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Chapter57
Chapter57
“徐祎，你和知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出來讓我聽聽？”方文饒有興致道，“你們倆的故事應該不少，之前也聽韓峰和姜城說起過一些。”
徐祎內心一驚：故事？什麽故事？該不是我以前在省隊那些糗事吧？那就慘了，師兄對我甩了這麽多次臉色，好像被韓導和姜導碰見過不少次，除了第一次，貌似韓導跟姜導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們不會以為師兄有暴力傾向吧？
徐祎強裝鎮定：“方導，以前上課的時候老師教過的，‘不可背後議人是非’，我和師兄相處得非常融洽，真的。”
方文很欣慰：“那就好，我還以為，知霖以前對人冷冰冰的，現在還是那樣，那就不太好了，畢竟我們還是需要團隊精神的。”
方文清楚，許知霖小時候沒少被人說“高冷”、“自以為是”、“不合群”，比這更難聽的話都有，但自從他接管許知霖後，發現許知霖只是跟大家沒什麽共同話題，所以話少了點兒。
然而許知霖無論是在團體比賽還是個人比賽上，該有的精神面貌都展示得非常好，沒有傳說中的“不合群”，去年世錦賽的時候，還和蘇洛文、高朗有說有笑。
方文覺得，或許是許知霖過于優秀，才導致某些人對他存有偏見。
就在方文思考間，徐祎已經幫許知霖調好雙杠的杠距，而許知霖也在衆人的注視下跳上器械。
改動不大的成套動作給人少許審美疲勞感，少部分人又開始用“你是冬訓還是冬眠”的眼神看着許知霖，他的成套難度完全沒變。
有人在心中發出疑問：爆炸式成績的背後，是能力的光速下滑？
有人卻不以為意：難道他又保存了實力？
有人則默默贊嘆：許知霖的穩定性真是太好了。
作為主管教練，方文還是很滿意的，實際上，許知霖學了一些新動作，而且完成度不低。
然而許知霖的腦回路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他學了新動作，不會立刻将新成套展示出來，而是這次比賽用一個新動作替換舊動作，下一次比賽又換另一個新動作，一個個動作試，以此驗證裁判是否承認動作難度，這就給人一種他的成套沒什麽變化的假象。
支撐後擺屈體前空翻兩周轉體180度下——稱得上是唯一是亮點的，可能就是許知霖這個G組下法，他把之前的團身換成屈體，難度提高了0.1，只是許知霖落地不穩，向後退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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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力太猛了。”這是許知霖走下場後，方文說的第一句話。
“嗯，知道。”許知霖也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可能是重心抛得太高了。”
“師兄，抱一個。”徐祎主動朝許知霖張開雙臂。
“非要在方導面前表現自己。”許知霖接受了徐祎的擁抱，還不忘捏他的臉蛋，“此地無銀三百兩。”
“你要還是不要？”徐祎問道。
“當然要，怎麽能不給你面子？”許知霖說，“你這輪不用上場，好好調整一下。”
“徐祎。”方文說，“剛剛跟知霖閑聊，說起你的跳馬，準備可以學新動作了。”
徐祎又驚又喜：“真的嗎？是不是可以學6.0的？”
“可以，我們再好好研究一下，但還是要考慮你的傷病情況。”方文說，加難度必須要考慮運動員的身體情況，否則只會得不償失。
徐祎點頭，又說：“方導，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方文：“有什麽問題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
許知霖用“你到底想說什麽”的眼神看着徐祎，兩人總是無話不談，有什麽事情，徐祎一般都是先跟許知霖說了，再跟方文說，現在這種情況，很少出現。
“呃……那個、我前幾天……”徐祎突然緊張起來。
許知霖瞬間搶過徐祎的話頭：“方導，是這樣的，小師弟前幾天呢……”
“知霖，你不要打斷徐祎說話。”
許知霖心道，這下慘了，小師弟不會是想把他偷偷練單杠的事情說出來吧？完蛋了，方導肯定要發飙了……怎麽辦？我要不要準備背鍋？
徐祎終于鼓起勇氣：“方導！”
他喊得有些大聲，引得站在附近的教練側目。
徐祎低着頭，小聲說出後半句話：“我前幾天練單杠了。”
許知霖不忍心看到徐祎被方文斥責，只好閉上雙眼，等待方文對他的批評。
“許知霖你找死是不是？你怎麽能讓徐祎上杠子？你是不是不知道危險？我看你不是欠罵，是欠揍了，萬一把徐祎摔着了怎麽辦？你要我怎麽跟他的父母交代？是不是你負責？”方文邊擰着許知霖的耳朵，邊小聲罵道。
“方導，是我自己想練的，不關師兄的事。”徐祎連忙辯解。
“待會兒再收拾你。”方文說，他繼續朝許知霖開火：“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做任何事情都要有分寸，你是不是過了個節就把我說的話忘幹淨了？”
“方導，我做動作的時候有做保護，綁了繩子的。”徐祎越說越小聲。
方文稍微放心了些，但他還是覺得許知霖和徐祎的行為太過分了，他說：“綁什麽都不行，徐祎，你說你都多久沒有練單杠了？許知霖胡鬧就算了，你怎麽也喜歡跟着他胡鬧？沒有教練在旁指導，你也敢上杠？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的膽子有這麽大？”
徐祎：“方導，我錯了……”
“每次都先斬後奏，你和知霖哪次不是這樣說？真以為我沒有辦法治你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許知霖說，“方導，您松手啊，疼死了。”
“許知霖，你說，你讓徐祎做了多少個動作？”方文猶不松手，許知霖的耳朵已經發紅了。
許知霖：“屈特、分特和直特。”
方文的語氣溫和了些：“現在先放你一馬，去準備你的單杠。”
許知霖捂着耳朵跑去做準備，因為他還是第一個上場。
方文又對徐祎說：“你也去給我做準備，你待會兒再敢胡來……”
“不敢、不敢。”徐祎連忙說，要是再亂改動作，可就不止這一頓批評了。
方文被氣得哭笑不得，徐祎不但動作的完成質量和許知霖相差無幾，連說話的語氣也和許知霖很相像，這兩師兄弟，真是……
與其他隊員不同，許知霖一向都是自己跳上單杠的，這次也不例外，他一開場，便做了個飛行動作——屈體蓋洛德。
徐祎想，師兄很可能會用前幾天他練過的6.9那套動作，但現在看來，他的開場動作已經變了，後面的動作可能也跟着變。
并腿馬凱洛夫接直特180。
師兄怎麽把飛行動作都放到前半套了？徐祎很納悶。許知霖又做了一個捷式大回環，再做了個卡西納接科爾曼的鏈接。
站在單杠場邊的運動員和教練都看得雙眼發直，許知霖的杠上動作既刺激又驚險，但稍有不慎，就很容易掉杠。
塗宇對站在他身旁的陳梓良說：“知霖的中穿沒了，中穿180和中穿360一個也沒做。”
陳梓良：“只剩下一個直特180。”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國家隊裏的标配動作被許知霖換走了好幾個，他的主管教練方文卻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師兄沒有做中穿，徐祎心道，難道腰傷加重了？每天晚上擦藥油也不管用？是暫時不做中穿還是以後都不做？
徐祎只聽到周明松問方文：“方導，知霖這麽多空翻動作，你編的嗎？”
方文淡定道：“沒有，我只負責教動作，編排，知霖想怎麽編就怎麽編。”
想怎麽編就怎麽編……大家都被方文的話驚到了，這也太任性了，完全不考慮動作的危險性，難度越大，風險越大，方文居然由着許知霖的性子來，到底誰才是教練？
“知霖的理論難度有多少？”周明松繼續問。
“沒算過，把最難的全加進去，應該破7，至于7點幾，不知道。”方文直言不諱，許知霖在隊內的單杠難度本就比其他人高出不少，他也不擔心有人會超過許知霖。
向來都是教練給隊員編排動作，整合成套，但出現像方文這樣幾乎不管的情況，以前在隊內基本沒出現過。
“方導，我算好了，師兄改了編排，1C3D4E1F1G,cv0.4,7.2。”徐祎說，“他前幾天做的不是這套，難度沒有這麽高。”
方文很想說，我們可以低調點的，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徐祎都把難度算出來了，其他人也算得出來，不是什麽秘密。
徐祎見許知霖下場，忙朝他揮手：“師兄。”
許知霖應道：“嗯，熱身沒有？”
“還沒，剛剛給你錄像了。”
“不是說了不用錄嗎？iPad呢？”
“周導借走了。”
“知道了，你先準備，我去拿回來。”
周明松和其他幾個教練将許知霖的成套再看了一遍，簡直就是完美——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詞了，再多的贊美，不過是錦上添花。
塗宇見許知霖朝他們走過來，便問道：“知霖，剛剛徐祎說你前幾天那套，是什麽編排？”
許知霖說：“有兩個特卡和兩個中穿，其他的都是之前的舊動作。”
“知霖，你不會介意我們借鑒一下你的編排吧？”陳梓良問。
許知霖笑了笑：“陳導，大家互相學習是應該的，這個視頻前面還有別的編排，你們慢慢研究，我晚一點再過來拿。”
方文見許知霖這麽爽快地就把平日不離身的iPad借出去，覺得有些反常：“知霖，你不是還要給徐祎錄像嗎？”
“我還有另一臺。”許知霖湊到方文耳邊小聲笑道：“問我姐拿的，她那兒多着呢。”
“你啊你。”方文笑着搖了搖頭。
徐祎站在自由操場地旁，不斷甩腿，等待着裁判的示意，才開始動作。
許知霖則聚精會神地盯着iPad屏幕，他看到徐祎的開場串是前手翻團身前空翻接前團兩周180，徐祎的代表性動作之一；第二串動作，後900接前900，緊接着是兩個非技巧動作、團身旋，再後面是前720接前540，結束動作是後直1080。
十個動作，難度6.3。許知霖低頭發笑，連徐祎走到他身邊都沒發現。
“師兄！”徐祎對着許知霖耳邊大喊。
“吓死我了你。”許知霖猛然擡頭。
“笑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徐祎看着iPad，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已經錄制完成的視頻。
許知霖點開視頻，說：“你的成套終于破6了。”
“嗯。”徐祎看着視頻中的自己，姿勢控制得很好，當下就松了口氣。
“1080做得挺正的，可以做1260了。”許知霖指着徐祎最後一個動作說道。
徐祎搖頭：“可能不行。”
“為什麽？”
“我覺得我最多只能轉1080度，感覺1260有點勉強。”
“那只能走空翻路線了。”許知霖說，“不過沒道理啊，我看你的轉速挺快的，怎麽可能轉不過來？”
“不知道，反正感覺應該沒錯，而且我覺得空翻比較省力氣。”
“你喜歡就好。不過你的前手翻前團接前團兩周180真是美死了，這串一定要留着。”
徐祎哈哈大笑：“哈哈哈，以前韓導編的，美不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