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Chapter37
雖然只是普通訓練,但站在自由操場地旁的聶文軒卻往膝蓋和腳粘了很多膠布。
“文軒,是不是腳上有傷?”方文問道。
“不是的,方導,我很好。”聶文軒有些緊張,他怕自己的冬訓表現不好會被退回省隊;方文教出來的隊員成績不差,他不能給方文丢臉。
後團兩周轉體540,聶文軒踮腳起跳,屈膝團身,先向後轉了360度,他感覺自己發力不夠,騰空高度不足,來不及停止動作,在強行轉完後面的180度時,他手扶地,坐在了地上。
方文仔細觀察聶文軒的動作,姿勢很标準,但起跳出現了問題,不像技術原因,倒像是……
聶文軒站到另一個邊角,開始第二串動作,後團兩周轉體900。
方文走上場地,給聶文軒提供安全保護。
依然是踮腳起跳,屈膝團身,聶文軒只轉了180度,方文就看出他不對勁了,他在強行起跳!
“停!”
聶文軒一愣,瞬間被方文抱住了。
“別練了。”方文把聶文軒放到地上。
“方導,我……”
“你是不是瞞傷不報?”方文從口袋裏掏出小剪子,把聶文軒剛粘上不久的膠布剪開;他輕輕摸了摸聶文軒的左腳腳跟,有點腫。
方文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聶文軒以前的教練真他媽變态,都傷成這樣了還讓人繼續練,腦子有坑吧?真是見鬼了,哪有這樣死活要人上難度的,天天搞政績,搞你妹啊!
聶文軒踮着右腳想站起來,看到方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好,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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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軒,你在省隊的教練是不是馬仁義?”這個神經病,毀人不倦。
“是、是他。”一聽到這個名字,聶文軒就怕得不行。
“你現在是我的組員,不用怕他;我扶你到趙醫生那裏看看。”
趙銳一看到聶文軒的腳,眉頭都皺起來了,昨天做過治療好了些,現在又……
“方導,這孩子是不是練得太狠了?”
“趙醫生,你別看我啊,我接手不過幾天,剛剛才發現他起跳沒力,不到兩個動作就不行了。”方文現在很想打電話去罵馬仁義一頓,哼!仁義?白瞎了這個名字。
“很可能是跟腱炎,現在這樣子肯定練不了了,先用物理治療,如果沒有效果就要動手術了。”
“方、方導。”聶文軒冷汗都出來了,他很擔心方文把他退回省隊,到時候什麽希望都沒有,只能等退役,他還沒有參加過世界大賽,甚至連亞洲大賽也沒有參加過,不想就此結束體操生涯。
“沒事的,聽趙醫生的話,很快會好起來的。”方文安慰道,“什麽也別多想,現在暫時練不了自由操也不要緊,我們可以練別的,先養好身體。”
“嗯,謝謝方導。”方文的關懷讓聶文軒很感動,在省隊的時候就算有傷,馬仁義也要聶文軒繼續訓練,讓他苦不堪言。
“趙醫生,那麻煩你了。”方文示意聶文軒跟趙銳去做檢查。
“這是我的職責,隊員們有什麽傷病要及時說出來,尤其是你隊裏那兩個。”許知霖和徐祎,間歇性瞞傷,每次都被趙銳揪出來。
“我會留意的。”
徐祎站在彈簧道上,練習單個動作;方文站在他身後,看到一個“直體前空翻轉體900度”順利着陸。
“徐祎。”
“方導!”徐祎幹勁十足。
“你最近好像總是練這個動作?”
“是的方導。”
“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
“昨天晚上和師兄還有文軒研究了一下,想把B組動作去掉,換成C的;師兄建議我做後900接前900,放在第二串或者第三串,這樣整合編排,難度可以升到6.3。”
許知霖閑着沒事就愛編動作,方文說:“那他有沒有叫你做一個F組的?”
不愧是帶了許知霖三年多的教練,方文對他了如指掌,徐祎笑了:“有的,就是文軒那個。”
方文果然沒猜錯,只聽徐祎繼續說:“不過我沒有這個能力和膽量嘗試,想先把其他練好。”
“你現在已經有兩個鏈接了,可以再學一些空翻動作,我覺得你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方導,您這是同意了?”徐祎驚喜道。
“嗯,回去讓知霖幫你編一下,我看看他能給你編出什麽好動作;現在去練前900。”
“好。”
“向前起跳,轉體一周、兩周,再轉半周,站。”
徐祎起跳轉體,方文把手放在他的背部防止他突然中斷動作,徐祎做得有模有樣,不像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
方文說:“我說你是不是練過啊?”
“嘻嘻。”徐祎笑了笑,什麽都瞞不過方文。
“不過落地姿勢需要調整;我說你和許知霖晚上回到宿舍不睡覺都在搞什麽?一天練幾個小時不夠晚上還繼續練?看來你們想挨揍。”
“方導,沒有經常練,就比完全運會那段時間試了一下,您放心,師兄教的很好,絕對不會練傷的!”
“服了你們兩個了,适可而止啊。”方文又開始頭疼了,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組員出現傷病影響訓練;但徐祎現在活蹦亂跳的,也不像有傷。
“方導,您不是在帶文軒訓練嗎?他人呢?”
方文:“傷了,趙醫生在幫他做檢查。”
“文軒昨晚回來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我還以為是他練得太累了。”
“所以你別跟着許知霖瞎折騰,自覺點。”方文稍微看少一會兒,許知霖和徐祎就沒個消停。
“知道了。”
晚上,聶文軒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
許知霖坐在徐祎的床上磕瓜子,看到聶文軒回來,停下手中的動作上去扶了一把:“怎麽了?”
徐祎拖來椅子讓聶文軒坐下:“文軒,傷得很嚴重嗎?”
“跟腱炎,要停訓好幾周。”聶文軒的鬥志弱了不少。
“那你好好休息。”徐祎不會說別的安慰的話。
“嘉朗。”
“文軒哥。”周嘉朗躺在床上看漫畫。
“我們可不可以換上下床?你看我現在這樣也不方便。”
“可……徐祎哥,我能不能跟你換?”周嘉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睡不慣上鋪。”
“可以,當然可以。”
“喲小師弟,你不是怕高嗎?還睡上鋪?有進步、有進步。”大半包瓜子被許知霖嗑完,他還在吃個不停。
“你才怕高呢,又抹黑我!文軒,待會兒我幫你收拾一下,你就不用爬上去了。”
“謝謝。”現在的聶文軒,戰鬥力消退得厲害,幹啥啥不行。
“好無聊啊!”許知霖磕着磕着瓜子幹脆躺徐祎床上了。
“師兄你別把瓜子殼掉床上,講點衛生好不好!弄髒了還得我收拾。”
“既然無聊,不如我們來聊天好不好?”周嘉朗看完漫畫,無事可幹。
聶文軒說:“聊什麽內容?”
“就說我們在省隊的經歷,我先來。”周嘉朗迫切地想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讀幼兒園的時候被市隊的老師選去練體操,他說我腿部力量好,我爸爸認為練體操可以鍛煉身體,就讓我去了,後來表現好就進了省隊,但省隊裏個子最小的就是我,我媽媽擔心我以後長不高,不想讓我繼續練,可我自己喜歡,就留下來了……省隊的教練可好了,教得很耐心,一直鼓勵我,說我以後肯定能進國家隊!”周嘉朗一看就是那種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總是樂呵呵的。
“我也是因為成績好被送進省隊的,只不過……”聶文軒頓了頓,“訓練方式完全不一樣。”
徐祎說:“Y省的教練,好像管得很嚴格。”
“是,練不好就使勁罰,練會為止,資質差一點的雙休日要加練,還不讓家長探望……”
“林師兄也是Y省的,我剛進來的時候他的傷病就挺嚴重了,他以前的教練也是馬仁義?” 許知霖說了一句。
“是,不過我比他晚幾年進組。”
“哼,不仁不義。”周嘉朗噘着嘴,打心底讨厭這個馬仁義,太可惡了!
“許知霖,你是不是又在說三道四,睡覺了沒?”方文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宿舍裏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周嘉朗看着聶文軒,聶文軒看着徐祎,徐祎看着許知霖,誰也不敢去開門。
“我……”許知霖慌忙把吃剩的瓜子連着包裝袋塞到徐祎的枕頭下,白紙上墊着瓜子殼,被他揉成一團扔到床底,還順手從床頭抽了張紙巾擦手,然後“蹬蹬蹬”地爬回上鋪。
“文軒在嗎?要是還沒睡覺就開一下門。”方文看到門縫裏還透着光。
徐祎确定許知霖已經躺好了才開門:“方導。”
“你們宿舍怎麽有股瓜子味?”窗戶開得不大,空氣不是很流通,方文一進來就問到一股味。
“沒有啊,我什麽也聞不到。”徐祎睜眼說瞎話,裝模作樣地嗅了嗅。
“睡前別吃這麽多零食。”
“方導,絕對沒有,我們都刷牙了!”徐祎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方文到底是來幹什麽的?檢查他們有沒有偷藏零食嗎?
“沒有也要注意;文軒,做了治療感覺怎麽樣?”方文對這個新組員非常關心。
“暫時沒什麽變化。”聶文軒整個人呆呆的,說話也提不起精神。
“安心治療,位置是你的,別人搶不走。”方文看出聶文軒很在意這來之不易的名額。
“謝謝方導。”方文的話,猶如一顆定心丸,讓聶文軒緊繃的神經放松不少。
“許知霖這麽早就睡了?”方文一看就知道他在裝睡。
“還沒睡着呢,方導。”許知霖坐起來,靠在床邊。
“剛剛在說什麽說得這麽興奮?說來我聽聽?”
“在說方導您的教學水平一流,對我們體貼入微、關懷得無微不至,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們非常敬愛您。”許知霖說得頭頭是道,把方文從頭到腳誇了一遍。
“油嘴滑舌。”
“我們在說Y省的教練管得嚴。”周嘉朗心直口快,完全沒有考慮這話說出來的後果。
“……”許知霖、徐祎、聶文軒毫無防備,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話你們在這裏說說也就算了,隊裏剛調整,別惹是非,別讓其他人聽到;Y省的訓練方法的确有問題,不然文軒也不會傷成這樣,冬訓期間你們預防傷病之餘把成績提一提,我沒有別的要求。”方文的反應倒是平靜,并無責備。
“尤其是你,許知霖。”今天方文差點以為許知霖違反隊規,早飯都沒吃好只想着怎麽替他求情。
“怎麽又是我?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老讓我背黑鍋。”
“師兄,沒辦法,誰叫你長得特別好看,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小師弟,我覺得你比較好看,這個贊美你自己收起來吧。”許知霖不想再當靶子了,多冤枉。
“哈哈哈哈哈……”方文、周嘉朗、聶文軒三人都笑了。
“行了,早點睡,別聊太晚。”方文擺擺手,轉身出去。
“師兄你也太過分了,每次都讓我給你擦鍋,還把瓜子放我枕頭底下,你講不講衛生啊!”徐祎把沾了奶香瓜子味的枕頭扔到上鋪,“你看你買的什麽味的,像灑了牛奶一樣。”
“挺好聞的,香香的。”才怪,許知霖吃了一晚上,嘴有點幹。
“那你抱着睡覺啊!”在洗幹淨之前徐祎是絕對不會再用這個枕頭。
“小氣,給你,昨天才換的枕套。”許知霖把自己的枕頭扔了下去,他隔三天就要換一次枕套,換出來自己手洗。
“知霖哥還是很注意床上衛生嘛,平時的儀容儀表也很好,為什麽吃的時候這麽随便?”小朋友的吐槽最為致命。
許知霖羞愧得無地自容,都怪徐祎!天氣好的時候不到一個月就要把床單被單全洗一遍,每天早起把宿舍打掃得一塵不染,地上桌上不允許出現一個空的零食包裝袋;在宿舍的許知霖,除了積極教動作和不遺餘力地吃以外,形同殘疾人。
“嘉朗說的對,所以我們三個人要督促師兄改正這個壞習慣。”徐祎太喜歡周嘉朗了,說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