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熒
暗熒
溫楚：“本以為來這裏躲雨會比在廢舊寺廟好點，沒想到居然也這麽寒酸，這倒黴世子是得罪皇帝了麽這麽窮。”
“哦，就是這裏不怎麽有人來，也就不曾修葺過，顯得舊了些。”
此話一出，溫楚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盯着陸瑾：“你怎麽知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便是那倒黴世子。”
這句話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但陸大世子還是憑借着良好修養保持微笑。
溫楚：“……”
蘇淩：“……”
正常情況下，可能有人進世子府打探情報，也有可能想偷點什麽——當然最正常的情況是沒人敢進——進來避雨的倒是第一次，還特麽順利進來了……看來有些侍衛該扣月錢了。
外院巡邏侍衛狠狠打了個噴嚏，驚醒了。
世子府大殿。
這次是真的豪華了，一點都不寒酸。主位的椅子是極珍貴的紅絲楠木做的，上面鋪了一層潔白無暇的柔軟鵝絨墊，椅背打造了很流暢的曲線，頂端還有一顆漂亮的天藍色寶石。如此高配置更是襯得座位上那人高貴優雅……哪怕他坐姿實在是……豪邁。
也許是這位爺不喜歡人多，偌大的大殿裏就站了兩個侍衛，一男一女站在兩邊。
溫楚和蘇淩站在堂下，堂內一時爆發了死一般的沉默。
蘇淩：怎麽着您二位在比誰更能沉得住氣？誰先說話誰輸？
好在這種尴尬的場合有德佑大寶貝來救場。他一晃一晃來到大殿，本來可能有什麽事要說，看見他們倆眼睛都瞪大了：“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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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擡了擡眼皮：“認識？”
德佑先生七十歲的人了依然告瞎狀：“大人！就是他們！老夫白日裏便是受了這二位的脅迫，才耽擱了時辰！”
溫楚挑了挑眉，長長的眸子輕輕眯了起來：“你說什麽？”
語氣之薄涼讓人覺得他下一步就該亮兵刃了。
陸瑾嘴角突然揚了起來：“噢，看來二位不光闖入我府，還劫持過我府裏的謀士？”
溫楚沒說話，但看臉色應該心情不大好。他目光瞥向德佑，眼神冰冷。
德佑一個哆嗦：“呃……無事無事，方才是我記錯了，是這二位少俠救了我。”
白天的事其實陸瑾早就聽德佑還原了事實，也知道德佑碰到了兩位奇怪的人。跟德佑一樣，在看到他們的着裝後陸瑾第一個想法就是他們并非這個世界的人。
陸瑾眸子裏帶着笑，音色一貫的低沉溫和：“別怕，方才不過是逗個趣。閣下如何稱呼”
“溫楚。”他報完名字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了什麽，看向陸瑾：“你說誰怕？”
蘇淩：“……”哥你重點是不是放歪了。
陸瑾饒有興趣地打量了溫楚一圈，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溫先生接下來作何打算？”
“？”溫楚沒明白陸瑾什麽意思，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畢竟他們也不熟，而且目前他的身份還是強行闖入世子府的可疑之人。
“不如先在我府上住下，二位要日後無論做什麽也好有個落腳處。”
更詭異了。溫楚深知天上不會掉餡餅，陸瑾肯開出這樣的條件一定是因為自己身上應該有什麽東西對他有用。
會是什麽呢？
窗外雷聲轟鳴，雨勢在不斷變大。以後怎麽樣不知道，反正今天晚上是鐵定要住在這了。
“碧晴，你去帶這位小姐收拾一間屋子，”陸瑾起身招呼完旁邊的丫頭，視線再度落到了溫楚身上：“溫先生，請随我來。”
陸瑾出門，示意他跟上。
溫楚看着下人遞過來的那把油紙傘，目光定了一瞬，然後撐開傘跟着陸瑾。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始終隔着一小段，皆是沉默不語。
終于到了客房。客房很幹淨，應該是經常打掃。陸瑾進門後順手關上了門，坐下給他倒了杯水：“溫先生這頭發……方便問問為什麽遭受髡刑嗎？哦，或者說，牢獄期滿沒滿？”
溫楚突然想起來在古代剃發是一種刑罰。他皺了皺眉，想了片刻，正欲開口便被截斷。
“又或者說在你們那個世界短發是常事？”
又一個毫不猶豫相信他們是異世之人的，先前那種詭異感此時愈發濃郁：“什麽？”
只見一個下人端着兩套衣服送了進來。陸瑾把托盤往溫楚那邊推了推：“新的，試試合不合适。”這厮想了想還犯了回賤：“別總穿的像個乞丐。”
溫楚：“？？”
的确，他的作戰服經歷了兩場大戰，已經有多處破裂，還特別髒，要不是條件不允許，溫楚早就換了。
他脫了作戰服外套放在一邊，動作幅度大了點，口袋裏的玉佩露出了半截。陸瑾看到那塊玉佩，眉尖高挑了一下。
心裏有一股很強烈的聲音告訴他，必須留住溫楚。
他當即開出更誘人的條件：“先生既來自異世，想必在此暫無容身之所。不如我們合作？我可以幫你找到另一塊暗熒，送你回去。”
溫楚拿衣服的手頓了頓，收了回去。暗熒。異世。另一塊。
他目光掃過玉佩，迅速抓住幾個關鍵詞。最主要的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自己來自別的時空，但陸瑾在看到玉佩後便直接确認了這件事。
玉佩肯定有蹊跷。
他表面上仍舊淡定如水：“關于暗熒，你知道多少？”
陸瑾眉毛一挑，開始忽悠：“暗熒傳說有四五年了，越傳越玄乎，至于它真正作用是什麽，真真假假，有待考證。”
啧，一堆廢話，一句有用的都沒有。
溫楚突然對這位世子産生了一些興趣。反正重新找地方落腳又麻煩又不安全，不如在這住着。陸瑾繼續忽悠：“我可以給二位提供住所，包括查清暗熒前的衣食住行我都可以幫你解決。在我查案時需要暗熒的時候，你帶着那半塊暗熒在場就行。”
……這是把他當玉佩匣子。
不過……照陸瑾的說法，他們的穿越應該是跟這塊玉佩有關系。反正都要查，而且這個合作對他來說好處很多，溫楚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那半塊，介意我看看嗎？”
溫楚毫不猶豫地摘下遞給了他。這讓陸瑾十分感興趣：“這麽信任我？你不怕我拿了暗熒就殺了你？”
溫楚似乎有些累了，眼皮都懶得掀一掀：“你可以試試。”
陸瑾：“……”當大理寺卿這麽多年了，他就沒見過這麽狂的。也許這兩人不一定僅僅是個玉佩匣子？陸瑾眼睛裏地玩味更濃了。他翻來覆去地看那半塊玉佩。很明顯是左邊那條龍，眼珠子同樣散發着詭異的紅光。跟大皇子府那塊相比好像略微有點小，最詭異的那顆珠子在大皇子那塊上。兩半嚴絲合縫，顯然曾經應該是一塊。
這當然算是一個重大發現。陸瑾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把玉佩放在桌子上推了過去
溫楚把半濕的作戰服放在一邊，這才坐在桌邊看了眼玉佩。瑩白色的玉佩襯得他手指更加瘦白修長，虎口的薄繭更是添了幾分味道。
這不是用長劍或者弓箭會磨出來的繭。
陸瑾不動聲色，像是沒看到一樣，起身準備出去，臨走又倚着門邊犯了回賤：“天色已晚，楚美人早些休息。”
溫楚：“……”果然有些人不能慣着。溫楚黑着臉一拳掄了過去。陸瑾後仰了一下躲開，借勢出了門，笑道：“啧，楚美人年紀輕輕為何如此暴躁，心平氣和才不長皺紋。”
“去你媽的心平氣和。”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溫楚的笑直接繃不住了。從此陸大世子內心堅守着一條定律：逗一逗冷美人使人心情愉悅。
陸瑾離開之後，蘇淩輕輕推門進來：“溫隊，那個玉佩的事我問出點東西。”這位俠女大刺刺地往桌邊一坐，翹着二郎腿倒了杯水喝。
“那個叫碧晴的小丫頭簡直就是個萬事通。根據她說的，以及從其他女傭那問到的，我大概梳理了一下。那塊玉佩叫暗熒，五年前出現在這裏的。哦對，這個國家名字叫大永，這是他們自稱的，我覺得有點類似于我們那大宋、大明什麽的。傳聞得暗熒者得天下，一整塊暗熒能混淆時空只手遮天，被暗熒選中的天之驕子會擁有暗熒賜予的強大力量。”蘇淩頓了頓，“總之，像個邪.教組織的宣傳。”
“到底是一股什麽力量呢？”蘇淩眉頭皺着，“混淆世界……應該就是指穿越時空了吧。可只手遮天什麽鬼？難不成這還是什麽聰明藥啊。”
“天之驕子？”
“這就有意思了。大永大皇子沈辰，曾經資質平平懦弱不堪，而且不谙朝政，五年前竟破天荒主動請纓西征，一個月的時間連克西戎七道關卡，自己損失還幾乎為零。這事在國內都傳瘋了，說書人講的什麽版本都有，甚至有說他是天神下凡的。”
“後來他把西戎收為每年納貢的附屬國，班師回朝後宣布了暗熒的存在，也宣布了自己‘天之驕子’的身份。再之後，暗熒的傳說就越來越神秘，什麽包治百病飛升成仙都出來了。”
溫楚眉心皺着，不太理解：“假成這樣都有人信？”
蘇淩嗤笑一聲：“還得是傳謠言的人聰明啊，僅僅五年傳遍大江南北，我還聽說現在江湖上的勢力和朝廷上的勢力為了暗熒都蠢蠢欲動，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思。”
要說去查什麽蟲洞、磁場、相對論、量子糾纏什麽的，那溫楚就能直接考慮在這個時空上個戶口找份工作了……開什麽玩笑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腦子裏那點物理知識都比不上一個高中生。至于蘇淩……蘇淩腦袋裏比他還幹淨。
所以現在突破口就是那個莫名變厲害了的大皇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