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救人
救人
驢兒載着月泱，飛向山頂，山頂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驢兒伏下身子，月泱輕輕跳下來。看着眼前的白霧，月泱試着往前走了走，發現往前走，還是霧。月泱回頭，驢兒還跟在她的後面。月泱摸了摸驢兒的臉，“驢兒，我要怎麽出去？”
驢兒突然磨起了前蹄，月泱懵懂的看着它，驢兒突然擡起頭專注的看着月泱，月泱被它看的很是心悸，“驢兒，你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啊！！！”驢兒突然一頭撞向了月泱的肚子，月泱被它撞了出去，在霧氣中不停的下墜……
“哎~這怎麽回事兒？”
“你看見了吧？她是不是從畫裏掉出來的？”
“是妖怪嗎？”
“看起來不像啊。”
“披頭散發的，是個姑娘吧。”
“你那什麽眼神，沒見他穿的是男子的外袍嗎？”
“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怎麽辦？要叫郎中嗎？”
月泱動了動身子，感覺身子底下軟綿綿的，什麽時候停止下墜的？我現在是出來了嗎？
月泱慢慢的睜開眼睛，發現有一圈人正緊緊圍着她，密切的盯着她。
“哎！醒了醒了！”
“哎~你是公子還是姑娘啊？”
“你是妖怪嗎？”
“是不是受傷了？要我們叫郎中嗎？”
月泱轉動着眼珠，确認自己是出來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哎呦！”
圍觀者被吓的齊齊倒退一步。
月泱又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圍觀者再次齊齊倒退一步。
月泱環視了一圈，頭上的大太陽提醒她現在是正午，不停歇的吆喝聲，提醒她她現在在集市上。怎麽會這樣？我不是應該從瓷音房裏的畫像中出來嗎？這是什麽地方？
“哎呦~疼死我了！什麽東西壓我啊？”
身後傳來女子不滿的抱怨聲。
月泱回頭看，見一穿着粗布麻衣的小姑娘正揉着腰，緩緩的站起來。
小姑娘站起來後，見周圍一大群人圍在這裏，立刻雙手掐腰，極有氣勢的沖着他們大聲道：“剛剛是誰偷襲我？給我站出來！”
圍觀群衆齊刷刷的指向月泱。
氣勢十足，活像小辣椒的小姑娘順着衆人指向的方向回頭看去，見有些蒼白披散着頭發的月泱正站在那裏懵懂的看着她。
“哇！”小姑娘剛剛還怒氣沖沖的臉，剎那間變得春風滿園。
“你好帥啊！”小姑娘走到月泱面前，仔細的看着她的臉，又圍着她轉了兩圈。
“比我哥哥還帥~哎，你是誰啊？”
月泱看着眼前那雙閃爍着耀眼光芒的大眼睛，有點反應不過來。
小姑娘看了看周圍的人，以為是他們吓到了月泱，遂轉過身，雙手掐腰，氣勢十足道：“看什麽看！都走開！不買畫就走開！去去！有什麽可看的！讨厭！”
圍觀群衆被小姑娘的氣勢吓得一愣，少頃，就都有些不滿的嘟嘟囔囔的走開了。
小姑娘得意的大哼了一聲。
月泱忍俊不禁，小姑娘聽到了月泱的笑聲，立刻眼冒紅心的湊了過來。
“你不要怕哦，他們都是普通的熱心老百姓。”
月泱看着那張年輕可愛的笑臉，突覺似曾相識……
她……她不是那張畫裏在尋畫中仙的姑娘嗎？
“你怎麽不說話？”
“哦~我知道了~你是外地人對不對？你是不是聽不懂我們這裏的方言？”
小姑娘關切的看着月泱，以為月泱聽不懂她的話，就指手畫腳的進行自我介紹。
“我，我叫葉之青。”小姑娘指着自己笑眯眯的對月泱說。
“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月泱不着痕跡的往後躲了躲太過熱情的之青，“在下月仙。”
“啊！”之青突然大叫一聲，吓得月泱又往後退了幾步。
“你會說話啊！聲音好好聽哦~月仙……這個名字好帥啊！”
月泱觀察了一下她目前的處境，這……應該是個賣畫的攤鋪，月泱走到她剛剛起身處，那裏有一幅畫，月泱将畫拿起來看。這是，張果老倒騎驢……怪不得我會從這裏出來……
“葉。”月泱看着畫紙下方的印記，轉頭看向之青，“這些都是你畫的嗎？”
之青湊到畫前，看着那個葉字，眼裏溫柔滿溢，“不是，這些都是我哥哥畫的。”
之青撿起剛剛被突然出現的月泱撞倒的畫，邊小心翼翼的擦拭畫卷，邊驕傲的說：“我哥哥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畫師。”
月泱看着手裏的畫，那畫上笑眯眯的張果老，神韻傳神至極，這畫就算是再外行的人看，也會看出來不是凡品。
“這張，我買了。”
“真的嗎？你要買？”
看着之青不敢相信的驚喜模樣，月泱覺得有點奇怪，不過還是溫柔的點了點頭，“嗯，我很喜歡，要多少錢？”
“那……就五兩銀子吧，可以嗎？”
之青有些心虛的樣子，讓月泱更加感到奇怪，五兩？這價位也太低了。
“好。”月泱拿出五兩銀子遞給之青，之青興奮的接過，寶貝似的左擦右擦……
“之青。”
一道清韻至極的聲音傳來，還在擦銀子的之青立刻僵在了原地。
月泱有些好奇的看向之青身後，是一個穿着白色麻布外袍的年輕書生。
書生走到之青身邊，将之青想藏起來的銀子，三下五除二的奪了過來。
“我不是說過了，所有的畫只賣一錢，你這樣欺騙不知情的人，待人家知道了實情後，一定會十分惱恨的。”
“可是，哥哥，我們已經很久沒賣出畫了，米鋪的錢再不還，人家以後一定不會再讓我們賒賬了。”
“那也不能騙人啊。”
“我沒有騙人，你的畫就算賣出再高的價錢也是值得的！”
“今時不同往日，你就聽哥哥的話吧。”
書生将銀子還給月泱，拱手致歉道：“公子請見諒，這幅畫不收你的錢了，算是給你賠禮。”
月泱接過銀子，看着書生那張熟悉的臉，試探着問道：“你，你是，你不記得我了嗎？在畫裏……是你救了我。”
書生微笑着搖搖頭：“公子認錯人了，鄙人葉之游，只是一清貧畫師，不可能見過公子這樣的貴人。”
月泱看着葉之游的眼睛，那裏面清澈若碧潭，他不是在說謊。
“那是在下唐突了，這錢，還是請你收下吧，葉姑娘說的對，這畫的價值遠高于這五兩銀子。”
葉之游搖了搖頭，“葉家名聲不好，待公子你知曉後，定會後悔買了葉某的畫。”
月泱見他堅持，只好随他的意。
葉之游走到畫攤，将新帶來的畫鋪上。月泱悄悄将那五兩銀子塞給了站在旁邊的之青，之青反應很快，立刻将銀子收進了袖中。之青對着月泱狡黠的眨了眨眼，月泱也回以一笑。
見葉之游要看向這邊，之青突然指向前方一個花哨的酒樓大聲道：“啊！大白天的她們就出來搔首弄姿，白日宣淫，好不知羞恥！”
葉之游聞言立刻捂住之青的眼睛，緊張的紅着臉道：“不能看，快閉上眼睛。”
路過的行人聽見，都看向那個酒樓，月泱也看了過去，只見一個打扮的花花綠綠的胖婦人，正倚在二樓的欄杆上打瞌睡。
月泱無語……
葉之游緊張的不敢擡頭，生怕看到之青口中的那“白日宣淫”的景象，呆呆的樣子看起來頗為有趣。
月泱走到他身邊，笑眯眯的提醒道：“葉公子，沒什麽搔首弄姿的女子，你不必怕，是之青看錯了。”
葉之游擡眼，見月泱很真誠的看着他，這才勇敢的看向那個酒樓，果然沒什麽搔首弄姿的……
“葉之青！”
之青對着月泱調皮的眨了眨眼，之後無辜的對着葉之游撒嬌，“那個婦人都那麽大年紀了，還打扮的那樣花哨，就是不知羞恥，我又沒說錯。”
葉之游無奈的捏了捏之青的臉，“以後不許胡說八道了。姑娘家要注意體統，什麽話都說，以後哪敢有人娶你。”
之青無所謂的撇撇嘴。
“咕嚕~”之青羞澀的摸了摸肚子，“哥哥，我餓了。”
之游走到畫攤，拿出一個包裹，裏面是包子。之青歡呼的跑過去，還招呼月泱一起吃。月泱婉拒，之後就與他們道別離開了。
走的時候，月泱還聽到之青在說：“哥哥的廚藝越來越好了。”
葉之游很是寵溺：“你的身體不好，以後看攤這樣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在家好好學習丹青。”
“我怎麽學，也學不成哥哥那樣，還是放棄好了。”
“爹娘生前是怎麽說的，身為葉家子女，不繪丹青，就是不孝。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
之青嘟着嘴抱怨：“這也不許，那也不許，哥哥是書呆子。”
“你說什麽？”
“沒有啊，我說，今天天氣真好。嘿嘿~”
之游擡頭看向碧藍的天空，之後看向月泱離去的方向，輕聲道：“是啊，的确很好。”
月泱打聽了一番後，才知道這是南方的一個小城，距離她來的地方，十分遙遠。月泱躺在客棧的床上，聽着窗外溪水潺潺的聲音，覺得心下十分安寧。
“關山魂夢長，魚雁音塵少。兩鬓可憐青，只為相思老。歸夢碧紗窗，說與人人道：真個別離難，不似相逢好。”
窗外徐徐傳進了歌女唱曲兒的聲音，月泱聽到最後一句時，突然精神一凜。
“夭夜和月女！”月泱突然坐起來，“沒時間了，得立刻趕回去。”
月泱剛要離開，挂在窗邊的那張張果老倒騎驢突然動了起來，月泱走回去，以為是風的原因，要把畫摘下來，“差點忘了帶走。”
話音未落，一道幽幽的聲音傳來：“公子，請随我進畫。”
月泱尋了一圈，也沒見有人，看向畫裏，似乎有一個人正在看着她。
“你是何人？”
畫紙上突現白光，一個人緩緩從畫裏走了出來。
“你是，葉公子。”
眼前的人，不對，不是人，只是靈體，分明是葉之游。
“鄙人葉之游，江陵葉氏丹青世家之子。”
月泱也拱手回禮：“在下月仙，你，你怎麽會，只剩下靈體？”
“幾年前，葉氏遭奸人陷害，爹娘故去，只剩我與妹妹相依為命，我為了照顧妹妹，賺取家用，太過乏累，染上急病。我不忍妹妹一個人孤苦伶仃，就拜托仙人替我照顧妹妹。”
月泱很同情他的遭遇，“真是苦了你。那位仙人，是不是就是畫中仙？”
葉之游點頭，“仙人仿作我的樣子，代替我做了之青的哥哥。”
“原來如此。”
“月公子，仙人托我來帶你回去，你之前進錯了畫，才導致會在此地現身。”
“那就有勞你了。”
葉之游向畫中走去，月泱随在他身後，見他靈體靈力薄弱，不解的問道：“你為何一直沒入輪回，陰魂在陽世待得越久，就會越虛弱，也許會無法再入輪回。”
“我實在不放心妹妹，上官宣不會放過之青的，我一定要親眼看見上官宣被繩之以法。”
上官宣……何人？
月泱随着葉之游進入了畫中，眼前白霧彌漫，葉之游引月泱走到了一處散着白輝的地方，“請吧，月公子。”
月泱看着眼前，“就是這裏？”
葉之游點頭，“公子只管往前走便是。”
月泱一腳踏下，“哎呦！”
月泱趕緊将做了她肉墊的人拉起來，兩人一對視：“是你！”
葉然也就是月女村的女主，看見月泱很是驚喜：“你怎麽會突然出現？我都找了你一天了。”
月泱見眼前依然是離開時的景象，只是瓷音，已不見蹤影。
“現在是什麽時辰？”
“馬上就要到子時了。”
“哪一天？”
“白歷青陽元年三月即朔。”
也就是說，現在還是我進入畫中的那一天，只是過了兩個時辰而已。怪不得畫中仙不記得我，那個時候，他還沒有見過我。
葉然看着月泱沉默的樣子，悄悄的湊過去：“你在想什麽？”
月泱搖頭，見女主不複當日在月女村時的神秘與從容，不禁好奇道：“你這幾日是去了何處？月九找不到你，便認定了是我将你逼走。”
“我……”
“噓，有人來了。”
月泱拉着女主躍出窗外，與此同時，兩個青逍派的弟子推門進來。
月泱和葉然躲在窗後的陰影處，月泱看見那兩個弟子正是當晚闖進來的那兩個人。
二人進來拿瓷音的衣物，邊整理邊閑聊，“沒想到大師兄的傷這麽嚴重，到底是何人傷的大師兄？”
“大師兄可是有名的青竹魅郎，修煉的仙煞金弦在大華教無人能敵，能傷的了大師兄的人，屈指可數。”
“你沒聽師父說嗎，傷大師兄的乃一介凡人，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凡人能傷的了大師兄。”
“青竹魅郎可不是浪得虛名，我想這一次他一定是栽到了一個女人手上。”
“哈哈，我想也是，肯定是在……”
二人漸漸的滿嘴污言穢語，月泱垂下眼，眼中寒氣逼人。
“哈哈，這一批月女姿色都很不錯，可惜要煉藥，必得保持處子之身，不然我們可有的享受了。”
二人推門而出，月泱立刻跟上，葉然也随之而行。
“本來這次搶這麽多的月女回來，是一定夠用的，都怪那莫名其妙的紅衣小道毀了我們好些丹藥，大師兄又受了重傷，光是要給大師兄治傷，那些月女就不夠用了。”
“就是，我聽老五說，師父決定親自去趟月女村，将那些狐貍精抓回來煉藥。”
葉然聞言，恨意滔天，剛要沖上前，被月泱攔住，月泱看向葉然，冷靜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葉然看着月泱冷然的雙眼，平靜了下來。
“可是要是抓了那些狐貍精，以後誰給我們培養月女啊？”
“師父肯定會留幾個用的，那男狐在我們這兒，那女主一定會繼續乖乖聽話的。”
“狐貍精啊，光是想想就覺得很夠勁兒，一定騷的讓人受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得意的大笑不止，葉然實在是太過憤怒，一時沒注意，導致妖氣流瀉。
“妖氣！”
那二人突然回頭四處巡看。
月泱帶着葉然躲進了旁邊的暗房裏。
那二人見周圍沒人，遂繼續前行。
月泱見他們走遠了，剛要出去繼續跟，突然聽見葉然的聲音，“這是什麽？”
月泱回頭望去，只見中央漂浮着一個青壺。愕然就是那青衣老道使用的法器。
竟然沒人看守，真是天助我也。
“這是青逍派很重要的法器，夭夜，就在裏面。”
“你說，夭夜……”
月泱點頭。
女主驚喜的要沖過去，被月泱拉住，“這青壺上道法極深，要解開一定沒那麽簡單，需謹慎行事。那些月女我一定要盡快救出來，不能再耽擱。你留在這裏，待将夭夜救出，你二人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身，我們之後再會。”
女主緊緊拉着月泱的手，眼中淚光盈盈，“謝謝你。”
月泱安撫一笑，轉身要走，女主突然喊住她：“月公子，我叫葉然。”
葉……
月泱沒有回頭，嘴角微微勾起：“我記住了。”
月泱踩着連巧珠，飛在宮宇之上，待尋到那二人蹤影，悄悄落于其後。
那二人進了一個極隐秘之處，月泱看了看，門口有青逍派的弟子把守，她暫時進不去。
少頃，其中一人又走了出來。月泱跟在他身後，找準時機，一掌過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