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黑衣人再次将刀架在了柳儀溫脖子上, “除非你不想要命了。”

尖銳的利刃比剛剛還要靠近地貼緊他的皮膚,柳儀溫很害怕, 但還是不得不鎮定下來,将手伸進了袖口,“你的情況不算太好,殺了我,你不能短時間地找到另一個醫者,看你的樣子也是被人發現了追殺吧,你急于脫身, 就更……更不能殺了我了。”

黑衣人笑出聲,利刃那遠了一些, “你還挺聰明啊。”

柳儀溫趁人不注意從袖口掏出了蒙汗藥, 誰知道還沒有撒出來就被對方捏住了手腕, 痛得他眼角都沁出了淚花。

“安靜點, 別想着要搞小動作, 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我可不在乎自己手上沾了幾條人命。”黑衣人冷冷地威脅着,“放心, 如果你助我離開,我就把你放回去和你的小夫君團聚。”

柳儀溫沒有去糾正他, 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夫君,他摸着自己的手腕, 眼睜睜地看着蒙汗藥被人收走, 摸了一把眼淚。

早知道有此一遭,還是不跑了。

黑衣人收了匕首, 看着眼前眼淚汪汪又忍着不哭模樣的小大夫,不禁道:“不過能氣得将自己已經懷孕的哥兒跑出來的夫君也不是個男人。”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 柳儀溫被迫換上了一身短打,布條腰帶系上,凸起的肚子十分的明顯,坐在驢車上。

由于是清晨,路上的行人很少,但重要關卡處有衙役把手,增加了不少人,比他們來時還要嚴格,看來那個縣令是兇多吉少了。

衙役将他們攔了下來,打開畫像仔細地和兩個對比。

柳儀溫看了一眼畫像,與大叔的臉完全不一樣,他應該是貼了一張假臉,這讓他不禁想起了宋琲,他們都會做人皮面具。

衙役仔細地盤問,大叔面不改色地回答,衙役們看了看他們的樣子,揮了揮手放行了。

韋旭陽起了個大早,但裏裏外外都找不到柳儀溫的身影,情急之下直接闖進了林栩然的房間,“林侍衛!柳太醫丢了!”

林栩然立刻清醒了過來,帶人出去找,只在旁邊的巷子裏發現了一灘血跡,地上還有一個小藥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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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旭陽看着藥瓶,連忙道:“這個是柳太醫的藥瓶,我見過,他随身攜帶着的。”

李攜言着急忙慌的,擔心柳儀溫出什麽意外,忽然想到了什麽,“昨天我聽吃飯的客人說縣令被人刺殺,他不會……不會被賊人擄走了吧!”

林栩然頭腦風暴着,很快想到了方案,讓人去縣令家探查情況,另一撥人去各個關卡碼頭等地方暗中排查。

得到的結果,縣令昨天晚上又被人刺殺,且成功了,匕首抹脖,當場斃命,看傷口,對方是個經過訓練的職業殺手,縣衙也在追查此事,但這樣的人是很難查到蹤跡的。

林栩然與南越塵直接亮明了身份,下達死命令讓他們務必要找到那個殺手,且不能傷害他身邊的人。

如果柳儀溫找不到,他們全部都得完蛋。

赈災的隊伍必須如期抵達京城,不然不好交代,林栩然讓他護送他們繼續走,而自己與南越塵留下來去找尋柳儀溫的蹤跡,但李攜言死活不肯走,他們也只得帶上他。

林栩然尋着地上的蹤跡去找,但走到一半就斷開了。

午後,一個衙役點頭哈腰地過來禀告,“方才屬下看見了一個與大人描述的容貌很像的人,但那個人是一個懷孕的小哥兒,不太像是大人要找的人。”

李攜言認識的柳儀溫可不是小哥兒,不然不可能進入太醫院的,于是道:“那……那就不是美人兒啊,咱們的方向是不是錯了”

可林栩然還是有些懷疑,這世上怎麽會有長得如此肖像的人,再三确認道:“你有沒有看清楚了”

“當然了,我身為衙差,閱人無數,那人身量纖纖,一看就是一個小哥兒,小腹鼓起,看起來至少四五個月。”衙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沒人可以侮辱他的專業。

現在是寧可抓起來也不能放過,于是林栩然讓衙役将人抓過來,切忌不能傷着。

驢車一路出了槐城,直到中午,走出了很遠的距離,這裏是兩城的交界處,有不少趕路之人,路邊設有茶棚,供行人歇腳解渴之處。

已經中午了,到現在為止柳儀溫滴米未進,連口水也沒有喝,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大叔于心不忍,看着已經遠離了槐城,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追上,而且他們掩飾得很好,不易讓人察覺,于是停了下來,買了一壺茶水,給柳儀溫倒了一杯,“喝吧,解解渴。”

“多謝。”柳儀溫拿出了兩個饅頭,遞給了大叔一個。

這本來是逃跑時在路上吃的,但被人擄走,又快速趕路,口幹舌燥的,饅頭都咽不下,有了茶水才能勉強吃了兩口。

大叔聞了聞饅頭,沒有發覺異常才開始吃,“再往前走一段,我們就分開吧。”

柳儀溫點了點頭,心裏盤算着到時候自己要怎麽回去,也得雇一輛馬車或者驢車吧,不然憑他的腳,走廢了都走不到。

一個小孩走了過來,大概四五歲的樣子,咬着手指望向柳儀溫手裏的饅頭,他笑意輕柔溫和,又拿出了一個饅頭遞給他。

一旁坐着歇腳的婦人看見了自家孩子伸手跟茶棚裏的客人要東西,甚至都抓在手裏,連忙跑過來要扣出來,滿臉的窘迫,“哎呦,真是對不起,這孩子,你個貪吃鬼,快把饅頭還給人家!”

“沒關系沒關系,不過一個饅頭罷了,讓他吃吧。”柳儀溫連忙制止。

婦人紅着臉,一個勁地道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今日忙着趕路,早飯都沒有吃,這孩子也是餓着了,快謝謝哥哥!”夫人拍了拍孩子。

小朋友奶聲奶氣又很有禮貌地說着,“謝謝哥哥。”

柳儀溫輕輕地揉了揉小朋友亂糟糟的頭發,笑道:“不客氣。”

婦人走的時候,大叔将壺中剩餘的茶水給了他們,同樣得到了小朋友的道謝,他嘴角微微一翹,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此刻倒是完全不像一個刀尖舔血的惡人。

柳儀溫将一切看在了眼中。

“吃完了嗎”大叔不拘小節地擦了擦嘴,問道。

“嗯嗯。”

柳儀溫爬上了驢車,草帽戴好,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看着驢車,“大叔,你之後要去哪兒啊”

“這不是你該管的。”

柳儀溫鼓起勇氣,道:“就是,如果你安全了,能不能把驢車給我,我方才看了一圈,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想雇輛車都不行,我走回去可能走不動,我不白要的,我有銀子。”說着就掏出了一個錢袋子,立刻引起了旁邊行人的注意。

大叔瞥了一眼,那一兜子沉甸甸的,少說有百兩,“你還挺富有,勸你把銀子收好了,別讓心懷不軌的人瞧見,連人帶錢把你給擄了。”

柳儀溫心想,他已經是被人給擄走了,若是能讓他平安回去,把所有的錢都貢獻出來都成。

越走行人越來越少,忽然,驢子表現得很不安,大叔的眼神也陡然一轉,變得警惕與兇狠了起來,将沒收來的蒙汗藥抛給了柳儀溫,低聲道:“有人來了,待會兒有危險,你就躲起來。”

柳儀溫乖乖地躲了起來,絕不給人拖後腿,緊緊地握着小藥瓶,誰敢靠近就撒一波,實際上也沒人靠近他,三下五除二間全部被大叔撂倒了,但未見血光,只是打暈了。

躲着的柳儀溫靜靜地看着他的招式,莫名地覺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等衙役都被打暈後,柳儀溫才跑了出來,看見大叔拿出一個藍色的瓶子,打開塞子放在衙役的鼻下,等嗅到最後一個,正好空了。

柳儀溫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麽”

“失憶粉。”

顧名思義,嗅到這種粉末的人就會出現失憶的症狀,根據藥力的不同會導致失去記憶的長短,他的藥效淺,只會讓人失去一個時辰內發生的記憶。

柳儀溫覺得很不可思議,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裏的藥瓶,産生出了很大的興趣,不禁道:“這真的能讓人失憶嗎”

“你要試試”

“不不不。”柳儀溫連忙搖頭,況且裏面都空了,想試也試不着了。

大叔收起了空瓶子,道:“好了,驢車歸你了,你可以回去了。”

柳儀溫一驚,立刻拒絕,“不行,我……我得跟着你,衙役都追到這兒了,他們肯定以為我們是一夥兒的,要是殺了我怎麽辦。”他是真的害怕,如果把他抓起來嚴刑拷打問出大叔的下落,他肯定是遭不住的。

“啧。”大叔有些不耐煩,可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挺着個大肚子總歸是有些困難的,“他們失憶了,不會說出去的。”

盡管如此,柳儀溫還是隐隐地有些不安,這裏離槐城已經很遠了,等到回去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

大叔看着他弱小無助的模樣,嘆了一聲氣,“算了,那就一起走吧。”總感覺自己帶上了一個麻煩。

“大叔,那些藥粉是你自己研制的嗎”

“你似乎很感興趣”大叔挑了挑眉毛。

柳儀溫毫無防備,“對啊,我是大夫嘛,對藥理方面的都很感興趣。”

大叔莫名其妙對這個小哥兒産生出友好的念頭,于是實話實說道:“這是西域傳來。”

“西域”柳儀溫一驚。

“怎麽,你去過”

柳儀溫搖了搖頭,“我有一個……朋友,他的師父就是西域人,他師父教他武藝,還教他□□,西域似乎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他的目光中隐隐有些期許。

聽到這話,大叔拉着缰繩的手頓了頓,回頭深深地望了柳儀溫一眼。

“西域可不是一個好地方,魚龍混雜,到處是危險,一個不留神命就丢在那裏了。”大叔直接打破了他的幻想,西域一點都不美好。

柳儀溫撐着下巴,看向大叔,“你看起來不像是那些窮兇極惡的惡人。”他和大叔熟稔了一些,便想到什麽就聊什麽了。

“我聽人說,那個縣令也不是什麽好人,壓榨百姓,奴役百姓,導致他們怨聲載道的,在某種程度上,您也是為他們除害了。”

“我這一生最恨貪官污吏了。”大叔惡狠狠地道。

那樣的語氣如同淬了毒一般,聽得柳儀溫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看來是真的十分痛恨那些人了,不然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去刺殺,直到那人死亡。

這人身上肯定有故事,但柳儀溫也不想戳人家的痛處,于是扯開話題,“大叔,我們要去哪兒啊”

“月城。”

柳儀溫猛地一震,月城是他的故鄉,他的家……

他的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又用袖子擦了擦,強迫自己壓下心中噴薄而出的情緒。

繞過一座城池,他們抵達了月城,這裏似乎是大叔的地盤,他直接撕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真實的容貌,大概四十歲上下,月城城主與大叔關系甚密,設了宴席來招待。

柳儀溫瞧着他們的眉眼有些相似,大概是兄弟之類的關系。

大叔時刻關注着槐城的動向,聽聞某家的小少爺被賊匪擄走,柳儀溫聽着描述與自己很像,應當是林栩然的人在找自己,正好為他找到了借口,也能向宮裏交代。

于是幹脆就不回去了,他的肚子已經越來越大了,衣服都沒辦法遮掩住。

回到家鄉,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柳儀溫第一次感受到家鄉的溫暖,可是許府卻早已破舊不堪,門可羅雀。

城中醫官稀缺,柳儀溫自告奮勇地當起了醫師,為城中百姓醫治。

大叔過來拿藥,他将柳儀溫這些日子的行為舉措都看在眼中,很喜歡這個年輕人。

看着他奮力搗藥的模樣,不禁問道:“你一個孕夫就這樣貿貿然地跑出來,也沒見着你那個夫君來找看來那也不是個好東西。”

柳儀溫臉一紅,“我……我沒有夫君,我還沒有成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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