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第19章19
【帖子主題】:#黎生死了#
【主樓】
黎生死了
【1樓】
?黎生是誰
【樓主】
黎生死了
【3樓】
誰啊怎麽死的?
【樓主】
黎生死了
【5樓】
樓主死了,什麽SB,不會說人話嗎?
【樓主】
“阿布,你怎麽了?”胡九美閉着眼,雙手撫摸着焦躁不安的導盲犬,“是讨厭這個裝修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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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是一只導盲犬,它今年三歲了,是性格溫和的拉布拉多。
胡九美從來沒有聽過阿布今天這樣焦躁不安地圍着她來回打轉。
這種異常的情況下,似乎是從一道刺耳的裝修聲響起開始。
正常情況下,受過訓練的導盲犬是不會對噪音産生這麽大的反應,但今天阿布不知道怎麽了,對那像是裝修聲一樣的噪音産生了巨大的排斥。
“阿布,不要害怕,我馬上就和物業管家說。”胡九美的手在屏幕上摩挲,手機助手讀出了她摸到的社交軟件,她進入社交軟件,找到了物業管家,用聽寫模式道:“你好,管家,現在是中午,但我們這棟樓有人在裝修,可以麻煩你幫忙看一看嗎?”
物業管家:“近期許多住戶正在裝修,當您聽到有持續不斷的噪音,請多多包含。”
物業管家的消息被手機助手用毫無感情的機械音念了出來。
胡九美的手指停滞在了半空。
她感覺到了一點不對。
物業管家以前會叫她九美,很喜歡阿布,每次都要問問阿布的情況,今天的管家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胡九美回複管家:“好的,打擾您了。”
既然物業這邊不能解決掉這個問題,胡九美準備帶阿布出門。
她給阿布栓上犬繩、裝上導盲鞍,拿起盲杖,“阿布,我們去公園。”
阿布一戴上導盲鞍,就徹底進入了工作狀态,之前那些煩躁不安的種種表現全都不見,或者說,被它壓制了下來。
犬繩上傳來的牽引力道比手中的盲杖更加讓胡九美心安,她打開了房門,在她走出房門的剎那,那裝修聲突然停了下來。
是裝修結束了嗎?
胡九美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聲有些拖沓的腳步聲,随着那腳步聲的響起,胡九美手中的牽引聲也傳來了前進的力量。
“阿布,我們回家。”既然裝修聲停了下來,那她就不在夏天的中午出來了,外面實在是太熱了。
但奇怪的是,平常總是十分乖巧聽話的阿布第一次違背了她的命令,仍舊牽着她往外走。
“阿布?”胡九美無端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好像是牽引繩上傳來的拉力方向出現了變化,仿佛有一個阿布升到了和她一樣的高度。
胡九美有點茫然地擡起手,順着牽引繩摸了過去。
她摸到了一個人。
……張大的嘴巴裏爆發出了無數如同禮贊般的紅色藤蔓,一瞬間把那個幹癟的老頭吞噬。
終于反應過來的玩家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着其他捧着東西進來的村民們,就像在看着一個随時會爆炸的炸/彈。
反而那一個個村民們卻像完全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對般,笑容滿面、歡欣雀躍、喜氣洋洋地送禮、說祝福語。
魚貫而入的村民們當着玩家的面一個又一個被體內驟然爆發的紅色藤蔓吞噬,死得屍骨無存!
但每一個村民臨死前的眼神竟然都格外淳樸真摯,沒有任何對死亡的懼怕、對詭異藤蔓的抗拒,有的只是純然的喜悅,當歡喜的眼神出現在這種場景下,不會讓旁觀者感同身受,反而毛骨悚然。
“卧槽卧槽燕哥這是什麽情況啊!!!”一旁的隊友們又驚又慌,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他們這是集體發病了嗎?!這就是雙喜村說的病嗎?!”
燕朗死死盯着這些一個個笑着死去的村民,半晌,他突然開口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原來那些村民說的忙不過來是這個意思。”
“?”
“我們的任務不是簡單地打掃房子、貼囍字、換囍被、擺好這些送來的東西。”
“那是什麽?”
燕朗一字一句道:“是叫來更多的村民!”
“啊???”望着還是有些一知半解的隊友,燕朗與其說是在為旁人飛快解釋,不如說是自己在自言自語地捋順思路:
“它喊我們過來幫忙的意思,不是讓我們來整理這些東西,是讓我們找來更多雙喜村的村民。”
“在這個副本裏,村民才是資源!”
……
“我們在幫沈君行搶奪這些村民。”舍曲林開口道。
剛剛替患者做完截肢手術,頂着一臉血的六六大順神情恍惚道:“啊?什麽搶奪?”
舍曲林站在簡陋的診所裏,望着已經排成長隊的患者隊伍,冷靜分析道:“雙喜村的怪病,是村民體內存在着這種紅色藤蔓。”
“這些紅色藤蔓是一個強大詭異的力量具像化。”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雙喜村,很可能就是這個神秘詭異的大本營。”
六六大順完全跟不上舍曲林的思路:“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系統說得很清楚了。”
在六六大順茫然的注視下,舍曲林的手指敲擊着大腿,“怪病是最先出現的。”
“有了怪病,才會死人,有了怪病,才需要醫生。”
“怪病才是最開始的源頭。”
“而且更重要的是……”舍曲林平靜道:“你的運氣很好。”
六六大順:“?”
“雖然我們在這個游戲世界的網絡搜索雙喜村,唯一能搜到的信息就是地圖上一處小小的标記,我們根據地圖來到了這個雙喜村。”
舍曲林指向了排在診所前長隊裏的某位平平無奇的村民,“你還記得他嗎?”
六六大順茫然道:“啊?”
六六大順的運氣很好,幸運9,這是所有玩家裏幸運值最高的一位玩家,這也是舍曲林找六六大順組隊的原因。
他很相信這個游戲面板的數值判斷。
就在不久前,舍曲林在和六六大順組隊的時候,他們偶遇了山路上的一位村民。
姐姐雖然年紀不大,但她一直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媽媽叮囑過,你們兩個小朋友在家的時候,有任何敲門聲都不要開門。
眼看着弟弟還要大聲叫媽媽,姐姐捂住了弟弟的嘴。
“砰!砰!砰!”
外面的敲門聲仍舊響着,但門外卻沒有人說話。
弟弟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兩個孩子都瞪着黑眼睛看向門外。
媽媽從來不會這麽用力敲門,媽媽有時候忘記帶鑰匙了,或者是手上提着東西,掏不出手拿鑰匙,就會在門外喊他們開門,媽媽喊他們的嗓門很大,但敲門時的力道是輕輕的。
如果是媽媽在超市買菜的外賣到了,外賣員會敲兩下門,說“你好外賣”,如果是媽媽買的快遞到了,門外的人也會說“你好快遞”。
媽媽說,如果是這種情況下,也不要直接開門,不能讓他們知道只有你們兩個小孩子在家。
如果想要幫媽媽拿東西,那就要通過貓眼去看門外的人,确認對方真的走了,再把東西拿進來。
媽媽還說,如果有人說是媽媽的朋友、親戚、同事敲門,不管他們說什麽,都不要開門。
“砰!砰!砰!”
但媽媽卻沒有說過,如果外面有人一直敲門,但什麽話都不說,這種情況要怎麽辦。
弟弟有點害怕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的手小心翼翼貼上了姐姐捂住他嘴的那只手,姐姐捂嘴的力道有點大,像是緊張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你去媽媽的房間,左邊的床頭櫃第二層,那裏有一部手機。”姐姐小聲說:“你去給媽媽打電話,告訴媽媽,門外有人一直在敲門,手機密碼是……”
弟弟慌慌張張跑去了主卧。
“砰!砰!砰!”
敲門聲還在繼續,每一下都砸得很重。
姐姐瞪着眼睛,像一只警惕的小獸,一眨不眨看向被震得微顫的門把手。
她感覺那扇門……好像也在看她。
那是一種小孩子式的直覺,一種怪異的窺視感傳來。
“砰!砰!砰!”
姐姐忽然看向了門上黑黢黢的貓眼。
貓眼。
大人為什麽要給這個東西取名貓眼呢?之前她總是不理解,現在突然卻發現,那個黑黢黢的東西真的很像眼睛,門的眼睛。
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門外盯着她看。
但姐姐記得媽媽說過,只有門內的人通過貓眼看向門外,門外的人是沒辦法通過貓眼看到家裏情況的。
媽媽沒有說這是為什麽,但媽媽不會騙她。
姐姐遲疑了一下,她緩慢而吃力地搬着椅子,努力不讓椅子腳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在一下又一下的敲門聲中,姐姐艱難地把椅子搬到了門口,隔着一扇門,那激烈的敲門聲動靜變得更大了,每一下都讓姐姐的心髒跟着重重跳動。
她咽了一口口水,赤腳爬上了椅子,緩緩靠近那只貓眼。
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姐姐的身後響起!
讓姐姐後背也湧上了一股要炸開的戰栗。
姐姐飛快轉過頭。
只見弟弟舉着手機跑了過來,無措地把手機屏幕給姐姐,手機屏幕上顯示最多還有一次輸入密碼的機會。
姐姐抓着手機,手指有點抖地輸入密碼,她一只手抓住手機,一只手扶着門,在手機通話的嘟嘟聲和敲門的砰砰聲中,她屏住呼吸,将瞪大的眼睛貼向那只貓眼。
——“5、房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正常的,如果敲門的人不說話,請不要理會,如果敲門時間過長,請立刻遠離房門,不要通過貓眼或門縫查看。”
……
友愛小區11棟3單元103。
雖然他之前壓力大的時候會嘗試在地上陰暗爬行,但一般都是挑沒人在的深夜,像這種大白天就不走尋常路的人還是比較難看到的。
随着距離的拉近,一張小紙人在灰色上衣上的格外顯眼,不知道是風在吹,還是王小明上班久了精神恍惚出現幻覺,他看到小紙人的兩條小短腿在晃動。
我該不會是餓暈了吧?
王小明感覺自己的肚子确實快餓扁了,他越發努力找起了鑰匙,而後在身後的地面上找到了一把掉落的鑰匙。
原來鑰匙是掉在這裏了。
王小明連忙撿起鑰匙,站起來的時候,他發現那個倒退着走的男人上了樓梯,這一次爬樓梯倒是正着走了,王小明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背上的小紙人仍舊在邁動着小短腿,仿佛在爬看不見的樓梯。
嗯,我果然是餓了,都餓出幻覺了。
那位村民npc在下山。
六六大順看到了就去問對方,雙喜村怎麽走啊大爺。
大爺看起來比較耳背,他困惑地啊了一聲,扯着嗓子用濃重的鄉音回道:“什麽雙?”
——“大爺!雙喜村怎麽走啊!”
——“什麽喜?!”
——“雙喜村!大爺我是說您知道雙喜村嗎?”
——“啊?什麽村?”
——“好咧沒事了大爺您慢走啊!”
——“那俺回村咧!”
平平無奇的對話就這麽結束了。
在詭異複蘇這款游戲裏,因為npc的互動性太強、數量太多,經常會發生這類無意義的對話。
因此六六大順并沒有将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直到此刻,舍曲林在他耳邊提醒道:“那個耳背的npc。”
胡九美吓了一跳,觸電般收回手。
這個時候,她聽到了一道很溫柔的聲音:“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是不是?”
唐郁抱着正在瑟瑟發抖的導盲犬,他看了一眼被貼中符咒的詭異,又看向那位驚慌失措的盲人朋友。
紅色符咒上爆發出了無數紅色藤蔓,完全包裹覆蓋住了那道背影,奇怪的窸窸窣窣響起,讓那位盲人朋友越發不安,于是唐郁放柔聲音,“我看到您的導盲犬很喜歡,就忍不住抱了一下,實在抱歉。”
已經成年的拉布拉多很重,如果不是為了從那只詭異的手裏救下這只導盲犬,唐郁是不會輕易嘗試抱着一只中大型犬的。
“它叫阿布嗎?”唐郁裝作是從這只導盲犬的狗牌上看到的信息,他柔聲道:“它好像有點累了,沒有什麽精力出門呢,也許回去睡一覺會好一點。”
唐郁說着将這只可憐的導盲犬放了下來,一張符咒被他留在了導盲犬的工作服中。
“午安。”他對着這位住戶,和她的導盲犬揮了揮手。
停在門邊的小紙人和紅色藤蔓随着唐郁的動作連忙跟了上來,這兩個小家夥明顯不對付,邊走邊打架,只不過當唐郁看過來時,它們兩個又像哥倆好般歡歡喜喜貼在了一起。
唐郁裝作沒看見它們之間的明争暗鬥,也裝作沒看見從開始到現在,臉上表情就比拉布拉多還要委屈可憐的郁辜。
從黎生的小紙人們組隊上門後,郁辜就是這個表情。
其實唐郁本來不想再和黎生有什麽瓜葛了,但就在不久前,黎生突然聯系他,告訴他,因為他給家裏的紙紮鋪介紹了很多生意,家裏為了感謝唐郁,特地準備了一些小紙人。
只要誰為這些小紙人點睛,小紙人就能聽從誰的命令,其中也就包括了拯救友愛小區的住戶:
小女孩的眼睛通過貓眼,看到了一個灰衣黑褲的男人背影,在灰撲撲的上衣上,不知道為什麽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小紙人。
小紙人的小腿在晃動,那奇怪的背影也跟着紙人的晃動往遠方走,消失在了樓道盡頭。
“喂?”電話打通了,耳邊是媽媽的聲音:“怎麽想到突然給要媽媽打電話的?”
小女孩睜大眼睛,她看到電梯門打開,媽媽提着兩大袋東西,從電梯中走了出來,女人歪着頭,用臉頰和肩膀夾着手機,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作業有沒有乖乖在寫啊?”
今天她也不知道怎麽了,上個班老是心神不寧,一直在想着呆在家裏的兩個孩子,于是幹脆請假回來了,“猜猜媽媽買了什麽回來?”
炸雞袋子在她的手中搖晃,她打開房門,就看到兩個孩子撲到了她的懷中。
……
金屬掉落在地的聲音響起。
王小明轉過頭,他看到那個灰衣黑褲的男人正倒着向他走來。
王小明點了點頭,覺得這種情況還是比較少見的。
似乎一切都只是唐郁過度緊張下出現的錯覺。
……可是不會錯的,這種感覺,這種好像有東西暗中看着他的感覺。
唐郁在很多事情上都會表現得遲鈍,卻在這方面有着異于常人的敏銳。
是的,确實有東西在看他,但這個東西不是陽臺的兩個紙人。
那是什麽……?
後背上雪白的肌膚陣戰栗,兩側的肩胛骨像是蝴蝶的翅膀突然扇動兩下,唐郁投向陽臺的視線一滞,整張臉的表情在這一刻都趨于空白——
等等。
他的背後。
他的書桌上。
他擺放着的日歷旁。
還有第三個紙人。
唐郁一點一點僵硬地扭過頭,對上了書桌上小紙人黑漆漆的模糊眼睛。
陽臺處的簌簌聲突然停了下來。
一紅一綠兩個大紙人一齊轉過頭顱,臉上的笑容不斷放大,它們笑着說:“他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