不休息一下嗎？”
南汐搖頭，“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麽會答應這個委托人呢。”
少女轉過身，望着坐在那的少年，“你真的，一點也不坦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