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半夏小說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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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渡将籮筐裏的人頭交給了雇主。
雇主是個很年輕的小姑娘,看着籮筐裏的頭顱出神片刻,痛哭出聲。
江湖中的壞事多到數不盡,雇主就是那個小門派裏的幸存者,掌門在閨中養病的小女兒,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步早給完人頭又将那本引來災禍的秘籍交給她,小姑娘擦幹淚,結了尾金,朝烏渡道了聲謝,背着籮筐離開。
【支線任務:小姑娘的委托(已完成)】
【任務描述:突降橫禍,一個幸福的家庭破滅,陰陽兩隔,重病纏身的少女深知自己的無能,她只有一個願望,用仇人的頭顱祭奠死去的親友。你,能幫助她嗎】
【委托人的評價:五星好評。留言:謝謝你。】
步早翻看任務獎勵,除了雇主當面支付的酬金,還有聲望+10的提醒。
這次并不是二弟子的第一個任務,但字面意義上地收割人頭是第一次。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在這樣的情況下與冷血見面不在步早最初的規劃裏,而且,只這短短一個照面,冷血捕頭顯然沒有認出烏渡曾和他見過。
七年前,烏渡這個馬甲着陸時經歷的開場劇情相當困難,冷血在開場劇情的末尾露面,與烏渡見過一面,但兩人并沒有交換名字。
那時還不是捕頭的冷血看起來沒有那麽讨厭烏渡,但相信現在的冷血對烏渡的印象差到了極點,可顧客是上帝,雇主的要求更重要。
步早感到些許痛心——二弟子可是除了吉祥物之外最友善的馬甲了,結果這次的退場方式竟然是用籮筐背着人頭,這更像喪病殺人魔而不是潔癖殺手啊!
〖系統對玩家的自我認定表達了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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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忙到天亮,主犯已死,而通過審問這家的主人,他知道了其他同夥的所在,但這主人家時常孝敬當地知縣,又是扯皮又是虛與委蛇,冷血相當心累。
肉鋪也不必再開了,冷血忙裏偷閑,将鑰匙歸還給房東後從肉鋪門口路過,又看到了那名貨郎。
貨郎站在肉鋪門口發呆,遠遠地同對面路過的冷血對上視線。冷血卸了易容和一身裝扮,兩人見面不該相識,那貨郎站在肉鋪前看了他一會兒,扛起貨箱,轉頭離開了。
冷血目送貨郎走遠,站在原地看緊閉屋門的肉鋪,耳畔是其餘小販對他沒來開門做生意的不解。
但很快,他們的話題便轉到了昨夜富戶家中發生的大事件,冷血收回視線,轉身離開此處。
……
烏渡。
他是一匹孤狼,是一位行蹤詭異的殺手。
冷血知道他的名字之後,開始探聽與此人有關的消息,驚訝地發現從入春以來,六扇門收集的情報中多次出現了此人的身影。
其中并沒有烏渡的名字,沒有人知道那位眼睛黑亮、戴面罩、年輕的殺手是什麽名字,可那些描述确實是烏渡的特征。
“看來你是第一個知道他名字的人。”
和師弟彙合之後談論彼此的近況,無情若有所思地對冷血說道。
六扇門的情報裏要添上烏渡的名字了。
冷血皺眉看着那些情報,有些不解:“他是故意和六扇門對着幹的嗎”
凡是他出現過的案子,烏渡要麽在最後截胡,要麽提前宰了目标逃之夭夭。
更過分的是,這人還會用各種方式強調自己是“收錢辦事”。
“他說了收錢辦事,也許大多數情況只是巧合。”無情低頭看有關金九齡與萬物樓的消息,不忘向師弟确認,“他确實說了是萬物樓提供的消息”
“是的。除了雇主的身份,不管我問什麽他都如實回答了我。”
冷血現在想起來也覺得烏渡禮貌得不像個殺手。之前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許只是因為沒人問他。
或者說那人根本不像有自己是殺手的自覺,他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在做生意。
哪有殺手對捕頭好言好語有問必答的
冷血提筆在案卷中添上烏渡的名字,無情望着手中案卷裏同樣新添不久的萬物樓樓主的名字,不知道該不該将兩人聯系起來。
重溟選擇将名字露于人前,是否和殺手烏渡的出場有關呢
兩人各自合上卷宗,無情決定先去處理金九齡曾犯下的那些案子。
很難想象一位名動天下的名捕會因一己貪欲而做出那些事情,但由邀月轉交的信紙上列得一清二楚,金九齡除了當繡花大盜,也幹過別的勾當。
金九齡所做之事已在江湖上傳開,其中萬物樓扮演的角色同樣為人所知,無情不知道重溟是否滿意,但他能預見日後聽到這個名字的次數會變多。
最近的天氣十分晴朗,當地的六扇門請人修繕房頂,工匠從門外路過,與捕快的交談聲傳入屋中。
冷血豎起耳朵,有點疑惑地起身出門。
那名有過數面之緣的年輕貨郎扛着梯子跟在捕快身後,兩人從對面廊下經過。
冷血心想,又是這個人。
貨郎瞧見了冷血,也許發現他們曾經見過,盯着他看了須臾才移開視線,随後安放好梯子,背着工具爬上屋頂。
距上次在肉鋪外見面已有七天,在這期間冷血派人在城中搜查烏渡的下落,但一無所獲,卻再次見到了這位無關緊要的貨郎。
貨郎在屋頂上敲敲打打,聲音叮叮當當響,冷血回到屋中,推着無情出門。
兩人從廊下經過,貨郎不帶任何惡意的視線若有若無。
無情詢問:“是你認識的人”
冷血回答道:“我之前扮做屠夫時和他交談過幾句。”
冷血和無情用完午飯歸來,貨郎已經完成了修繕工作,正靠着梯子發呆。
話說這人之前明明是個貨郎……
貨郎一點也不拘謹地朝兩人露出爽朗的笑容,随後扛着梯子離開,身影消失在拐角。
冷血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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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重要角色碰面同樣有助于增加聲望,步早如今是平平無奇的背景板,現在微弱的存在感在日後都會變成無法忽視的細節。
本體步早繼續自己的打工生涯,刷夠存在感之後,他又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大弟子重溟那邊因為亮出了名號,找上門的人逐漸變多,其中除了正經做生意的客人,也有許多由江湖勢力派來試探的人員,但重溟接下了生意,卻每個人都不見,交給司空摘星應付。
司空摘星對此頗有意見,因為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重溟的手下了,這嚴重背離了他的初衷。陸小鳳在萬物樓的消息也被人知曉,他确确實實在幫助萬物樓揚名這方面做出了貢獻,來萬物樓的人不乏有他的舊識。
“所以你就不能換個地方嗎!”司空摘星提出自己的不滿。
“不能。”重溟十分冷酷地說道。
“移花宮說要來找你算賬了,你不怕她們”
司空摘星不知道萬物樓哪裏惹了移花宮,但這不妨礙江湖上對此議論紛紛,更不妨礙他一腔八卦之情。
重溟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比起勸重溟換場地,顯然司空摘星更好奇萬物樓做了什麽——陸小鳳大概也是如此,因為他機敏地豎起了耳朵,一臉期待。
“我怕她們做什麽”重溟冷淡地說,“有你擋着不是嗎還是說你要棄我而去那樣你在我這個萬物樓樓主手下吃癟的消息就會廣為人知了。”
“都說了我不是你的手下。”司空摘星怒了,“倒是叫你自己的手下來啊!”
重溟微頓,随後露出古怪的笑意,沒有對這句話發表任何看法,仿佛司空摘星只是說了一句很有趣的話。
陸小鳳若有所思地道:“你的手下們是不是做了多餘的事否則只是普通做生意,她們怎會記恨你”
重溟沒耐心了:“我不愛和你們說話不代表愛聽你們說話。”
“喂你這人也太容易沒耐心了!”司空摘星不滿地說,“擅自把人當手下就多給點耐心,你這樣我一輩子都不可能給你當手下。”
“姓司的,你真煩啊。”重溟的神色和那半邊銀面具一樣冰冷。
司空摘星:“司!空!我姓司空!”
陸小鳳哈哈大笑。
三天之後。
邀月面無表情地盯着朱紅色大門。
距身畔跟随的弟子敲門已有了一會兒,沒有一個人前來開門,而院中的交談聲沒有斷過。盡管斷斷續續,聽不太清,但能聽出是兩個男人在争論究竟該由誰開門。
這該死的萬物樓有什麽毛病邀月心情不佳,擡掌轟開門,鎖裂了,朱紅色大門也搖搖欲墜。
司空摘星和陸小鳳目瞪口呆,望着門口氣勢洶洶的白衣女子們發愣。被弟子簇擁在中間的女子容色清冷,高高在上,看向他們的目光滿是嫌棄。“誰是重溟”邀月冷冷發問。
兩個不想開門的家夥在這時恍然大悟,确認了來人是移花宮之人。
“重樓主——他不見人。”陸小鳳說。
邀月是個美人,陸小鳳第一次見到她,認為她确實如天上明月一般高不可攀,就連蹙眉也顯得很美。
“什麽意思”邀月對男人向來沒有耐心,就算對方是陸小鳳也不例外,語氣冷得像冰碴子,“是不敢見我還是不屑于見我”
所以萬物樓究竟對移花宮做了什麽陸小鳳心裏的好奇咕嚕嚕冒泡,瞄了眼板着臉的司空摘星,解釋道:“他出去……散心了。”
如果說被司空摘星煩得不行一句話不說就出門,并且已經三天不曾露面算是散心的話。
邀月更煩了,她千裏迢迢來見人,重溟竟然不在
“他什麽時候回來”邀月冷哼,“別是逃了。”
“我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陸小鳳誠實地說,“他已經三天沒露面了。”
邀月:“——這裏究竟是不是他的住處你們作為手下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陸小鳳:“是他的住處。”
司空摘星:“我不是他的手下。”
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