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歡迎來到地獄第九層
75 歡迎來到地獄第九層
賀濯川窒了兩秒，勃然大怒。
“我不怕死，我只怕死之前像木偶一樣被玩弄，受盡折磨！你以為上個副本裏祝卿安為什麽會在第一個晚上死去，那幾乎是無解的陷阱，誰去誰必死，可副本為什麽剛好選擇了祝卿安？”
“還有唐亦喬為什麽恰好帶了一張可以複活玩家的卡，祝卿安又為什麽能跟副本boss做交易，獻祭其他玩家的性命，救活他自己？”
莊杭沉默，現在回想上一個副本，能發現許多幾乎是命中注定的事。
比如為什麽是祝卿安在走廊發現線索，追上去進入那個必死的局；比如副本的目的如果是為了盡可能多的殺掉玩家，那又為什麽要給唐亦喬一個終極技能，允許他用自己的命換回在副本裏死去的其他玩家？
還有，聯想到擁有了夢想的一切，最後又回到裏世界，與唐亦喬相擁着化為堕落種的祝卿安，莊杭不可抑制的産生了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那就是唐亦喬和祝卿安的結局，是被人為設計的。
他們就像是兩只提線木偶一樣，看似自由的做出選擇，實際做的每一個動作，都被無形的線牽引着。
而在這個過程中，受傷最多的除了唐亦喬和祝卿安，就只有知道他們是怎麽在掙紮中一步步邁向死亡的莊杭二人了。
國王在用這種方式警告他們，或者是玩弄他們。
可是，為什麽？
“追查國王下落的玩家不少，為什麽是我們？”莊杭喃喃的問了出來。
“不知道。”賀濯川像只困獸一樣在房間裏焦躁的來回走了幾個來回，“也許是他剛好注意到我們，也許是……”
“是我們調查到了正确的內容。”莊杭忽然說。
參加唐亦喬葬禮後的這幾天，莊杭幾乎都沒怎麽睡，睡不着的時候複盤了一下參加過的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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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的時候他總有種感覺，在一無所知的時候，自己已經與國王正面交鋒過好幾次了。
以至于他對國王的行為模式産生了一種熟悉感。
他忽然想到唐亦喬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過的有關國王的一句話。
“沒人知道他是誰，有人說他是副本裏的boss，也有人說他是一個玩家。”
那有沒有可能，他無處不在，同時扮演了多個角色呢？
莊杭把自己剛寫好的紙張拿起，放到賀濯川面前。
紙張上洋洋灑灑寫了幾行字，每行的開頭用副本名作為标題。
莊杭喃喃的又念了一遍：
“冬祭節：副本boss是邪神徐靖庭，目盲，幾乎不會說話，被未知的副本規則限制，無法殺死害死他的村民，只能在冬祭節當天離開囚禁他的神廟。我用幫他解開限制的條件，換來平安通關。”
“水下游樂園：副本boss是假龍神龍勖，龍神的陰暗面，假扮成低級npc，以導游身份帶領玩家，喜歡用暗藏陷阱的語言先給玩家以希望，再毫不留情的打破，欣賞玩家臉上希望破滅的絕望神情。性格狡詐，我用龍舍利誘導他給出通關副本的成績單，他給的是假的。”
“但在這個副本裏，龍勖依然受副本規則的約束，一旦離開海底觸碰到月光，身上的皮膚就會潰爛。”
“然後就是第三個副本育嬰堂。副本boss安洵直接扮演一個受害者混入了我們，把我耍的團團轉。如果不是最後關頭我識破了他的僞裝，恐怕就要交代在這個副本裏了。”
“在這個副本裏，他的演技比前兩個副本都好了不少，而副本規則對他的限制程度也越來越小。更別說第四個副本，他可以直接誘導玩家做交易，間接導致了唐亦喬和祝卿安……”
莊杭沒有再說下去，無意識的用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筆杆，目光幽深的看着紙上的文字。
“他們的長相和身份各不相同，但這幾個副本裏的boss都給我一種邪惡且高傲的感覺，喜歡看世人在他的玩弄下痛苦不堪的茍延殘喘。”
賀濯川眼神複雜：“你不會覺得……”
“是的，”莊杭坦然擡眼，“我覺得他們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存在。很有可能，他就是國王。”
“知道了這些，又能怎麽樣呢。”賀濯川好像笑了一下。
“跟他起沖突的人都是我。”莊杭深吸了一口氣，“所以，接下來我希望你能跟我保持距離。”
賀濯川立刻拒絕了，咬着牙冷笑，“不可能。為了不被波及，讓我像個懦夫一樣，躲在你身後？你怎麽不幹脆說要跟我分手啊？”
最後一句話他是用一種嗤笑的語氣說的，莊杭沉默了一瞬：“我不會這麽說。”
賀濯川的眼神溫柔了下來。
然後莊杭繼續說：“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在一起過。”
賀濯川臉上的笑立刻支撐不住了。
他徒勞的張了張嘴，想搜刮出一點反駁的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莊杭說的沒錯，他們确實沒明确說過在一起。
怎麽這樣，他想。
難道沒說出來，那些親吻和雨夜的擁抱就不算數了嗎。
“賀濯川……”
莊杭還想說什麽，但賀濯川已經不說話了，他轉身出了房間，留下莊杭一個人坐在昏黃的書桌前。
緊接着莊杭聽見了賀濯川重重摔門的聲音。
莊杭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手貼在門把手上，想追上去告訴賀濯川他不是那個意思。
他想起唐亦喬生前向他抱怨的話，說自己參加了那麽多次副本，也就是從這幾次開始，副本難度開始變得越來越大。
自從唐亦喬死後，莊杭必須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讓自己的注意力轉移，不去想會不會是因為有他的參與，副本才會變的越來越難。
直到害死了唐亦喬和祝卿安。
不管賀濯川心裏的想法如何，他不想看見賀濯川變成下一個犧牲品。
但莊杭的手在門把手上放了很久，直到鐵質的把手變得與他的皮膚一樣溫熱。
他還是沒有追出門。
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他希望賀濯川能活下去，不管自己是否能陪在他身邊。
莊杭一個人走在裏世界的校園裏。
身邊是各種死狀詭異的原住民，莊杭視若無睹的越過他們，腦中不斷回想剛找到的線索。
幾天前，他輾轉拿到了簡進的遺物，在裏面發現了一個存儲着通話記錄音頻和錄像帶視頻的u盤。
音頻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句含義不明的話。
“……他過去了……倉庫。”
“……知道了。”
随後就是一陣電流的刺啦聲。
非常沒有信息量的對話，但莊杭之所以提起了警覺，是因為他覺得兩個人的聲音都有點熟悉。
第一個應該是簡進的聲音。
而第二個，莊杭想了很久，最後從學校的廣播電臺裏找到了答案。
他還着重查看了一下另一個錄像帶的視頻。
視頻比音頻的消息量略大了一些，畫面裏顯示的是學校食堂的後臺，一個瘦高的男人背影從監控器的底部出現，看背影給人的感覺就是他非常年輕，可能還不到二十歲。
男生打開櫃門看了半晌，畫面黑了片刻，接着是另一個機位，男生從食堂大門出去的背影。
男生沒有穿食堂工作人員的衣服，按規定是不能進入食堂後臺的。
但他卻就這麽進來了，而且莊杭根據視頻下方的時間變化，判斷他在裏面呆了足足七八分鐘。
聯想到簡進曾經說過的，學校暴亂是由于一個人往食堂的飯菜裏下毒導致的，莊杭合理猜測這就是那個人下毒的證據。
但莊杭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都沒看清他的正臉，應該是被特意剪輯掉了。
所以，莊杭打算來裏世界裏找找看有沒有完整版的視頻。
趁着教師辦公室裏沒人，他悄悄潛入進來，找到桌上名牌寫着簡進名字的桌子，打開抽屜搜尋。
抽屜裏果然放着一個一模一樣的u盤，莊杭伸手取出，順手插在了旁邊的臺式電腦上，
星泰高中的師資力量豐厚，提供給老師的辦公用品自然也是最好的，每個辦公桌上都配備了一臺最新款的臺式電腦，開機速度很快。
不一會兒，屏幕上就顯示出一個監控畫面的視頻，前面的內容與莊杭拿到的一樣，直到男生打開櫃門看了半晌，忽然掏出一個手機對着櫃子裏的東西咔咔拍了幾張照。
緊接着，他又在莊杭詫異的目光中伸手從櫃子裏拿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放進自己的口袋裏。
然後男生關上櫃門，轉身走了出去。
莊杭緊張的呼吸都停住了，他看着屏幕上的人影一寸寸的轉過身，露出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不同于現在總是帶着神秘笑意的斯文臉龐，那時的臉上五官雖俊秀端正，卻浮現出一股銳利的冷肅，像一柄剛剛開光的刃。
那是年輕時候的楚淵。
在看清屏幕上那張臉的瞬間，辦公室的氣溫驟然降低，不知從何而來的陰風吹動一旁靠牆書架上的書籍，書頁嘩嘩的淩亂翻動，像是被一只只透明的手淩空翻閱着。
最後，翻動的書頁整齊劃一的驟然停頓，占據了一整面牆的書架上，每本書停留的頁面赫然組成了一個巨大的般若鬼臉。
莊杭腦中嗡嗡作響，不自覺的跪到在地上，臉側接觸到地面的瞬間，敷上了一層薄冰。
與此同時，一個帶着森冷笑意的聲音貼在他耳邊：
“歡迎來到地獄第九層。”
地獄的第九層，寒冰地獄，主司背叛與不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