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邀月幾乎想掉頭離開,但又不甘心,兩方正僵持之際話題的主人公姍姍來遲。
無論是誰,看重溟的第一眼都會看到他面上那張銀面具,随後才是那雙拒人千裏,透着一股壓抑情緒的眼睛。
【支線任務:撫平邀月宮主的怒火】
【任務描述:邀月宮主來勢洶洶,究竟是為什麽呢是因為無法解釋緣由的誤會,還是因為某個她藏在心底的往事你會如何抉擇呢】
無法解釋緣由的誤會是指信函的遞交方式——這個确實解釋不了,所以步早壓根不打算解釋,就這麽保持誤會反而有助于塑造萬物樓高深莫測的形象。
但“藏在心底的往事”,是指什麽步早對此感到疑惑。
游戲裏似乎沒有“邀月的心事”這種劇情。
重溟站在空曠處望着這群不速之客,狠狠地皺起眉頭:“來踢館的嗎讓開。”
任誰回家見大門口被一群人堵得嚴嚴實實都不可能開心的。大弟子的不開心很明顯,他既不憐香惜玉也不善解人意,緊皺的眉頭表達出鮮明的不快。
司空摘星幸災樂禍,陸小鳳嘴角直抽,重溟這個反應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邀月的身份
邀月轉身和重溟對視。
此時此刻,并沒有系統提示音響起,因為在數年前,三弟子馬甲着陸時曾和移花宮的兩位宮主見過一面。
換言之,邀月宮主已經被收錄到江湖人物圖鑒中,她的行蹤步早無需通過萬物樓收集消息就一清二楚。
邀月的眼神看起來像是想給重溟狠狠一掌,但又想到了什麽,壓制住心中的戾氣,毫不客氣地道:“趕緊請我進去。”
重溟上前,移花宮弟子為他讓出一條通道,在一片白衣中他一襲黑衣猶如紙上點墨,十分顯眼。
邀月沒動,重溟與她擦肩而過,斜眼看她,問:“你對我提供的消息有什麽不滿嗎無情倒是很滿意。”
邀月擰眉不語,在移花宮弟子的簇擁下跟在重溟身後進了院子,一路跟至書房。
重溟一言不發地合上門,顯而易見,盡管邀月來勢洶洶他倆甚至沒說上幾句有意義的話,但他們兩人之間有一種無言的默契。被他關在外面的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與移花宮弟子面面相觑。
司空摘星:“說真的,他到底把我們當成什麽人了”
陸小鳳沉思:“我也很好奇。”
〖系統産生與游戲人物相同的疑惑。〗
書房內,邀月和重溟隔着書桌對視,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重的氛圍。
“你究竟有什麽意見,竟然要來找我算賬”
重溟不愉快地望着她。
邀月:“你的手下闖入了移花宮。”
重溟:“所以”
邀月:“所以你壓根沒有将移花宮放在眼裏。”
“……”重溟拿起一本書,低頭翻書,漫不經心地問,“所以我要做什麽才能修補好你那沒什麽用的自尊心”
叛逆大師兄由身到心都是反骨仔,如邀月這種高高在上的态度只會迎來更加糟糕的态度。
步早是一個敬業且專業的玩家,論陰暗和扭曲誰也比不過他的大弟子馬甲。
〖系統對玩家的敬業表達了贊賞。〗
……
“你找死!!”
書房內傳出邀月的怒喝聲,随後咚咚铛铛一陣亂響,翻箱倒櫃,十分熱鬧。
陸小鳳立刻上前想要查看情況,而剛巧邀月從屋內拉開門,和陸小鳳對上視線。
邀月的眼睛中跳躍着怒火,殺氣騰騰。
書房內不見重溟的身影,窗戶大開,桌椅淩亂,書頁在風中翻動。
陸小鳳心中正疑惑,重溟拍打着淩亂的衣裳從屋後走出,表情不虞,眉頭緊皺。
邀月嘲諷道:“你翻窗子的樣子倒是挺神氣的。”
“你這麽做只能證明我的話是正确的。”重溟說,“你惱羞成怒了。”
邀月怒極反笑:“你是真不怕死還是垂死掙紮”
重溟“啧”了一聲,一副極不耐煩的模樣,還要繼續說話,不用腦子想就知道他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
司空摘星在一旁幸災樂禍道:“外面可沒有窗子給你翻。”
雖然不知道重溟說了什麽,但一定是些不中聽的話,這人就不知道什麽叫審時度勢悠着點兒嗎
“你閉嘴。”重溟毫不留情地說。司空摘星聳聳肩,重溟被邀月逼得翻窗子的事更加有趣,他不計較重溟不客氣的言辭。
陸小鳳:“……”
盡管什麽都沒有做,可不知道為什麽他有點心累。
“不如兩位再談談”陸小鳳好言相勸。
書房門關上才沒多久邀月便動手,陸小鳳認為他們兩人可能連最關鍵的地方都沒有聊到。
陸小鳳的話讓邀月面上神色稍緩,她來見重溟除了算賬之外确實另有要事。
步早感到疑惑,他能知道邀月的行蹤,但不知道對方心裏的想法,所以任務描述中的“心事”究竟是什麽玩意兒
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不可的話,那就只可能與三弟子馬甲有關。
重溟站在屋檐下沉默,神色陰沉,邀月注視着他。
“……”重溟冷冷道,“這次我不想聽廢話。”
他從移花宮弟子身邊經過,再次走進書房,邀月在他身後合上書房門。
屋外陸小鳳和司空摘星與移花宮弟子面面相觑。
司空摘星評價道:“一場無聊的戲碼。”
移花宮弟子眼神淩厲如刀。陸小鳳飛快道:“你住口。”
“閉嘴!”
邀月隔着門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司空摘星睜大眼睛,對自己被吼感到驚訝。
他說實話也有錯嗎!
*
屋內兩人相對無言,重溟彎腰擡起桌子,面無表情,渾身散發着一股不愉快的氣息。
“我想讓你找一個人。”邀月開門見山,态度高傲。
“活人還是死人”
重溟不看她,彎腰拾桌椅物件,敷衍又不在乎的模樣。
邀月很惱火,但經過方才一通鬧劇後懶得再計較:“生死不知,已經七年沒見過了。”
步早:嗯…嗯
七年前這個時間點不久是他剛着陸那會兒嗎難道真的和三弟子馬甲有關
重溟将一沓書在桌上擺正,擡眼看向對面的邀月。
邀月繼續說道:“她右眼角下方有一點紅色淚痣,當年約有十一二歲,是個姑娘,模樣姣好。七年前,我和她一起應付了魏無牙的死纏爛打。你若是真的神通廣大,便從七年前的事情查起吧。”
說到這裏,邀月露出一個冷笑:“再多的信息我不會說,也不想說。”
……步早驚住了。
他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邀月的為難之意,畢竟他就是本人。
只憑那幾句話就可以斷定邀月所說的人是三弟子馬甲,他當初着陸時确實遇見過邀月,也确實做過一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
“紅色淚痣”
步早驚訝歸驚訝,重溟依舊好好地做出了身為逆徒大師兄聽到小師弟特征時該有的反應。
他重複了一遍邀月所尋人物的特征。
邀月雙眸微眯,覺得有些古怪,重溟淡淡道:“不想說名字、來歷、去處,總得給我一個。”
邀月冷聲道:“你是聾了嗎我不想告訴你,是在為難你。”
“說得好聽,不知道就直說不知道是了。”重溟的語氣和她有的一拼,“沒什麽用的自尊心。”
邀月的眼神看起來想将他千刀萬剮。
步早說得一點也不愧疚,當初他壓根沒有留下任何信息,就主打一個神秘莫測日後好相見。
所以這也是步早不解的原因,他當初沒做壞事,和邀月也才相處了幾天,為什麽邀月對他——念念不忘隔了七年還打算通過萬物樓尋找三弟子,印象是不是深刻過頭了
不說別的,最起碼邀月想要通過萬物樓尋找三弟子,并不在步早的預料之中。
【話說啊,我的技能查不到這部分內容我能理解,畢竟心事是秘密,聽不見也看不到,但為什麽你在任務描述裏說得那麽模糊】步早提出疑問,【描述得清晰一點又不會出錯。】
系統的回答比之前還像AI客服:【親愛的玩家,适當的模糊描述有助于增進游戲體驗呢。】
【我以為新模式不會注重這部分游戲體驗。】
畢竟步早作為玩過一次單機游戲的玩家,對大部分劇情都了如指掌,出場的人物以及與之相關的事件都十分清楚。
換言之,壓根沒有對他模糊任務描述的必要。
【與玩家七年前着陸後行動有關的相關任務描述,都會進行模糊處理。】系統說,【為了讓玩家的游戲體驗充滿刺激。】
步早:【……】
等一下,他怎麽可能記得自己當年具體做過哪些破事啊。刺激又是什麽鬼
〖系統對玩家的沉默表達了理解。〗
和系統聊天後的步早陷入沉默,站在他對面的邀月也在沉默。
邀月仿佛在回憶着什麽,神色悠遠。
繼“撫平邀月的怒火”之後游戲欄跳出了一個新任務,“邀月的尋人委托”,描述的模糊,但當事人步早一清二楚。
→【接受】or【拒絕】
……所以有必要模糊處理嗎。
步早想确認一下三弟子馬甲在她心中的定位,于是出聲詢問道:“連名字都不知道還能讓你記了七年,是仇人……還是恩人”
邀月面露不快,所有人都對她客客氣氣敬而遠之,但重溟從見到她開始,态度便很差,問她問題的語氣更是毫不客氣。
“既不是仇人也不是恩人,一個路人罷了。”
過去的畫面在邀月的腦海中閃現。
眼角有一點淚痣的漂亮小姑娘在雨夜的山洞裏對她微笑,火焰在兩人中間跳躍,她們的影子在身後的石壁上晃動,從山洞外吹來冰涼的風雨。
——以及對方微笑着拒絕自己邀請時的畫面。
時隔多年,也許她早已死了。
邀月定了定神,問:“這樁生意你接不接”
重溟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說“既然什麽都不是有必要找嗎”,邀月瞪他一眼。
“接。”重溟說。
這簡直是萬物樓最簡單的生意,說是天上掉財也不為過,步早壓根沒有猶豫的必要。
大師兄叛出師門的主因在于掌門師父,和師弟們的關系複雜,但不壞。
——這是鹹魚派內的師門關系。所以日後重溟與小師弟見面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