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禮貌詢問

第 30 章 禮貌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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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早确認了一下石觀音的定位。

石觀音仍在自己的卧室中照鏡子。

無論哪個馬甲都沒有見過石觀音,但《模拟江湖1.0》中石觀音的立繪确實十分精致用心,畫風都顯得和其他角色不大一樣。據說——石觀音因為自己太美,美到愛上了鏡中的自己。

美人,水仙,魔頭。石觀音在《模拟江湖》的玩家群中也是個頗有人氣的反派。

現在,步早要打破石觀音搞水仙的美好時光。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裏面傳來石觀音婉轉動聽的聲音:“做什麽”

烏渡說:“你好,打擾了。”

石觀音:“……”

她從鏡中的身影收回視線,望向門外,面上流露出一絲奇異的神情。

門外的男人,是誰

步早之所以要敲門是因為秘藥之類的東西都放在石觀音寝屋的密室中,除此之外,作為玩家當然要給大BOSS找不痛快了。

他盯着屋門上的影子,等待石觀音開門。

過了許久,石門才緩緩開啓,露出一道身着白衣的窈窕人影。

石觀音确實風姿動人,倚着門如弱風扶柳,眼波流轉,望着外面憔悴羸弱的高大男人,面上流露出一絲疑惑,問:“你是何人”

“我是烏渡。”烏渡說,“你好。”

石觀音目光一頓,露出笑容:“你是何時來的來得真快。”

烏渡道:“在你們商量說要尋找我時,我就已經在這裏了。”

石觀音很聰明,一下子就想通了事情的始末,笑道:“你是想說有人假扮你,故意放出你要殺我的狂言麽”

烏渡點頭道:“是的。我的雇主并沒有要求我殺你。”

即使烏渡此時的外表狼狽不堪,但石觀音看他的眼神卻像是看着什麽珍寶似的,笑道:“好大的口氣,那你可知道那膽大包天的人是誰麽”

“略有猜想。”烏渡回答道,“但我其實沒做過什麽會被他記恨的事。”

石觀音嘆道:“我知道你為什麽會被人記恨了……看着你這張呆臉,我也有點生氣。你還真是不解風情,今年幾歲了”

“十七。”烏渡說。

聽到這個答案的石觀音比開門見到烏渡時還要驚訝:“十七”

從個子來看,烏渡看起來真的不像十七歲。

石觀音輕笑道:“難得我們見了面,你為何不叫我瞧瞧你的臉”

兩人就像在閑聊似的,石觀音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願意花時間陪烏渡聊天的動機類似于逗貓,是一種消遣。

但即使是貓,也會出其不意給人一爪子,更何況烏渡并不是貓。

他握住了自己的刀,平靜地說道:“這樣聊下去永無止境,我的臉沒什麽好看的,能讓我進你房間的密室看一看嗎”

石觀音表情一僵,她直視着烏渡的眼睛,發現那雙眼睛中沒有任何對她的迷戀。

所以烏渡與她聊了那麽久,并非因她的容姿而駐足麽

石觀音微嘆,又是一個不長眼的木頭,既然如此,何必再廢話呢

她微微一笑,道:“女子的閨房可不能随意叫人進的。”

殺意蓬勃如火,石觀音邁出房間,身後石門關閉的瞬間,她向烏渡出掌。

烏渡拔刀。

*

沙船停在迷陣之外,石觀音的弟子與手下們紛紛下船,王憐花相當自然地融入其中。

有弟子伸手攔着他:“你不準進!”

王憐花瞥了眼她的手,想到了烏渡,朝她微笑:“我都來了,進去也無妨吧你們的師父肯定不會像你們一樣拿我沒辦法。”

那弟子被諷刺得面紅耳赤,收了手,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你給我等着!跟緊了!”

王憐花笑着跟上她。

暗中也有人在笑着看王憐花。

石觀音的弟子們為王憐花帶路,石徑難走,盤旋曲折,即使有弟子帶領,風沙之中稍不留神便會失去方向。

王憐花認為這設計迷陣的手法極為深奧,見獵心喜,一路走,一路記,将細節之處記了個七七八八,直到走出石徑,見到那些掃地之人。

七八人影埋頭掃地,風沙之中掃地也是白掃,他們卻仿佛不知疲倦似的,動作機械而麻木,面容俊美,卻憔悴而消瘦。石觀音的弟子與手下無視了他們,匆匆走過,王憐花綴在他們身後。

他是個極為眼生的的少年,很容易讓人想到是弟子們帶給石觀音的新男寵,有人偷偷朝他投去目光。

王憐花輕輕一瞥,旋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罂粟花叢顏色鮮豔無比,朵朵鮮花在風中輕晃,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奇異香氣。

王憐花早有準備,以袖掩鼻,收獲同行弟子們驚愕的視線,大概疑惑于他為什麽會懂得不能吸入此處的花香。

王憐花不理,無視。

他在想,假如石觀音那些手下們中的毒是烏渡下的手,那就說明烏渡走過了曲折離奇的秘徑,見到了那些掃地之人,也穿過了這片罂粟花海……

烏渡身後究竟是什麽人

王憐花隐約清楚石林洞府中的情況是因為他的母親,雲夢仙子這些年一直在調查柴玉關的蹤跡,與石觀音打過交道。

但烏渡又是憑什麽安然無恙地潛入石林洞府

王憐花陷入沉思,而此時,前面的弟子們也瞧見了地上躺倒一片的人影,大驚失色,各自扶起一個人或狂扇嘴巴、或猛按人中。

不斷有人蘇醒,一片呻|吟聲中王憐花聽到一人開口:“有個掃地的男人拿着刀……”

刀。

王憐花眼睛一亮,立即确定闖進此地的是烏渡,大步追着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向前走去,身後有人追來,喊道:“你慢着!”

王憐花頭也沒回,身後随他一起來的弟子們和手下們紛紛追上,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石林洞府中心趕去。

路上的每個人都受了內傷,嘴角滲血,面色慘白,人事不省地癱在地面,脖頸上或多或少都有一截淤青。

那人在幹什麽王憐花有點不滿,留着這些人的小命是等日後被尋仇嗎

一點都不像個殺手。

烏渡把可能性的攔路虎都給幹翻了,地上的人成了引路标,王憐花一路暢通無阻,穿過一個庭院,眼前出現兩個人影。

兩人回頭,一個醜得難以恭維,一個貌美如花。

王憐花:“”

無花、長孫紅:“”

無花看着眼前容貌俊秀的少年,眉頭緊皺,在看到王憐花身後竄出的一堆人影後皺得更緊了。

為什麽總是有些奇怪的人冒出來

“他是誰”無花沉着嗓子問道。

王憐花身後的人紛紛走上前,将他擠在身後,回答道:“是烏渡!”

無花:“………………”

長孫紅提高了聲音:“烏渡!”

“是的!此人正是烏渡,他還說有人給我們下了毒,外面的那些人和我們情況一樣,一旦運動便會有經脈阻塞之感——”

“不必說了,這我知道。”長孫紅打斷他,表情難看極了。

她望向王憐花:“你真是烏渡”

王憐花笑容燦爛:“怎麽可能不是那酒館裏的酒相當難喝,摻水也就罷了,還有石子,你們這兒應該會有好酒吧”

眼前這少年是烏渡的話,之前那假扮男寵的人又是誰

長孫紅有點茫然,覺得場面變得越來越古怪了。

無花面色陰沉,轉身疾走,無論誰是誰,石觀音總會有辦法制止一切的。

王憐花越過攔路的人,緊追在無花身後。

他心裏其實感到十分奇怪,那些掃地的男人雖然容貌憔悴,卻能看出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這個男人,簡直比石觀音的那些手下們還要不入眼,怎麽會有資格待在石林洞府

無花不知道王憐花的想法,但即便知道了他也不以為意,他不會讓人有懷疑到自己身份的可能性。

兩人先後止步,無花側目瞥王憐花,心中思緒萬千,轉瞬間又被院子正中央發生的事吸引了注意力。

那裏正發生着一段對話。

“請讓我進你房間的密室看一看。”烏渡說道,“好不好”

“……”石觀音咬牙切齒,“不好!”

無花忍不住上前一步。

王憐花雙目微瞪,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因為石觀音倒在地上,白衣染血,面容蒼白,烏渡的刀正對着她的咽喉。

烏渡還是那副憔悴羸弱的男子裝扮,身高卻沒變,王憐花憑刀與身高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王憐花在心中想道。石觀音下巴微昂,冰冷的觸感讓她微微顫抖。

debuff帶來的削弱效果在交手的第一時間開始體現,石觀音剛動手便失手,卻強撐着同烏渡過招,以致于有了如今的情況出現。

雖然提前下毒确實不是君子之道,但烏渡是殺手,不是君子。

鹹魚派沒有君子。

不是君子的殺手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于是不打算問第三次,收刀走向石觀音的房間。

至于院門口忽然出現的人影,烏渡瞥了一眼,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殺手烏渡的準則之一,雇主的要求為上。

雖然步早知道石觀音不會有能解柳無眉所中的毒的解藥,但表面行為還得做一做,随便拿個秘藥給柳無眉做解藥。

在雇主的要求面前,假扮自己的王憐花的出場都得排後面。

烏渡伸手推門,石觀音艱難起身,怒道:“你想要什麽!”

“這不能說。”烏渡回過頭看她,回答得十分認真,态度言辭禮貌得令人惱火,“請安心,我不會取你性命,因為雇主并沒有要求我這麽做。”

“你的雇主究竟是誰”石觀音仔仔細細回想着自己究竟有哪些仇人,竟敢派這麽個殺手來折辱自己,“是玉羅剎嗎!”

烏渡停頓了一下,視線越過無花和王憐花,與他們身後的某人對上視線,旋即移開。

“不是他。”烏渡有點無奈地說,“請不要猜想我雇主的身份,如果你猜出來我只能滅口了。”

【嘀!江湖人物圖鑒+1】

【人物描述:身為西域魔教羅剎教的教主,此人名為玉羅剎,威名雖傳遍西域,卻不愛以真面目見人,只要不與他作對,有些時候還是很好說話的,畢竟沒有人會在意一只螞蟻的,是嗎】

王憐花是堂堂正正進石林洞府的,玉羅剎則一直潛伏在沙船上,裝模作樣地混了進來。

此時的玉羅剎心想,就算石觀音懷疑到他身上,但沒有的事就是沒有。

因為他本人就在這裏。

無花注意到烏渡向自己身後投去的視線,面色一冷,擡手将衆人趕了出去,長孫紅也沒留下,而王憐花身子一矮,躲到一邊,氣定神閑地笑,打定主意要看熱鬧。玉羅剎也想看熱鬧,尤其是石觀音如此狼狽的模樣——他們打交道這麽多年,玉羅剎從未見過石觀音這幅樣子。

話說回來,究竟哪個人才是烏渡

玉羅剎去看握刀指着石觀音的羸弱男人,那幅模樣顯然是易容,再看一路乘沙船同行而來的少年,也是易容。

想歸想,玉羅剎如今還不想暴露,于是揣着疑問随其餘人被關之門外。

如此一來,在場之人便只剩下烏渡、王憐花、石觀音以及無花。

步早略覺遺憾,如果玉羅剎也留下來,場面會更加熱鬧。

無花斜眼看不遠處的王憐花,又看烏渡,再看拭去嘴角血跡、變回那高高在上姿态的石觀音,心情糟糕得不願開口。

空氣中有股風雨欲來的逼仄感。

院門關上後烏渡耐心地等了十秒,見沒人再開口,幹脆利落地推門進了石觀音的寝屋。

石門還剩一道足以一人通過的寬縫,王憐花蠢蠢欲動,足尖輕點,如離弦之箭般擠進那道縫隙,身影消失不見。

石門轟然緊閉。

無花從未進過石觀音的房間,但知道裏面絕不可能那麽簡單,于是看向石觀音。

後者露出帶着怒氣的冷笑,漂亮的臉上滿是陰沉的情緒,說進去容易出來難,讓無花帶着人去堵住各處暗道的出口。

……進去容易嗎無花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可看石觀音的表情,心情應該比他更加糟糕。

弟子手下們因為中了毒而不能運功,但搬重物提鑿子的力氣還是有的,無花一一吩咐下去,随後又叫來那些帶着王憐花回來的人,讓她們好好地說清楚前因後果。

石觀音就坐在一旁聽,神色淡淡,但誰都知道,她心情不佳。

外面一片冷靜森嚴,石觀音的寝屋裏則其樂融融。

兩人進來後便被徹底關在屋中,石觀音的寝屋當然不會簡單進出,即使想要出去,若是不知道機關的話無能為力。

但這着機關對全能玩家來說壓根不是事,烏渡的特長中也有機關術,想将他關死在屋中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玩《模拟江湖1.0》時步早可是對着電腦反複死磕過石觀音的房間,上上下下翻了個底朝天,達成成就「拆房達人」,也許石觀音都沒有他了解自己的房間。

烏渡低頭摸索開啓密室的機關,室內香氣萦繞,薄紗朦胧,一片靜谧和諧。

牆角有一面高大寬敞的鏡子,倒映出烏渡與王憐花的身影。

王憐花沒有動作,他觀察着室內的布置,間或瞥一眼不遠處尋找機關的烏渡。

他知道自己假扮烏渡招惹石觀音的事做得不地道,卻不感到愧疚,并很想看烏渡朝他發火會是什麽樣子,但烏渡面對王憐花突然現身、并卡點闖入和自己共處一室的事情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此時烏渡也沒有搭理他,一臉認真地尋找着機關。

王憐花看向那面寬大的鏡子,鏡子十分幹淨,幾乎占了半面牆,将外面的一切倒映得清晰無比。

“你不看看這面鏡子——”

“咔嗒”一聲,步早按動了機關,西面的牆壁轟隆隆地開啓,露出一條小道。

烏渡看向王憐花,疑惑地問:“你方才說了什麽”

王憐花:“我什麽也沒說。”

兩人走進小道之中,烏渡的背影毫無保留地展露給王憐花。

王憐花手癢,但想起之前也有過相似的場景,立刻失去了這份興致。

石觀音的寝屋充滿香氣,就連通往密室的小道也盈溢着淡香,如果不是知道房屋主人的真正身份,恐怕會以為是哪家普通千金的閨房。

步早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像個變态,但在王憐花看來,不久前拿刀指着石觀音說要進她房間看一看的烏渡實在可疑又沒下限——很像個變态。

“所以你究竟是來做什麽的我以為你只殺人呢。”

王憐花在烏渡身後問道,語調漫不經心。

“我只是收錢辦事,但第一個客人委托我殺人,之後就全是殺人的任務了。”烏渡禮貌地回答他,并再次強調了一件事,“請不要揣測猜想我的目的,這事關我雇主的身份。”

王憐花輕笑,聲音在狹窄的走道中回響,夾雜着隐藏極深的惡意。

“我知道——如果我猜出來你會殺我,是不是真不知道你是自負還是自信,明明能打敗石觀音也是靠下毒啊,你下的什麽毒那種毒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麽”——大哥,你話真的好多啊。

步早心想。這是為什麽呢他不記得王憐花有怕黑的設定啊。

但游戲人物話多總比馬甲話多好,烏渡一一回答,并引出了和來歷有關的信息。

“那種毒還沒有取名字,是我和掌門師父一起研究出來的。”

王憐花果然被“掌門師父”四個字吸引了。烏渡說到掌門師父時,語氣極為認真,縱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單從語氣也能聽出他對那位掌門師父的尊重。

“……”

王憐花莫名頓住,沒開口,安靜地走了片刻,眼前驟然一空,石觀音的密室展露在兩人眼前。

密室無愧為密室,均勻等比擺着四列木架,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物品,洞口旁的矮架上放有一盞燭臺,可以想象石觀音持盞在架子中行走的場景。

步早懶得點蠟燭,掏出麻袋将架子上的物品全部掃了進去,玩家開始獲取免費的道具。

王憐花瞥了眼烏渡的背影,目光從架子上的其餘東西粗略掃過,秘籍、藥物、珍寶擺件……都是些值得放在密室中珍藏的物件。

他在心中想道,這其中究竟哪樣才是烏渡的真正目的

步早也有點麻爪,如果王憐花不在,他就能将密室的東西全塞進游戲背包,不用提着麻袋演給人看。

所謂的世事兩難全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步早愉快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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