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送江袖亭回家
第29章 送江袖亭回家
翌日, 天光大亮,劣質窗簾兜不住屋外的豔陽,陽光從粗糙的布料縫隙中透進來, 一地斑駁。
薄霁擰着眉頭睜開眼, 懷裏的不明物體蠕動着往他懷裏鑽,他低頭一瞥,看到一頭栗棕色頭發。
江袖亭?他不是回家了嗎?
大腦宕機幾秒,記憶緩慢而沉重地複蘇,想起昨夜重重, 薄霁眸底滿是懊惱。
不該喝酒, 更不該挽留江袖亭, 最不該的是牽江袖亭的手。
睡夢中的江袖亭察覺到什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擡頭看了薄霁一眼,埋進他懷裏繼續睡。
“起——”
薄霁剛開口, 江袖亭就伸手捂住他的嘴, 閉着眼在他胸口處蹭來蹭去,撒嬌似的。
“好困,再睡會兒。”
薄霁的呼吸灑在他手心有點癢,江袖亭收回手自然地搭在薄霁肩膀上拍了拍,重複道:“再睡會兒, 就一小會兒。”
薄霁盯着天花板出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他深吸一口氣, 側身想讓江袖亭從他懷裏下去, 剛有動作,江袖亭就跟八爪魚似的趴在他身上, 閉着眼睛嘟囔了一連串薄霁聽不懂的外星語言。
薄霁雙手無措地舉着,低聲跟江袖亭說, “我要去兼職了。”
江袖亭眉頭一皺,手撐在薄霁胸膛上半直起身看着他,“這麽早嗎?”
薄霁瞥了一眼床頭的鬧鐘,“九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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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袖亭如同洩氣的皮球一般沒骨頭似的趴在他懷裏,有氣無力道:“沒睡夠。”
又磨蹭了将近一分鐘,江袖亭總算從薄霁懷裏坐起身來,頂着雞窩頭打哈欠。
他眯着眼睛瞥了一臉呆滞的薄霁一眼,問他,“你的頭痛不痛?”
宿醉好像會頭痛,之前邬南說的。
薄霁深吸一口氣坐起身,“不痛。”
那就好。
江袖亭揉揉臉強迫自己清醒過來,聲音悶悶地問薄霁,“你今天還是三份兼職?”
“嗯。”薄霁面無表情地起床打開衣櫃找衣服,看到衣櫃最裏側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眉頭一皺。
江袖亭的衣服怎麽在這兒?
之前都是挂在一邊的。
開機失敗的江袖亭重新摔回松軟的被褥間,側頭看見薄霁站在衣櫃面前發呆,他翻了個身抱着被子趴在床邊問,“怎麽了?”
薄霁彎腰把江袖亭的衣服拿出來,随手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衣服是你放的……”突然想起什麽,江袖亭探究的視線落在薄霁身上,“昨天的事兒你還記得嗎?”
比如拉着他的手讓他別走,主動問他需不需要抱着等。
薄霁輕咳一聲,面色不自然地去衛生間換衣服。
又解鎖薄霁新表情的江袖亭悶着聲音在床上打滾,本就亂糟糟的被褥被他滾得堆在一起。
薄霁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那半截露在外面的纖細腰身。
他眸光微微一暗,再看的時候,誘人的腰身淹沒在被褥間,猶如昙花一現。
薄霁突然有點好奇江袖亭在床上滾了多少圈,才能把被子弄那麽亂。
聽到響動的江袖亭從被子裏探出頭來,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問他,“你要走啦?”
薄霁撇開眼,語氣帶着慣有的冷意,“推遲了一個小時。”
準确來說是推遲了兩個小時,平時八點就得到,昨天老板說運貨的卡車堵在路上,讓他今天早上九點到,剛剛又發消息說車子還堵着,十點左右到就行。
江袖亭從淩亂的被子中鑽出來,随手抓了抓額前亂糟糟的頭發,“這樣的話,你來幫我把被子抖一下呗,堆到一起了。”
薄霁輕嘆一聲,彎腰抓住搖搖欲墜的被角,“你去洗漱,我來弄。”
“可以嗎?”江袖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你沒生氣吧?”
“沒。”薄霁将被子從床上拎起來,抖了幾下堆在一起的棉絮回到原位。
江袖亭滿臉崇拜地看着他,“你好厲害。”
薄霁把被子疊好放在一邊,彎腰整理床單,“去洗漱。”
江袖亭趿拉着拖鞋乖乖往浴室走去,薄霁整理好床鋪,他剛好洗漱完出來,額前的發絲被打濕,他不舒服地抓了一把,将頭發撩上去露出飽滿的額頭和精致的眉眼。
發現薄霁在看他,江袖亭保持撩頭發的姿勢,語氣忐忑,“怎麽了?”
不會是整理床鋪太累,生氣想揍他吧?
薄霁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冷冷扔過來兩個字,“沒事。”
江袖亭歪着頭看着薄霁的背影,下一刻,房門關上,無情地阻隔了他的視線。
他磨磨蹭蹭換完衣服出去,薄明遠和薄霁正準備吃早餐。
薄明遠氣色不太好,臉色蒼白,黑眼圈也格外明顯。
江袖亭拉開塑料凳子坐下,滿臉擔憂,“叔叔,您沒休息好嗎?”
薄明遠擡頭看了他一眼,蒼白的唇角勾起和藹的笑容,聲音卻沙啞得不像話,“沒事,失眠了,等會兒去補個覺就行。”
江袖亭不放心地跟薄霁對視一眼,但薄霁一直冷着臉,似乎并不擔心。
“先吃早餐吧,快涼了。”薄明遠說完遞給江袖亭一個雞蛋餅,江袖亭雙手接過咬了一口,很好吃。
但今早的飯桌上氣氛過于壓抑,他知道薄明遠不僅僅是失眠那麽簡單,吃完早餐後,江袖亭幫忙收拾碗筷時,恰好聽到薄霁打電話請假。
江袖亭安靜站在一旁等薄霁講完電話,薄明遠已經回房間休息,他想問問薄霁,如果是要去醫院,他也想跟着去。
薄霁剛挂斷電話進來,江袖亭就迫不及待地問,“你要帶叔叔去醫院嗎?”
“不去。”薄霁随手将手機扔到一旁的架子上,轉過身背對着他動作麻利地洗碗,“你今天先回家,可以嗎?”
江袖亭猶豫了一秒鐘,利落地點頭答應,“嗯,那我等會兒讓邬南過來接我。”
他怕繼續留在這兒給薄霁添麻煩。
薄霁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那麽幹脆,他把洗好的碗放到架子上,彎腰擦拭濺到竈臺上的水,“沒有什麽想問的嗎?”
“沒有。”江袖亭搖搖頭,突然想起什麽,他問薄霁,“你衣服是多大碼的?”
薄霁擰着眉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江袖亭連忙解釋,“昨天買了衣服,叔叔說碼子太小了你穿不了,今天準備重新去買。”
薄霁冷淡地拒絕,“不用。”
“不用也得用。”江袖亭難得強勢,“叔叔已經收了我的禮物,你要是不收,我就去告狀。”
之前薄霁也給他買了衣服,而且他還在他家白吃白喝幾天,買禮物是應該的。
其他的東西他不知道該買什麽,怕買了薄霁不收,所以買衣服和鞋子最好。
薄霁收拾完廚房,單手撐在櫥櫃上,窗外的陽光正好打在他身上,襯得他眉眼柔和,“真的不用——”
江袖亭懶得跟薄霁争論,轉身回房間換衣服收拾東西,順道讓邬南過來接他。
薄霁靠在門邊看着他收拾,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國慶收假前我把衣服送過來,不要的話到時候你扔垃圾桶吧。”江袖亭把書包往背上一甩,極其霸道地看着薄霁,“尺碼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昨天叔叔說要再拿大一個碼,我自己去跟導購員說就行。”
說完他推了薄霁一下,從他身邊走過,走到門口見薄霁沒跟出來,江袖亭折回去,一臉不滿地看着薄霁,“你不能送我出去?”
到底是誰昨晚拉着他的手不讓他走的?
薄霁翕了翕眼,起身走到他身邊,示意他走。
江袖亭哼了一聲,不滿地将書包拿下來塞進薄霁懷裏。
“早知道昨晚你挽留我的時候我就直接走,讓你今天擺臉……”
他一邊嘀咕一邊往外走,絲毫沒發現跟在他身後一臉冷意的薄霁耳尖泛紅。
倆人一前一後從小區出去,路上沒什麽人,天陰沉沉的,看着像要下雨。
江袖亭回頭瞥了薄霁一眼,放慢腳步跟他并肩走,他暗暗跟薄霁比了一下,實在估不準,索性直接開口問,“你多高?”
看着大概也就比他高個十厘米左右,但叔叔說衣服小了,那薄霁應該比他想的高一點兒。
見他不肯放棄,薄霁怕他生氣,妥協道:“191,衣服不用——”
江袖亭擡手打斷他的話,“打住,後面的不用說。”
薄霁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倆人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邬南遲遲未到,江袖亭又打了個電話過去催,手機鈴聲突然從背後傳來,他疑惑地轉身,正好看到邬南臉色蒼白地跟寧逸并肩走來。
“??”邬南昨晚沒回家?
邬南嘀嘀咕咕走到江袖亭跟前,“頭好痛,早知道就少喝點兒……”
江袖亭滿臉疑惑:“你昨晚沒回去?”
“喝多了,在學長家睡的。”邬南難受地嘶了一聲,視線在他和薄霁身上掃了一圈,“你倆吵架了?”
昨天背着他偷偷跑到薄霁家,昨晚薄霁喝醉了,他倆不會——
“卧槽!”
邬南突發惡疾,一把抓住的江袖亭的肩膀強迫他轉了一圈,甚至想伸手掀他的衣服。
江袖亭被吓得竄到薄霁身後,探頭瞪邬南,“你發什麽瘋?”
邬南罵了句髒話,質問道:“薄霁,你對我們家亭亭做什麽了?”
薄霁把江袖亭的書包往邬南懷裏一塞,轉身跟江袖亭道別,“路上小心。”
江袖亭愣愣地點頭,“好。”
薄霁直接離開,壓根沒管腦洞大開的邬南。
“薄霁,你他丫——”
邬南話音未落,江袖亭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我自己回去,不用你送了。”
本來想再跟薄霁說兩句話的,都怪邬南。
邬南簡單跟寧逸道別過後,忙不疊追上江袖亭,嘴裏念念有詞,“我這不是擔心你被欺負嘛,我都是為了誰啊……”
“除了你誰會欺負我。”江袖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薄霁才不會欺負我,他對我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