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殿下回京
延正三年的五月，天氣突然變得很炎熱。京城的街道，本就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而這天，卻更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工部侍郎唐效維的府邸在京城稍偏的位置，不靠近中心街道。所以唐若璃出門時并不了解形勢。當然如果她知道，一定不會選擇在這麽擁堵的時刻跑去衆妙齋。說起來，這澹臺老伯，最近一年給她提供了不少奇巧的機關玩意兒，深得她心，可謂忘年交了。
她和侍女書月悠然自然的朝着衆妙齋走去。一開始路還算暢通，漸漸發現人越來越多。男女老少，穿着節日才有的光鮮衣服，拎着籃子裝着水果，還有不少女子抱着花枝，個個滿面笑容，興奮異常。
怎麽回事？唐若璃納悶起來。又出了什麽傾國傾城的絕色？最近京城民衆也流行起擲車盈果的風潮，雖說沒發生“看殺”的悲劇，但傳聞京中幾位弱不禁風的公子确實在被圍堵之後受了刺激，精神不振在家休養，所以這段時間四周才稍微清淨下來。
“這次是看誰？”唐若璃發現遠處竟然有煙塵滾滾的架勢。這才意識到必有大事要發生，連忙問向旁邊的大爺。
大爺正踮腳朝遠處看，聽到唐若璃發問，回頭氣憤的掃了她一眼：“當然是湛王殿下啊！”
唐若璃并不是什麽也不了解的二百五，這話讓她很是詫異。
這看殺看殺，那也是要分人的。京中誰人不知湛王絕豔天縱，殺伐決斷，傳聞在戰場上戾氣沖天，倒提長鋒，宛若修羅。你敢看他？是不是嫌命長。
大爺看到唐若璃複雜的眼神，更生氣了：“真是一輩不如一輩！雖為草民也要關心國事哪！湛王殿下遠征北境一年，一舉掃平夷涼之患，舉國同慶，今天班師回朝凱旋歸來，我等自然要夾道歡迎，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一番話說的唐若璃深感慚愧。她不是不知道湛王殿下凱旋回京，她只是不知道具體時間。況且，她三叔家的堂弟唐慎行也在軍中，唐府上下還是很關注戰況的。
“那豈不是今天能圍觀一下唐慎行了？”她回頭對書月笑道。
“小姐，三公子回來咱們以後自然是能見到的。只是今天人太多了，萬一過會擁擠起來，不太安全。”
書月比唐若璃略大一點，卻很心細，照顧她非常妥帖。她并不是普通買來的的奴婢丫鬟，她來唐府是自己的主意。她父親是個落魄的秀才，空有一腔理論，卻沒什麽謀生的手段。後來生了重病沒錢醫治，書月就自己到了唐府，賣身做婢，替他父親籌了銀子治病，她們家才緩過來。在唐若璃眼中，書月有主見有想法，也略識文，所以從不看輕她。
“你說的對。萬一被踩踏了就倒黴了，”唐若璃點點頭，“我繞道去衆妙齋好了。你先回家吧。”
衆妙齋被一片青竹掩映，格外幽靜。
發現這個地方屬于意外，也可以說一種機緣巧合。這裏的老板姓澹臺，名不詳，她也懶得去問，老伯胖胖的，笑呵呵的，是個有意思的人。
來的次數多了，她對這裏熟門熟路，不去前廳，從小門直接拐進後院，因為真正的寶物都藏在後院。
她看着後院關閉的房門，有點奇怪。以往澹臺老伯都是坐在桌旁，拿着一方錦帕，用心的擦拭那些古玩。唐若璃叫他一聲，他便擡頭笑呵呵的招招手。
“澹臺老伯您在嗎？”
“老伯您在哪？”
“老伯您躲起來了？”
她覺得還是喊幾聲問問，萬一人家不在，也省的自己尋尋覓覓了。幾聲過去，沒人答應，她略微沮喪，這時卻聽到門吱嘎一聲開了，然後胖胖的老伯小碎步奔過來。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怎麽今天來了？”他說話壓着嗓子，就要把她往外送走。
“您也沒說過今天不能來啊，這裏我不是經常來嘛。怎麽老伯您有事啊？搞得這麽神秘。”她有點意外的看着老伯緊張的表情。
“那個……”澹臺老伯有點窘迫，“今天是有貴客，非常……貴客……所以你先回去啊，改天再來！”
唐若璃笑了：“果然勢利眼，貴客一來，我就是白丁了。也不為難您，告辭了。”
她爽快的轉身走出院子。想了想，還是去前廳看看最近有沒有珍奇的寶貝。果然瞥見角落擺了一個新到的琉璃盞，色彩十分剔透，就不由走過去圍觀了一會。
“唐姑娘，您還真是好眼力！要不要買下來啊？這可是稀罕物兒，您看這色彩，看着質地，都是上品！不買下來明可就沒了！”夥計和她也很熟，趕緊上前來推銷。
唐若璃确實很感興趣，但也不是別人說什麽就什麽了，她氣定神閑的聽着夥計的巧舌如簧。
“下次再說吧。”她準備離開。
“若璃走了沒？！若璃！若璃！先別走，留步！”她還沒起身，看見澹臺老伯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沖她使眼色，“快跟我來！”
她莫名其妙的跟着老伯又回到後院，打趣道：“喲，您又想起我了，您的貴客走了？”
“沒有，”澹臺老伯小聲向她解釋，“正是這位貴客要召見你。過會你進去時，千萬不要造次，要恭敬施禮，少說少言。你只要把桌子上那個匣子打開就萬事大吉。”
什麽貴客，還召見我。
還有個什麽匣子？這個有趣。唐若璃好奇心大盛。
“說也慚愧，這個匣子乃夷涼之物，精美異常，竟然沒有一個人能打開，我家這位貴客對你寄予厚望。”
澹臺老伯號稱機關高手，可是這個匣子卻讓他一籌莫展。已經在他手裏滞留了十天，他要是再想不出個辦法解決，日後也沒有臉面給那位公子做事了。
唐若璃看了看老伯，猜測到他可能對自己的愛好做了一些宣傳，但願他不要誇大其詞，免得到時打不開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到了門口，澹臺老伯躬身示意請進，唐若璃便拾步進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