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權汀把我帶回了他的家。

這裏有些封閉，但沒關系，只要有他。

警察在找你。

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帶回來，我會連累你。

不會。

我看着權汀的眼睛裏倒映着我的影子，我害怕的情緒浮上心頭，要是權汀愛上了別人，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

我像是知道了權汀對我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能不能拒絕他，你不能不要我。

現在真真切切體會到了。我們，只有彼此了。

可我在怕，怕他會不要我，可又怕自己連累他。這種矛盾讓我痛苦。

流言蜚語已經将我淹沒。權汀為了保護我，讓我待在他的家中不要出去，而他會負責照顧我。

我想要拒絕，但他說，你知道你現在出去會面臨什麽嗎？

我不說話了。

你沒有錯，阿寧，你是我的阿爾忒彌斯啊。

阿爾忒彌斯，獨立和堅強的女性形象，是女性力量的化身。

我笑了，有些無力。

你确定不是在諷刺我？

權汀看着我的眼睛，說，我是認真的。

我愣住，然後沉默地點頭。

我的處境，恐怕在幾天前根本無法想象到吧。

人生真是跌宕起伏。

上一秒你可能還在天堂徘徊，下一秒，你就直接堕入地獄，萬人唾棄，所有人都要踩你一腳，盡管，你不認識他們，而他們也不認識你。

仿佛這樣做，就是絕對的正義。

正義有時會缺席，缺席的時候，它站在人多的一方。

我無力地躺在床上，心想，接下來的生活該怎麽過下去。權汀畢竟還要去上學。

這天早晨，我來到客廳，看到權汀在廚房裏做早飯。

他聽到動靜，看到我下床走動，笑得溫柔，說，起來了？餓了沒有？早上想吃什麽嗎？

他永遠這樣溫和如細雨綿綿。

我說，你馬上就該去上學了。

權汀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他在切着黃瓜，慢慢的，很細心，很認真。

他說，我會打算好的，你不要擔心。

我走到權汀的身旁，他已經比我高了不少了，身體也變得有力，我想不到這樣青春的他為什麽會為了一個我犧牲這麽多。

我說，權汀，為什麽啊。

權汀正在做三明治，他說，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你會這麽對我，我只是你從小玩到大的玩伴，一個同桌，一個同學。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權汀終于做好了，他用盤子盛好。

轉頭，看着我，說，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永遠的家人，家人是不會彼此抛棄的，對嗎。

我聽着，心裏有些別扭。

我希望是他的家人，可是卻又貪婪的渴望着別的什麽。

我點頭，說，謝謝你，權汀。

權汀像以前那樣問我，叫我什麽？

我重新換了措辭，說汀哥哥。

可是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權汀笑着遞給我盤子，上面的三明治看着就極有食欲。

我們一起來到餐桌前，坐下。

權汀說，沒關系，不要擔心那麽多，我會應付過去。

可是，這種感情只是單純的，家人之間的感情嗎？

我吃起三明治，看着權汀望着我笑起來的嘴角，看他眉眼，看他的鼻子，聽他為我而牽動的話語。

我發現，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