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美好

顧欣沒走出幾步就和周安時撞了個滿懷。

“你這是去哪?”

“我去哪?”顧欣氣得快瘋了, 火正沒處撒, “周安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周安時攤手, “我知道什麽?”

“知道嘉行今天又帶着那個軟面團來!”

周安時心思敏感, 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溫聲說:“這麽大的人了還亂給別人起外號, 你說得是人家許梨吧。”

顧欣瞪眼, “你敢說不知道?”

“真不知道。”周安時語調緩,一副安撫樣,說,“不過我覺得那個姑娘挺招人喜歡, 嘉行看着性子淡, 真對誰上了心也敢豁上命的對她好。”

顧欣咬着後齒槽, “我還抵不上那個小姑娘?老周,那我這麽多年守着他又算什麽?”

“再多的守候付出, 也要對方接受才好,感情這種事跟時間沒關系, 再久的情誼也要講緣分二字。顧欣,都到這個年紀了,你應該懂沒緣就別強求的道理。”

周安時一番話講完, 顧欣已是紅了眼, 妝容還是一如既往的精致,就是突然有了種諷刺的落敗感。

李治出來的時候,她人已經走了。

“欣欣人呢, 真走了啊。”

周安時很無奈,“都是倔脾氣,能有什麽辦法。”

“肯定氣瘋了。”李治朝後面瞄了一眼,小聲說,“嘉行在裏面親了人小姑娘一口。”

周安時剛掏出根煙,遞煙的動作一頓。

李治:“你也不敢相信吧。”

周安時回了回神,“挺好的,都快三十了,身邊也該有個能收了他心的人。”

兩人進了包間,當着許梨面誰都沒提顧欣這一茬,過了沒一會兒,陸嘉行帶着許梨就要走。

李治過來,“這才幾點你就走!再坐會,咱們下一場去宵夜。”

陸嘉行輕輕拍了一下許梨的頭,“小孩子睡得早,你們玩吧,下次我請。”

李治不正經道:“诶诶诶,陸總注意點身體,別老想着睡覺。”

許梨臉紅,走到前面等着。

陸嘉行罵了他一句,“她不是那種人,你說話注意點。”

李治眼睛轉了轉,“陸總,不會還沒睡到手吧?”

陸嘉行臉冰着,李治嘿嘿笑,“就你這條件竟然還有一直睡不到的妞?你是不是看她太小下不了手啊!”

這話讓陸嘉行心裏犯堵,給了他一個眼刀子,“你知道沒有?”

周安時都想把李治給揍了,“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睡了多少妞你自己數得過來嗎?回去喝你的吧。”他擺擺手,送着陸嘉行往外走,多年朋友,有些心裏話他還是得講。

陸嘉行也看出來了,“周總有什麽直說。”

周安時也不藏着掖着,說:“顧欣後面畢竟是盛世,鬧僵了誰都不好看,他們家的人功利心重,你之前說不跟盛世合作,對方可沒打算輕易罷休,顧欣在家裏幫你說了不少話,她也為難。”

陸嘉行淡淡嗯了一聲:“我有分寸。”

“有分寸你當着她面親人,一屋子誰不知道她對你的心思,這不等于當面打臉,顧欣多要強的人啊!”

“周總。”陸嘉行平靜的看他,人越靜,越是叫人有壓迫感。

周安時擡手,“是我說多了。”

陸嘉行知道他是為大家好,手抄兜看着遠處的許梨,話軟了些,“你要是真心疼她,就讓她別參合他們家的事,盛世運營有問題,早晚倒。”

周安時原本是想以工作上的利益來勸和,這下倒是自己不知道說什麽了。

他把人送到門口,“算了,我再勸也沒用,一個個起了倔,都是九頭牛拉不回來的脾氣,我看許梨跟了你不錯,治治你。”

陸嘉行這才笑了,不肯松口道:“她還嫩。”

秋風吹起了落葉,他還是一件襯衣,清飒矜貴,從容淡定。周安時目送他攬着人上車,總覺得這人跟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

回了公寓,王姐見到他倆,把宵夜放在餐桌上說了幾句就回了房間。

許梨蹲在地上整東西,陸嘉行敲了敲門進來,“在幹什麽?”

“藏五百萬呢。”她站起來拍拍手,“您還不睡嗎?”

陸嘉行坐在書桌旁的椅子上,說:“過來。”

許梨舔舔唇,“您有事嗎?”

“過來,膽子不是挺大的,現在怕什麽?”陸嘉行聲音一沉,許梨頭皮就發緊。

她慢慢走過去,“陸先生……”

陸嘉行扯着她手一拽,許梨往他懷裏跌,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薄衣下的肌膚貼着,許梨要站起來,陸嘉行梏着她的腰,聲音含了警告,“丫頭,今天開心了嗎?”

許梨心怦怦跳。

他冷眸看着她,“嗯?”

見她不出聲,陸嘉行淡淡道:“拿我氣別人,以為我看不出來?”他靜靜審視着她,過了會兒才接着說,“受委屈了你可以向我求助,但你不能設計我,今天的事換別人我絕對不會縱着。”

許梨心裏慌,咬着下唇不敢擡頭。

她那點小把戲,陸嘉行當時就看穿了,但也不知道怎麽,就是願意幫她演完。

他懲罰性的在她要上捏了一下,許梨顫栗,輕輕哼了一聲,陸嘉行頓時覺得喉嚨發幹。

許梨抵着他受傷的左臂要起來,陸嘉行沒躲沒閃,撐着胳膊讓她推。許梨剛用點力,見他疼得皺了眉,手便撤了回來,乖乖坐着,動都不敢動。

陸嘉行看着她頭頂的旋兒,輕笑一聲,把人放開了。

“馬上要去集團實習,你先進企劃部,我會讓秦昭給你發些資料,裏面有優秀的案例,你好好看看。”陸嘉行手指在桌子上敲,“聽懂了嗎?”

許梨點頭,“懂了,陸總。”

這聲把陸嘉行叫樂了,彎下身子,捏着她下巴看了看,“走路慢一點,人也乖一點。”

許梨心裏發癢,往後退了些。

……

她剛進公司,陸嘉行就帶着秦昭去香港出差,公司空降這麽個人,閑言碎語也有一些,不過成人世界,大家各憑本事,知道能進來也不會是等閑之輩。

帶許梨的是李孟,人才四十多歲,發際線就快跟清宮劇裏的老阿哥一樣了。

他能爬到經理的位置,也是有兩把刷子的。許梨初到集團,他只給分配了一些不需要技術的雜貨,話是這麽說的,“反正就兩個月,時間短,你也不可能跟什麽項目,了解下部門模式,能學習到一些就算有收獲。”

場面話罷了,他是私心揣摩許梨肯定是有背景的,帶着工作別惹她,別出錯就好。

許梨幹活有條不紊,忙完了安排的,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秦昭發給她的資料,裏面有許多內部的東西,讓她很收益。

集團裏風平浪靜,陸家倒是鬧了起來。

趙亭知道許梨進了公司,對着陸振東發難,“去年我求你把我表外甥安排進公司,你義正嚴辭說不符合規定,現在許梨畢業證都沒拿到,你就讓她進去了,這什麽意思?”

“能有什麽意思,這是你兒子的意思。”陸振東知道也很意外,但他确實沒攔着,甚至連一句阻止的話都沒說。

“陸嘉行那個兔崽子最近腦子不好,你也跟着有病?現在就迫不及待進公司了,以後她再給你兒子吹吹枕邊風,整個家業她都能搞到手!”

“說什麽呢,不可理喻。”陸振東早上飯都沒吃完,撂了碗筷要走人。

趙亭不會看臉色,繼續嚷:“我就奇怪了,以前也沒覺得許梨有多大能耐,自從失了憶,嘉行就跟着魔似的!我再不管管,他就一輩子被個小丫頭拿住了!”

陸振東摔上門折回來,壓着火給她講道理,“她是老太太看上的人,我對她都讓三分,你也別多事。”

不提老太太還好,提了趙亭心口就悶,等陸振東走了她就打了個電話。

李孟接到趙亭的電話受寵若驚,一通下來他聽出了這位董事長太太的意思——把許梨趕走。

撐破天,集團裏也是陸振東最大,他夫人的話李孟豈敢不聽。他本就琢磨不清許梨的身份,這下也不用琢磨了,挂了電話就把許梨叫到了辦公室。

他不負責人事調動,要把人趕走又不會牽扯到自己,最好的辦法是讓對方主動離開。

“這是部門正進行的項目,你也跟着出一份廣告企劃。咱們東尚不養閑人,哪怕是實習也要好好幹。”

許梨不解為什麽李孟态度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她心裏還挺高興,終于能有了真正鍛煉的機會。她一整天撲在工作上,自己鑽研,又肯謙虛問前輩,第二天就把負責的廣告語交了上去。

她文學功底好,一句成語換了個字融進廣告語裏,生動有趣,早會前一個前輩看了她的內容,直說後生可畏。

可到了早會上,李孟把她交上去的東西狠狠批了一通,“你是不是Q大的學生?啊?問你呢?”

許梨沒聽出話裏意思,還老實的說:“我是Q大的。”

“是Q大你就給我寫點這個出來?門口沒上過大學的寫得都比這強!這麽嚴肅的項目,你給我弄得不倫不類,質感全沒了!重新做!”

許梨又熬了個通宵做完交上去,第二天依舊被罵得狗血淋頭,“幹什麽吃的!你自己讀讀通順嗎!這東西用了,外面是要笑死我們東尚,大家都在努力,大學生,打起精神來吧!”

李孟的業務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在他看似公平又有權威的訓斥中,有部分人也開始覺得是許梨的能力有問題,茶水間閑聊的話,無意也落到了許梨的耳朵裏。

“走後門進來的呗,還是不行啊。”

“看把李經理氣得,哎,沒辦法,組裏有個能力差的,她的工作大家都得一起擔了。”

“忍忍吧,兩個月就走了。”

也有看不過眼的過來安慰許梨,“小許你還年輕,能做成這樣很不錯了,剛接觸工作都有不适應的地方,再說這方面也是見仁見智,我覺得你寫得就很好。”

許梨從小到大都是老師家長眼中的優等生,從沒在學習上被人否定和當衆訓斥過,她很羞愧,拼命的擠時間提高自己,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中午別人去公司餐廳吃飯,她就啃點面包繼續看資料。

王姐覺得她這兩天臉色不好,給她炖了紅棗山藥粥,許梨沒什麽胃口,匆匆灌下去就抓緊時間學習。

可依舊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被訓得更兇。

周五中午她照例沒去吃飯,吃了面包覺得胃裏難受,想出去買點消食的藥,走到樓層的拐角看到李孟低頭哈腰的跟在趙亭後面,兩人乘坐vip電梯下了樓。

許梨買了藥還沒吃,李孟就把她叫進了辦公室。

“這都做得什麽東西!”李孟重重嘆氣,“你要是做不好,就去跑跑腿,給大家出去買買咖啡。買咖啡總會吧?十分鐘能回來嗎?”

東尚地處繁華,周圍的高檔咖啡館不止一處,大家要得都不一樣,許梨挨個跑,來回花了半個小時。

她先把李孟要得送去,畢恭畢敬道:“李經理您的咖啡,我的工作沒做好,今後會更加努力。”

李孟把咖啡撥到一邊,他養生,根本不喝這東西,諷刺的笑了笑,“其實你要是做着勉強,可以自己要求離開,我跟有家打印店關系好,可以把你轉到那實習。”

許梨咬了咬牙,“李經理,我會繼續努力的。”

她這是不肯走。

李孟把咖啡直接扔進垃圾桶,沒看她,嘀咕道:“怎麽這麽不要臉呢?”

許梨沒吭聲,胃裏難受泛酸,但她還是挺直了腰板走出去。

有個年輕的組員在門口聽到了,忍不住對許梨說:“你是不是得罪李經理了,以前也沒見他這麽兇。”

許梨扯了扯嘴角,“沒事。”

後來李孟再為難訓斥,許梨也都只是不卑不亢的聽着,不做過多解釋,私下大家都說她太軟,太好欺負。

日子一晃兩周都過去了,周末沒有許梨的工作,李孟照樣把她叫到公司給大家端茶遞水,跑腿買咖啡外食。

許梨挨個送完,出了一身的汗,她從公司出來,給秦昭打了個電話。

秦昭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沒有呢,秦助,我就是看您給我的資料,想問問裏面是不是機密,不能對外洩漏呀。”

“當然不是,都是咱們公司成功的案例,不過有些是沒采用的方案,對外沒公布過罷了。”

許梨說:“好,我知道了。”

秦昭在那邊猶豫了一下,說:“陸總周一就回去了,我們下飛機早,陸總不回公寓,直接去公司,他會去盯你們部門的早會,到時候就能見了。”

許梨吸了口氣,說:“好。”

這天晚上,許梨l*q沒再熬夜,她把做好的促銷廣告內容發到了部門指定郵箱裏,就睡了覺。

周一一早,部門會議室內,大家知道陸嘉行會來,企劃部所有的人都到的齊齊的,誰也不敢怠慢。

會議室的門從外面被推開了,陸嘉行帶着人步伐生風的走進來,他依舊神采奕奕,舉手投足都彰顯着精英氣。

李孟帶着大家站了起來,陸嘉行颔首,“你們繼續。”

他視線不經意的掃視,看到角落裏的某人,挑了挑眉。

只是一瞬的動作,許梨知道他看到了自己,心跳沒來由的加速了幾秒。

這種情況,高層莅臨部門會議只是做旁聽,不會過多幹預,李孟主持會議,先對上周的工作做了簡單的總結,話語說得漂亮,陸嘉行頻頻點頭。

到了例行總結員工部分,李孟肯定了幾個分組的工作,最後話鋒一轉,專門提到了許梨,“我本不想說的,但是做得實在太差了。”

李孟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看了眼陸嘉行,繼續說:“大學生嘛,還沒畢業,我也知道不能要求太高,不過這個程度真的達不到我們東尚的最低标準,我主管這個部門,為了集團的利益,不得不說,要是大家做得東西都這樣,東尚怎麽發展!”

有高層在場的情況,若不是遇到重大過錯,一般是不會這樣指名道姓的批評。

這是明面上要給許梨難看,讓她之後沒臉在公司呆。

衆人面面相觑,大氣都不敢出。

角落裏的許梨舉了舉手,“李經理。”

“小許,你先別急着為自己辯解,我跟你說過的如果跟不上可以分給你一些容易的工作,但是你執意要跟項目,昨天又交了新的廣告語方案,哎!寫得太稚嫩,也絲毫沒有創新點。”

陸嘉行臉色已是降到了冰點,打斷了李孟的話,“她的方案我看看。”

秦昭過去把許梨剛交的方案拿了過來,陸嘉行下颚線繃得很緊,翻開看了看,把手裏的東西摔在桌上,起身離開。

方案要讨論,全部門人手一份,大家也在看,議論聲低低的響了起來。

秦昭剛看到,心裏簡直跟做過山車一樣,他看向許梨,對方捂着嘴,沖他不好啥意思的說:“啊,我昨天匆忙,交錯方案了。”

李孟正得意,心說趙亭這下肯定滿意了。

這時,秦昭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經理就別管小許了,先想想自己怎麽跟陸總解釋吧。”

“解釋什麽?”李孟嗅到不對勁,趕緊問秦昭,“秦助,我說錯什麽了?”

趙亭交代的,要在公開場合讓大家知道許梨能力不行,他專挑了廣告語這種工作,真有争議,也是見仁見智。

秦昭抄手站着,幹咳了兩聲,“李經理,你剛痛批的方案是陸總親自做的。”

“陸總?”

秦昭點頭,“華臣的項目做了A、B兩套,這是B套,沒對外公開,你可能不知道。”

空氣凝滞了兩秒,會議室爆發出壓不住的笑聲。

李孟笑不出來,狂翻着桌上那套方案,兩眼一黑,想死的心都有。

當時趙亭找他給許梨使絆子,說若有什麽事她撐着,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次惹到了太子爺頭上。

“李經理,我昨天沒看清,交錯了方案。”許梨沖李孟微微颔首,面無表情的抱着東西離開。

李孟張口結舌,連罵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

辦公室裏,秦昭給陸嘉行接了杯水遞過去。

陸嘉行把筆撂到桌子上,揉着頭,“她倒是厲害,什麽都沒為自己辯解,就讓所有人知道是李孟在故意為難她,你看李孟剛才來解釋時的樣子,簡直快哭了!”

集團裏的人情世故不過如此,李孟怎麽會突然針對她,往深處一查就知道是誰在指使。

“有些事情越辯解越不清,許小姐這麽做,很聰明。”秦昭說完看着陸嘉行。

陸嘉行氣笑了,“是聰明啊。”

李孟惡意打壓下屬的事全權交由秦昭去辦的,中午下班前許梨被叫到了陸嘉行辦公室。

兩人半個月沒見,說心裏沒感觸是假的。

陸嘉行一肚子火,牽着她的手,話說的有點急,“我拼命的壓工作趕着時間回來,你就給我來這麽一出?”

許梨把手抽走,“陸總。”

“是不是覺得我是紙做的,保護不了你?受委屈了為什麽不打電話給我?以前追着我的人去哪了,現在就知道躲,把我當外人是不是?還會往我身上捅刀子了!”

許梨仰起頭,有點不服輸的說:“我錯什麽了?”

“錯在不信任我!李孟為難你,你告訴我就可以了,如果屬實,我不會置之不理!”

許梨把頭偏到一邊。

陸嘉行掰過她的頭,單手撥通了電話,對方很快接聽,趙亭剛起床,聲音懶散,“嘉行,什麽事啊?”

陸嘉行嘆口氣,“媽,您為什麽要為難許梨?”

電話裏頭靜了幾秒,趙亭聲音刺了過來,“她跟你告狀了?我就是為難她怎麽了,我不為難她,她就會折騰死你。”

陸嘉行看着許梨,“那就讓她折騰死。”

“兔崽子你瘋了是不是!再說我這麽做有什麽錯,她一個沒畢業的憑什麽進集團?”

尖銳的聲音讓許梨難受,那天在學校門口不美好的經歷又浮上心頭,她把頭低下去。

陸嘉行捏着她的下巴往上擡,迫使她看着自己。

他的聲音一字一頓,“因為她是陸太太,這個理由夠不夠。”

趙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對着陸嘉行劈頭蓋臉一通罵,專挑難聽的說。

陸嘉行閉了閉眼,揚聲說:“媽!”

趙亭吓了一跳,“你聲音這麽大幹嘛?”

“大是想讓您聽清楚,集團不是鬧着玩的,您這麽在背後瞎指揮,爸爸知道了不會高興。還有我也告訴您,您要是逼許梨走,我就跟她一起走。”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兩人一時無言,陸嘉行咬牙道:“現在還覺得我護不了你?嗯?”

許梨揉了揉鼻子,“陸總。”

陸嘉行又氣又恨,捏着她的臉,“你叫我什麽?”

陸先生、陸總,一個比一個生分。

許梨皺皺鼻子,自從失憶後遇到這麽多事,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會護着她,多日的委屈心酸終于扛不住了。

小聲說:“那我叫您什麽?”

陸嘉行舔了舔後齒槽,“自己想。”

許梨哪知道,她忽然想起趙亭那天說得話——“嘉行以前讓你叫他哥哥,你都不願意……”

難道他喜歡這個?

許梨鼓鼓嘴,擡頭看着他,無比認真的叫了一聲——

“嘉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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