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Chapter12
單項決賽第一天,先進行成年組男子自由操比賽。
徐祎坐在許知霖旁邊,小聲和他讨論場上的情況。
“這是韓國的。”徐祎說,第一位上場的是韓國選手金成澤,預賽排名第六,“好像沒什麽好看的?”
只有在徐祎面前,許知霖才會如此直接地評價一位運動員的水平:“是沒什麽好看的,難度太低了。”
徐祎深有同感,随口嘀咕道:“難度還沒有我高。”
“嗯?”許知霖的音調不自覺地上揚,摟着徐祎的肩膀問:“你再說一遍?”
徐祎聽出許知霖語氣不對,連忙改口:“沒、沒什麽。”
徐祎說的是事實沒錯,但許知霖不希望他養成這種不良習慣,很容易發展成盲目自大。
許知霖意味深長地說:“小師弟,要謙虛。”
“師兄,我錯了。”徐祎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低着頭說。
不該班門弄斧的,他心想,師兄才有資格說這話。
“小師弟,不是不允許你說這種話,而是你還沒到說這種話的年紀。”許知霖耐心地跟徐祎解釋,“我們要尊重場上的每一個對手,不管他的難度比你高還是比你低。這個對手目前的難度是比你低,如果他以後進步了呢?”
“嗯。”徐祎虛心聽教。
“我知道你只是想表達自己的觀點,跟我說是可以的,完全沒關系。但假如被有心人聽到,可能會小題大做,說你小小年紀驕傲自滿,說方導不會教你。”說不定還會說是被我帶壞的,許知霖心道,“有些話不能随便脫口而出,一定要謹慎而言。”
徐祎受教了,慢慢消化許知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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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也不會在方導面前說這話。”許知霖說,徐祎還沒和方文親近到那個程度,“現在的你才是最真實的你。”
“師兄,為什麽你懂得這麽多?”徐祎很佩服地說,“是不是我太笨了?”
“不是,你是沒想這麽多,想到什麽就說什麽。”許知霖多少能理解徐祎的心态,“我說得對嗎?”
“嗯。”徐祎不好意思地點頭,“因為我覺得他那個難度我也能做。”
“他是5.4,你全錦賽的時候是5.7,從理論上說,你是比他強。”許知霖說,這也是徐祎敢說那話的原因,“不管怎樣,先做好自己,再評價對手。”
“知道了。”徐祎受益匪淺。師兄真是太好了,他心想,不嫌我煩,願意跟我說這麽多道理,“我能把你當成我的對手嗎?”
“再過兩年就可以了,青年組和成年組不好作比較。”
“好,我會努力追上你的。”
許知霖在第五個出場。
跟全錦賽一樣,他采用了F組的“團身前空翻兩周轉體360度”開場,緊接着是後直900接前直900。
徐祎幫許知霖錄像,心想,這才是高水平發揮,所以我更應專心練好自己的成套,同時學習師兄的難度和完成質量,等到了成年組,就可以跟他競争自由操獎牌。
我有這個機會嗎?師兄也是會慢慢上難度的……
“小師弟,又在想什麽呢?”許知霖比完回到場邊,對着徐祎打了個響指,“是不是偷偷評價我?”
“我說了你會生氣嗎?”徐祎小心翼翼地觀察許知霖的神色。
“你說吧,我不生氣。”
“我在想,等我進了成年組,可以跟你競争自由操獎牌,但是我在上難度,你也在上難度,那樣我始終比不過你。”
“你想比過我?”
“挺想的。”徐祎難掩渴望道,“因為我一直都覺得你很厲害。”
“比我厲害的人很有很多,比如待會兒要出場的中島政信。”許知霖也有欽佩的運動員,“你只想比過我,不想比過他?”
“不是不想,而是你是我學習的榜樣,我更想跟你比。”
“嘴上說說可不行,回去要有行動。”
“我知道。”
倒數第二個出場的日本名将中島政信以7.0的難度力壓所有對手,順利奪冠,許知霖獲得銀牌,劉宇陽獲得銅牌。
第二項,進行成年組鞍馬決賽。
第一個出場的是蘇洛文,他用的是6.5的成套,發揮平穩,得到8.566的完成分。
在等待比賽的過程中,許知霖和徐祎說笑:“小師弟,不如你把鞍馬也練好,好不好?”
徐祎平時主要練跳馬和自由操,也會練鞍馬和雙杠,而練後兩項是因為全運會的要求:男/女選手必須在預賽中參加4/3項,并達到該項平均分的85%,才能取得單項決賽資格。
徐祎:“……”
許知霖又說:“要是我們能一起進決賽,那該多好。”
“師兄,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徐祎不擅長鞍馬,一套動作磕磕絆絆做下來不失誤就很好了,還想進決賽?
“小師弟,你這樣沒有上進心是不行的。”許知霖似是嫌棄地搖了搖頭。
“我當然有上進心,我的夢想是在世錦賽上拿跳馬冠軍。”徐祎很不服氣地反駁,“自由操也想拿。”
“你怎麽不說奧運會?奧運會四年一次。”
徐祎恍然大悟:“對哦……”
“小傻瓜。”許知霖低聲取笑道。
“你才傻。”
許知霖在第六個上場。
徐祎目不轉晴地看着鞍馬場地,欣賞許知霖的動作。許知霖的難度雖然沒有蘇洛文高,但他動作規格好,加之身材修長,令人賞心悅目、回味無窮。
許知霖選擇了D組的“斯托克裏A背跳至另一馬端起倒立”作為下法,落地時站成一棵筆直的小白楊。
十幾分鐘後,随着最後一位選手的分數打出,鞍馬決賽結束,蘇洛文奪得金牌,許知霖獲得銀牌。
吊環決賽,元捷獲得金牌,許知霖則摘得第三枚銀牌。
随後進行少年組各項決賽。
“放開比,不要有壓力。”方文特意在徐祎上場前囑咐他,“像訓練那樣就行。”
“好。”徐祎應道。
“先過一遍動作要領,不要看其他人的分數。”方文站在徐祎面前,擋住他的視線,“別偷看大屏幕。”
“嗯。”
“好偏心哦。”許知霖撇了撇嘴,酸溜溜地對方文說,“我上場前也沒見您說這麽多。”
方才成年組決賽,方文在場邊觀賽,許知霖每項上場前,他都只是簡單地說一句“加油”,跟徐祎有明顯的差別。
“吃哪門子醋?”方文彈着許知霖的額頭說,“以前我不是這樣帶你的?”
“那是以前。”許知霖剛進組的時候,方文待他也像現在待徐祎一樣,“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你哭了嗎?”方文盯着許知霖說,“我看你挺開心的。”
“我心裏哭,行不行?”許知霖說,“方導只愛小師弟,我心裏苦啊……”
“師兄,你能不能少說兩句?”過好一遍要領的徐祎說,“你這樣我很頭大。”
“叫你別吵。”方文立刻教育許知霖,“就你話多。”
許知霖說:“小師弟,你動作記好了?”
“記好了。”徐祎認真地說,“不緊張,想聊天。”
“你們剛才不是聊了很久嗎?”方文問,除了比賽,許知霖都在和徐祎叽叽喳喳,“真能說。”
“方導,師兄是不是本來就話多?”徐祎問,“還是在您面前才話多?”
“不是在你面前嗎?”方文驚奇道,在徐祎進組前,許知霖一個星期說的話,加起來還沒有今天說的話多,“就是個悶葫蘆。”
“話多怎麽了?嘴巴長在我身上你們還不讓我說話了?”許知霖說,他很挑聊天對象,像徐祎這樣的,說上三天三夜絕對不是問題,“你們要不要對我這麽大偏見?”
徐祎說:“我就是覺得,你在省隊的時候好像沒這麽多話,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師兄嗎?”
“當然是。”許知霖說,“像你這麽可愛的,我可以跟你多聊會兒。”
“像你這麽醜的,我就不想理你了。”方文對許知霖說,“有事沒事就愛騷擾師弟,麻煩你多給他傳授經驗。”
“我傳了。”許知霖很冤枉,“您不知道我是熱心人士嗎?您是怎麽教我的,我就怎麽教他。”
“信你五成。”方文說,“因為你說的時候我沒看到。”
許知霖委屈巴巴的:“确認偏心無誤。”
“哦,知道,不改。”方文挺喜歡看許知霖吃醋的,尤其是吃徐祎的醋,太可愛了,像個小孩,以往那樣過于成熟了。
準備輪到徐祎上場。
“加油,你可以的。”方文給徐祎鼓勁,“大膽做,放開比。”
“我會好好比的。”徐祎說,“謝謝方導。”
許知霖給自己喂醋:“一場比賽說這麽多,都頂得上我比三場了。”
“這醋味兒很濃郁。”方文拿着iPad,打算幫徐祎錄像,“待會兒徐祎比的時候你可別說話,小心我把你酸啦吧唧的聲音錄進去。”
“你給我,我來。”許知霖說,“他幫我錄了,我也幫他錄。”
“啧……”方文把iPad塞到許知霖手裏,“別手抖,影響效果。”
許知霖說:“這麽信不過我,沒愛了。”
看來,得找姜城八卦一下許知霖和徐祎的關系了,方文心道,這感情也太好了。要知道,許知霖長期被人說“高冷”、“沉默寡言”、“不好接近”,然而現在……
徐祎的發揮很穩,每個動作都很優質,比完後興沖沖地跑下場跟方文擁抱。
“很好很好。”方文拍拍徐祎的後背,“今天的質量不錯。”
“我看看。”徐祎捧起iPad,點開錄像。
“腳尖繃得真緊。”許知霖伸手調了慢放,“啧……”
“你也知道你有勾腳的時候吶?”方文說,徐祎的基本功很紮實,當然,許知霖的基本功也很好,“訓練就被我逮過。”
“哼,偏心偏心偏心。”許知霖說,“小師弟的強項就是跳馬和自由操。”
徐祎的難度是5.1,完成分8.966。
“耶!”徐祎和許知霖擊掌,“5.7那套也能拿這麽高的E就好了。”
“很難的。”方文說,“難度和完成質量不是這麽好兼顧的。”
“嗯,我知道。”徐祎今年參加了全錦賽,自然有清晰的認識,“明天跳馬也這樣比,争取高分。”
“加油哈。”許知霖說,“你可以的。”
最終,徐祎成功摘得自由操金牌,日本選手高知崎獲得銀牌,趙之然獲得銅牌。
鞍馬決賽,黎昕和陸遠航包攬前二。
吊環決賽,陸遠航獲得冠軍,日本選手福島良也獲得亞軍,黎昕獲得季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