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半年沒被安排外出任務也不準見高專的人後，真地未麗恍惚覺得自己都快适應這種鹹魚生活了，她長開了一些，如果她現在站在其他人面前他們可能都認不出她了吧。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夏油傑他們了，從那次五條悟和送東西的七海來過之後就沒有其他人來過，爛橘子的阻攔她也知道，不出任務的這半年她偶爾被準許牽着惠去禁閉室外面轉一圈，怕陰陽術引起天元的注意她之後也沒敢用，夏油傑他們倒是可以給她送些東西進來，但都要經過層層檢查。
她已經給五條悟他們添過麻煩，一直抱着“忍一忍就過去了”的想法。
可惜後來被派來在周圍監視她的術師沒有和羂索相關的，她想不通那人到底是什麽身份。
還有兩個月就過觀察期了，很快的。
在一個晴日她照常帶着惠去曬太陽，看見五條悟沖向這邊而來，周圍負責監視的術師發出警告被他無視，他帶着滿腔怒火将人打倒，在看到真地未麗時又愣在原地。
“五條前輩？”
“……未麗醬？”
“嗯？”
五條悟突然伸手拉住真地未麗的手腕：“你跟我來！傑叛逃了！我們去他家看看！”
“叛逃是什麽意思？”
真地未麗只來得及松開惠，話沒問完被五條悟直接拉着瞬移，看着面前熟悉的二層小樓真地未麗好不容易扯住五條悟沒讓他直接沖進去：“五條前輩你等一下，發生什麽了？”
五條悟沉默一秒，罵道：“我也不知道啊！夜蛾突然說他……”
“小未麗？”身後拎着菜籃的溫柔女性出聲，看清真地未麗時就笑了出來，“真是小未麗啊，學校放假了嗎？傑怎麽沒回來？”夏油穗知看着旁邊的五條悟問，“這是你男朋友？”
問題太多真地未麗不知道先回答哪個，何況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猶豫一下只能選擇騙人：“這是傑的朋友五條悟，我們實習路過這裏，就說替傑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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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家的父母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上的就是普通的宗教專科學校，還因為真地未麗也選擇讀高專而責怪過夏油傑一定是他把人帶偏了。
“這樣啊，小未麗要進來坐坐嗎？你有好多年沒來過我們家了吧。”
夏油穗知說着打開了門，真地未麗扯了扯五條悟的袖子，這個在爆發邊緣的少年垂着頭，好像連以前的意氣風發都不見了，任由真地未麗牽着他的袖子進門。
兩個人打過招呼走進玄關，未麗一眼就能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院子裏的秋千。
夏油穗知問未麗：“要留在這裏吃午飯嗎？小未麗還喜不喜歡可樂餅？”
“不用了阿姨，我們還要趕中午的車回學校。”
“五條同學第一次來，要去傑的房間看看嗎？是上樓梯的第一間。”夏油穗知笑着說。
五條悟擡頭看了一眼夏油穗知，然後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起身上樓。
看到五條悟走了，夏油穗知坐到真地未麗旁邊，問她：“傑出什麽事了嗎？你們吵架了？”
未麗不意外穗知阿姨的敏銳，打岔說：“您怎麽知道的？”
“傑這幾年都沒回來，這一年偶爾打電話過來也沒提到你了。”夏油穗知摸摸未麗的腦袋，“那孩子一直很內斂總是不肯說真心話，如果他做錯了什麽阿姨替他道歉，小未麗可不能讨厭他哦。”
“我不會讨厭傑的。”真地未麗乖巧笑笑。
五條悟在樓上一無所獲，他喊上真地未麗和夏油穗知道別走了，走遠一些他又變得暴躁起來，不知道是問真地未麗還是自言自語般地說：“傑為什麽會叛逃呢？”
“五條前輩，您一開始就沒和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傑他……傑他……”五條悟似乎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未麗沒見過他這麽慌亂的樣子，“在一個村子屠了一百多個村民之後消失了，夜蛾說确認過都是傑的咒術留下的殘穢，可是他為什麽會叛逃，他不是一直說要保護別人，是「正論」那邊的人嗎？
“灰原也死了，七海想離開咒術界，傑也叛逃了，都不在了……”
原本聽到夏油傑殺人也沒反應的真地未麗，在聽到某句話時猛地擡頭看向五條悟，聲音驚懼地問：“灰原怎麽了？”
“你不知道？他和七海接到一個謊報咒靈等級的任務，我們往你那裏遞了消息……”五條悟說着自己停住，“原來如此！”他顯然是氣到極致罵了一句髒話。
那幫爛橘子為了穩住真地未麗把伏黑惠留在她身邊做人質，還攔截了所有傳遞給在真地未麗的消息，傑要保護家人已經很久不和父母聯系，五條悟卻帶着真地未麗過來還進了門，今後的夏油家也會成為人質，不論是對他五條悟還是對真地未麗。
是他錯了。
五條悟看着被灰原死訊震驚的真地未麗，第一次開始反思自己。
回到高專後對于五條悟私自帶走觀察期內的真地未麗一事并沒有處罰，反而是真地未麗收到一紙晉升令直接從三級術師變成特級術師，是除了九十九由基、五條悟和叛逃後的夏油傑之外的第四個特級術師，由九十九由基推薦。
真地未麗沉默看着那張好似決定她未來命運的紙，最後随手丢開。
伏黑惠牽住真地未麗的手，未麗低頭抱起他向自己從前的宿舍走去。
她的觀察期提前結束了。
未麗把小惠留在房間，自己去敲了男生宿舍裏七海的門。
升到二年級的七海與最後一次見面時變了很多，看起來憔悴又疲憊，未麗突然感到心口有點悶，她不理解這種情緒，只是在七海疑惑的眼神中抱住了他。
“你……真地？”
“嗯，對不起。”
七海繃着身子輕輕回抱了未麗一下，說：“……沒什麽好抱歉的，當時是我在他身邊，沒保護到他。”
七海抱着真地未麗卻沒感覺到半分旖旎心思，只是覺得好像突然想起從前三個人一起出任務的時候。
說到底，咒術界就是狗○。
七海打心底裏厭惡咒術界。
“七海你要離開嗎？”真地未麗問他。
“嗯。”雖然是自己的決定，但是他有點怕真地未麗鄙夷他只顧自己逃跑。
真地未麗卻沒那麽想，她握着七海的手走進七海的房間，那雙醉人的栀子色眼睛裏全是平靜，緩聲說：“七海想離開也沒事，我會給你做擔保。離開之後不想工作也沒事，我有很多錢。你去別的地方散散心，國外沒有那麽多咒靈，爛橘子的手也伸不過去，七海會過得比現在好很多。”
七海忍不住打量現在的真地未麗。
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一樣，沉默地起身去衣櫃裏找出一件被裝在袋子裏的校服，是去年在海灘時被灰原收起來的那件。
衣服的主人回來了，那個說着“把髒衣服還給別人會很失禮”的少年卻不會回來了。
未麗接過衣服安靜站在原地幾秒，擡頭看着七海的黑眼圈和有些迷茫的眼睛，笑着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七海。”
“嗯？”
“晚安。”
就像那時候對灰原一樣，真地未麗伸手點在七海眉心，這個少年向前傾昏倒在未麗懷裏，未麗像抱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他的背，才把他放到床上。
以後這一屆就她一個人了。
她掃了一眼七海床頭櫃上他們去年拍的三人合照，轉頭退出七海的房間和隔壁探頭查看的戴眼鏡的少年對上視線，少年的神情十分拘謹，磕磕絆絆問道：“您……您是？”
“我是七海的同學，你是這一屆的學生？”
“是的……我叫伊地知潔高，之前沒見過前輩您。”
“嗯，我叫真地未麗，之前犯了點錯停學，以後就會見到了。”
“真地前輩？是那個……”夏油前輩的手機壁紙。
伊地知看着未麗的臉，想到夏油前輩叛逃的事，突然閉上了嘴。
真地未麗還以為伊地知是從其他人那裏聽過她惡貫滿盈之類的評價，也不在意，随口問了一句：“你這屆幾個學生？班主任是誰？”
這種問題讓伊地知顯得更瑟縮了，說：“就我一個，班主任是青野老師。”
“青野……”她都要忘了這個人了，現在能随意行動了就開着「靈視」去試探一下吧。
還沒動身未麗身後就貼上一個熱源，因為氣息熟悉她沒有動手，等那只溫熱的手搭上她肩膀時，她聽到五條悟的聲音說：“未麗，硝子說傑在新宿，我們去找他。”
五條悟和真地未麗在一條街上堵住了夏油傑。
黑發的少年在看到真地未麗時手指忍不住蜷縮一下，隔了兩秒才故作鎮定，露出了真地未麗最熟悉的笑臉。
“喲，悟，未麗，下午好啊。”
“你到底在做什麽啊！”從知道夏油傑屠村叛逃後就一直在憋着火氣的五條悟吼出聲。
“哈哈，硝子應該告訴你了吧，我對咒術界厭煩了，全都是不好的事，”他看向真地未麗，努力沒讓自己的笑容垮下去，“現在的咒術界是不行的，為什麽要咒術師來犧牲保護普通人呢？為什麽是我們少數人為了大多數普通人的生命而付出？”
夏油傑往前走了兩步停下，沒再靠近真地未麗，他閑談一般問未麗：“未麗沒偷聽吧？”
本來想聽夏油傑心聲的真地未麗遲疑着點點頭，夏油傑才重新看向五條悟，說：“悟，你想要的內部改革是不可能實現的，我要用另外的方法去做，你是最強的，但不是所有事都能按照你的預想去實現，我已經決定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說得那麽潇灑還不是死腦筋鑽牛角尖！你這人就是以前信奉什麽「大義」把腦子弄壞了吧！”五條悟罵他。
“悟不懂啊，現在這種世界讓人沒法真心笑出來。”
夏油傑輕輕笑了笑，刻意忽視垂着視線的未麗，轉過身打算離開，五條悟在他身後擺出虛式的架勢，夏油傑不在意地說：“想殺就殺吧。”
五條悟僵硬着身體，氣急敗壞喊到：“你走啊！你走了老子就跟未麗醬結婚！就算只有我們兩個也一定可以成功推翻爛橘子的！你就等着看我和未麗醬領着我們的孩子在爛橘子的屍體上開慶功宴！”
夏油傑步子頓住，但是沒有回頭。
一直沒開口的真地未麗這時候開口：“傑，你會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嗎？”
那個黑發少年轉過身，面無表情又語氣堅定地說：“不會的，我就算粉身碎骨，只有一個頭，也會努力回到未麗身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