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尾靈狐
九尾靈狐
“拉我一把,我聽不見。”白年把手擡到半空,暈乎乎的腦袋容不下讓他思考更多。
眼看白年要碰到牆壁,蒙面人一把拉過人:“別碰鏡子,那裏面是水,邪乎得很。”
這裏的一切都無法解釋,違背常理。
蒙面人扶住白年:“還往前走嗎?”
白年點頭,越往深處走四處的鏡子像播幻燈片似的,周圍的牆壁不斷地變化,最開始是鏡像,後面是張牙舞爪的野獸,最後歸于平靜,恢複成最初的模樣。
盡頭是一個岔口,一方有光,另一邊是漆黑,又是一道生死選擇題。
手腕越來越燙,白年掀起衣袖,入眼的赫然是一塊紅透了的狐貍标記,甚至泛着紅光,白年呼吸一頓,附上手撫摸圖案,感覺不到任何溫度,手腕卻燙得厲害。
他怕得厲害,蒙面人卻拉着他的手向着光亮那條道路走,還沒有跨過去,手腕上鑽心的疼痛讓他無法直起身來,痛苦地蹲地地上。
腦海裏突兀地響起一個空靈的聲音:“黑暗即光明。”
黑暗即是光明。
拼着最後一絲力氣,白年撐起搖搖欲墜的身體,拉着蒙面人往另一頭走,往前走得越遠,手腕上的灼熱感也随之消失。
出乎意料,通道盡頭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上方倒挂着一柄長刀,跟個斷頭臺似的。
前方已經沒路了,白年正想轉頭跟人商量一下對策,冷不丁的後背被人推了一把,好死不死白年的本就站在懸崖邊上。
臉面朝下,錯愕地看着下方一望無際的黑淵,心卻是出奇的平靜,神志徹底消失前,白年想着江楚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着急呢。
暗處緩慢渡來一只九尾靈狐,通體銀白,毛發泛着細微的靈光,蒙面人單膝跪地行禮,頭顱低垂,盡顯虔誠:“您放心,經此一遭應是會消停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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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靈狐注視懸崖片刻,化作風消失在原地,徒留一絲零零散散的白色星塵飄落在地上,蒙面人也銷聲匿跡。
耳邊傳來呼吸聲,白年努力地睜地眼,映入眼簾的是江楚放大的俊臉,離得很近,白年能夠清楚地看見江楚眼底的烏青,心疼地撫上眼角。
按照常理,這點輕微的觸碰是不會吵醒江楚的,可江楚還是醒了,眼裏充滿了血絲,仿佛長久未眠。
腰上一緊,江楚把人往自己懷裏撈了一把,頭埋進白年脖子裏,這是尋求安慰的信號,江楚的發絲偏硬,紮在臉上有些癢,不舒服地甩甩頭,白年安慰性地抱抱江楚。
手指插進有些硬的發絲中,跟撸大型犬一樣呼嚕兩下江楚的頭發。
也就呼吸間,江楚又睡着了,腰上的桎梏還是很緊,白年被勒得有些悶,正常來說白年應該掙脫,但他居然有些享受當下。
白年對這幾天發生的事情是斷片的,唯一能記得的就是上山挖菌子,連自己怎麽暈的都不知道。
至于地下發生了的種種,白年現如今是無從得知,九尾狐抹去了他的記憶,至于江楚那天在無名碑發生了什麽,也就只有他本人知道。
那是夢又非夢的場景是有人将白年的神識拉出體內,想将他的靈魂殺死,人一旦沒有了魂魄那就是一具無用的軀殼,不久之後就會腐爛。
在另一處山巒之中,一處洞穴裏,一條蟒蛇被只酷似窮奇的生物扇了一個大逼鬥:“你說你,整天不是陰暗扭曲地爬行就是爬起來吃,怎麽這種小事都做不好?!”
那條蟒蛇不作聲,把自己盤成一團,露出圓潤光滑的大腦門,低聲下氣地趴到野獸腳邊,好似再說,你繼續打吧。
那生物踹了它一腳,嘴裏罵罵咧咧:“滾開,出去。”實際上是蟒蛇頭太硬,它那一巴掌沒收住力,把自己手掌打腫了,蛇頭屁事沒有。
那生物叫绨封絲是它自己取的,它覺得這名字霸氣又文雅。
其實說绨封絲它像窮奇也不完全是,畢竟誰屁股後面長兩條尾巴,背上的翅膀時不時還不受控制地亂飛幾下,它倒是更像一只大獅子,如果渾身沒有毛茸茸的毛發就更像了
可绨封絲心裏實在是郁悶,整天待在這深山老林裏面好幾百年了,好不容易有兩個異世來的小東西,把他們抓來玩玩都還有人阻撓。退一步越想越氣,撲騰着翅膀想去找那只九尾狐算賬。
剛走出洞口就被絆倒了,低頭一看,是那條蟒蛇,氣不打一處來,把可憐又無辜的蛇蛇拎起來又扇了兩個大逼鬥,不過有前車之鑒,這次下手輕了許多。
扇完就把蛇頭丢下,随口咬下一根粗樹枝,準備去幹架。
豈料,後腿被蛇尾巴一卷,摔了個狗吃屎。
绨封絲:“……”
绨封絲火冒三丈,重新撲騰着站起來,踩住蟒蛇七寸:“佗拉可,你想死直說,我馬上把你脖子咬斷!”。
佗拉可一臉的無所謂,甚至調了一下姿勢,讓绨封絲踩得更舒服一點。它說:“大王,消消氣,你去找那只狐貍是去送人頭,我們要有自知之明,你想想上次。”
绨封絲:“哦,那又怎樣,難不成她殺了我,我可是王……”聲音到後面越來越小,後面幾個字幾乎聽不見,腳從蟒蛇脖子上撤下來,一屁股頹廢地坐地上,嘴裏嚼着剛咬下來的粗樹枝。
它們吃素不吃肉。
上次的事情大概是一百年前,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绨封絲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腦子突然發抽,去千靈山找九尾靈狐的麻煩,被人家優雅的一尾巴從山頂直接扔到山下河溝裏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幸而,绨封絲皮糙肉厚沒什麽大礙,就是右後腿瘸了好幾年才好。
越想越委屈,把自己裹成一個球,悶悶的不作聲,拖拉可把傷心的大獅子圈進自己身體裏,尾巴尖時不時輕拍獅子的背,似是哄睡,又兼顧驅趕蚊蟲的作用。
山隔着山,池隔着河,眼線卻遍布各個角落,也就白年江楚這兩個普通人還不清楚自己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各路妖魔鬼神盯上了。
兩人這一覺睡到半晚才醒,白年是被餓醒的,渾身軟綿綿的沒一點動力,伸手摸摸身旁的位置,入手冰涼一片,江楚不在身邊。
在被窩裏伸了個懶腰,這時房門打開,江楚端着飯菜進來,白年眼睛亮閃閃地望着江楚手上的吃食。
起身下床,結果差點摔一跤,算算時間,白年躺床上有個四五天了,腿不太使喚也正常。
白年坐在床沿,有些懊惱,江楚把一根長條木凳子搬到床邊,把吃的放上面:“湊合湊合。”
“你怎麽算準我這個時間醒的啊?”白年嚼着米飯,口齒不清地問。
江楚沒講話,從後面摟住白年的腰,像一只大貓一樣,慵懶地靠在白年肩膀上。
白年沒繼續追問,江楚不想說肯定有他的道理,擡手輕輕扯了扯江楚的頭發,意外地發現有些長了。
把一塊紅燒茄子塞進嘴裏:“要不明天我給你剪頭發吧。”白年以前為了有個地方住,暑假也在理發店打過工,手法是不太熟練的,但應該能操刀,那時候他懶得出奇,每天摸魚沒想好好學,現在是追悔莫及。
要是剪毀了,江楚這張臉也能頂住,白年咬着筷子出神地想。
肩上的腦袋點點頭,白年敏銳地發現不對勁,白天一句話不講就算了,怎麽現在說什麽都只有肢體語言,連氣聲都不答。
飯是沒心情吃了,放下碗筷,白年轉過身,跟江楚面對面,他打算來一個徹夜長談,他對這幾天沒有記憶,但江楚肯定有。
腹稿都打好了,江楚卻一把把他拉進被子裏,江楚聲音有點沙啞,說:“先睡覺,我有些困。”
“好吧”。
江楚這幾天一共睡了不到十幾個小時,白天白年醒過之後,江楚眯了個把小時就渾渾噩噩地睡不着,幹脆就不睡了,一直盯着白年看。
清晨,一個小腦袋偷偷扒在門縫處往裏面瞅,白年從門後猛地跳出來,吓安安一跳,小女孩拍拍胸脯,小聲的說:“大哥哥,那位江哥哥,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一直守着你,我們怎麽勸都沒有用。”安安咬着下嘴唇,猶豫地說:“江哥哥,在兩天前去了一趟山上,回來之後就不太正常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手…手上好像也有傷。”
小女孩不知怎麽用詞,就說了最簡單的話語。
白年蹲下身摸摸安安的頭,聲音沉重:“好,謝謝安安,我會照顧好江哥哥的。”
安安點頭,把放在一旁的早餐遞給白年,蹦蹦跳跳的跑去院子玩了。
白年把盤子放一旁,蹲在床邊看着江楚,手輕輕的拂過江楚眼角,小心翼翼地撩起江楚衣袖,瞳孔皺縮。
江楚手臂上大大小小傷口幾乎布滿,有些還是紅腫着,白年連呼吸都放的很細微,生怕弄疼他。
沉痛的情緒湧上心頭,心髒悶的發疼,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鼻頭微微發酸,白年腦袋抵在床沿邊,小聲抽泣。
他隐約能猜出些個大概,不願意去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