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Chapter36

這天是周日,許知霖睡得很晚還沒起來,徐祎已經在廚房準備午餐了。

“知霖在嗎?”是方文在敲門。

許知霖聽到敲門聲,沒有馬上起床,而是換了個姿勢,趴着繼續睡。

“方導。”徐祎擦了擦手上的水,跑去開門。

“徐祎,又在開小竈?”方文在門外就聞到湯的香味。

“方導,我給您盛一碗湯,已經煮好了。”徐祎對方文道。

“不了,我現在還飽,喝不下。”方文起得也晚,剛吃過早餐,“知霖還沒起床?”

“方導早。”許知霖從被窩裏鑽出來,頭發亂得跟雜草一樣,他醒了很久,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還早?快吃午飯了,你出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有什麽要緊的事神神秘秘的,還要背着徐祎?許知霖說:“方導,您就直說吧。”

“隊裏問你需不需要換單人間?”方文壓低了音調,怕徐祎聽到會尴尬。

徐祎離得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單人間?是因為師兄拿了世界冠軍嗎?跟師兄在一起住了不到一年他就要搬走?以後就沒有人會在晚上教我動作了;新室友是誰?別的師弟嗎?我們可以相處融洽嗎?要是他不喜歡我在宿舍做飯怎麽辦?徐祎邊想邊往湯裏放鹽,手一抖,差點放多了。

“不搬。”許知霖脫口而出。

“真的不搬?”成績好的運動員待遇自然好一些,比如蘇洛文住的就是單人間。

“嗯,方導,我覺得住在這裏挺好的,沒必要搬來搬去,麻煩您轉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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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人間多好,有個勤勞的小師弟做飯搞衛生,可以一起開小竈一起聊天一起研究動作,自己一個人住?許知霖會被悶死的。

“真的想好了?要是你以後再想換單人間,就沒有這麽方便了。”方文說,單人間這種待遇不是人人都有,過了這村就沒這店。

“方導,我真的想好了,不會變的。”

“那行,我去幫你轉達。”方文反反複複确認,就是怕許知霖突然改變主意。

“謝謝方導。”

“師兄,為什麽有單人間你也不搬,單人間不是更舒服嗎?”徐祎盛了兩碗湯,放到桌上。

“搬來搬去的多麻煩,和你住在這裏也很好啊。”許知霖邊刷牙邊說,說得含含糊糊。

“是嗎?”徐祎不斷用勺子攪拌碗裏的湯,油都被撥到一邊去了。

“還是說你希望我搬走?換新隊友跟你一起住?”

“沒有、絕對沒有。”徐祎一緊張,勺子差點被他甩出去。

“沒有不就得了,搬走我就享受不到你的手藝了小師弟。”許知霖捏着徐祎的臉蛋,他真的瘦了,難不成現在要求減重了?

“師兄,別有目的啊你。”話雖這樣說,徐祎的心裏也是樂得不行,和許知霖住在一起也挺開心的,有空的時候就研究動作,順便做點好吃的犒勞自己和許知霖,日子過得簡單充實。

“嗯,就是有目的無預謀,側面證明了你的重要性。小師弟,你最近是不是瘦了?臉上都沒肉了。”

“沒有吧,還是跟以前一樣。”徐祎又不是女隊的,沒有必要控制體重。

“沒有就行,多吃點肉,臉上肉肉的才好捏。”

“……”

世界冠軍登榜儀式暨冬訓動員大會提前到十月底進行。

新上任的體操中心主任林威和總教練于建平站在冠軍榜前,為新科世界冠軍許知霖和李詩涵揭榜。照片上的兩人都穿着紅色的運動服,笑得很燦爛,李詩涵的照片下印着“第xx屆體操世界錦标賽平衡木冠軍”,許知霖的則是“第xx屆體操世界錦标賽全能、雙杠、單杠冠軍”。

“謝謝國家隊的栽培,很高興能登上世界冠軍榜,未來我會繼續努力。”李詩涵笑容甜美,捧着一束鮮花,更顯嬌俏。

許知霖的發言也很簡單:“感謝隊裏的支持和鼓勵,尤其是方導,一直指導我、關心我,我會繼續努力的。”他三言兩語就把自己準備的話說完了。

“經過領導的開會讨論,體操隊在新周期不再設立總教練,改為男女隊各自負責,男隊教練組組長,何光明,女隊教練組組長,岑安;各教練組的教練人選均有調整,保證每組都有新隊員加入……”林威嚴肅地宣讀手上的文件。

站在自由體操場地上的一衆隊員面面相觑,有些女隊員明顯流露出不安,生怕自己的主管教練被調走。

“三天後我們将到S市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封閉訓練,請各教練組和隊員做好準備。”林威講了半個多小時,把要求交代完畢,才讓隊員們去訓練。

聶文軒頂替了已經退役的林越的位置,進入方文組訓練,還有一個15歲的小将周嘉朗作為代訓隊員加入;這樣一來,方文組一共有五個隊員,許知霖、徐祎、周航、聶文軒、周嘉朗,跟其他組相比,調整不大;新的訓練班子組成,會有一段磨合期。

周嘉朗小小的個子,笑起來有一個小酒窩,見了許知霖他們就“師兄”、“師兄”地叫個不停,一點兒也不怕生。

徐祎終于不是組裏年紀最小的,對着周嘉朗就覺得自己成熟不少,光明正大地叫了一句“小師弟”。

“時間不早了,都去訓練吧;許知霖,你的手傷好了沒有?”方文說。

“已經好了。”許知霖近十天沒有摸過單杠,動作可能有些生疏,他要去找感覺。

“嗯,自己注意點,你和徐祎自己去練習,文軒和嘉朗到這邊來。”方文讓許知霖自己練,并不是對他不上心,而是許知霖自學能力強,不用他過于操心;徐祎的跳馬難度剛提上去,還是要先着重質量。

直體特卡切夫轉體180度,騰空、轉體後抓杠;分腿特卡切夫轉體180度,騰空時分腿,轉體後抓杠……并腿馬凱洛夫接直體特卡切夫,許知霖沒有完成後半套就跳下了器械;隊裏太多人使用“特卡切夫”,他打算把其中兩個去掉,但新的套路還沒有想好,換成屈體類的動作?怎麽編排才劃算?既能拿到鏈接加分又能節省體力?

許知霖一邊練一邊想,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來,這套動作用的時間不久,穩定性還可以,要是換作別人有這麽高的難度,不會急着更改成套,許知霖卻另有想法,明年世錦賽有團體比賽,要是隊裏一堆“特卡切夫”,難保裁判不會審美疲勞,還是早改為妙。

徐祎早上練完自由操,晚上還在糾結編排。

托馬斯打滾轉體360度,B組難度,可以去掉了吧?前滾翻直臂屈體并腿起倒立,C組也可以去掉了吧? C組的前360也可以換吧?需要加些什麽動作呢?不然先問問方導?

“小師弟,這麽積極地在寫什麽呢?”許知霖看到徐祎的筆記本被畫得龍飛鳳舞,問道。

“嘭。”許知霖一沒留神,頭就撞到了床架上,整張床震了一下。

冬訓期間,安排的宿舍是四人間,睡的是上下床,許知霖睡在上鋪,徐祎睡在下鋪,同住的還有聶文軒和周嘉朗,周航沒有随隊。

“算難度。”徐祎說,他的筆記本上是一堆動作極其對應的D分。

“自由操嗎?”許知霖坐在床上,他剛洗完澡,用毛巾揉着被撞到的地方,疼死了。

“嗯,想把B組和C組動作去掉。”

“我看看。”許知霖拿過筆記本,仔細研究起來。

“會不會做後900接前900?體力跟得上嗎?”許知霖問道。

“後900接前900?師兄,這不是你的動作嗎?”徐祎說。

“什麽你的我的,誰都可以做。你可以把它塞在第二或者第三串,會多0.1的加分;我之前幫你套了個後直1260做結束串,但不知道你做不做得來。”

“大概是不能的。”徐祎沒什麽把握道。

“許師兄,徐祎。”聶文軒做完治療回來,有些疲憊。

“文軒。”許知霖看到聶文軒滿臉倦色,又想起他那個“團身後空翻兩周轉體900度”的F組動作。

“小師弟,要不你練一個F組的,就文軒的那個怎麽樣?”

“後團兩周轉體900?不不不。”這種動作徐祎從來沒有練過,他暫時沒有這個膽量嘗試。

“其實徐祎不用急着練F組的,只要把原有的成套改一改,就有6.1、6.2了。”聶文軒澀聲道。

擁有兩個高難度動作的他看上去很厲害,實際上都是省隊官員為了搞政績、出成績,把壓力推到教練身上,教練再硬逼隊員練出來的。

聶文軒長期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這一套動作,其它單項練得七零八落,要不是這樣,他根本得不到國家隊教練的青睐,他現在的狀态實在稱不上好。

“對對對,文軒說得對,師兄,要不你幫我想個別的?”徐祎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別晃,床板要塌了。”許知霖盤腿坐着,用枕頭疊着本子。

許知霖邊想邊說:“B組非技巧可以換成C組的,前360換成前900,這樣湊合湊合就有6.3了。”

徐祎和聶文軒:湊合湊合?

“師兄,你打算改動作嗎?”徐祎問許知霖。

“把單杠的特卡改了,鞍馬的難度加一加。”許知霖的計劃很清晰。

“許師兄,隊裏很多人都在用特卡,為什麽要改掉?”聶文軒不解,這個動作相對容易學,很多隊員都能掌握。

“就是因為太多人用所以才改掉的,套路多了就沒看點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方文跟聶文軒說許知霖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果然與衆不同。

“大家慢慢琢磨,不着急。”

隊員們一大早被叫起來集合,只見何光明怒氣沖沖地走進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昨天夜裏,有人私自翻牆出去,三更半夜才回來,走路還走得東倒西歪,自己主動站出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何光明用淩厲的目光掃視着每一個隊員,剛封閉訓練就有人按捺不住寂寞出去快活。

“誰啊?”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有膽量爬牆出去的,大概只有男隊員了。

“同宿舍的可以舉報,不然一起重罰。”何光明把目光放在男隊身上,“身高在一米六六以上。”

一米六六以上?大家的視線情不自禁地轉移到許知霖、徐祎和蘇洛文身上。

“不是我。”蘇洛文神态自若。

“雖然我是隊裏最高的,但你們也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啊。”許知霖無辜躺槍。

“也不是我,我很早就睡了。”徐祎接口道。

“許知霖,昨天晚上你們宿舍是幾點鐘關燈的?”這種事情,很難讓何光明不懷疑到許知霖身上。

“十點左右。”

“聶文軒,昨天晚上有沒有人在關燈以後出去過?”

“沒有。”聶文軒是個老實孩子,不會撒謊。

“真的沒有?”何光明不排除有包庇現象。

“何導,真的沒有,要是有人偷偷出去,我們肯定會知道的;師兄很早就上床了,要是他下來,我肯定有感覺的。”徐祎急了,什麽鍋都往他們身上甩。

“何導!”一個保安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我們查到昨天晚上翻牆的那個人是誰了,是蹦床隊的一個男隊員。”

“好的,謝謝你。”

“不好意思啊,搞錯對象了。”保安看了許知霖一眼,身形還挺像的,怪不得會被認錯。

“如果有誰擅自離隊,或者夜不歸宿,直接開除;還有,我發現有部分隊員在組別調動後态度消極,再不及時調整,後果自負。”何光明又往許知霖站的方向掃了一眼。

許知霖內心:別老盯着我行不行?我這麽積極陽光奮發向上,哪裏消極了?哪裏違反隊規了?巨冤!

“解散。”

小插曲一過,隊員們紛紛打起精神訓練,何光明就在場邊,随時可能抽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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