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梅
青梅
溫楚很喜歡冰鎮酸梅湯,這是陸瑾試探觀察了好多次得出的結論。蘇淩聞言看向陸瑾,一邊眉毛挑了起來:“溫隊喜歡酸梅湯?你怎麽得出來的?”
陸瑾條理清晰振振有詞:“他不怎麽喝酒,也沒有特別偏愛的茶,有幾次我發現綠茶和紅茶擺在一起時他更喜歡紅茶,若是再有酸梅湯在,他一定不會喝茶。”
“哇哦,好有道理哦,”蘇淩啪啪鼓了兩下掌,然後面帶微笑反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他喜歡喝的東西你們這個時空沒有呢。”
陸瑾:“……”
他轉頭看向溫楚,溫楚在他開口前制止了他:“好了好了,我喜歡酸梅湯。”
陸瑾得意洋洋扭回頭,挑釁般地看着蘇淩。
蘇淩:“……”
“這位公子,我能否問一下方才大皇子在此做了何事?”
門口傳來一道溫婉的聲音,女子一身錦色長裙,帶着面紗,身形矮小纖細,長得很是秀麗。
“啊?大皇子嗎?”店員不敢拿主意,眼神瞟着角落裏的三位。
“有點眼熟……”蘇淩皺着眉想了片刻,沒想出來,起身迎道,“姑娘問大皇子?”
女子似乎有些瑟縮,但還是點了點頭,鼓起很大勇氣一般:“他平日裏不會來此等餐館的,方才我看他過來,所為何事?”
“這個嘛……”蘇淩說,“顧客隐私我們是不方便洩露的,不知姑娘是……”
女子始終垂着眸,從來沒有擡起眼睛看過蘇淩,聞言半蹲一禮:“禮部侍郎項濤之女項錦茹,給姑娘添麻煩了。”
守門的小店員突然咦了一聲:“方才這位姑娘是不是來過?我記得還點了一壺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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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錦茹輕輕點頭:“原本在西南角坐。”
西南角……蘇淩扭頭看了一眼,就是他們三人剛剛坐的位置。不過他們坐的時候那裏非常幹淨,那壺茶根本沒動過,茶具也好好地扣在托盤裏,就連蘇淩都以為是店員給每桌送的茶水。
那壺茶味道苦不堪言。
蘇淩靈光一閃:“你是大皇子的那個……”
青梅竹馬。蘇淩止住了話頭沒敢往下說,怕傷到她。
項錦茹苦笑一聲:“早就不是了。”
蘇淩往角落看了一眼,果斷把項錦茹請過去坐,笑嘻嘻道:“哎呀,別這麽不高興,先坐先坐。”
項錦茹對桌邊坐着兩個男人感到非常惶恐,眼神終于正對了蘇淩一瞬,又慌忙盯着腳前的地面:“為何與男子同座?如此不妥。”
然後轉身對陸瑾行了個禮:“陸世子。”
陸瑾站起來沖她抱了下拳算作回禮。
蘇淩極力勸說:“不礙事的,陸世子你也認識,我這裏不會傳出什麽謠言的,你大可放心。”
溫楚想了想,自覺往陸瑾那邊挪了挪,兩個大男人擠在小方桌的一條邊上。陸瑾嘴角彎了起來,面上不動聲色,桌子下面一條胳膊繞過去環了溫楚的腰。
溫楚:“……”
陸瑾特別喜歡摟他的腰,晚上睡覺也整夜地摟着,白天一有機會胳膊就會伸過去,時不時想犯賤還會掐一把腰間的軟肉。他彎着眼睛在溫楚耳邊低聲道:“你腰真的好細。”
“……”溫楚一巴掌拍在陸瑾手上,陸瑾不但沒收反而環得更緊,手放在他小腹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
項錦茹目不斜視,坐在了一旁,離他們三丈遠。
這是一個從小受儒家文化熏陶的姑娘,男女有別尊卑有序刻在了骨子裏。很溫順,也透着倔強。
蘇淩小心翼翼地開口:“錦茹姑娘,你以往同大皇子關系是不是很好?”
項錦茹看了她一眼,又垂着眸,眼中卻難掩傷心:“我本以為我二人情投意合,不曾想是我一廂情願了。”
當年沈辰拒絕同項錦茹的婚事,一時驚動了京城。大家都知道沈辰與項錦茹一起長大,兩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設,項錦茹為了等他也是生生熬到二十歲都未婚,結果卻是等來了一句“抱歉,我與項小姐不熟”。
很多人都為項錦茹感到委屈,也有很多人心裏懷着惡毒的種子,四處說是因為項錦茹門第太低配不上大皇子。
惡語傷人六月寒,這些傳言對于項錦茹這麽一個典型的舊時代女子來說比殺了她還要難受,曾經一度不想活了。好在有幾個知心的姐妹和愛她的父母拼盡全力安慰她,她才停止了自殺的念頭。
如今,項錦茹已經二十五歲,仍然未婚,關于她的坊間傳聞已經有無數版本了。
蘇淩沉默了一會,說:“五年都過去了,還來問他做什麽。”
項錦茹默默紅了眼眶,閉了閉眼道:“十幾年的感情豈是說斷就斷。”
媽的姜決真他娘的不是東西。蘇淩憤憤不平,但也沒忘回答她的問題:“姜……呃,那個大皇子來是想找一個人。”
項錦茹低頭苦笑了一下,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他果真有了新歡。”
蘇淩急忙擺手:“不是的不是的,他沒有新歡。”
但姜決這事也不好跟項錦茹說得太清,她也不一定能信。蘇淩問道:“你覺得沈辰的性子什麽時候開始變的?是西征回來之後嗎?”
項錦茹有些疑惑為什麽蘇淩敢直呼大皇子大名,但也沒表現出來,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搖頭道:“是天昭十年三月初五。”
日子記得這麽清。
看溫楚的表情,陸瑾就知道他沒明白,低聲道:“大皇子于天昭十年六月二十西征,今日是天昭十五年七月初十。”
項錦茹說:“我同他見面的次數較多。三月初三他陪我春游踏青時分明還是好好的,那日分別時他約我三月初五再見,他說他想教我做紙鳶。”
他還說想做一對鴛鴦形狀的,跟她一起在那片漂亮的草地上放飛。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這是他莊嚴的承諾。
“但是三月初五他并未前來。”項錦茹眼角又濕潤了,“我前去找他,皇宮的守衛便不讓我進。”
“以前不會如此,他早就跟守衛們交代好了我拿令牌可以進去找他。”
所以姜決最晚的穿越時間是天昭十年三月初五。畢竟初三的時候沈辰還活着。
安慰受害者這等事蘇淩也不是很擅長,于是叫來了最強外援碧晴。碧晴懂禮乖巧,嘴巴又甜,很快将當事人哄好。
她倒了杯酸梅湯遞給項錦茹,唇邊挂着甜甜的笑:“苦參茶難以入口,姑娘為何要喝如此苦的東西破壞心情。嘗嘗這個酸梅湯,可甜了,你以後的日子也會越來越甜的。”
項錦茹很是喜歡碧晴,心都軟了。
蘇淩在一旁看的心都碎了。
項錦茹離開後,蘇淩微笑着拐了碧晴進了後院:“過來寶貝,有些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
夕陽西斜,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飯時間到了,餐館漸漸熱鬧起來。
溫楚說:“最晚在三月初五,姜決替代了沈辰。”
陸瑾點了點頭:“他還需要找工匠打造人皮面具。”
所以姜決一定在二月份就來到了這裏。溫楚問:“京城有幾家工匠能做人皮面具?”
陸瑾想了想,道:“做工好的就三家,他們做的活精細,一張皮撐的時候長些。”
溫楚幽幽道:“這五年你不會沒查過他們吧。”
“怎麽可能,”陸瑾急于證明自己的實力,聲音都擡高了幾個調,“從沈辰有問題開我便懷疑是人假扮的了。”
“但是那三家匠人均說自己從未給大皇子捏過面具,也沒有給別人捏過大皇子的面具。”
溫楚眸色沉沉:“姜決是長期需要人皮面具的,他肯定會用某種方法把控住那匠人。”
而且肯定不止一個。要麽現在三位匠人都在為姜決做事,要麽三位匠人只剩下了一個,在為姜決做事。
“你是在發現不對勁之後立刻就去查的,”溫楚說,“姜決肯定做了預判,那個時候一切都準備好了,你查到的任何東西都是姜決想讓你知道的。”
沉默片刻,陸瑾問道:“那個交易,你打算如何?”
“當然得去見一見啊,畢竟是老朋友。”溫楚嗤笑了一聲。