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Chapter38

“完全不對,破壞我的聲譽。”許知霖從床上爬下來,找了盒牛奶解渴。

“師兄,你一向只有榮譽沒有聲譽,洗洗睡吧。”

“嘉朗,你們別聽他胡說,可能今天方導沒罰他他渾身不自在。”

“我聽方導說被罰得最多的好像是許師兄你吧!”聶文軒一進組,方文就跟他說許知霖訓練上有哪些缺點,叫他千萬不要學。

方文對付許知霖的招數就是罰倒立,罰得他倒立的時候跟地面呈90度夾角,站着的時候也跟地面呈90度夾角,比鋼尺還直。

“說好的說在省隊的經歷,怎麽變成我一個人的批/鬥大會了?”可憐許知霖一天一小批三天一大批,被批得體無完膚。

周嘉朗說:“不批,不批,剛剛說到哪兒了?”

聶文軒說:“不仁不義。”

“對對對,家長不會投訴嗎?”

“很少,他們一個月才來一兩次,隊員們天天訓練肯定無法避免傷病,家長發現不了什麽,傷病嚴重練不下去的就退隊回家。”聶文軒最清楚不過,像他的父母,一個多月才來一次,平時少打電話,對他的訓練情況一知半解。

“師兄,我覺得我們好幸福,姜導、韓導、方導都很關心我們,基本上沒重罰,頂多就是倒立加時,更別提動手動腳了。”

“你忘了我以前說話語氣不好被姜導兇了一頓?”許知霖至今記憶猶新,小時候的徐祎,簡直是個坑貨,每次碰上他準沒好事。

“我的錯。”徐祎想起來就覺得愧疚。

“知霖哥,到底是什麽事?”周嘉朗好奇許知霖說了什麽讓教練生氣。

許知霖臉皮厚,被訓兩句對他沒什麽影響:“小師弟,要說你自己說,別嫌丢臉。”

Advertisement

徐祎繪聲繪色地舊事重提,聽得許知霖想把手中的牛奶盒塞他嘴裏。

徐祎回憶起來,覺得小時候的許知霖異常冷漠:“師兄以前可高冷了,對誰都不理不睬的。”

“得,你繼續扯。”

“難道不是嗎?就沒見你笑過幾次。”那時的許知霖總是繃着一張臉,看誰都像看仇人,“我說完了。”

“我吧,六歲前在美國長大,每天在體操俱樂部訓練兩三個小時,你花錢,教練負責教技能。”許知霖家裏不缺錢,親戚也沒收他學費,讓他在那裏玩。

“美國全國有幾千家私人體操俱樂部,很多人練體操是為了鍛煉身體結識朋友,因此平時訓練時間不多,很多人都是以賽代練,參賽經歷豐富,能力容易得到提高,所以人才選拔範圍廣;而且只有代表國家隊參賽,費用支出才不需要自掏腰包,在此之前一切費用全由自己承擔。”

國內體操注冊運動員才3000多人,大家似乎能理解許知霖為什麽剛開始不适應國內的訓練氛圍,他連比賽氣質都跟國內很多體操運動員不一樣。

“還有一個問題,市隊的教練本來沒打算要我。”所以許知霖對市隊教練沒有特別深厚的感情。

“因為知霖哥長太高了。”周嘉朗說。

“真聰明。”許知霖的身高在體操隊的同齡人中鶴立雞群,從小就很明顯。

聶文軒說:“那後來怎麽進去的?”

“肯定是翻牆進體操館的。”徐祎說。

“小師弟,你也是夠了,當時的圍牆上全紮着玻璃渣,給我我也不爬。”

“我爺爺他朋友的朋友的兒子在體育局當副主任。”陳年舊事,說了也無妨。

“哦……”大家心照不宣。

“副主任他大學同學在市隊當體操教練,接手我的教學;市隊不厚道啊,明明我是人才,白送還沒人要。”許知霖家裏用了點特殊手段,他才得以練體操。

“幸虧我一開始待的是蹦床隊,是市隊教練來挑我。”

“說得你很搶手似的。”

“比你搶手!”徐祎在蹦床隊和體操隊徘徊了兩三天,最終倒戈去練體操,原因是體操項目多,發展前景比較大?

“有件有趣的事情,你們要不要聽?”許知霖左思右想,想把徐祎怼回去。

小師弟,叫你得意,把你的糗事說出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本來不打算說的,你自己撞上來的別怪我。

“要!”周嘉朗最喜歡聽故事了。

“方導來省隊挑人其實是姜導軟硬兼施把他叫去的,就選了我一個;準确的說,是姜導把我‘送’給方導。”許知霖早早就是名草有主的人。

“但方導有先見之明,把徐祎也選去了。”沉默許久的聶文軒說道。

“因為方導跟韓導也很熟絡,韓導爽快地答應了。”這筆生意,方文穩賺不賠。

“哈哈哈哈哈……”周嘉朗捧腹大笑。

“所以這算買一送一嗎?”徐祎朝許知霖翻了個白眼,他還成了搭便車的了?

“可以這麽認為,買大送小。”送了個小廚師,許知霖非常滿意,“睡前故事講完,睡覺!”

聶文軒養傷的同時,方文也沒閑着,給他制定了新的訓練計劃,暫時改為訓練上肢力量;聶文軒戰戰兢兢,鞍吊雙單,随他自己選都選不出要主練哪個。

“文軒,你要是選不出來那就我幫你選了,雙杠怎麽樣?”雙杠是中國隊的傳統強項。

“好。”聶文軒缺少主見,只能讓方文幫他做決定。

方文不知道馬仁義是怎麽教的,聶文軒在杠上倒立屈臂、塌肩,各種各樣的毛病層出不窮,他嚴重懷疑自己教的是省隊的小隊員;好在聶文軒沒有氣餒,學得很認真,一點點地糾正錯誤。

許知霖在冬訓前期着重動作質量,每天拉練舊動作,控制自己的發力力度,不時改改編排,改完自己的改徐祎的;徐祎也不例外,跳自兩項雙管齊下,打磨細節,雙杠有所加強,至于鞍馬……還是老樣子,不好不壞。

方文的教學重心集中在三個小的身上,許知霖很多時候不是自己練,就是另一個教練陳敬帶,很少讓方文操心。

大家都想着好好冬訓,再過個好年,平平淡淡地過了一個月。

有的人熱衷于埋頭訓練,有的人熱衷于逞口舌之快,冬訓将近過半,隊裏又出了一件事。

訓練中心某處偏僻的角落,一個身着白色外套的男子在騰雲駕霧,另一個戴眼鏡的男生不時偷偷摸摸地向外張望,幫同伴放風。

“方導組的隊員看上去不怎樣啊,一個老将沒跟來,一個小的只是代訓,一個傷了練不練也沒差,還有兩個,難度不見漲,倒是天天說個不停。”男子呼出一口氣,縷縷白煙在他眼前缭繞。

“說不定人家在憋大招。”

“切,說不定人家仗着三塊世錦賽金牌在手,占着好名額,就此高枕無憂。”

“大的那個還好說,那小的呢?來來去去就跳自兩項,明年國內比賽規則一變,預賽不用比四項,還不是便宜了他。”眼鏡男不屑道,同是一個隊,他也是跳自選手,卻跟透明人沒什麽區別。

“讓他進方導組本來就是便宜了他,不是說是韓導以前硬塞的嗎?”白衣男吸完一支,把煙頭摁熄在牆縫,用力塞進去,又從煙盒抽出第二支。

“大的好像是姜導硬塞的。”眼鏡男道聽途說,沒有确定消息真假。

“他?以為自己耀武揚威一次就能上天了?他小時候進市隊都是走後門進的,有什麽了不起的?他家有關系,老子也有。”

“可不是嘛,哥,你看你不在隊裏混得風生水起的,誰敢攆你走?”眼鏡男賠笑道。

“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白衣男抽出第三支煙,剛點着火機,身後不輕不重的腳步聲緩緩靠近,他還渾然不覺。

“哎,是不是有人來了?”眼鏡男推了推白衣男,“撤吧!”

“別動,讓老子爽完這一口。”

一個高大的人影無聲地站到白衣男身後,眼鏡男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直打哆嗦:“何、何、何……”他不停地扯着白衣男的衣角。

“喊我幹啥,老子不站這兒麽?”

“何彥晖,挺享受的嘛。”何光明口中叼着半支煙,作為教練組組長的他在隊員面前保持克制,沒有抽煙的行為,但心情煩悶的時候會找個偏僻的角落吸兩口。

何彥晖一聽到何光明的聲音,手一抖,抽剩的半支煙掉在地上,這下完了,憋了一個月沒吸煙,好不容易搞來一包想着爽一把,就碰到了同樣來抽煙的何光明。

“把你的犯罪工具上繳,晚上回去好好休息,反省一下。”何光明語氣平和,也不惱火。

就這麽簡單?難道不罰?不管了先溜了再說。何彥晖把煙盒和打火機匆匆往何光明手裏一塞,拉着眼鏡男一陣風似的跑遠。

“哼,跑得比平時測試還快!”何光明從褲袋裏掏出手機,按下播放鍵,一段對話斷斷續續地傳出,“……還有兩個,難度不見漲,倒是天天說個不停……”

周日按例是休息日,但所有隊員都無一例外地一大早被教練敲門喊起床,并要求在半小時內到體操館集合。

“集什麽合啊,我要睡覺啊!”許知霖捂住耳朵,難得一天休息,又出什麽幺蛾子了。

“師兄你快點文軒和嘉朗都起了。”徐祎邊穿外套邊說,就差許知霖了。

“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

“不行,再晚又該遲到了。”徐祎手腳并用爬到上鋪,把許知霖的被子掀開,在他耳邊大喊道:“起床啊!”

許知霖穿着短袖短褲睡覺,被子乍一掀開,冷意撲面而來,他立刻精神了:“讓我下去。”

徐祎頗有成就感地站回地面。

“上去幫我疊被子。”許知霖三兩下把衣服套身上,跑去刷牙。

“……”

很多匆匆被叫起的隊員還沒睡醒,憋着哈欠不敢打,只能微微鼓着嘴,看着滿身火氣的何光明。

“剛冬訓的時候我說過什麽?态度消極不及時調整的後果自負,隔一個月你們就忘了?你們是不是覺得教練組剛調整,就可以肆無忌憚?不團結友愛,背後惡意中傷隊友,還偷偷吸煙!強調過多少次隊裏所有隊員禁煙禁酒,這條規定一直沒變,你們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假期?春節?既然這麽渴望,可以,想放多久就多久。”何光明怒不可遏,也不管還有女隊員在場。

“我和其他組的教練認為這件事要嚴懲,省得有些人還抱着僥幸心理,不把隊規當一回事;何彥晖,出列!”

何彥晖在衆人的注視下站到最前,拉鏈拉到最高,試圖擋住自己的臉,被退隊是一件極其丢臉的事情,而且還是因為那種原因,一晚上就有處理結果,這次真是沒有人幫得了他。

“立即遣回省隊,回國家隊的時間無限期延長;至于另一個,遣回省隊觀察,歸隊時間視成績而定。多少小隊員卯着勁想進來,你們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

“各組教練把隊員看好,別惹事生非,說句不好聽的,國家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省隊多的是有潛力的小隊員,不想練了随随時走人,別在這兒敗壞風氣。”何光明對着一批隊員狂轟濫炸,這幫小崽子,吃硬不吃軟!

“其他人就地解散,方文組所有人去會議室。”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