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未麗和灰原為了來接七海特意穿了高中的制服,在沒見到七海之前兩個人還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聽到聖地亞哥的航班抵達灰原就先躲了起來。
真地未麗一眼看到了在人群中左右打量的七海,因為七海寄明信片從來只有風景,本人不出鏡,這還是時隔三年的再會。
與外貌依舊停留在三年前的灰原不同,七海個子又高了一些,穿着一件深藍色的襯衫加黑色牛仔褲,身形修長,可能是因為坐了一天的飛機沒怎麽睡,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金發沒有梳得一絲不茍,反而末端有些翹起,讓他更像個符合年紀的青年。
那雙眼睛因為顏色問題而顯得格外憂郁。
雖然七海一直說自己過得還不錯,但沒見面之前她一直怕七海是在逞強,現在看他精神不錯未麗是真的很高興的。
給灰原打了個手勢,未麗悄悄從背後靠近七海,然後捂住了對方的眼睛。
“猜猜我是誰?”
“……這麽久沒見,你年紀倒退回去了嗎?”
七海吐槽,擡手拿下了未麗遮在他眼前的手,然後渾身一僵,又把未麗的手遮回去。
一定是他睜眼的方式不對。
站在他面前的灰原笑着說:“驚不驚喜七海!”
呆在當場的七海渾身的殺氣都要漫出來了,咬牙一字一頓說:“你!們!兩!個!”
“玩我是不是!!”
“啊啊!公共場合七海不要打人!”
最後好不容易安撫住追着他們打的七海,三個人跑到了附近的公園,未麗和灰原乖乖坐着,七海像個教導主任那樣一臉不耐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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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們兩個,主要還是耍我是吧?嗯?真地。”
“沒有啊,我是真的想你。”真地未麗學着平時灰原的表情,語氣真誠地說。
灰原的表情更真誠:“我也好想七海哦,七海是不是又長高了點。”
面對兩個大傻子七海繃着嘴角,知道自己只要一松口這兩個笨蛋還會得寸進尺,嚴肅地說:“所以,灰原現在是什麽?”
“怎麽也該問是什麽人吧?七海好過分哦。”
“就是說啊,我們同學怎麽這樣,成了不得了的惡人了。”
兩個人挨在一塊一唱一和,好像七海是什麽魔鬼一樣。
七海額角青筋跳了跳,罵了句“你們兩個是JK嗎?還要湊在一起說別人壞話!”
但是老實說,看到穿校服的未麗和灰原坐在一起的時候他确實會有點恍惚,想到還沒出國時他經常做的噩夢,那時候七海都懷疑如果自己不是咒術師是不是會在他身上誕生不得了的咒靈。
畢竟他的噩夢那麽真實,他的怨念那麽可怖。
當咒術師毀了他對未來的所有妄想。
像是察覺到七海的糟糕心情,灰原雄猛地站起來給了七海一個大大的擁抱,真地未麗也湊過去一手抱住一個男生的腰。
“我回來了七海。”灰原說。
“……嗯,歡迎回來。”七海說。
“也歡迎灰原和七海回來!”真地未麗說。
七海已經不想計較這兩個笨蛋耍他的這件事了,兩個抱住他的人都十分溫暖,好像将三年前命如蜉蝣的那個少年也拉回了人間。
“就算哄我也沒用,我還在生氣。”
抱了一下七海還是覺得太肉麻了,給了兩個笨蛋一人一個爆栗,抱胸和其他兩人拉開距離,昂着下巴說:“所以,灰原是怎麽複活的?現在還有誰知道他活着?”
被迫害的學生複活,那群爛橘子要是知道一定要瘋了。
人一旦有權利就會更加畏懼衰老與死亡,特別是高層的爛橘子們。
“遇到了一個會降靈的老太婆,讓她把灰原的靈魂拉了回來,然後放進用陰陽術構建的身體裏。”真地未麗笑得很無辜。
“……人殺了嗎?”
“嗯。”
“那就行了。”七海也沒打算深究,知道個大概就可以。
灰原說:“其他人還不知道,我們最先告訴的七海!”
“最想耍我是吧!”
一說起這個七海就生氣,多少年了兩個笨蛋同期還是一樣性格糟糕,完全秉持了有難拉他一起擔的原則。
“因為我們三個才是關系最好的啊。”未麗說得理所當然。
“……”對這句話七海真的完全反駁不了,也不想反駁,被堵得只能憋出一句,“沒有下次了。”
“肯定不會有下次啊!”真地未麗眼睛亮晶晶,“七海,你們來給我打工吧。”
“……我就知道你聯系我肯定沒有好事!”雖然嘴上拒絕,七海還是上了未麗的賊船。
在夏油傑看到兩個後輩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
依舊陽光開朗的灰原看到穿着袈裟的前輩後熱情跑上前打招呼:“啊!夏油前輩!成年後感覺更加帥氣了啊!”
夏油傑把手放在灰原頭上壓了壓,眼神溫柔說:“……能再見到你們真的太好了。”
“……夏油前輩這幾年是這樣的啊。”七海看着久別的前輩也覺得很陌生,對七海來說這也是和夏油幾年後的再遇,他在國外會聯系的只有真地未麗,而未麗又不會提起夏油前輩。
等只有未麗和夏油傑兩個人的時候,未麗對夏油傑說完之前發生的事,夏油傑眼神看着窗外,目光有些渙散。未麗不懂他的這個眼神,夏油傑沒有解釋,只是心裏想着……
……他決不能比未麗早死。
他比誰都清楚未麗怕着什麽,被留下來的人太痛苦了,他不想讓唯奶奶的結局變成未麗的未來。
他當然明白未麗不是那種會理解情愛用情至深的人,答應他告白也只是順勢而為,他只是她最親近的“朋友”,但只要未麗允許他還留在她身邊就可以。
他很容易滿足,只要未麗願意回應他,親近他。
這麽說或許很卑微,可他搖尾乞憐的對象是未麗,那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至于別人的眼光,不值得他在意,為了未麗他會排除所有困難。
夏油傑擡手輕觸真地未麗的臉,在顏色秀麗的女性擡頭時,他低頭于她唇瓣之上印下一個真摯又虔誠的吻。
我的未麗真相信我啊,哪怕這樣她也沒有閃躲。對上未麗的視線時,夏油傑這樣想着,很自然地笑了起來。
真地未麗看着夏油傑的笑,實在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未麗叫我來不止是為了讓我見灰原和七海吧?”
“猜對了。”未麗那雙栀子色的眼睛彎起,坦然說,“我要開戰了。”
在找上總監部的麻煩之前,洗幹淨脖子等着吧,加茂和禪院。
*
真地未麗并沒打算把其他人牽扯進來,她給其他人的工作只是保護好他們自己和培訓班的學生,式神也留在家裏,然後自己先去了禪院。
這幾年她只來過禪院三四次,因為不喜歡這種腐朽家族的氛圍,一個兩個的家夥就連說京都腔都自傲,非常欠揍。
禪院家無術式保镖隊「軀俱留隊」先發現了獨自上門的真地未麗,最先告知的是他們上級直屬「炳」的首領禪院直哉。
然後,幾乎是在真地未麗剛剛踏進禪院家大門的那刻,某個金毛青年像大型犬般沖到門口,身後跟着兩個跌跌撞撞的小豆丁。
“未麗小姐。”此時的禪院直哉早就忘了之前未麗拒絕來參加他的成年生日宴、也不讓他去參加她生日宴的事,一看到真地未麗他就連生悶氣都忘了,熱情說,“你怎麽來了?是來看我?還是來看真希和真依?”
“來找你們家的老頭子聊會天,順便來看看你們。”未麗彎腰摸了摸真希和真依兩個女孩子的腦袋,“最近有乖嗎?”
“有!”雙胞胎女孩異口同聲說。
兩年前惠術式覺醒的時候未麗有來找禪院商量關于幫惠調伏式神的事,因為惠是禪院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十種影法術」術式的持有者,論起天賦整個禪院都挑不出一個人和他相媲美,禪院的家主直毘人都苦惱很久惠怎麽不是出生在他那一脈。
她在那時見到了禪院出身的雙子真希和真依,姐姐真希和甚爾一樣是天與咒縛,讓未麗不自覺多關注了一點,妹妹真依咒力總量不多,但術式是「構築術式」,理論上來說只要咒力能撐住,真依可以構建出任何東西。
未麗從真依的術式裏得到了不少靈感。
“直哉君,你願意現在帶着真希真依去我那裏一趟嗎?有個人想讓你見一下。”
“當然可以!”
某些方面來說,慕強的禪院直哉真的很好搞定,不知道他看到甚爾會不會高興。
禪院家內院錯落複雜,因為未麗不讓禪院直哉跟着,他只能随手招了個「軀俱留隊」的人帶未麗去找直毘人。
禪院直毘人是個外表看起來就豪邁的老頭子,七十多歲依舊酒不離手,未麗一直覺得直毘人很割裂。
說他保守吧,他很期待變革,想看到禦三家出現新鮮的血液來改變腐朽的家族;說他激進吧,他作為家主自己就是禪院多生多育的典範。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老了才思維清明。
“小未麗大駕光臨,老夫沒去迎接倒是失禮了。”直毘人晃着酒壺和未麗搖搖招手,“過來喝一杯?”
真地未麗微微一笑:“你看起來心情很好啊。”
“你要是肯把小惠送回來,我心情會更好。”
“這種話你不如親自去和甚爾談。”也就說說而已,甚爾真敢再賣惠,她一定揍他。
并不知道甚爾複活的直毘人把這句話當成是威脅,頗為無奈地看着真地未麗:“哦呀呀,威脅老人家可不太好,年紀大了身子骨脆弱着呢。”
“我說真的哦,甚爾回來了。”
正喝酒的直毘人被酒嗆到,咳嗽幾聲沉默了,最後慢悠悠起身:“欸,人老了不管事咯,中午吃太多了我出去消消食。”
這就是默許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