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逗江袖亭
第03章 逗江袖亭
入學第一天,總體來說還算不錯,除了薄霁把浴室門踹爛還吓得方野和姚佳明不敢回來這兩件事之外。
翌日一大早,江袖亭睡得正香,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他詐屍般從床上坐起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閉着眼睛接電話。
“亭亭,下來吃早餐。”是邬南的聲音,“快起來,我請你吃早餐賠罪。”
“不要。”江袖亭重新躺回床上,臉埋在枕頭裏使勁蹭了蹭,聲音悶悶道:“你應該向薄同學賠罪。”
邬南:“……”
“那你問問看他來不來,來的話就一起。”邬南絮絮叨叨:“我真服了你。”
江袖亭突然就不困了,他有些激動地起身,撇眼卻發現薄霁床上空蕩蕩的,被褥疊得很整齊,看着像是沒人睡過似的。
他嘭的一下仰面躺在床上嘆氣,邬南那邊傳來呲呲聲,“說話啊祖宗。”
“算了,薄霁不在,我也不去——”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推開,邬南保持接電話的姿勢,站在門口喘着粗氣。
“我上輩子要欠你多少債這輩子才被你這麽折磨?”
邬南把氣兒喘勻了,随手将門關上,走到江袖亭凳子旁坐下,仰頭看着他說:“趕緊起來,你要是敢說沒胃口,我現在就打電話跟阿姨告狀,她特意叮囑讓我照顧你,要是放假回去你瘦得跟只猴似的,我會被圍毆的。”
“你才像猴。”江袖亭難得怼了邬南一句,腦子裏卻在像薄霁是什麽時候走的,他一點聲音都沒聽到。
邬南對于江袖亭毫無殺傷力的回怼完全不在乎,他視線掃了一圈,好奇道:“怎麽就你一個人在,方野和姚佳明呢?”
“沒回來。”江袖亭重新坐起來,頂着個雞窩頭把昨晚的事兒大致跟邬南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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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薄霁沒動手揍人?”邬南起身看了一眼被踹壞的浴室門,“如果薄霁真的跟傳言中一樣,他應該會把方野和姚佳明的頭按進馬桶才對。”
“所以我讓你別聽信謠言啊,他其實也沒那麽兇……嘭——”
話音未落,宿舍門被踹開,薄霁冷着臉進來。
江袖亭:“……”薄霁好像致力于打他的臉。
薄霁沒看他,徑直走到桌邊坐下,他今天戴了頂鴨舌帽,大半張臉被遮住,身上的黑色老頭衫濕透了,線條賊好看的手臂上還挂着汗珠,寬闊的背肌在緊貼的衣衫下若隐若現,随着呼吸的動作微微起伏着,看樣子像是去跑步了。
說人壞話被抓包的邬南尴尬地輕咳一聲,“亭亭,趕緊起床收拾一下我們去吃早餐。”
薄霁聽到邬南對江袖亭的稱呼,手上動作一頓,在心裏反複咀嚼,亭亭……
江袖亭使勁對邬南使眼色後,後者艱難開口,“薄同學,你、你要一起去嗎?”
薄霁倏地起身,吓得邬南縮了縮脖子。
“不用。”薄霁聲音淡淡響起,下一刻浴室門被關上,邬南不自覺松了口氣。
江袖亭不解道:“你這麽怕他幹嘛?”
“你沒看到他剛剛那副表情嗎?”邬南好面子,越說越小聲,“我還以為他要揍我。”
江袖亭穿好衣服,邊下床邊跟邬南說,“如果他真的那麽喜歡打人,高三那年一中還不得翻天啊?”
薄霁在一中複學後,他壓根就沒聽說過他跟人打架鬥毆的傳言。
邬南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所以你別再戴有色眼鏡看人了。”江袖亭說完轉身去洗漱,好巧不巧,撞上剛洗完澡的薄霁。
他還是一身黑,老頭背心黑色長褲,背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洗太多次,起了毛邊,甚至有些發白。
湊近了看,江袖亭才發現他手臂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淤青,看着像是被人打的。
“你的手——”他話還沒說完,薄霁扯下擦頭發的毛巾往肩膀上一蓋,直接走了。
江袖亭想繼續追問的,但邬南眼睛都快眨抽筋了,一個勁沖他使眼色,加上薄霁表情太冷,他只能暫時作罷轉身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薄霁早走了。
見他一臉失落,邬南忍不住說他,“不帶有色眼鏡也不是你這樣兒的啊,別過度關心別人,你看他像需要的樣子嗎?”
江袖亭一怔,“我這樣會招人讨厭嗎?”
邬南鄭重地點點頭,“當然,對于不需要的人來說,你這就是騷擾。”
江袖亭若有所思,一言不發地跟着邬南出了宿舍。
一整個上午他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對薄霁造成騷擾,想到薄霁冷漠的神情,他後知後覺自己好像是有點過度關心了,他跟薄霁昨天才認識的。
确實得把握一下度,不能讓薄霁感到困擾。
打定主意,江袖亭又恢複了那副陽光開朗的模樣,跟着邬南去領軍訓服的時候,導員讓他把宿舍的都領了,江袖亭根據記憶報了其他三個人的身高後領了一堆東西,堆得老高,大半張臉被擋住,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邬南領完東西回來,看到搖搖晃晃的江袖亭,連忙拿走他懷裏的大部分東西,語氣帶着責備,“怎麽總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兒。”
江袖亭漲紅了臉,喘了幾口粗氣才回答,“導員、導員說讓我把宿舍的都領了。”
“他讓你拿你就拿嗎?”邬南恨鐵不成鋼道:“你不知道拒絕啊?”
話是這麽說,但邬南也把其他舍友的軍訓服也領了。
別問,問就是他拿得了,江袖亭那完全就是不自量力。
江袖亭剛想辯解,薄霁的聲音突然從他頭頂傳來,“給我吧。”
“嗯?”他疑惑地仰頭,正好對上薄霁那雙深潭般死寂的眸子,他眼睛好像有點紅,是沒睡好還是哭了?
哭——這個字跟薄霁不搭邊,他不讓別人哭就不錯了。
正愣神,手上的東西突然被抽走,江袖亭倏然回神,正好看到薄霁面無表情地朝邬南伸手。
“這些都是你們宿舍的,我先回我宿舍了,江袖亭,晚上各系都要開會,你宿舍太遠了,我估計不能和你一起吃飯,你自己看着解決吧,明天就軍訓了,晚上早點睡,別第一天就暈倒,丢人。”
邬南叮囑了一堆,江袖亭一一應下,他才放心地轉身離開。
只剩下江袖亭和薄霁,氣氛有點尴尬,薄霁突然邁開步子,江袖亭慌忙跟上,薄霁停他也跟着停。
薄霁腿太長了,他追得有點費勁,但每次他感覺追不上時薄霁就會放慢步子,不知道是累了還是故意等他。
看着薄霁手臂上的淤青,江袖亭小狗似的沖他攤開兩只手,“我幫你拿一點兒吧。”
薄霁歪頭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
江袖亭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重複道:“我幫你拿——”
他甚至用手指揪住包裝袋邊緣,唰的一下,手裏的東西被抽走,薄霁留給他一個高冷的背影,連“不用”都懶得跟他說了。
江袖亭:“……”有些時候,他覺得薄霁這人還挺招人讨厭的。
走在前面的薄霁回頭正好看到江袖亭對着空氣拳打腳踢,像只炸毛的小貓,他悄悄加快步伐,江袖亭又吭哧吭哧追上來,小碎步捯饬挺快。
逗江袖亭真的很好玩。
江袖亭帶着粗喘的聲音突然從他背後傳來,“我去買個冰淇淋,你要嗎?”
“我請你——”薄霁說完就要上前,胸前突然橫過一只手,但只是一瞬間就收了回去,手的主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進奶茶店快速買了兩個冰淇淋回來,獻寶似的遞給他一個。
見他不接,江袖亭舔了舔唇角沾着的冰淇淋,含糊道:“抹茶的,你不喜歡嗎?”
薄霁不動聲色地将視線移開,喉結微微滾動,“我不喜歡甜的,你都吃了吧。”
“那好吧。”江袖亭遺憾地說完,一口将冰淇淋咬掉大半。
薄霁不喜歡吃甜的,那他買點什麽向他道謝呢,昨天薄霁教他用洗衣機,今天薄霁還幫他拿軍訓服了。
他眼睛一亮,擡頭問薄霁,“晚上一起吃飯嗎,我請你。”
薄霁身形一頓,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冷淡,“不了。”
江袖亭失落地耷拉着肩膀,自言自語道:“那晚上我要一個人吃飯了。”
薄霁眸光一閃,沒說話。
今天的晚霞也很美,燙人的紅色将天空染成喜慶的顏色,江袖亭和薄霁并肩走着,中間隔了一小段距離,但他卻覺得薄霁身上的熱氣好像灑在了他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一步,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熱氣短暫被驅散,但很快冰淇淋就失去效果,他樂此不疲地重複着剛剛的動作。
将一切看在眼裏的薄霁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江袖亭吃完冰淇淋,舔了舔嘴擡頭問薄霁,“你晚上真的不能陪我吃飯嗎?我一個人不想去。”
薄霁格外堅定,“不去。”
江袖亭聲音一軟,不自覺染上撒嬌的意味,“去吧,我想謝謝你昨天教我用洗衣機,今天幫我拿校服,請你的冰淇淋被我一個人吃了,我得請你吃飯才行啊。”
薄霁後背微微挺直旋即又放松,骨節分明的大手抱着軍訓服,骨節因為太用力而泛白,過了很久他才從幹澀的喉嚨中擠出幾個字來,“等會兒看。”
江袖亭臉上笑容擴大,一雙眼睛笑得彎着,有些不講理道:“我就當你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