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小愛意

“DS”就是東尚的首字母縮寫, 陸嘉行也是為了獎學金設立的事跟陸振東來過Q大, 那時是校長親自接待的,也才會留了聯系方式, 正好在許梨考察失聯時用上。

“真的嗎?”許梨經過了短暫的驚訝, 沮喪的情緒接着浮了上來,她自問自答, “應該是真的。”

東尚財力雄厚, 做這些也不奇怪,當時也沒多想,現在倒讓她不好意思了。

陸嘉行放開她,“怎麽了?”

“沒什麽。”許梨抱着信封, “……就是感覺像拿您的錢再給您。”

陸嘉行琢磨了一下, 點頭, “是的。”

聽着有點欠,許梨想都沒想, 朝他胳膊上打了一拳,非常輕, 打完就後悔了。

“對不起,沒忍住打您了。”非常恭敬誠懇的一個道歉。

陸嘉行想起喬星辰說的話,——“她不是恭敬, 是懵懂, 其實咱們是誰她都不在意的。”

陸嘉行吊着眼問她:“知道我是誰嗎?”

話音帶着點怒,許梨分辨不出原因,以為是剛才失手那一拳惹了他, 人慢慢往旁邊縮,“真不是故意打您的。”

陸嘉行直接把車上了鎖,扯着她的手,又問了一遍,“別躲,知道我是誰嗎?”

許梨吓得緊緊閉上眼,陸嘉行覺得好笑,“我問你話,你閉眼幹什麽?”

他都服自己了,推了重要的應酬,難道就是為了來吓唬個小姑娘的?

他以前也不覺得,現在許梨失憶了,那種不甘她忘記自己,又并沒有那麽想讓她恢複記憶的矛盾心情,撓心撓肺的折磨着自己。

這邊,許梨憋了半天,一咬牙,“陸嘉行!”

“什麽?”

她豁出去了,“您是陸嘉行!您怎麽一點都不愛幼啊!”

指名道姓三個字,讓聽慣她順從尊稱自己的某人突然有些不适應,陸嘉行掰開她的手,“來,看看這是誰不尊老的爪子剛才打人,讓哥哥把她的指甲一個個拔掉。”

過了青春期以後,陸嘉行好久都沒有因為逗人這麽放松的開心過了,他捏着她的指甲假意去拽。

“嘣”一聲關節響,許梨吓得發抖,大喊,“嘉行哥哥不要!”

陸嘉行怔了一下,手還沒松,臉上的笑容忽然就撐不住了。

“……你叫我什麽?”他問。

許梨睜開眼回憶了一下,她剛就是情急之下順着陸嘉行的話叫了一聲

“啊?”

陸嘉行放開她坐好,頭枕在椅背上,動了動脖子,“最近有沒有按時去看心理醫生?”

這個轉折讓許梨反應了一下,才說:“有的,歐陽醫生給我打過電話,說診金已經付了,不去也不給退。”這麽一想,她咬了咬下唇,“好像欠您挺多的,真的挺多的。”

她聲音越說越小。

謹小慎微的氣氛裏,陸嘉行心緒有些飄,想起八歲那年,奶奶帶着他去醫院看剛出生的許梨,他那時性子就很冷淡,遠遠隔着人不願意靠近。

後來奶奶抱着許梨給他看,襁褓裏的小家夥,粉嘟嘟的,嘤嘤在哭,聲音也是這麽特別的小。

啼哭是嬰兒的特權,但她似乎連這個都做的小心翼翼。

陸嘉行當時看了半天,最後說了兩個字:“很乖。”

在這之前,婚約早已定下了,奶奶喜歡許家,交情卻是上一輩留下的,陸嘉行對此知道的不多。

後來日子飛逝,許家人也從未拿此事張揚過,趙亭曾經說:“許家家世簡單清白,人又都聰明,會熬,不拿婚約出去顯擺聲張,你奶奶就喜歡這種。”

陸嘉行從沒在意過那一紙婚約,也不曾深究過許梨的真心,他是一路飙着速度前行,活得神采飛揚。

誰還記得那個連哭都哭得很小聲的小丫頭。

“欠你也不少。”

很輕的喃喃一句,許梨沒聽清,問:“您說什麽?”

陸嘉行沒答,牽起她的手看了看,“拽疼了?”

許梨點點頭。

“紙做的,嬌氣。”他捏着她指腹的位置柔了柔,才放回去。

鬧騰的氣氛沒了,陸嘉行發動汽車,許梨慌忙叫停,雙手合十在他面前搓,“我今天不能跟您走。”

陸嘉行一腳剎車,轉過頭看她。

“學校這幾天剛開學,我要去圖書館幫着整理書,過了這個周末就好,再說您找我又沒事。”

陸嘉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丫頭,你涮我玩呢。”

“不是,我真有事,康景明說今年圖書館勤工儉學的名額僅,要是明天請假可能就不要我了。”

“勤什麽工?”陸嘉行問。

許梨給他解釋了一下,聽完陸嘉行是真的無語了,東尚集團的兒媳婦失憶了,還不忘去學校勤工儉學,說出去有人信嗎。

“你家人知道嗎?”他問。

“康景明說不知道。”

“他倒是什麽都知道啊。”陸嘉行掐了掐眉心,“父母不給你錢嗎?”

“給的,但是買書實在太貴了,一本地域史的書原價二百一冊,因為需求少,就出版了一點,現在買不到,二手書網上賣到兩千。”許梨比了個V,“很誇張吧。”

挺誇張的,還不夠夜店開瓶洋酒。

陸嘉行出生起就沒操心過錢,兩人的生活完全就不在一個層面,那是屬于她的生活,他現在越探究越覺得煩躁。

思想偏離了一個面,陸嘉行把車完全熄了火,車子抖了一下。

他目光深沉的看她,“能講這麽細,你是想起來什麽了?”

“一些片段吧,連不到一起,腦子亂亂的。”

陸嘉行沒挪眼,“想起關于我的了嗎?”

許梨抿着唇,搖頭。

“行。”陸嘉行直起腰,“你有本事這輩子都別想起我。”他停了下又說,“失憶到底什麽感覺?”

許梨想都沒想,答道:“就像從來沒活過。”

突然産生的好奇,他問得時候沒多想,不過這是什麽答案。

沒活過……

陸嘉行心裏發空,什麽情緒都沒了。

到最後,他還是放人下車。

許梨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車子在轉彎的時候停了一下,車窗裏飛出一團東西,砸在垃圾桶裏又彈了出來。

好像沒發現,車子已經駛遠,許梨跑過去,想撿了扔進去,拿在手裏又覺得這團東西有些奇怪。

她攤開——是兩張晚上八點的電影票。

初秋的風卷掉樹葉,一片飄落在電影票上,許梨連同那片葉子一起仔細的收好。

******

周一晨會結束,陸嘉行把秦昭叫到辦公室。

“丁總住院了,你等會買點東西代表我去醫院看看他。”陸嘉行把地址發了過去。

丁總是前幾天去人造雪場滑雪,把胳膊摔斷的,現在還在醫院住着。秦昭知道這個事,說:“好,我這就去辦。”

他出門,又被陸嘉行叫住。

“咱們集團裏今年有實習名額嗎?”

“有的。”秦昭折回來,“您想看看新來的人?”

陸嘉行低頭翻文件,“不是,我是問問進的實習生有本科的嗎?”

“這個不可能,咱們總部最低要的都是研究生,今年來得都是重點院校的。本科生的話得特別出色,或有工作經驗。”

其實這點陸嘉行是清楚的,秦昭學業出類拔萃,跳過級,院校又好,就這樣進來的時候還被卡過。

“您問這個是……”

陸嘉行放下手裏的東西,人靠在椅背上,“資料發給你,你跟人事說一下,塞個本科生進來,沒畢業,大四的。”

“這……陸總,沒畢業的咱們總部肯定不要……”

那幾個關鍵詞在腦子裏過,秦昭突然明白過來什麽,後面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陸嘉行手交叉握着放在桌上,眸子冷,說:“誰不要,讓他當面來跟我說。”

******

吳朗接了通知把秦昭送到醫院,要買的補品多,一個人也提不動。

一路上吳朗話都不多,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你這是晚上兼職去搬磚了?”秦昭笑道。

“我倒是想,搬磚都比我輕松。”秦昭拍了拍臉,“我爸三天兩頭住院,我昨天守了一夜,太特麽熬人了!”

秦昭問:“伯父身體不好?”

“伯父!”吳朗被這個稱呼逗得笑了半天,“我爸要聽人這麽叫他,估計能笑得血壓更高。”

秦昭幹咳兩聲。

吳朗根本沒把這份尴尬放在心上,接着說:“老頭血壓高,心率也快,到醫院醫生說沒啥事,但他就說難受,有時候我都以為他是裝的。”

說着到了醫院,兩人拎着東西乘電梯。

電梯到了一層,呼啦上來好多人,倆人被擠到角落裏,提着重物也不好動,好不容易挨到頂層,吳朗終于喘口氣,“剛那層怎麽那麽多人,我還看見好多人坐在地上,搞什麽啊?”

秦昭把東西放在地上活動下手腕,說:“那層是重症的。”

吳朗沒過腦,說:“你倒是懂得多。”

“我爸在那住過,重症的患者家屬都挺不容易的,要在外面守着,連個床都沒。”秦昭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別用這種同情的眼光看我,我沒你想象的那麽慘。”

“诶!”吳朗搡搡頭,跟了上去。

一個挖了人傷心事覺得抱歉,一個不以為意,沉默氣氛沒能持續多久,站在走廊最頂頭的病房門外,兩人都傻了。

男女嗯嗯啊啊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都不是不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心下便明了幾分。

吳朗推房門的手太快,秦昭沒攔住。門開了道縫,剛好能夠看清裏面旖旎的風光。

——一個女人裸着香肩正趴在男人的身上親,男人一直胳膊打着石膏,單手摟着女人的脖子,似乎無比享受。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