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Chapter5
一日之計在于晨,早上七點多,許知霖和徐祎就來到體操館訓練。
許知霖幫徐祎擺好踏板,問他:“你自己先試一次,可以嗎?”
還在熱身的徐祎說:“可以。”
經過昨晚充足的睡眠,徐祎一覺醒來,渾身都是勁兒,他覺得自己就在今天、就是現在,馬上能把動作做出來。
助跑、第一騰空、推手上馬、第二騰空、轉體……
許知霖的眼神順着徐祎的運動軌跡走,贊道:“不錯不錯,有希望。”
“成了。”徐祎說,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終于把動作做出來了。
“要不要到那邊試試?”許知霖指了指另一塊跳馬場地,跳馬前沒有海綿坑,只有幾塊放得整整齊齊的海綿墊子。
“好。”徐祎走到那個場地上,深吸一口氣。
雖然方文沒有跟徐祎說,他什麽時候可以換到正式場地上練,但他現在練得正起勁,非常想嘗試。
不過數十秒,徐祎就落到松軟的海綿墊上,然而落地時,他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完全站穩。
“助跑距離充足,蹦得高,撐得正,轉得快,就是沖擊力太大,落地後動力過剩,可以考慮發展6.0的。”許知霖饒有興致地總結道。
“師兄……”徐祎想問許知霖,他要不要回海綿坑裏再練一下。
看到徐祎的動作練出來了,許知霖很為他高興:“你慢慢練,我去訓練了。”
“好。”徐祎說,“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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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進館後,徐祎興沖沖地跟他說,動作練出來了。
“知霖陪着是吧?”方文心中有數道。
“對。”徐祎說,“師兄時不時地鼓勵我。”
“你喜歡這種感覺?”方文問,徐祎和許知霖是舊識,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他樂意看到他們交好。
“喜歡。”徐祎說,“我要向師兄學習,認真訓練。”
“好好鞏固,不要松懈。”方文要求道,“練的時候注意方法。”
“好的方導。”徐祎應道。
這天是周六,臨下課前,男隊教練組組長王振像往常一樣進行一周小結。
王振嚴肅地說:“下個月就是全錦賽了,大家都在積極備戰,這是很好的現象。但我發現有部分隊員精神欠佳,消極備戰,希望大家引以為戒,端正自己的态度,調整好狀态。”
說着,王振有意無意地往許知霖站的方向多掃了幾眼。
許知霖面無波瀾,他心想,這都算消極備戰?老王,你這話說得不對。
王振見許知霖沒反應,又道:“還是那句話,強項要更強,弱項要補足。賽場如戰場,不要覺得自己很行,不要存在僥幸心理,一定要心細如發,這樣才能取得好成績。”
“解散。”王振一擺手,隊員們立刻三三兩兩地散開。
“師兄,剛剛王導盯着你?”徐祎小聲問許知霖,他站在許知霖身旁,自然留意到了,“是被他看到我練跳馬的時候,你在場邊嗎?”
“不是,別亂想。”許知霖說,“他不就覺得我練得不夠多嗎?”
“這樣子嗎?”徐祎半信半疑,他怕自己會影響許知霖訓練。
“嗯,我有我的訓練習慣,他管不了這麽多。”
“我們現在去吃飯?”
“好。”
周一訓練,徐祎在勤加練習跳馬,他還沒想好全錦賽要不要用“前直900”這個新動作。如果不用,他目前穩定的難度儲備只有兩個5.2,想拿金牌有點困難;如果要用,新動作還不是很熟練,萬一失誤了,也拿不到金牌。
徐祎糾結着,站在場邊甩腿。
“徐祎。”方文走過來,“還不開始?想什麽?”
“在想全錦賽要不要用新動作。”徐祎說出自己的困惑,“又想用,又不想用。”
方文問:“成功率有多少?”
徐祎說:“前天才換場地,成功率比較低。”
“你看看後邊牆上寫的什麽?”方文微微側身,示意徐祎看牆壁。
徐祎扭頭往後看,雪白的牆壁上,貼着“預防傷病第一”六個紅色大字。
“懂了嗎?”方文問,他相信徐祎能理解。
“先練好舊動作,再練新動作。”徐祎領悟到方文的意思,“不要急于一時。”
“變聰明了。”方文适時贊道,“保持好這種精神狀态。”
“好的方導。”徐祎暫時放下心頭大石,重新站在助跑道上。
很快,距離全錦賽開賽還有不到半個月,體操館內已悄然彌漫着無聲的硝煙。
全錦賽上跑出黑馬的概率是很大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隊員也可能打敗國家隊的高手,所以,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這天是星期天,徐祎一起床就拉開窗簾,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他呼吸着新鮮空氣,打算先到運動場跑幾圈,再回體操館訓練。
還在床上打滾的許知霖覺得陽光刺眼,低聲埋怨道:“小師弟,你把窗簾拉上,我睡不着。”
徐祎站在窗邊,欣賞湛藍的天空,一時沒理會許知霖。
“小師弟,拉窗簾啊……”許知霖嘀咕着,用被子蒙住頭。
“好吧。”徐祎把窗簾拉上,“師兄,你繼續睡,我去跑步。”
“哎呀別嘛。”許知霖猛地從床上翻身坐起,“你又是拉窗簾又是去跑步,今天是星期天,你能不能找點別的事情幹?”
“跑步啊。”徐祎都安排好了,“然後回去訓練。”
“不要天天訓練,會累的。”許知霖打了個哈欠道,“跟我出去走走,換種心情。”
“你想去哪裏?”徐祎問,“出去玩嗎?”
許知霖揉着眼睛想了想,說:“天氣不錯,可以騎自行車。”
徐祎想着騎自行車不會花太多時間,便同意了:“好,這樣我下午就可以進館訓練。”
“你怎麽天天顧着訓練?”許知霖理解不了,星期日又不是訓練日,有必要這麽用功嗎?
徐祎的想法很簡單:“我的新動作還沒練熟,要多練習。”
“我的天……”許知霖倒頭躺回床上,“你急什麽?”
“你起不起來啦?”徐祎催道,他本來就準備出門了,“你不起我就去跑步了。”
“起起起。”許知霖一腳蹬開被子,去刷牙洗臉。
出了公寓,許知霖和徐祎騎着自行車往西行,路邊的大樹恰到好處地遮擋了刺目的陽光。徐祎跟在許知霖身後左拐右轉,兩人騎行了幾公裏,來到一個公園。
他們繞着公園慢騎,公園裏的銀杏和玉蘭都已開花,花壇裏的金葉女貞璀璨亮麗,在日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
許知霖和徐祎把自行車放在一旁,坐在休息椅上閑聊。
許知霖指着一叢金葉女貞說:“小師弟,你看這花多好看。”
徐祎說:“我覺得它有點像金牌的顏色,但金牌更好看。”
“你能不能……”許知霖需要費些時間搞懂徐祎的腦回路,“說點跟體操無關的事情?”
“不能。”徐祎認真道,“體操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對我來說很重要。”
“行。”許知霖無奈地接受徐祎的想法,這到底是個什麽小師弟?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為什麽他偏要圍着體操轉呢?
“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全錦賽,不知道能拿到什麽成績。”徐祎說,“希望能對得起自己的水平。”
“怎麽才算對得起?”許知霖問,“是上領獎臺?還是拿金牌?”
“我也不知道……”徐祎說,“我跟隊裏的大隊員比起來,就像螞蟻和大象,是比不過的。”
“不是還有時間嗎?”許知霖說,“你怎麽知道自己比不過?”
“師兄,我和你不一樣。”徐祎看着許知霖說。
許知霖在去年全錦賽上獲得了全能和單杠冠軍,以及雙杠銀牌,徐祎一直很崇拜他,想努力向他看齊。
徐祎說:“你天賦高、能力好,出成績早,我們不是一類人。”
“所以呢?”許知霖問,徐祎未免有些看輕自己,“我們是兩類人,你是01年出生的人,我是99年出生的人,是這樣嗎?”
“哈哈……”徐祎被許知霖這種奇怪的幽默感感染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小師弟,盡力就好。”許知霖說,“想得多反而壓力大。”
“不管怎樣,我都會全力比好全錦賽的。”
“嗯,我們走吧。”
半天的騎游,讓徐祎的心情放松不少,他下午訓練得很帶勁,雖然只練了一個多小時,但效率很高,成功率有所上升。
看到徐祎的狀态尚佳,許知霖不由覺得,這次全錦賽,徐祎能有所突破。
入夜,月涼如水,徐祎帶着一身疲倦入睡。
……
“抓杠……好……直特……”單杠場地,方文在指導林越訓練。
因為傷病反複,林越從去年底就沒有進行系統訓練,為了備戰全錦賽,他從三月開始恢複訓練,他的手腕上纏滿了繃帶,護掌上沾滿了鎂粉。
林越是經歷了兩個奧運周期的老将,本打算在裏約奧運會後退役。然而,由于省隊需要,林越的退役申請遲遲得不到批準,省隊要求他比完八月的全運會才能退役。
與林越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樣在練單杠的許知霖,他赤手抓杠、空翻、轉體……幾套動作下來,杠上的鎂粉被他抓得所剩無幾。
“知霖又沒帶護掌訓練?”休息間隙,林越問道,“要好好保護你的手。”
“有時候帶有時候不帶。”許知霖說,他躍上單杠,往杠上補了些鎂粉,“剛剛練下法為主,就沒帶。”
“你也是任性。”林越搖頭道。
“下法練得怎麽樣?”方文問許知霖,“練穩了再拿出來。”
“基本站住了。”許知霖神采飛揚地說,“不會有問題,方導,您放一萬個心。”
“你再邁一大步,金牌就飛了。”方文說,全錦賽不好比,他不得不多多提醒許知霖。
“知道了。”說到正事,許知霖臉上的笑容還是一分未減,“我心裏有數。”
“好好練。”方文囑咐道,“下法必須站住。”
“嗯。”許知霖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