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柳儀溫的體質一向康健,高熱一退就生龍活虎起來,為着宋琲的事情忙前忙後,就連煎藥這種事情都要親力親為。

柳慶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疼得厲害,“你也是,自己的病剛好,該好好歇着。”

“我沒事啊,我身體很好的,而且都已經好多天了,早就好了,”柳儀溫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師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生過病的,只是不過是意外,而且我得伺候好殿下才行,再怎麽說殿下是因為我才生病的。”他心中還是有滿滿的愧疚,只能親力親為地照料殿下。

況且皇帝已經下旨,他現在是獨屬于宋琲一人的太醫,只需在太醫院應卯即可。

這些天,宋琲的病情已經好轉了,柳慶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如此辛苦的模樣實在是不忍心,幾次三番都要忍不住告訴他真相了,可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過了一日,柳儀溫收拾藥房裏的櫃子時發現了一本醫書,封面已經破爛不堪,但還是看清上頭的字,是一本《內經》,記錄人體經脈、解剖、針灸等,南朝褚氏易陽所撰寫,已經失傳已久了。

他仔細地看了看,是本真跡,連忙跑過去找宋琲。

“本來早就想給你了,這兩日病着就忘了。”宋琲這才想起來這事兒,于是盯着柳儀溫的表情,“我找了很久呢,太醫院內的藏書閣我也不是輕易能進去的,只能在外頭弄了。”

沒有什麽能夠比得上收到一本典藏醫書還要令人興奮的了,柳儀溫兩眼都在發光,格外珍惜地摸着已經破舊的書籍,甜甜一笑,“謝謝殿下。”

宋琲被這樣的笑容蠱惑了一下,耳尖一燙,“你……你喜歡就好。”

***

自柳儀溫來到宋琲身邊伺候,從太醫院散職後就待在了安樂宮,與宋琲同處,同一個屋檐下兩張床。

給宋琲請完脈,一切無恙後拿着換洗衣物走到浴房,把自己脫了個精光泡在熱水中。

浴房與寝殿僅一牆之隔,中間連接一個窗戶,宋琲起身倒水,透過窗戶看見了一片旖旎之色,青絲挽起,松松垮垮地用一只銀簪固定,露出雪白無暇的後背,慵慵懶懶地趴在浴桶邊緣,看得人血氣上湧,又“蹭”地一下向下蹿去。

柳儀溫沒有泡太久,把自己清洗幹淨就出來了,一眼便瞧見了宋琲的一雙修長的腿大咧咧地橫在床上,被子被壓在了底下,臉色微微發紅,似乎很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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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儀溫頓時蹙起眉頭,快步走過去将被子抽了出來,将宋琲蓋得嚴嚴實實的,厲聲道:“殿下,把被子蓋好,不可以受寒涼的。”他不可不想再看見病恹恹的宋琲了,滿臉慘白的模樣讓人心驚又心疼。

瞧着他不愛惜自己的模樣就來氣。

裹挾着一股清香靠近,又讓宋琲想起來剛剛的場景,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火氣“蹭”地一下又蹿了上來。

于是又掀開了被子,像是讨饒撒嬌一般,“可是我熱啊,你摸摸我的手心,跟團火一樣。”

柳儀溫摸了摸,确實是燙得很,開的藥不至于如此啊。

忽然他看見宋琲腹下三寸之地微微凸起,十分地不正常,似乎是知道了什麽,立刻別過臉去。

宋琲發現了柳儀溫漸漸紅起的耳尖,便知道他察覺了什麽,又默默地把被子蓋上,但還嘴硬着,“一定是……一定是你的藥有問題。”

“不可能,”柳儀溫急得一下子蹿了起來,眼睛瞪得滾圓。

什麽都有可能有問題,但不容許有人說他的藥有問題,“微臣的藥是平心靜氣、柔和戒躁的,定是殿下血氣……血氣方剛,成日裏看那些不着調的書才會這樣的。”

柳儀溫每每待在安樂宮的時候,宋琲都在看一些不正經的書籍,什麽《風流王爺俏禦醫》、《地主少爺的夫郎嬌俏》等等,整日看這些書,可不就是怪怪的。

“啊是嗎可我不懂啊。”宋琲眨巴眨巴眼睛,故作無辜。

在看見柳儀溫低着頭害羞赧然的模樣,宋琲的膽子漸漸地大了起來,生出了想要逗一逗他的心思,眼睛都笑得彎彎的,像只壞壞的狐貍,“小柳太醫不是醫者嗎應當什麽都知曉,教教我吧。”

“我……我也不知道,”柳儀溫一下子又偃旗息鼓了,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憋了憋半天才道:“我還是……還是去叫林公公找個通房宮女吧。”

宋琲的眸色一沉,拉住了柳儀溫的手,“不許去,不是和你說了,我沒有通房宮女。”

柳儀溫被扯下,坐在了宋琲身邊,一只手撐在了他的腿上。

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相間,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着,交相輝映。

柳儀溫的視線不知不覺地落在了宋琲的嘴唇上,尚在病中的人唇色還是白的,像塊涼糕,好似吃過一樣,令人咽了咽唾液。

宋琲抓住了柳儀溫搭在他腿上的手慢慢上移,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小柳太醫,儀溫,阿溫,我真的難受,你就當是幫幫我……”

柳儀溫呼吸一滞,宋琲深沉的眸色、誘人的美色就在眼前,這灼熱的氣息讓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彼此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近到有絲變化都能讓人察覺。

宋琲垂眸一看,臉上的笑容更甚,宛如夜間綻放的罂粟花,勾人心魄的鬼魅,萦繞在耳邊,“你幫幫我,我也幫幫你,不好嗎”

不好嗎

柳儀溫不知道,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讓他腦袋猶如一團漿糊,不知所措,讓人哄騙,一招得逞……

第二日清晨,宋琲先醒了過來,一臉餍足,溫軟的小兔子窩在懷裏,漂亮的臉蛋,水盈盈的嘴巴,無一處不讓人憐愛,可惜昨天沒能親上嘴唇。

不過,溫香軟玉入懷讓人根本不想起身。

宋琲撩開柳儀溫臉頰上的碎發,紅印還是在,只是淡了一些,但宋琲心中仍舊不舒服,勢必要讓宋珩加倍奉還。

萬和如一事證據都收集地差不多了,然而沒想到此時竟然被萬和如提前知曉,讓他有了防備心。

“蠢貨,”宋琲知道此事後怒得摔了茶盞,“他太急于求成了,讓萬和如抓到了把柄,但三哥怎麽就讓四哥知道這件事了”

等宋琲發完脾氣了,宋瑾才緩緩道:“是本王故意透露給他的,萬和如現在是父皇身邊的紅人,若是直接揭露他的行徑,未免落得刻意,讓我們惹火上身,倒不如讓端王去做這個出頭鳥,事實證明,萬和如早有防備,不僅全身而退,還讓端王惹來了父皇的猜忌,如今皇後與太子的注意力可全在端王身上了。”

若如此,還不如推個餌出去,無論是否成功,都将自身摘得幹幹淨淨,畢竟他們的目的本就不在邀功。

宋琲眼眸陰沉,他想要借萬和如之事狠狠地挫傷宋珩一次,為柳儀溫報那次風寒之仇,可不僅沒有傷到他分毫,還差點惹來一身騷。

見宋琲怒氣未消,挑宋瑾了挑眉頭,“六弟怎麽一遇到太子的事情便暴躁起來了,從前也不這樣。”

宋琲微微一愣,随即道:“他多次害我,我自然生氣。”

宋瑾看破不說破,道:“雖說萬和如沒事,但我們也不是毫無收獲,他手下的幾位官員被查出了存在品行不端之事,貪污、欺壓百姓等等比比皆是,其中也有不乏與太子交好之人。”

前段時間嘲諷宋琲之人就在其中,宋琲從來不是良善之輩。

***

秋風蕭瑟、寒風凜冽,一場霜雪之後,冬季悄然而至,樹上的葉子盡數凋零,露出光禿禿的樹幹,宮裏也早早地暖上了碳火。

柳儀溫坐在藥爐前,一邊看着火候一邊暖暖手,宋琲就靠在一旁的軟榻上,坐沒坐形躺沒躺相,慵懶悠閑地很。

原先這裏是沒有軟榻的,宋琲特意讓人搬進來一張,非要擠在一個狹小的藥房內。

房內熱氣蒸騰,蒸得柳儀溫的臉都是紅撲撲的,轉頭一瞥,發現宋琲又在看穢.亂之書,不知道又從哪兒搜刮了一本新的來,看得津津有味,柳儀溫卻苦惱不已。

柳儀溫看着自己右手,幾日前的夜晚還歷歷在目,清晰的觸感、清晰的呼吸聲揮之不去,頓時臉色通紅,像只熟透了的蘋果。

“啧啧啧,寫得真爛,怎麽一個兩個都不長嘴呢,明明開口解釋誤會就會解除的,非要嘴硬,生生地錯過了好幾年。”宋琲面露嫌棄,恨不得沖進去給他們安上嘴巴。

“既然寫得不好,殿下還看。”柳儀溫不禁鄙夷,“殿下應該看些有意義的書籍,陶冶情操提升修養。”

柳儀溫又不禁絮絮叨叨起來,宋琲合上書本,蹭到了他面前,打趣道:“小柳太醫又變成小老頭啦,”眼睛一垂,笑道:“不過我更想探讨人體的奧秘。”

“……”柳儀溫搬着小板凳離遠了一些。

不久,林栩然敲門進來,神采奕奕,雖然還是一張冰塊臉,但柳儀溫能看出來他很高興。

“殿下,太子被打了,臣暗中去瞧了一眼,打得鼻青臉腫,肋骨都斷了一根,現下正躲起來養病。”

“誰敢打太子啊”柳儀溫将煎好的藥遞過去,聽了一耳朵,驚訝不已。

林栩然看了一眼宋琲,還是沒敢說什麽,自覺地退了下去。

柳儀溫不明就裏,只得看向宋琲。

“你說呢”宋琲笑眯眯地看着他。

柳儀溫抖了一個激靈,“不會是殿下打得吧”他從宋琲狡黠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殿下打了他,不會惹麻煩嗎”

“他是在春香樓裏搶姑娘的時候被人揍的,跟我有什麽關系呢,而且他根本不敢張揚。”宋琲端起已經涼了一些的湯藥一飲而盡。

大淵朝禁止官員狎妓,貴為太子又怎麽能不以身作則呢,若是被人知道去了青樓楚館,就算禦使臺不敢參他,皇帝也會責罰他的,他也只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原本早該好好教訓他一頓了,不過他受了父皇苛責,老實了許多,這兩日終于是憋不住了,他這個年是過不好喽。”

确實是不好過,過了年,宋琲就成年了,然而皇帝卻絲毫不提封王另府別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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