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69
Chapter69
許知霖和徐祎不知道方文跟姜城、韓峰透露過情況，就按往常那樣訓練，許知霖把所有學會的動作編了好幾個成套，玩了個遍。
徐祎學得倒不急，全錦賽之前，他也沒有辦法将吊環和單杠的成套練出來，所以他全錦賽還是只比四項。
兩人在開賽前半個月就回了省隊集訓，這次全錦賽在A省的省會城市E市舉行，但即便如此，許知霖還是沒有時間回家。
韓峰見了徐祎，樂呵了好一陣子，拉着他問個不停，最後說：“你小子，早讓你練全能你不練，怕啥？慫啥？方導不是說你練得挺好的嗎？我還想看你練得比知霖好呢。”
許知霖坐在場邊剝着花生，把花生仁咬得咔呲響，笑意不明地看着徐祎。
被許知霖這麽一看，徐祎反倒覺得有些尴尬：“韓導，您別這麽說，現在哪兒能呢？”
韓峰大咧咧地說道：“那有什麽能不能的，我跟姜城還老說起你們兩個呢，從小一起練到大的，這麽多年了還不好意思呢？”
姜城接話：“是啊，方導還給我們打電話呢，練得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們都是一個隊裏出來的，大家知根知底，你明年都進成年組了，比出好成績，刺激刺激你師兄。”
許知霖饒有興致地搭話：“小師弟，不要有壓力嘛，我們這是鼓勵你，懂嗎？”
徐祎看了看許知霖，一年365天，他有364天都在胡扯，徐祎說：“不懂，我覺得你在吹牛。”
姜城對徐祎道：“知霖說話不着調，你別理他。”
韓峰則對許知霖說：“知霖進了國家隊這麽久，還是無憂無慮，看來你在方導那兒，挺放松的嘛。”
許知霖連忙否認：“沒有沒有，小師弟這麽用功，我怎麽能偷懶呢？”
他轉眼又對徐祎道：是不是啊小師弟？”
徐祎做了個鬼臉：“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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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城：“知霖，你自己玩去吧。”
韓峰朝徐祎招手：“徐祎，來來來，我們訓練。”
徐祎不作猶豫，跟着韓峰走了；許知霖連忙把花生殼掃到垃圾桶裏，拍了拍自己手上的花生皮。
姜城：“知霖，不是讓你去玩嗎？你急急忙忙的幹什麽？”
許知霖答道：“訓練啊。”
韓峰哈哈大笑：“哈哈哈……知霖，你也有這麽積極的時候。”
許知霖：“那當然。”
韓峰想起了那天姜城說的話，覺得有趣，便跟徐祎說：“徐祎，我跟你說啊……”
“嗯？”
姜城看出了韓峰的想法：“老韓，你真要說啊？”
韓峰恨不得徐祎知道，便有一說一：“說，當然要說，徐祎啊，去年姜導去知霖家吃飯的時候，知霖的奶奶說，你寧願去訓練都不願意陪知霖出去玩，他都要郁悶死了，你可以想象一下知霖的表情。”
徐祎的興致一下子就被點着了：“師兄，是這樣子嗎？你很郁悶嗎？很無奈嗎？很不爽嗎？”
去年年初的時候，許知霖的确經常在星期天的時候叫徐祎出去玩，但每次都被徐祎拒絕，徐祎還想着許知霖會自己出去，卻沒想到他跟着去體操館訓練。
許知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韓峰翻出舊事，感覺有些不自在，他倒不是不喜歡韓峰說出來，他就是不懂許奶奶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姜城看許知霖被說得啞口無言，笑道：“你看他那表情，都恨不得撞牆上了。”
許知霖拉不下臉，只好瞪了徐祎一眼：“很好笑嗎？哼，訓練去。”
徐祎不甘落後于許知霖，跑得比誰都快，韓峰根據方文說過的情況，督促徐祎訓練。
姜城還有其他隊員要兼顧，所以許知霖很識趣地自己練自己的。
在省隊畢竟不同于在國家隊，姜城說了，許知霖的訓練時間都由自己安排，但他和徐祎每天都按時到體操館訓練，練完成套就做力量訓練，對自己很上心。
作為省隊的新隊長——其實是被省隊領導硬塞的，許知霖壓根就不想當什麽隊長，但姜城好說好勸，他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許知霖沒有像以前那樣別人問五句才答一句，有小隊員遇到一些小問題來找他，他也能耐着性子幫他們，有時候還幫着姜城糾正他們的動作。
韓峰管徐祎管得很嚴，每日的任務安排得非常緊湊，既要讓徐祎達到既定标準，又不能訓練過度，不過徐祎對各種訓練強度早已習以為常，完成質量很有保證。
這天，韓峰讓徐祎訓練力量，自己就坐到一旁跟許知霖閑聊：“知霖，看什麽呢看得這麽入神？”
許知霖說：“看書啊。”
“看小說？”
“沒看小說，看微觀經濟學，韓導，您有興趣嗎？”許知霖把kindle一伸，遞到韓峰面前。
韓峰一低頭就看到一大段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混雜着好幾個阿拉伯數字，瞬間就覺得頭暈：“你讓我一個搞體育的看這些，我哪看得懂？怎麽？這麽快就想着退役後的事情了？你才出來比了幾年啊？”
許知霖并未分神，邊看邊說：“要提前準備。”
這時，姜城走過來了：“你小子，又準備什麽？去哪裏玩還是去哪裏吃？”
韓峰替許知霖解釋道：“人家準備考大學。”
在姜城教過的衆多隊員裏，他最喜歡許知霖、也最關心許知霖，他問道：“想考哪間？T大嗎？”
許知霖沒說話，韓峰便說：“知霖這麽聰明，怎麽就只想着考T大了？是吧？”
許知霖點頭道：“我想考K大，讀EMBA。”
姜城一聽，許知霖就是許知霖，想法永遠與衆不同：“那不挺難考的嗎？怎麽想考這個？”
許知霖放下kindle，接着道：“姜導，其實去年世錦賽拿了金牌後我就開始考慮了，這四年先老老實實訓練，東京奧運争取至少一塊金牌，拿得到就去申請K大，邊讀書邊訓練，到時候退役就直接工作。”
韓峰聽許知霖講得條理清晰，語氣突然沉重起來：“知霖，你別怪韓導說話不好聽，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沒有辦法保送怎麽辦？又或者你被保送了，但不是這個專業怎麽辦？當然，韓導相信你的能力。”
韓峰說的是對的，但許知霖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如果沒有辦法選到心儀的專業，那我就考進去。”
姜城覺得很困難：“一年裏能進那個學院的才多少人啊……而且你想念的還是EMBA。”
許知霖的意志很堅定：“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姜城跟許家常有往來，對許知霖的情況了如指掌，他說：“知霖，你爺爺奶奶跟我說過，以後你的個人發展都随你自己，你喜歡當教練也好，做別的也罷，但你現在這樣，是打算回去幫你爸爸和姐姐的忙？”
許知霖笑了笑：“是，家裏人沒有要求過我什麽，所以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打算修雙學位，另一個方向，是體育與健康，我會考裁判，考到以後，争取能進fig……”
許知霖的思路很清晰，韓峰覺得他的計劃一個比一個難：“知霖，我真想知道你這腦子是怎麽構造的，又要念EMBA，又要考裁判，這兩樣沒一樣簡單的。”
許知霖摸了摸下巴：“用好吃的構造的……”
姜城問道：“那你現在看的書，能看懂嗎？”
“暫時還行，不會的就問我姐，她之前在國外念大學，但我要去留學，肯定是不現實的，所以要在國內挑最好的。”
姜城還是有顧慮：“你要是被報送了，同時兼顧訓練和念書，可不是随便說說的，你真的不打算退役後再念？”
許知霖：“不了，真等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我要靠這兒。”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姜城是看着許知霖長大的，許知霖一直是個個性獨立、想法成熟的人，盡管他只有19歲，但他的思維，絕不只停留在19歲，他已經領先同齡人很多了。
姜城：“想好了就去做，你現在好好訓練，有空就看書，方導說今年暫時不幫你升級難度，動作可以練，就不弄這麽多花樣了，你自己斟酌安排。”
許知霖：“知道了。”
韓峰：“年紀輕輕，這麽多想法。”
許知霖開玩笑道：“不多動腦子，萬一它罷工了怎麽辦？”
姜城對許知霖很放心：“好啊，你姐姐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
許知霖只是笑，本來屬于他的那份責任，現在卻由許知雯來承擔；許知雯從小就是在備受家人寵愛的環境下長大的，要她去打理家族生意，不是不恰當的選擇，但也不是最合适的選擇。
許知霖有時候會想，要是他沒有練體操，而是像普通人一樣念書，頂多就是跳跳級，早幾年上大學，再去國外留學，回來後就接手父親的生意；而許知雯，則會成為一名鋼琴家、或者舞蹈家，會比在商場上打拼輕松些。
世上沒有這麽多如果，許知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他覺得，自己除了奧運金牌，基本上什麽都不缺了，他過得很安穩，同時憧憬着未來的生活。
說到讀大學的問題，姜城說：“哎哎老韓，你說徐祎以後會選哪個大學？”
韓峰想了想，道：“很可能是T大，挂靠式學習。”
許知霖：“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韓峰：“他不急，晚幾年再想也可以。”
他突然壓低聲音，繼續道：“重要的是先把吊環和單杠的成套練出來，就算不能上滿六項，起碼得有四五項靠譜，明年能參加世錦賽，後年才有機會。”
姜城：“對，跳自已經穩了，希望先練好吊環吧，吊環比較缺人。”
許知霖撓了撓額頭，說：“吊環……我的難度已經升不了多少了，本來我的身體平衡就很難把控，全能夠用就行。”
韓峰也跟着撓了撓後腦勺：“那蘇洛文的吊環難度也不高啊，要真到了東京，你們倆始終有一個要上吊環的，到時候怎麽辦？”
許知霖莫名感到惆悵：“再說吧……我也不知道，方導說現在先穩住這套。”
韓峰斬釘截鐵道：“那徐祎必須練出來！”
姜城憶起舊事，問道：“徐祎以前參加省賽的時候，不是拿過少年組吊環第一嗎？”
韓峰擺擺手：“嗨，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現在沒比知霖矮多少。”
姜城打量了一眼腿伸得老長的許知霖，說：“知霖，你是不是要增肥啊？”
許知霖失笑道：“增什麽肥？杠子都要壓垮了還增肥，姜導您可真會開玩笑。”
韓峰：“知霖，你淨瞎說，你看多哈站的那套單杠，飄啊飄的多好看，哪裏看出來壓杠了？”
“說起來，我們過年的時候提前回來，小師弟玩了半天單杠，我用布條把他的手綁在杠子上他都吓得要命，結果下來的時候腿都軟了。”
徐祎的訓練剛好結束，可以休息一會兒，他聽到許知霖在說他，就知道準沒好事：“師兄，你又說我什麽壞話？”
許知霖說得興起，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你怎麽這麽吓人的？”
“誰叫你說我。”
韓峰聽是徐祎的糗事，頗感興趣道：“腿軟然後怎樣了？”
許知霖：“腿軟我扶着他他砸我身上呗。”
韓峰：“哈哈哈哈哈……很好，很有覺悟。”
許知霖意猶未盡道：“他傻乎乎的，在隊測那天跟方導說他練單杠了，方導就生氣了……我隊測完了還多跑了一萬米。”
姜城：“然後呢？”
許知霖：“小師弟傻得跟我出來一起跑，再後來方導出來了，大家都不用跑。”
韓峰知道，徐祎這老實孩子是跟方文一五一十地說清楚了，方文性格好，只是象征性地罰了跑步，但絕對不止這些：“肯定還有後續，快說。”
“小師弟在食堂說想練全能，理由還很……嗯……我聽了就大笑，結果陳導跑來問我笑什麽，就是陳梓良陳導。”
韓峰：“你笑成那樣，要是我我也得問你笑什麽。”
方文早在隊測後就跟韓峰說了，方文對許知霖和徐祎，是又愛又恨，姜城卻跟方文說，他和韓峰對兩個小朋友只有愛沒有恨，方文差點就氣得摔手機了——幸好手機是新買的，他不舍得摔。
韓峰繼續道：“你看你像是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哈哈大笑的人嗎？以前讓你上來演示動作，你站在那兒跟冰柱子一樣，冷飕飕的。”
姜城：“眼神中都是殺氣。”
許知霖：“……”
徐祎搭不上話，就坐在一旁養精蓄銳。
韓峰：“徐祎歇夠了繼續，還能繼續嗎？”
徐祎：“可以。”
“小師弟，要不要吃個巧克力？”許知霖從口袋裏摸出一條巧克力，問道。
“吃吃吃，淨想着吃，不吃，我一會兒就練了，看你的書。”
許知霖：“……”
姜城贊道：“徐祎還挺自覺的。”
韓峰：“要是都像知霖那樣，早被轟出去八百回了。”
許知霖心裏那叫一個苦：“我又招誰惹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