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傷口

傷口

這兩天信息有些密集。

那玉佩他差不多弄清楚了,是時光機的一部分,找到另一部分應該就能啓動。

沈辰這個人非常可疑。溫楚描出了他的名字又畫了個重重的圈。

當然,最奇怪的還是這個國家,大永,一個歷史上從來沒有記錄的朝代。他們一舉一動皆是中國先人的樣子,說古代白話文,寫繁體字文言文,穿的衣服也很類似唐宋。所以這個穿越有點奇怪。好像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穿越,他們應該不止穿越了時間,還有空間。

這裏像是個平行時空,從中國古代的某一點開始因為某個人物做了不同的選擇而衍生出來的時間線,并延續文明發展到現在的程度。

亂糟糟地,也沒什麽頭緒。溫楚将狗爬的軟筆字團成團丢在了一邊,又開始看補充卷宗。

第一個受害人叫宋明,兩歲半,煙城首富宋德生的小兒子。宋德生名聲在外,有名的貪商奸商,聲名狼藉。

之後是陳元,三歲,煙城知府陳忠的兒子。陳忠,底細不明,不知道這個官當的合不合民心。

……

二十七個登記在冊的失蹤兒童,還真的全都非富即貴。嫌疑人跟富貴人家應該是有什麽過節。

但是,整個煙城權貴人家的孩子加起來也不足一千啊,畢竟還是普通人家居多。

溫楚翻到了卷宗的最後一頁。這一頁上登記的是第二十八個失蹤兒童,叫張松,富商張元清的兒子。很奇怪的是,上面打了紅色的勾,标記着已找回。當這麽多年警察,也見過不少連環綁架案,溫楚還真沒見過這種丢了還很快找回來的。關鍵是只有他被找回來了。

不知不覺,夜深了,腕表上的指針指向了二。溫楚揉了揉眉心,眼睛有些酸,随即起身打算找地方休息一會兒,一扭頭就發現陸瑾在看着他。

溫楚一激靈,差點給困意吓沒了:“??”

陸瑾笑着拍了拍空着的那一半床位:“累了?快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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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楚:“……你怎麽沒睡?”

“睡了啊,半途醒了一下發現溫先生還在孜孜不倦地研究卷宗,我如何好意思懶惰懈怠。”

得,有朝一日還把古代人卷起來了。怎麽不算一種成就呢……

他站了起來,活動着肩膀走到床前:“你要去看卷宗嗎?正好我困了。”

在溫楚脫了外衣的瞬間,陸瑾看到了他脖頸下面露出來的一點疤痕,猛然想到了前兩天在城東遇刺時溫楚的傷……那傷還挺嚴重的,但是……是不是忘了給他送瘡藥?陸瑾猛地起身,看向溫楚,似乎想隔着布料看他的傷有沒有發炎。

溫楚疑惑地看着陸瑾:“你幹什麽?”

陸瑾有點心虛,畢竟人家那傷完全是拜自己所賜:“你前兩日那傷口,可有換過藥?”

溫楚差點沒想起來,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沒事,已經好了。”

陸瑾顯然不信:“近來入夏,天氣轉暖,雖說傷口好得快,也極易感染,不上藥會出問題的。”

溫楚突然感覺到了陸瑾一丢丢的愧疚之意,嘴角揚了揚:“這傷還不是某人作死,非走埋伏多的那條路。”

他很少笑的。至少這幾天陸瑾都沒怎麽見到過他笑。桌邊和牆角都有火紅的燭光,映在溫楚眸子裏,他周身也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整個人柔和了下來。真的很好看。

陸瑾腦子轉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麽,緩緩冒出一個問號:“?你如何得知?”

溫楚毫不猶豫:“于墨說的,我聽到了。”

陸瑾臉上挂了抹笑:很好,于墨。

隔壁房間,于墨正睡着突然哆嗦了一下。小傻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賣了,翻了個身繼續睡。

還顧念着他的傷,陸瑾想了想,還是起來了,把金瘡藥拿了過來:“雖然晚了些,還是換換藥吧,發炎了就不好了。”

溫楚沒再逗弄:“真的好了。”他順着肩頭把領口微微下拉了一點,那處本來很重的劍傷,居然只剩了一道淺淺的紅痕。看起來是結的痂脫落後形成的,而且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

陸瑾面上不動聲色,心下也不由得略驚。沒上過藥還恢複如此之快。他看了看金瘡藥,終于以一種複雜的神情将玉瓶又收了起來。

客棧的床不算太小,但到底還是單人間,兩個大男人擠一起确實會顯得小了點。陸瑾把床位讓給他,到桌前裝模做樣地翻了兩下。這卷宗是官方給的,提供的信息着實有限,還不一定準确,陸瑾看卷宗向來只是了解大致情況。他并不覺得卷宗上可以找到什麽線索,畢竟空着的那一大片案情經過還得他查清後親自補上去。

也許是知道有人守着,溫楚很快睡着了,呼吸聲平穩綿長。陸瑾不知道該幹什麽,眼睛掃了一圈,看見了桌邊的紙團。上面隐約透出點墨跡。

啧,團成這樣了,應該是廢棄了吧。我看看別人不要的東西,不過分吧……陸瑾腦子裏猶豫了好久,又看了看睡着的溫楚,還是把紙團打開了。

面對那頁鬼畫符,陸瑾陷入了沉思……何其榮幸,他在溫楚這裏刷新了認知,頭一次知道那軟軟的狼毫筆下還能誕生這般難以言喻的字體。他努力辨認着上面的字跡,隐約看到了“沈辰”“歷史”“穿越”“平行”幾個字。陸瑾看不懂簡體字,硬猜的。沒什麽用,猜出來了也看不懂。

紙團又被扔回原來的位置了。屋裏燭光一閃一閃地打在溫楚長長的睫毛上,看起來柔和極了。陸瑾一愣神,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人家睡個覺,你這麽盯着人家看什麽……

沒什麽事幹,陸瑾坐在桌邊,眼睛困得睜不開。來的一路一天一夜,陸瑾幾乎沒有合過眼,一來是要注意外面動靜,二來……他的溫先生确實沒給他留什麽可以睡覺的空間。

溫楚翻了個身,靠裏繼續睡。床被留出了一半空間。陸瑾晃了晃腦袋,不管別的了,站起身來直接躺在床外側閉上了眼睛。

他剛躺下,溫楚睫毛就動了動。他是故意留出一半位置的。還要在這裏住上起碼兩天,不能天天晚上這麽睡吧……不知道陸瑾怎麽樣,反正天天這個點睡,他怕是要猝死。

次日一早,陸瑾睜開眼睛,身邊鋪子早已沒了溫度。

這麽早走?他昨日真的在卷宗上看到了什麽線索?

平時陸瑾查案很少看卷宗的。那上面基本上只寫了受害人的身份,絕大多數與案件相關的信息都需要現場調查的。他不信邪地又翻了翻卷宗,目光最終也停留在了最後一頁的紅勾上,眉心皺了皺。

時間還不算晚,他洗漱完去樓下吃了幾口早點才準備出門。出門前,德佑叫住了他。

陸瑾沖他點點頭,嘴角依然禮貌地挂着笑:“德佑先生?”

德佑咽下那口吃的,披上外套匆匆忙忙道:“我同你一起!”

陸瑾:“我也很想帶你去,但……先生您去年過的七十大壽?”

德佑:“……”

他其實打心眼裏不是很想去,但總覺得白吃人家的不太好,雖然……

陸瑾大概知道他顧慮的什麽,道:“先生,您就安心住下,有何消息我讓人告訴你,到那時倘若有什麽不妥您說一聲,我們再去便是了。”

“哎!這個好!”等的就是這句話,德佑立刻眉開眼笑。

此時早已天色大亮,早市基本到了尾聲,街上少得可憐的幾個小攤販在收攤,一眼掃下去,他們籃筐裏還是滿滿的,基本沒怎麽賣出去。陸瑾淺淺看了一眼,目光就移向了街心氣派的府衙。

就連府衙也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門口守了個半死不活的侍衛,抱着劍靠在門邊蔫蔫地打着哈欠。

陸瑾走過去,一掌拍在他左肩上,吓得他下意識地拔了劍:“誰?!”

陸瑾拿開了手,彎着眼睛道:“大人,這裏是府衙?”

侍衛揉着肩膀,沒好氣指了指上面的牌匾:“這不是有字?你瞎啊?”

陸瑾還是笑,裝得一副良民樣子:“府衙為何如此冷清,門口就你一個?”

侍衛瞪眼:“我一個也能守好!你特麽誰?有事?”

“那大人還真是厲害。”陸瑾拿了袋銀子出來,“在下有事相問,不知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小小一包銀子,大概是侍衛大半年的薪水,他眼睛都亮了,堆了滿臉的笑:“嗐,自家兄弟提這個!”

邊說邊擦了擦臺階拉着陸瑾在臺階上坐下:“你想問什麽?”

“近日府衙鳴冤之人較之往前多嗎?”

侍衛臉色變了變。他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湊近道:“我跟你說,這幾日煙城出了大事,有窮兇極惡之徒到處搜刮富貴人家的孩子抓!”

陸瑾面上不動聲色:“所以鳴冤之人大增?”

侍衛搖了搖頭:“哪能啊,比之前還少。”

“為何?”

侍衛臉上挂了苦色:“兄弟啊,看你這模樣尊貴,外地的公子哥吧?你不知道,自從出現了那個到處偷孩子殺人的魔頭,煙城的百姓都不敢出來了!現在伸冤的全都是那些達官顯貴,說孩子丢了,給我們下死命令啊!好幾個同僚被派去查這個案子,最後沒查出來,都掉腦袋了!”

陸瑾意外地挑了挑眉:“掉腦袋?可這麽重的刑罰,只有聖上才能定奪,完不成任務頂多削官,怎麽會掉腦袋?”

“還不是那宋府?宋府小公子也被綁了,那宋老爺一紙狀令告到了衙門,還跟知府老爺說要是不發動所有人力找回來,就停了煙城的糧食供應。知府家的公子也失蹤了啊,知府老爺還是說先盡全力找回宋家小公子……找不回來砍頭也是他定的!”

陸瑾眯了眯眼。這宋德生不過一介商人,說破天不過有幾個銀子罷了,還命令到知府頭上了,死刑命令也敢私自下……

“那知府還真是人民父母官?”

侍衛嗤笑一聲:“人民父母官,他也配!”

陸瑾挑眉,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那侍衛低聲抱怨:“你以為知府鳴冤之人為何不增反減?還不是知府老爺懦弱無能。在任十多年了跟百姓不熟的知府你見過麽?!像宋老爺這樣的權貴他推脫不掉只能安撫,稍微普通些的人家去讨說法,他就把責任推給那平寧縣令。百姓們知道到此處讨不到什麽好處才不來的。”

“平寧縣令?”

“平寧縣在煙城中心,府衙就設在平寧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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