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50
Chapter50
許知霖剛想到另一塊自由操場地繼續練習,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他又站回徐祎面前。
徐祎看着去而複返的許知霖,心中懷疑他是不是要反悔不練:“幹嘛呢?不是說繼續練嗎?”
“小師弟,我的飯卡不是在你在你這裏嗎?都是你幫我打飯的,你叫我管飯,怎麽管?你是想下館子嗎?”許知霖忍不住發笑。
徐祎一頭霧水:“不是啊……”
“早餐不是你負責買的?”許知霖心想,徐祎是不是練了幾套動作就懵了,“你看我有把飯卡放在身上嗎?”
徐祎一拍腦門:“對哦!”
“我記得我們去集訓之前,我給了錢你充飯卡,這麽快就吃完了?”說着,許知霖朝徐祎走近了些,“我們吃的是什麽?滿漢全席嗎?”
許知霖這般舉動,讓徐祎不由得有些局促:“不是……”
“還是你偷偷拿着我給你的錢,請別人吃飯了?”許知霖走得更近了,高挺的鼻梁幾乎貼到徐祎的臉上,“快說,和誰一起偷偷摸摸地開小竈了?”
許知霖也不是懶到不肯自己去打飯的地步,只是有徐祎在,他有個可以依賴的對象。
深秋,A省體育訓練中心運動員食堂。
下午六點半,徐祎急匆匆地從體操館跑向食堂,他遠遠地看到,許知霖坐在靠窗邊的位置,面前還放着兩份飯菜。
徐祎氣喘籲籲道:“師、師兄。”
許知霖頭也不擡,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快點,待會兒還要上文化課。”
“師兄,下次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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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天氣,要許知霖陪徐祎一起吃放得半涼的飯菜,他有些過意不去。
“你的意思是,我幫你打飯,然後我先吃,等你來了我就走人是嗎?”
許知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起伏,但他說話的語氣,老是讓徐祎捉摸不透。
“是……啊、不是……”徐祎拼命搖頭。
許知霖沒好氣地瞥了徐祎一眼:“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吃,你就叫別人幫你打飯,當然,前提是你不介意讓別人白白等你一個小時。”
徐祎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飯菜吃了一大半,卻被嗆到:“咳、咳。”
“我沒說不等你。”相比起徐祎,許知霖慢條斯理地,才吃了三分之一。
“師兄,你在這裏等了一個小時?”徐祎更過意不去了。
“不是,十五分鐘而已。”許知霖淡淡道。
“你不是五點半就走了嗎?”徐祎緩了緩,喝了點湯。
“你可以在館裏繼續多練一個小時,我為什麽不可以出去跑步?”許知霖反問道。
“我以為……”
徐祎話還沒說完,就被許知霖打斷:“應該沒有人有這麽好耐心打了兩份飯在這裏等這麽久吧?”
“師兄,要不我以後六點就走,你就不用等我這麽久了。”
“不用了,你練你的,我跑我的,到點就吃飯。”
“哦,好。”徐祎不解,許知霖明明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卻還是願意等他一起吃晚飯,而且等得心甘情願,真是奇怪。
“師兄,我、我聽得清,你、你不用走得這麽近。”徐祎伸手想把許知霖推開,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你記性不好,我需要提醒提醒你。”
“我的錯、我的錯。”徐祎慌慌張張的,眼神閃爍不定。
“這麽不經吓,怕我吃了你?”許知霖撫了撫徐祎的頭發,“好了,不玩了,我去練單杠,你自己慢慢練。”
“可是你的出界……”
“沒事,下午再練。”看着徐祎魂不守舍,許知霖也不願意繼續逗他玩,“快去快去,不然要到中午了。”
“嗯。”
許知霖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走到單杠場地。
單杠上殘留的鎂粉在節前就被清理得幹幹淨淨,許知霖只好重新去洗手間裝了些水,把單杠打濕,再在杠上擦鎂粉。
冬訓的時候許知霖學了好幾個新動作,新舊動作堆在一起,他也還沒來得及認真思考新的編排,此刻的許知霖,無聊得把所有飛行動作都連在一起做——事實證明他最多只能連上三個。
剛開始的時候,許知霖嘗試的是科爾曼接直體前空翻轉體360度,再接團身後空翻兩周越杠,EFD的鏈接有0.4的加分,當他再想接G組的“卡西納”時,身體已經甩不起來,雙腿直接打到杠上,身體正面朝上,完美地砸在海綿堆裏。
“現在看來,連續做四個飛行動作,是不切實際的。”許知霖似笑非笑地自嘲道,“可能我還在做夢。”
許知霖躺在海綿堆裏,翻了個身,不動聲色地觀察徐祎的練習。
實際上,徐祎會的動作,許知霖大部分也會,許知霖甚至閑得沒事幹,把每個動作都搗鼓一遍;許知霖邊看,邊默默感嘆,徐祎的轉體姿勢,還是非常良心,非常有質量保證的,一不絞腿,二不屈髋,三不屈膝,四是落地不深蹲。
“真是個好孩子,就是不知道放到國際賽場上,裁判緣怎麽樣。”
許知霖想想自己,全運會的時候謎一樣的完成分,氣得站在他身旁的徐祎直跺腳,就差沒上去掐死裁判,好在許知霖勝在難度高,也能站上領獎臺;再想想徐祎,在國內的裁判緣似乎并不差,有時候比他還高,這對徐祎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只有在國內的比賽中比出自己的真實水平,在國際賽場上,才不會被別人小瞧。
至于蘇洛文,一向是國內裁判的寵兒,該高分的項目,裁判使勁給高分,給不了高分,就壓別人的分,很不巧,許知霖就是被壓分那個。
許知霖倒是無所謂,他想要的,不過是世界冠軍和奧運冠軍,區區一個全國冠軍,在他心中的位置還沒有那麽重要,畢竟裁判踩高捧低這種事情,許知霖早就習以為常,但這并不影響他和蘇洛文之間的關系,他也沒有小氣到對一塊金牌斤斤計較的地步,在隊內,最講究的就是團隊精神,沒有一個人可以獨善其身。
徐祎剛好做了一串後直900接前直900,緊接着又做了後直900接前直720。
“這家夥不會也是在玩吧?”許知霖忍不住笑了,內心卻道,大概是和我待久了,好的不學,偏學壞的……
果然,徐祎第三串動作又變成前直720接前屈兩周,接着是後直900接前團兩周。
許知霖哭笑不得,他挺身站起,跳到單杠上,徐祎這麽勤奮,他也不能偷懶。
直體特卡切夫,直體特卡切夫轉體180度,直特360,分腿特卡切夫,分特180,許知霖是典型的嚴格要求別人,不嚴格要求自己,他做分特和直特的時候更離譜,連眼睛都不眨,幹脆盲抓。
“這幾個動作真的好無聊啊……”
許知霖把小腹抵在單杠上,雙手握杠,雙腿甩了幾下,以作放松。
許知霖又把去年常用的那套單杠動作重新做了一遍,裏面包含三個特卡切夫,雖然他個人并不喜歡這套動作,但他卻是憑着這套動作拿到世錦賽單杠金牌的,真是叫他又愛又恨。
至于EFDG這種稍顯喪心病狂的飛行鏈接,他暫時還是做不出來的,先不算成功率,光是幾乎拼上所有體力,連喘氣的時間都不知道有幾秒,方文肯定不會讓他嘗試;再者,新規則最多只算兩串鏈接加分,就算把G組動作連上了,也拿不到0.2,做了也是白做,萬一失誤了,反倒是得不償失。
許知霖自行嘗試了好幾個編排,難度比去年多了0.1或0.2,多出來的分,無非是飛行接飛行的鏈接加分。
“如果三個飛行動作連在一起做,就是0.4,按照去年并腿馬凱接直特是0.2,前直360接後團兩周也是0.2,大概分兩次做能省點體力?”許知霖撇撇嘴,開始做下法。
直體後空翻兩周轉體1080度下,許知霖剛站到海綿墊上,就看到徐祎朝他走過來。
徐祎大喊道:“師兄!”
許知霖立刻就慌神了:“你、你、你過來幹嘛?”
“去吃飯。”徐祎站到單杠旁。
“你、你走開!”許知霖表情,恍若見了鬼一樣。
“師兄,你不是練傻了吧?”徐祎樂呵呵道。
“你才傻,你快走開,離這十米遠,別過來啊,別踩進來啊!”許知霖邊指着徐祎,邊往後退。
“為什麽?”
“被你推一下,半條命都沒了,你還好意思問為什麽?”許知霖拍拍胸口,“快走啊。”
“哪有這麽誇張?”徐祎失笑。
“我說有就是有。”許知霖看着徐祎,踩了一腳鎂粉,“要是再被你踢一腳,估計能把我踢上杠子。”
“師兄,我有這麽可怕嗎?”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許知霖連退了好幾步,徐祎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走,我想看你在上面玩。”
許知霖:“……???”
“好不好?”徐祎哀求道。
許知霖搖頭:“不好。”
“只許你看我訓練,不準我看你訓練!小氣!”
“小師弟,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練別的,鞍馬雙杠自由操什麽的都可以,咱們別在這兒,好嗎?”
徐祎那一推,簡直是如來神掌,推得許知霖膽戰心驚,後遺症都犯了。
“有什麽好看的,這幾個項目我平時也有練習。”徐祎噘嘴道,“你到底練不練?不練我就自己去吃飯,不等你了!反正你也沒飯卡!”
許知霖倒吸一口冷氣,這家夥,咋不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呢!要不是徐祎一摸單杠就哭哭啼啼的,許知霖早把他捆在杠子上了!還輪得到他現在在這裏指手畫腳的,許知霖真想用海綿塊塞住徐祎的嘴。
他沒辦法,只好妥協:“好好好。”
許知霖站到單杠下,重新跳上去。
向前大回環,向前大回環轉體360度,直特180,中穿,科爾曼接直體前空翻轉體360度,并腿馬凱洛夫接直特,中穿180,斯塔爾德跳轉540度經雙手扭臂倒立,直體後空翻兩周轉體1080度下。
“看得這麽爽,啊?”許知霖往徐祎後腦輕輕拍了一巴掌。
“那又怎麽樣?”徐祎十分嚣張地昂頭。
“算,整套動作多少分。”
徐祎假裝不知道:“師兄,你剛剛做了哪幾個動作?”
“夠了啊,得寸進尺。”許知霖在徐祎的後腰上捏了一把,“快點。”
徐祎在腦海裏默默把許知霖做的動作過了一遍,得出答案:“2C3D3E2F,cv0.4,6.9,多出來的0.2是新加的鏈接加分,對、嗎、師、兄!”
“嗯。”許知霖滿意地點頭。
“那你還有別的動作嗎?”徐祎滿懷期待地看着許知霖。
“當然有,不過你猜猜我給不給你看?”
“好不好,再來一套?”徐祎撒嬌道。
“好不好?”許知霖搖搖頭,模仿徐祎的語氣道,“哼,不好,你要求我就做,我豈不是很虧?都被你看清套路了,沒意思。”
徐祎拉着許知霖的手:“師兄,再做一個嘛,我又學不來,不會偷你的套路的。”
許知霖用手指戳着徐祎的太陽穴,笑罵道:“你以為我是動作機啊,你點哪個動作我就做哪個動作?我又不是百科全書。”
“不是也八九不離十了嘛,先不說成功率,百分之七十五的動作都被你玩了一遍吧?”
“就你能吹!”許知霖指着單杠,“這樣,你先上去做五十個引體向上,你做好了我再做,怎麽樣?”
徐祎盯着高高的單杠,心裏有些恐懼:“啊,不要了吧?師兄,換別的行不行?在肋木架上做行不行?”
“怎麽過年的時候做得這麽開心,一回來又不願意了?這沒比村文化廣場上的那個高多少吧?”
“我還是怕。”徐祎的表情開始有些緊繃,“我怕我會摔下來。”
“沒叫你在上面飛啊,這都不行?”許知霖試探道。
“嗯……”徐祎搖頭。
“我把你的手腕綁住行不行?”
徐祎不吭聲,只是直直地看着許知霖。
許知霖徹底無語了,兩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