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修)
第五十(修)
南汐想, 為什麽心髒哪裏突然跳動這麽快呢,明明妖的心髒不應該是這個速度。
楚景宸埋在她頸窩處,不再出聲。
“……簪子……”
“什麽?”
“簪子……給你的簪子……”
南汐閉着嘴, 眼角的淚落下。
妖賜……原來妖賜所居住的地方這麽遠嗎,為何從前沒有感受到呢?
“南汐。”懷裏的人虛弱極了, 連聲音都那麽有氣無力。
“南汐!”妖賜從天而降, “你怎麽會在這?”
他最先注意到的還是少女那張帶着淚痕和污血的臉蛋,他不放心上前兩步, 看見了南汐懷裏的楚景宸,那人好像在下一刻就會死去。
怎麽會這樣, 楚景宸怎麽突然就受這麽重的傷了?
“你快, 你快救救他。”南汐抓着妖賜的衣袖,“他要死了。”
楚景宸被放在一旁的樹下, 他雙目無神, 一只手死死抓着少女的手腕不願放開。
妖賜皺着眉,“怎麽回事?”
“龜壽,龜壽想要殺我被楚景宸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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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賜查看着少年的傷勢,臉色嚴肅,他一邊在想着究竟是屬于楚景宸計劃裏的一環,還是意料之外?
可眼前這人如果死了,南汐只怕會自責許久。
“……我的妖力對他沒有作用。”妖賜擡眼看着南汐, “我只能保他一時, 但這傷勢有些嚴重,已經傷到了心脈。”
南汐臉色蒼白,“那我呢, 為什麽對我有用?”
妖賜別開眼不回答。
“他要怎麽辦,就這麽死嗎?”
“為什麽要哭, 他不重要不是嗎,你不是一直都要回家嗎,就現在趁機取了他的心頭血,你可以報仇也可以回家了。”
南汐另一只手被妖賜緊緊抓着,向着楚景宸的胸口探去,胸前的皮肉被妖氣一點一點破開。
可少女的手也就到此為止了,她不敢,也不願再往前伸。
“你在做什麽,這麽好的機會你不用?”
南汐閉上眼,甩開了妖賜的掌心,她主動往前探,血肉的觸感瘋狂刺激她,她還是沒能繼續。
少女踉跄了兩步,她垂下眼不願看。
妖賜明白了,他沒再逼迫南汐,“蠢貨。”
他把部分妖力轉化成幹淨的力量注進楚景宸體內,只是他沒有想到過,楚景宸的傷居然會這麽嚴重。
他垂下眼瞧着昏死過去的少年,他越發懷疑這究竟是不是他計劃裏的一環,可他沒必要這麽做,他身上那兩處傷一個确實屬于龜壽,只是另一處,就不得而知了。
南汐靜靜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情勢。
過了許久,妖賜額頭上冒着汗珠,“目前保下來,但是,他活不久了。”
南汐一時間不太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望着妖賜的目光滿是疑惑不解,還有眼底那那不易察覺的恐懼。
“或許還能活個三五年,養的好還能活個十年二十年。”妖賜逼迫南汐面對現實,“他終究都是要死的。”
所以為何不讓他死在你手上。
“不對啊,他不是會活……”南汐氣勢瞬間崩塌,“是為了救我嗎?”
“不全是。”妖賜擦去南汐眼角的淚水,“就算沒有受傷,楚家男子都不會活太久,因為他們偷窺到了天機,楚暮景,也就是他父親,死去的時候也才四十有五。”
說到底,還是有一部分外因。
“那邊怎麽樣了。”
南汐:“龜壽和黑鷹打起來了,蘇傾和祁玉軒替我倆守着,才可以讓我把他……救出來。”
“對嗎?”妖賜瞧了眼楚景宸,“我還以為他身上那劍是你刺的。”
南汐搖搖頭。
真會賣苦肉計啊,就憑這樣嗎。
南汐像是想起了什麽,“為什麽龜壽說有個女人一百年前就死了,卻還是讓你們牽挂了這麽久,那個女人是誰,我的母親嗎?”
“可這時間對不上吧,我母親……這是不是……”
“你想知道嗎?”妖賜撩起少女額邊的碎發,“你母親确實在百年前來過,我想你應該心裏有個大概了吧。”
妖賜也曾想過,他窺探了這個世界的真相,那是不是就會有機會去找她了,可是想了想,如何她真的有說的那麽愛自己,但為什麽百年之前要演這麽一出?
他的心就不是心了嗎。
他曾聽人類說過男人多薄情,可為什麽女人也是如此,甚至不惜在自己眼前演上這麽一出戲,就是為了離開。
回家,果真如此重要。
“你現在在他離開吧。”妖賜背過身,“不要因為他動搖你的決心。”
南汐低聲道謝後帶着少年離開,落葉無數,妖賜臉上有一點光亮迅速滑落。
少女不敢帶他回去,可耐不住楚景宸醒了,執意要回去。
“你瘋了嗎,你現在回去你認為你可以做些什麽?”
楚景宸:“可蘇傾和祁玉軒的安危又該怎麽辦,他們二人……”
“他們兩個人又不是傻子,怎麽會不知道逃跑。”
楚景宸不再反駁,南汐也不想去管他究竟有沒有聽到她和妖賜之間的談話。
“南汐……”
“閉嘴。”
楚景宸輕聲笑了下,“回家很重要對嗎。”
南汐抓着楚景宸的手猛地收緊。
“你不必因我——”
南汐打斷了他的話語,“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在那種情況下對你動手,楚景宸,先前是因為救我才受傷,所以我不在那時動手,可你現在不是,所以我沒必要對你留情。”
楚景宸聽見這話笑了,笑得凄慘。
是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人都不再坦誠,楚景宸也真的明白,他無論再怎麽抓,再怎麽補償,都已經抓不住少女的手了。
那一只冰冷的手,是他這窮極一生也抓不了。
*
“祁玉軒!”蘇傾長鞭卷起旁邊的石頭丢了過去,祁玉軒喘着氣躲開。
“傾傾,這樣下去我們根本打不贏,這兩個人的實力都不容小觑,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裏,等到楚景宸養好傷。”
“那這些人怎麽辦,我們要丢下他們嗎?”
祁玉軒啞口無言,這鎮子上人少不代表沒人,他們嘴上說的是無所畏懼,可誰都想活下來。
可目前只有他們二人,缺少了一個楚景宸和南汐,更何況這倆人前面還受了重傷,他們也不是不想救,是目前為止,他們真的沒有辦法救這些人。
“傾傾!”
“你必須要明白,我們不是無所不能的,我們也有沒有辦法做到的事,不要去強迫自己承擔責任。”
“他們是沒有辦法離開這,或許死亡于他們而言是最後的答案,就像是當初帶我們來的那個青年,他解脫了。”
身為半妖的祁玉軒,自然是明白這些人類的可憐之處,但他也明白,這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果。
“人類要為自己犯下的錯,作出補償。”
蘇傾怎麽會不知道呢,可一向沒被什麽大風大浪打到的少女在今日,終于輸了。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人茍延殘喘着,可她作為捉妖師竟然無法拯救人類,無法把罪魁禍首拿下。
“走,快跟我走!”
祁玉軒用盡了力氣拽着蘇傾離開,就在離開之際,一間房屋着火了前面還下過雨的林子沒那麽煩躁,于是第二間屋子也開始着火了,他們可清楚地看見有人在裏面跳舞縱火。
有人點燃了屋子敞開了大門狂歡,也有人在火光中起舞。
“怎麽回事?”龜壽被迫停下,“這群人類怎麽回事,不是答應了他們只要把血媒抓了就會給他們解藥嗎!”
黑鷹也被震驚到,人類居然會有這麽勇敢的時候?
“傾傾,跟我走!”祁玉軒用力拽了一把楚景宸。
“黑鷹,那兩個捉妖師跑了,你我還要再繼續打下去嗎?”
黑鷹瞧着他,忽然就大笑起來,“原來我執着了這麽久的答案,你已經在百年前告訴我了嗎?”
“黑鷹!”龜壽不願再理會她,自己立刻遁地逃走。
可黑鷹哪會這麽容易讓他走呢,黑色的羽翼在背後張開,追了上去。
“黑鷹!”
一聲怒吼自遠方傳來。
可蘇傾已經沒辦法再去顧及了,她被祁玉軒一路拉着不知道跑了多遠,身後望過去還能見到一片紅光。
“傾傾。”祁玉軒輕輕喚了她一聲,下一刻少女埋在他懷中哭泣着。
她似乎一直以來都是在依靠楚景宸,依靠祁玉軒,而她自己的實力卻從未在努力變強,還是她今日才明白的事實,她太依靠這些人了,從未想過再努力一點。
如果她的實力不那麽弱,或許今日的結局就會不一樣,都怪她!
“傾傾,不哭了。”祁玉軒安撫着懷裏的少女,“不要再去逼迫自己承擔責任了,不管是你也好還是楚景宸也好,又或者南汐,你們都把自己逼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