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修）
第四十八（修）
南汐想, 這該不會又是一次利用吧？
楚景宸只是看着她，“要不要喝點水？，我給你泡……”
少女猛地上前幾步, 一只手拍在桌面上，她神色激動, 但還是壓抑着自己的聲量, “你究竟……在籌劃着什麽？”
楚景宸一只手搭在南汐的手背上，少女想要抽回手, 卻被那人死死摁住。
他開口道：“倘若我說，此事與妖賜有關, 你會信嗎？”
南汐那雙眸子盯着楚景宸, 她一聲不吭，只想收回自己的手, 可是力道卻不及眼前的少年。
他們究竟在謀劃着什麽, 她只覺得眼前有一團又一團的迷霧，她撥不開。
“南汐，他們的目标只是借你我把妖賜引出來，黑鷹她想做的，是代替妖賜的身份，所以他們不會動你。”
楚景宸一只手擡起來，去觸碰少女的臉頰, 在指尖接觸到溫熱的感覺之後, 南汐擡手給了楚景宸一巴掌。
楚景宸偏過臉，“嗯，比上一次力道大多了。”
掌心有些火辣辣的疼, 蘇傾被這聲響給驚醒，她轉頭就瞧見了這一幕, 她趕緊過來查看楚景宸。
“南汐，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祁玉軒坐在一旁不發聲，只是那雙眸子在這二人間來回穿梭。
蘇傾很是激動，卻被楚景宸攔下。
“本就是我該，蘇傾。”楚景宸眼角猩紅，“是我有愧于南汐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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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的時候，右眼角落下一滴淚，不被人察覺到。
蘇傾不明白，究竟有愧什麽，才會被人打了這一巴掌，她不明白。
祁玉軒再看不下去，拉着蘇傾走到一邊，少女掙紮着質問他：“你拉我做什麽？”
蘇傾回頭看了眼楚景宸，還要說些什麽，就看到祁玉軒無言搖頭，仿佛在告訴她，不要去與這兩人争執。
且不說楚景宸是故意受這一巴掌，現在的他早就變得有些奇怪，如果不是因為這人是與他們待在一塊的，他也會以為這人是不是被什麽妖物奪舍了。
屋門被關上，南汐也深覺自己行為有失妥當，他不應該當着這兩人的面扇楚景宸這一巴掌，這應該私下裏，多扇兩下。
楚景宸：“還生氣嗎？”
南汐沒理他，坐在另一邊藏身于陰影中。
可楚景宸坐不住了，他走到南汐身邊坐下，他每靠近一分，南汐就退一分，他們兩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一段距離。
少年不願如此，抓着她的手腕，“別躲着我。”
“你可以利用我，可以傷害我，也可以殺了我。”
“但唯獨不能這般，我進一分你退一分，始終想要躲避我。”
南汐氣急之下，掏出一把短刀将人壓旁邊的桌上，短刀在他的脖頸間閃着寒光，皮肉早就被鋒利的刀刃破開，露出一絲極細的血痕。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憑什麽覺得你進一步我也要進一步，如果不是因為害怕林府出事，你以為我想要和你同行嗎？”
“誘餌又如何，我信妖賜，但不信你。”
楚景宸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
“是麽。”
南汐把刀刃握緊，“倘若不是擔心那些妖物會傷了林知平他——”
一個天旋地轉，南汐被反身壓到楚景宸身下，桌上的東西散落一地，她手中的刀刃也被人奪走，少女神色有些驚恐，“楚景宸！”
“我在。”少年嗓音喑啞。
他吻了下來。
南汐拼命掙紮着，她拍打着少年的胸膛，可那人就像是無知覺一般，啃咬着她的唇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唇瓣破了皮，能感受到嘴裏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楚……”
楚景宸在此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經歷，他見過少女懷着春心偷吻心愛之人，也曾在繁華景色之下見過相擁氣親吻的夫妻。
他的修煉之心穩固，在此之前從未想過。
可偏偏有個林知平！
南汐品嘗到了鹹酸的味道，是楚景宸的淚水。
她都還沒有哭，這人哭什麽。
“南汐……南汐……”楚景宸親吻着她的唇角，又去蹭她，“南汐……”
他抓不住了，他和妖賜的賭約他絕無贏的可能。
“南汐……”這人就像是溺死之人抱着浮木一般。
本來變得輕緩的吻再次滾燙急促，他深深地汲取着自己渴求的愛意，卻一次又一次被拒絕。
南汐最後都分不清，那滾燙的究竟是淚水還是其他的東西了。
“別抛下我……”少年哽咽出聲，伏在南汐頸窩裏哭泣着。
南汐腳邊是那把短刀，她捧起楚景宸的臉蛋，張開嘴狠狠在他的頸邊咬下一口。
騙子，瘋子，滾蛋！
南汐兩只眼通紅，淚水不斷湧出，她狠狠咬着楚景宸。
天色暗淡，南汐早已睡過去多時，楚景宸伸手将她眼邊懸挂的一滴淚擦去。
祁玉軒進門來，就瞧見了楚景宸衣冠不整的模樣，還有頸邊那個顯眼的咬痕。
“你們？”
楚景宸搖搖頭，“無事發生。”
祁玉軒不願相信，卻還是開口問他：“你和她之間……或許我應該問，你對她究竟抱着怎樣的情感？”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祁玉軒不這麽覺得，他身為一個旁觀者，既然也看不清這其中的真相。
楚景宸坐在床邊，敞開領口，“我……打了一個賭，可是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不會贏。”
祁玉軒雙手環抱在胸口，低頭沉思。
“那……”
“所以我知道這是一個局，我也要入。”楚景宸擡起臉，神色陰冷，“就算最後那個賭我贏不了，可短暫地擁有過，我也會很快樂。”
南汐在睡夢中也是皺着眉頭，楚景宸伸手試圖撫平。
祁玉軒靠在一邊的牆上，沉思了許久，他瞧着楚景宸的指腹在床上那人的唇上摩挲着，最後彎下腰在那人的唇角落下一吻。
這一次，他選擇利用自己。
“蘇傾呢，她在哪？”
祁玉軒察覺到楚景宸對她的稱呼變了，蹙眉道：“在旁邊的屋子休息。”
南汐和蘇傾之間，他終于作出選擇了。
“等這次回去，我要去取那些物件了。”楚景宸撫摸着南汐的臉蛋，“鳳冠霞帔，與你很配。”
“瘋子。”
祁玉軒臨走前罵了他一句。
他是前幾日出門的時候碰見了楚景宸，這人準備了許多成親要的東西，甚至還買好了材料讓人縫制鳳冠霞帔。
他真的瘋了。
祁玉軒意識到，楚景宸恐怕已經瘋魔了，果然就不應該讓蘇傾趟渾水。
南汐醒來的時候，楚景宸坐在床邊睡着，他模樣松散，額邊幾縷發絲垂落，被風吹起。
她小心翼翼下了床，悄悄走出了屋子，卻不曾回頭，瞧見睜着眼的楚景宸。
黑夜即将降臨，幾間屋子立刻關上了門和窗，昨夜被南汐警告不要出門的大娘見了她，突然停下來。
她看了眼南汐，腳下的步伐有些猶豫。
少女明了，走了過去。
“大娘，您有事找我？”
大娘嘆口氣，“姑娘，你們快走吧，早點走，說不定還能逃出去。”
“那你們呢？”南汐看了眼天色，“我們不會走的，這是捉妖師的責職。”
“姑娘，你也瞧見了，我們這鎮子子上已經不剩下什麽人了，我只有一件事想請求姑娘，把那些孩子帶出去。”
南汐瞧着面前神色凄苦的大娘，又看了眼屋內的女人，那女人神色有些癫狂，卻始終扒拉着門板。
“孩子？”南汐反問她，“這幾日我可是一個孩子都沒見到。”
大娘露出一個笑，“早在前些日子，我們就把他們送出去了，孩子是希望。”
南汐走到大娘面前，盯着她的面容看。
大娘雖有些害怕，卻還是強打着氣，“那位逃出去的姑娘，是宋輝的妹妹，我們拜托了她，把那些孩子帶了出去。”
原來死去的那個青年叫宋輝啊。
南汐雙眼微微發紅，“他……”
大娘怎麽會不知道呢，她顫顫巍巍地說：“他是個好孩子。”
要是能夠不貪婪就好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人的劣性，他們一開始就不應該祈求所謂的神像庇佑，才讓那妖物有了可趁之機。
“鎮上就剩下你們了，你們為什麽不逃走？”
“我們喝下了那不知是放了什麽藥物的水，只要一走出這裏，就會變成妖物，我們不想再向一只妖彎下腰了。”
大娘說着這話，一邊去擦拭自己眼角的淚水，“鎮上的人逃得逃，死的死，我親眼看見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變成妖，朝我撲來。”
大娘會想起那一幕，仍舊有些害怕。
說到底是他們自己害了自己，他們一開始就應該知道，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術，欺騙他們這些無知愚昧又貪婪的人類的。
“這幾個月來，鎮子越來越荒涼了，大家也都一個接一個走了，我們出不去，就想着等外面的人來幫我們，但那只妖實在強大，有幾個捉妖師不敵，都受了重傷。”
南汐還想再詢問幾分，那大娘跪在地面上，一只手抓着少女的衣角，那張布滿了皺紋的臉上涕淚縱橫。
“求求您了，幫幫我們吧，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我已經受夠了。”
吱呀一聲，又有幾個人從屋子裏跑出來，他們跪在南汐面前，每個人眼中都是恐懼和絕望，他們早就被這種日子折磨的無法安生。
“姑娘，等我們死後，距離這裏十多裏之外的地方，孩子們就在那裏，有宋瑤幫忙照看。”一個青年頭磕在地面上，“姑娘，您是捉妖師，您一定有法子的，那些孩子有天賦的話，求您帶着他們。”
少女嘆着氣，餘光瞥見那個躲在角落裏瑟縮的女人，她手上還拿着一件衣裳，看起來是她已故孩子的、只見她拿着臉蛋蹭着那件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