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薄同學，明天見
第04章 薄同學，明天見
回到宿舍，方野和姚佳明已經回來，看到江袖亭和薄霁有說有笑地回來，倆人騰地站起身，面對薄霁來了個極其标準的軍姿。
倆人齊刷刷沖薄霁鞠了一躬，聲音洪亮，“對不起，我們不該說你壞話的，真的很抱歉。”
薄霁沒搭理倆人，一手一個将方野和姚佳明的軍訓服扔過去就坐到自己位置上，留給衆人一個帥氣的後腦勺。
江袖亭笑着開口打趣，“這還沒開始軍訓呢，你倆怎麽就先站上軍姿了？”
方野和姚佳明很想問江袖亭是怎麽讓薄霁幫他們拿軍訓服的，但又實在不敢，生怕薄霁一生氣又把門給踹爛，或者把他倆踹爛，于是只能對着江袖亭一陣擠眉弄眼。
江袖亭看懂方野和姚佳明的意思，略微歪頭對着薄霁的後腦勺說：“薄同學，他們倆說謝謝你幫他們拿軍訓服。”
方野和姚佳明腰背挺得筆直，給人一種小孩做錯事等罵的既視感。
薄霁甚至都沒回頭，冷冷“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方野和姚佳明對視一眼，突然尬住，不知道該說什麽。
江袖亭拆開軍訓服包裝袋，把軍訓服拿出來在自己身上比了一下，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這我能穿嗎？”
光是褲子都到他下巴的位置，穿在身上那不得成麻袋了？
“這衣服那麽離譜嗎？”方野和姚佳明立刻被吸引注意力，紛紛将自己的軍訓服拿出來往身上比了一下，是有點大，但沒江袖亭那麽誇張。
方野強忍着笑意說，“你是不是拿錯了？這尺碼看着像薄……的。”
江袖亭看了一眼尺碼，确實不是他的。
“薄同學，你看看——唰——”話音未落，薄霁起身将桌上的軍訓服遞給江袖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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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袖亭愣愣地接過來，順手将剛剛那套衣服疊好遞給薄霁，怕他生氣，江袖亭主動道歉，“抱歉，剛剛我應該先看一下的。”
“沒事。”薄霁冷漠地說完，轉身坐回椅子上，還是那副後腦勺看人的模樣。
江袖亭習慣了薄霁這幅冷漠的樣子，自顧自拿出衣服在身上比了一下，雖然還是有點大，但沒剛剛那麽誇張，能穿。
方野還保持脫衣服的姿勢，“等會要開會，你們是先吃飯還是先開會？”
江袖亭沒擡頭，邊整理衣服邊回答：“我聽薄同學的。”
方野和姚佳明對視一眼，“？？”
江袖亭不是很怕薄霁嗎，聽這話，怎麽像是要跟薄霁一起吃飯？
由于倆人昨天當面說了薄霁的壞話，現在心虛得很，自然不敢問出心中疑惑，“那我們先去吃飯了，好餓。”
“去吧去吧。”江袖亭無所謂地說完，不知道從哪拿出一堆零食抱在懷裏往薄霁身邊走。
方野正愣神，姚佳明突然拽了他一下，無聲說了個“走”字。
宿舍突然安靜下來，江袖亭這才發現方野和姚佳明走了。
他噼裏啪啦把懷裏的東西一股腦塞到薄霁桌子上，眨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在薄霁冷漠的注視下，他喘了口氣兒才開口：“都是我喜歡吃的。”
薄霁雙手環胸，略微往後靠，視線落在桌上那堆他看不出牌子的零食上，“給我？”
江袖亭眼睛亮亮地點頭，“對呀，給你的，謝謝你昨天教我用洗衣機。”
“不用。”薄霁垂眸，濃密的睫毛将他眸底的情緒擋住，連帶着說話語氣也有些冷漠，“吃飯就行，這個你拿回去。”
聞言，江袖亭确定晚上薄霁會和他一起吃飯，他一雙眼睛笑得彎成月牙狀，“吃飯是謝謝你今天幫我，昨天的得分開算。”
“不用——”薄霁話還沒說完，江袖亭扔下一句“我去洗澡”直接跑了。
薄霁看着桌上那堆零食，唇角勾了勾，浴室裏傳來嘩啦水聲，他将零食全部放回江袖亭桌上，低頭回消息。
江袖亭出來的時候，看到薄霁把東西全都放回去，眸底劃過一絲落寞，但也只是一瞬間，他就調整好心情跟薄霁說，“你不喜歡這些的話，等會我給你買別的。”
薄霁微頓，淡淡道：“不用，我拿了一個，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說着，他舉起手裏的棒棒糖。
江袖亭眼睛瞬間亮了，“你喜歡這個？那我下次多給你買點兒。”
“不喜歡。” 薄霁冷漠地說，“拿了這個，我們就兩清，你不用再想着謝我了。”
江袖亭怔了一下，“你讨厭我嗎？”
薄霁沒說話，随手将手裏的棒棒糖扔到桌子上，江袖亭突然想起之前邬南說他太過關心可能會讓薄霁感到不自在。
他暗暗吐出一口濁氣，聲音放得很輕，“抱歉，我知道了，今晚請你吃完飯，我盡量不麻煩你。”
薄霁眸光微微一動，“嗯”了一聲。
晚上開完會将近八點，江袖亭和薄霁一起去了學校門口的西餐廳，他本來不想去西餐廳的，但臨近開學，只有西餐廳人稍微少點兒。
江袖亭擡頭，只看到薄霁冷峻的側臉，周圍人很多，他既要注意不被人擠到，又得擔心薄霁生氣，“你不想吃西餐的話我們逛一會兒再來，可能人就沒那麽多——”
話音未落，後背突然被撞了一下，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傾，本能地伸手一抓，抓到一只帶着涼意的胳膊。
薄霁就那麽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江袖亭吓得連忙松手，“抱歉，剛剛我突然被撞——”
話說了一半，薄霁徑直往西餐廳走，清冷的聲音透過吵嚷的人群鑽進江袖亭耳朵裏，“我還有事，趕緊吃完吧。”
江袖亭愣了一瞬，回神薄霁已經走遠，他連忙跟上，“哦，好，那我們趕緊吃完回去吧。”
薄霁沒理他，江袖亭心情沒由來失落，低頭跟在薄霁身後。
西餐廳人也不少，但他們運氣不錯，剛好有空位，江袖亭問了薄霁的意見後才點了菜。
擡頭看着對面的人一臉冷漠，江袖亭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薄霁眸光微動，臉色稍稍緩和，“沒有。”
江袖亭聞言，倏地松了口氣，“那就好。”
薄霁說沒生氣，那就肯定沒生氣，他相信薄霁。
氣氛突然變得尴尬，幸好很快上菜，江袖亭看着薄霁熟練地使用刀叉，心裏沒由來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下意識擔心薄霁沒吃過西餐。
可能是感受到薄霁微妙的情緒，也可能是因為他潛意識作祟，他更願意相信後者，他寧願是自己卑劣。
“你用刀叉真熟練，比我還用得好。”他本意是想誇薄霁的，但話說完，江袖亭突然感覺變了味，薄霁明顯頓了一下，他剛想解釋，薄霁冷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在西餐廳兼職過，所以偷學了些經驗。”
“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真的想誇你……”江袖亭越說越小聲，生怕薄霁生氣。
“嗯。”薄霁淡淡應了一聲，沒說其他的，刀叉和盤子碰撞發出的響聲每一下都敲在江袖亭心尖。
他聽說過一些關于薄霁的事兒，所以總是小心翼翼地想要保護薄霁的自尊心，但他忘了薄霁可能并不會因為那些事感到自卑，他又做錯了。
“唉——”江袖亭嘆完氣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沒藏住，正窘，薄霁垂眸跟他對視了一眼，聲音很淡地說：“我吃完了。”
江袖亭一驚，撇眼就看到薄霁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
“服務員……”江袖亭剛想喊服務員點菜，薄霁眉頭微微一擰，冷着一張臉開口，“如果是給我點的就不用了，我飽了。”
雖然知道他冷臉只是習慣并不是生氣，但江袖亭還是被吓得愣了一下，直到薄霁的臉色稍稍緩和下來，他才暗暗吐出一口濁氣。
“我是擔心你沒吃飽……”他小聲嘟囔着，語氣不自覺染上些委屈。
好心辦壞事，在薄霁這兒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這大概就是邬南說的過度關心會讓別人感到困擾吧，別說薄霁，他也快困擾了。
薄霁聲音溫柔地“嗯”了一聲，江袖亭愣愣地擡頭看着他，看到薄霁臉色沒剛剛那般冷，他忙問：“你沒生氣吧？”
薄霁搖搖頭，聲音莫名有些別扭，“沒有。”
想對他笑笑的，但感覺笑起來會有點醜，江袖亭估計會更害怕。
“那就好。”江袖亭臉上瞬間綻開笑容，語氣雀躍道：“你有事可以先走，我吃東西很慢，怕耽擱你……”
“沒事。”薄霁扔過來兩個字，低頭回消息去了，江袖亭看了一眼他手上好幾年前的舊款手機，沒說話，默默加快吃東西的速度。
從餐廳出來，江袖亭以為薄霁會直接走，誰知道他竟然跟着自己走到宿舍樓下，身旁的人突然停下腳步，江袖亭也跟着停下，借助路燈的光疑惑地看着半邊身子隐在樹蔭下的薄霁。
“怎麽了？”
怎麽突然不走了。
薄霁的聲音淡淡響起，“上去吧，我今晚不回來。”
江袖亭心頭沒由來一震，“事情很嚴重嗎？”他小聲嘟囔，“明天要軍訓。”
他以為薄霁會直接走不搭理他的，誰知薄霁仍舊站着，保持單手插兜的姿勢，他往前走了一步，被樹蔭擋住的臉露出一大半，唇角勾起似有若無的弧度，江袖亭一眨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猶如昙花一現。
“不嚴重，這個點過去再回來也進不了宿舍，明天一早回來。”
江袖亭心頭一震，所以他是特意送他回來，還特意解釋了原因？
那是不是說明薄霁沒因為他多嘴而生氣？江袖亭突然感覺有點開心。
“你……”
“再見。”薄霁說完，轉身離開，留給江袖亭一個模糊的背影。
應該說明天見啊。
江袖亭默默在心裏吐槽完，踮腳沖薄霁的背影揮手，大聲說道：“薄同學，明天見！”
薄霁沒回頭，但江袖亭看到他身形頓了一下，确認對方聽到後，他松了口氣，轉身上樓。
而走遠的薄霁回頭正好看到江袖亭快消失的背影，他唇角微微勾起，低沉的聲音缱绻溫柔：“明天見，江袖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