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為了私心
第 32 章 為了私心
|半夏小說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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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花的眼神動搖得十分明顯,顯而易見,烏渡的驟然出現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一眨眼,院中便聚集起許多人,手持刀劍與長弓,警惕又疲憊地望着牆上的黑衣蒙面人。
疲憊也是當然的,這些人幾乎一整夜都沒有休息。
“沒想到你們會找我一整夜。”看着他們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烏渡說道,“為什麽不去休息呢”
這個問題問得不好,無花忍不住道:“怎麽可能去休息,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嗎”
烏渡的态度依舊十分禮貌,他說:“我做了我任務範圍內的事情,如果讓你們不高興的話……我也沒辦法。”
無花沒再開口,向後退去,與此同時,他身側的其餘弟子與手下紛紛出手。
在烏渡現身之前,石觀音已對所有人下了命令,要求他們不得顧忌毒藥,找到烏渡時一定要使出全力,要查探毒藥究竟能發揮多少效用。
——總而言之,就算死也要把烏渡留下。
面對紛紛迎上來的小喽啰們,烏渡從腰間拔出了刀。
短刀并未出鞘。他似乎還不打算殺人。
無花眼神陰沉地注視着日光下的黑色人影,有礙觀瞻的易容更加難以恭維,他的面容比惡鬼還像惡鬼。
石觀音姍姍來遲,在不遠處觀望,臉色與無花同樣陰沉。但她即使臭着臉,也有一種美人含怒帶怨的媚骨天成之感。
烏渡抽空看了這母子兩人一眼。
步早忍不住在心中感嘆,不愧是母子,臭着臉的樣子在無花易容的情況下都像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仍有餘力閑心瞎想的步早一刀敲上了身邊之人的後脖頸,貼心地送人進入夢鄉。
他腳邊已倒下數人,步早看向剩下的畏縮不前的三瓜兩棗,心想是揍還是不揍呢
石觀音在這時開口:“住手,回來。”
三瓜兩棗紛紛退下。
步早又退回高牆之上,在這個位置能縱觀全局,是個進可攻退可跑的好地方。
石觀音陰陽怪氣地問烏渡:“你竟然沒有離開”
烏渡能在搜查下躲一整晚,安然離去也不是不可能,石觀音愈發不明白烏渡的來意了。
有什麽人會恨她到這種程度,卻不讓烏渡來殺她
這是石觀音的疑問,也是無花和她那些弟子手下們的疑問。
恐怕連石觀音自己都不會想到,烏渡的到來是起源于她幾年前給柳無眉下的暗示,被玩家利用來折騰她。
究根結底,并沒有什麽深沉的仇怨,任何事情都會成為步早将鹹魚派發揚光大的途徑。
“我确實到了該走的時候,但是由我一個人在黃沙中奔波前行,果然不太行。”烏渡的神情端正得令人無語,他直視着石觀音,“所以我來向你借船,至于解藥,我來之前已經下在了井水裏,只要你們飲用就能解毒了。”
無花立刻撈過一個人,吩咐他去打水并嘗試一下——雖說烏渡空口無憑,但不能錯過任何可能。
“……那些被你搶走的東西呢”石觀音問。
“當然是被我藏起來了。”烏渡說,“請不要再問了,這事關我的雇主,即使你真的猜了出來,對你沒有好處。”
石觀音盯着烏渡那雙漆黑的明亮眼睛,發出一聲冷笑:“你的膽子真的很大,誰給你的底氣”
“我自己。”
句句有回應,但句句不好聽。石觀音忍不住咬牙。
“我好像給你們帶來了麻煩,但一切都是為了任務而不得已為之,還請見諒。”
居高臨下的禮貌殺手說着讓憤怒的石觀音更加憤怒的話。
石觀音道:“我能比你都雇主給你更多的東西,你不考慮一下別的可能”
烏渡道:“不考慮。”
——完全聊不下去。
烏渡嚴守準則,将對雇主的忠誠诠釋得淋漓盡致。
“……真是死腦筋啊。”
暗中的王憐花觀察着劍拔弩張的畫面,小聲嘀咕道。
玉羅剎倒覺得很有意思,他可從來沒見過石觀音耍嘴皮子,名叫烏渡的少年殺手真是個……奇才
正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高牆上的黑衣少年朝他們藏身的地方投來一瞥,王憐花确信他們對上了視線。
一股不妙的感覺襲擊了王憐花,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他往後退了一步,但烏渡已經開口了。
“你們沒有想問的問題嗎”
王憐花:果然——!
無花神色一動,飛快地打開大門,瞧見不遠處洞窟陰影中明顯是一夥的兩人。
……為什麽還多了一個人
驚訝之餘,無花冒出一個疑問。
王憐花邁出步來,身影在陽光下顯露無疑,他擡手揮袖,落下後出現的便是無花曾經見過的臉。
日光下,少年笑意盈盈,望向立于高牆之上的烏渡,語氣十分惡劣:“你果然是故意的吧小心摔下來,受傷了可沒地跑。”
看似關心,其實話裏滿是盼着他跌落牆頭的期望。
烏渡朝他颔首,神色淡定,好像點出他們所在的不是自己一樣。
“多謝關心,我心裏有數。”
“……”王憐花表情扭曲了一瞬,“你覺得這是關心嗎”
“嗯。”烏渡點頭,有些困惑地說,“不是嗎”
王憐花懷疑地看着他,覺得烏渡在裝傻,卻沒有證據,因為烏渡的眼睛是如此坦蕩,如此純粹。
石觀音聽着外面的對話,額角青筋直跳,忍不住伸手揉太陽穴,樹蔭散在她身上,碎光如金,好一幅美人蹙眉圖。
步早能夠理解她的心情,理解歸理解,沒有為石觀音排憂解難的必要。
玩家是一種同理心極強的生物,并會在該同理心驅使的情況下做出各種各樣的騷操作。
眼下的這幅場景,或多或少都是步早造成的。
烏渡彎彎眼睛,認真道:“幾位請自行商談吧,我會試着邀請一個好心人載我出去。”
說罷,圓眼睛的蒙面殺手在牆頭上走了兩步,一躍而下,還沒落地,迎面而來的卻是玉羅剎和王憐花的攔阻。
恰逢此時,石觀音那位前去打水的手下提着水桶匆匆趕來,步伐穩健有力,氣息平穩——他喝過水,并解了所中的毒。
王憐花提着一柄撿來的長劍和烏渡過招,瞥見石觀音與那醜男人飲下井水的模樣,心中暗嘆烏渡不夠聰明——倘若是他,下毒之後就一走了之,解什麽毒呢。
“唉——。”
嘆氣的不是王憐花,而是一旁的“白文”。
這人一臉遺憾的神情,顯然也因石觀音能解毒而感到可惜,看向烏渡的目光都帶點恨鐵不成鋼的色彩。
步早高處不勝寒:準則,這是殺手的準則,懂嗎
一個兩個此時都在想烏渡是不是傻,但烏渡本人毫無感覺,畢竟他有信心溜走,不能小看玩家肝游戲的精力。
烏渡誇誇一頓打,短刀應付兩人不夠有效率,幹脆将短刀插回腰間,翻身揀了柄長劍,劍氣覆身,橫劈砍斷迎面而來的兩柄劍。
長劍铿然斷裂,餘聲陣陣,在場之人頓覺雙耳嗡鳴,似有針刺刀鑿。
王憐花居于近處,立刻丢了劍捂住雙耳,一陣反胃。玉羅剎也略有不适,擰眉看向烏渡,心中驚訝,神色奇異。
烏渡手中的劍也裂了一道縫,他看了一眼,以一種認真的态度将劍放回原處。
無論做什麽事,他都是認真的,從不開玩笑。
無花已飲了井水,試着在體內運轉真氣,通暢無阻,他擡眼看向不遠處的少年殺手,能使出那種劍法……來歷一定不簡單。
一道白影如風一般從無花眼前掠過,殺氣騰騰,正是石觀音。
她直奔烏渡,不管是那些被搶走的寶藏,還是受到的屈辱,石觀音都發誓要讓烏渡百倍千倍的償還!
已經拿到“雇主想要的物品”的殺手沒有再和石觀音糾纏的理由,如果不是王憐花和玉羅剎的阻撓他早就已經離開了。
眼見石觀音來勢洶洶,烏渡嘆了口氣,依舊選擇拔刀。
〖系統對玩家的操作水平表達了敬佩。〗
烏渡與石觀音之間展開了一場讓系統都稱贊不已的打鬥。
交手過程中短刀帶起的氣流削斷了石觀音的部分頭發,紛紛揚揚灑落一地。面對石觀音更加憤怒的神情,烏渡真心地說了句對不起,随後一刀刺向石觀音的肩胛骨。
石觀音停住。白衣染血,肩膀上的刺痛令她有些恍惚,但眼前烏渡的眼睛卻無比清晰。
蒙面殺手說道:“我是一個有原則的殺手。雇主沒有出錢買你的命,所以我不會殺你。”
石觀音心中怒火翻湧,殺氣幾乎有如實體,面無表情道:“他給了你多少錢才讓你搶我的洞府即使黃金千兩也比不上我那些藏品,你真的不明白嗎他給你的錢不值得你得罪我。”
“我已經得罪你了。”烏渡有些困惑地陳述了一個事實,随後友善地給出了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
“雇主并沒有要求我将你的洞府搶劫一空,他只要求了小部分的範圍,其餘東西都是因為我的私心。”
“你的……私心”
“是的,因為我的私心。”烏渡認真地回答道,“如果不說清楚的話你可能還會誤會我的雇主,在我帶走的那些東西裏,有很多是打算交給我師父的。”
師父——王憐花又聽到烏渡提起他的師父。
每次烏渡說起他的師父,語氣中的尊敬十分明顯。
石觀音氣得說不出話,受傷的胳膊微顫,盡管已經運轉心法止住了血,卻仍有一種失血過多的暈眩感包裹着她。
拿她的東西孝敬自己的師父
這該死的小子在說什麽鬼話!
步早見石觀音無話可說的樣子,稍微等了等,石觀音還在沉默,無花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誰也沒有再動手或是說話。
于是他再次禮貌道別,轉身就走。
這次沒人攔他,看過他與石觀音交手的場面,幾乎沒有人敢主動讨打了。
盡管耳朵中依舊不斷傳來嗡鳴聲,王憐花依舊咬着牙追上烏渡的身影,玉羅剎回頭望了眼面色陰沉的石觀音,旋即心情略有些沉重地跟在兩個少年身後。
他與石觀音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知道石觀音的實力……但烏渡與石觀音交手竟似游刃有餘。
“還不趕緊去追!”
石觀音低聲怒喝,四周的人這才動身,紛紛撿刀提劍追上前去,轉眼間,原地便只剩下她與無花母子二人。
無花淡淡道:“留不住他們的。”
這種事不用他說石觀音也知道,只是她極為不甘心,低低吸氣,心中猶如壓着一塊沉甸甸的重石,有氣無處發洩。
石觀音冷冷道:“你去查查他究竟是什麽來路,他那師父又是什麽人。”
無花默默點頭,他也很想知道能教出烏渡那種弟子的人是什麽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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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漸漸有人追了上來,他們飲過井水,功力回複,雖然大多數的人都瞧見了烏渡與石觀音交手的畫面,但石觀音的命令在前,沒有人敢劃水。
樹立威信是件很容易的事,破壞形象更是不容易,烏渡在石林洞府中鬧一趟,他相信這些人對自己有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前方罂粟花叢迷茫如花海,随波起伏,衆人紛紛掩鼻止息。
烏渡穿過花叢,俯身在地上勾起一跟藏在沙中的繩子,沙塵中大網拔地而起,将後面所有人網羅其中,一片驚叫,黃沙飛舞,影影綽綽間連罂粟花叢的顏色都看不分明了。
王憐花和玉羅剎緊随烏渡身後,好險才躲過這個機關,黃沙紛紛揚揚地灑落,兩人被澆成小黃人,模糊的視野中還能瞧見站在遠處、高高在上的身影。
“…………”
兩人心情一下子糟糕起來。
步早在被人搜查時自己也沒完全閑着,設置好機關,安排好人手,才去向石觀音借船。
至于王憐花和玉羅剎,誰管他們呢這兩人在他跑路時提劍而上的事步早可記得一清二楚。
他們既不是同伴也不是隊友,步早沒有為他們考慮的必要。
烏渡扔掉手中的繩子,轉身在石林中起跳,很快便離開了罂粟花叢的範圍,他沒有等待身後的王憐花和玉羅剎,而是徑直穿過石谷秘徑。
四周風的嗚咽令人心涼,高不見頂的石峰猶如屏障遮擋天日,路上曲折陰暗,但烏渡沒有任何停留。走過曲折的幽徑,天光驟亮,視野開闊處是一艘威嚴高大的沙船,以及一群整裝待發的男人。
烏渡跳上高船,長發在身後飛舞,眼中映着橘色的日光。
曾有一起掃地之緣的工具人們眼神緊張地望着他,烏渡朝他們點點頭,說道:“可以了,她同意将船借給我,一起走吧。”
異常渴望逃脫石觀音魔爪的男人們沒有餘力吐槽烏渡的話,畢竟怎麽想石觀音都不可能同意借船,他們立刻各就其位,擺出了船上的弓箭、拿出來刀劍握在手中。
烏渡去前面開船,對精通百藝的二弟子來說就算沒有碰過的新鮮船只他一秒就能上手,原理等同于徒手拼高達。
步早心裏小激動,躍躍欲試,同時他詢問系統:【這艘船真的不能賣嗎】
系統回答他:【親愛的玩家,不能,回收部門不收有主之物,而這艘船的所有權在程序中是屬于石觀音的。】
〖系統希望玩家不要往劫匪方向發展。〗
〖系統不知道該如何向玩家解釋回收部門的的運行規則。〗
懂了。所以他只是個撿垃圾的小玩家。
雖然系統在芯裏播報觀察日記,但步早聽得一清二楚,于是沒有過多糾纏,只是為自己的另一層新身份憂傷。
但沒關系!撿垃圾也能致富!只要敢做沒有不敢想的!
步早對親愛的合作夥伴系統說道:【撿垃圾也是一個職業,我懂的。】
系統:【是的,親愛的玩家,我很高興你能這麽想。】
〖系統前去信息庫查詢“撿垃圾”的定義。〗
〖系統産生了新的疑問。〗
〖系統不知道自己附和玩家的發言是否有利于構建和諧的合作關系。〗
步早腦闊疼:……夠了,已經有點吵了啊糊塗統子哥。
……
王憐花與玉羅剎閃避着從船上射來的羽箭與刀劍,扒着船弦翻身躍上甲板,迎面一群憔悴而警惕的美男子。
是那群疲倦不休掃地的男人。
怪不得沒看到他們的人影。王憐花恍然大悟,随後又産生新的疑問。
烏渡竟然還打算救人
玉羅剎也嘆息道:“那位殺手兄弟可真不像個殺手啊。”
美男子們聞言露出驚訝的神情,有一人代表他們出聲詢問:“他是個殺手”
“是哦,你們難道不知道嗎”玉羅剎饒有興致地反問,“他在江湖上名聲可不太好,不是什麽好人。”
對面的幾人沉默不語。
烏渡并未向他們談及自己的身份,就連名字也是從那些焦急搜尋烏渡的人口中聽得三言兩語才知道的。
“……就算他是殺手,他也說了要和我們一起離開。”有人輕聲說道,“這就夠了。”
玉羅剎事不關己地笑,能将石林洞府搶劫一空只為孝敬師父的家夥又能是什麽好人也許是才出魔窟,又入地獄。
氣氛略顯得沉重,王憐花無動于衷,船後石林洞府的輪廓漸漸模糊,他看了一會兒,發出疑問:“誰在開船”
“烏渡。”有人回答他。
王憐花表情古怪,如果用一句話形容他的心情,大概類似于:那家夥究竟會多少東西
精通機關也就罷了,為什麽連這舉世難得的船都會開
他決定去掌舵處看看烏渡究竟在搞什麽鬼,一擡腳,一群人攔住王憐花,眼神中滿是防備。
昨日王憐花進來時還覺得這群人如行屍走肉,不如死了算了,今日發現這些人眼中已有生機,如汩汩泉水般湧動。
因為覺得能離開石觀音的魔掌了嗎王憐花大笑,看着面前這些羸弱瘦削的男人,說道:“你們覺得能攔得住我嗎我也要離開這鬼地方,只是去看看那家夥在做什麽罷了。”
說罷,無視他們,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有三人不放心,跟在王憐花身後一去往船長室,而玉羅剎留在了原地。他打算去找烏渡拿走的那些秘籍,只要找找,肯定能找着的。
于是剩下的幾人跟在玉羅剎身後監視着他,随他一起上上下下的翻箱倒櫃,找已經放在游戲倉庫裏的秘籍財物。
本體步早正在曬太陽,差點笑出聲來,心情愉快不已。
玉羅剎當然找不着那些秘籍財物,因為戰利品全部放在游戲背包裏。步早下山之前特意砸錢買格子,為的就是像這次事件裏發大財。
馬甲礙于人設,無法做出ooc的行為,但視覺感知與本體共享,如今戲份不多的本體當然是怎麽潇灑怎麽來。
本體的愉悅心情傳給了一旁的同伴。
身邊有人低笑看向步早,笑問:“你似乎很高興。”
步早回答道:“今天的太陽很好,這樣的天氣總容易忍不住想起一些快樂的事。”
“是啊。”盲眼公子溫和地說,“花香也十分令人沉醉,那盆栀子花已經開了嗎”
步早湊過去看,栀子花潔白無瑕,花香撲鼻,他微笑道:“已經開了。”
花滿樓臉上的笑容像映着陽光綻放的栀子花一樣。
今天的掌門,是一名路過百花樓,與花滿樓友好相處的賣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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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憐花身後綴着三個跟屁蟲,去到掌舵的甲板,看見的畫面便是烏渡舉着掰斷的木棍。
“……”
王憐花與身後幾人一齊陷入沉默,那是什麽地方的操作機關
步早面不改色地将木棍塞進下方的的縫隙裏,船只照常航行,那根木棍對之後的航行用處不大,斷了也沒關系。
他看向堵着門口的幾人,問:“你們來做什麽”
王憐花說:“來看看你是不是打算賣了他們。”
烏渡困惑地說:“為什麽會這麽想沒有人出錢買你們。”
“……他們二人,說你是個殺手。”美男子中有人低聲開口,“你為什麽要救我們”
“因為掌門師父說我們門派的人太少了,所以我在嘗試招攬人才。”
沒有任何猶豫,烏渡回答了他的疑問:“詳細的情況出沙漠後我再告訴你們,看你們自己的想法,屆時去留随意,我是個講道理的人,不做強買強賣的事。”
《模拟江湖1.0》中,玩家主要通過門下弟子招攬教徒,但單機游戲的模式限制了弟子的行為,如今步早在2.0中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間,可以反複刷怪,破除原本BOSS們的不可逾越的高山之形象,這就是他不殺石觀音的原因之一。
老實講,除非血條快要掉光,步早是不打算反殺BOSS們的。
此乃鹹魚派之門規:“能重複利用的話,那就利用到底喽”是也。
烏渡是個尊敬師長的好弟子,所以話裏話外都不離自己的師父,但步早耐心營造的人設卻讓王憐花皺眉,忍了忍,終于忍不住說道:“所以除了雇主的任務,其他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那師父”
“是的。”
烏渡露出困惑的神情,似乎對王憐花的生氣感到不解。
王憐花有點失望,卻說不上來為何失望。
他本覺得烏渡如此我行我素,應當毫無羁絆才是,結果話裏話外都是師父師父,從烏渡提到“掌門師父”開始,師父的存在感便變得異常鮮明了。
三位美男子們倒放下心來,原因無他,因為烏渡的神情是如此坦誠,不像有隐瞞,無論離開沙漠之後烏渡會做什麽,此時這樣的态度總是令人安心的。
沙船在沙海中一往無前,沙漠中的一切都被抛之船後,不必再擔心去掃那些永無止境的沙塵。
美男子們貼心地不再打擾烏渡,便想帶着王憐花離開,千面公子一動不動,盯着烏渡,目光沉沉。
步早看了他一眼。玩家沒有讀心術,不知道千面公子在想什麽,但可以适當地猜一猜。
于是烏渡沉思須臾,迎着王憐花的視線說道:“你想來試一試嗎我可以教你,其實很好上手的。”
多麽友善的好意啊,王憐花卻說:“不想!”
有美男子聞言驚喜又忐忑地舉手:“我、我可以試試嗎我也想替你分擔……”
烏渡彎彎眼睛,友善地點頭:“當然可以。”
天才新手船長開啓現場教學,一堆人和樂融融地圍在一起學開船,王憐花瞪着眼前的場景,表情微微扭曲。
搞什麽!這人真的是個殺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